与神明的初恋-决裂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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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院深深,红梅孤寂绽放。苏曦止犹如一只黑猫溜进顾家大宅的一处偏院。

    短信正安静地躺在收件箱中,发信时间为十年前。

    苏曦止皱起眉头,他甚至至今都未能弄清自己到底是谁。可居然有人已预料到他的新生,还下达了条被加密的S级命令。

    命令提醒,只要能完成它,就可拯救整个地球。

    尽头紧锁的房门被撬开,里面窗明几净,被单柔软舒适,这是顾家苏曦止的房间。和自己同名同姓同一张面孔的人。

    苏曦止半蹲在墙边,修长手指缓慢敲打木质柜门。说不清紧张抑或兴奋。顾家大宅一直被标记为S级禁区,可如今他却被迫来到这里,强制执行除了神明大人外另一个人的S级命令。

    错综复杂的表面下,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而如今,近在咫尺。

    苏曦止摸到机关,房内响起轻微的咔嚓声。柜门内不再是成堆衣物,而是只容一人通过的狭小通道。苏曦止调整了下呼吸,拿出随身小手电筒,奇异的感觉随着光线穿透黑暗,贯穿了全身。

    幽风自脚底吹起,暗房中堆满了各种电路线板以及药剂废纸。苏曦止费力翻看那些记录,希望弄清所谓的S级命令到底是什么。可悠转了半晌,一无所获。

    忽然,手指在那些凌乱的稿纸上停住。一直存在的诡异违和感越发强烈起来。他又翻了好几页,手电筒险些掉落在地。

    几十万年前天狼星母星资源消耗殆尽,不得不派出宇宙飞船来到银河系边陲小星——地球。他们在南美洲秘鲁开采资源金,工厂规模越来越大,人手却逐渐不足。于是寻找到当时的智人,依照自己的基因进行改造,得到了大量的廉价劳动力——人类。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采矿活动并没有持续多久,天狼星人越发不适应地球法则,爆发大规模的疫病后逃回母星。

    从此除了犯有死罪的囚犯,再无天狼星人降临地球。然而随着立法的改革,这种不人道的流放方式也被母星废止。可贪图一时矿物开采效率,人类飞快的进化速度,给整个星球带来了灾难,导致随后的人口大爆炸。这么些年,母星对地球一直采取科技封锁的态度。而这些看似废纸上所记录的知识,远远超过了如今最尖端的科技!

    原来除了附着在晏生身上的黑影外,还有其他母星人与地球有联系。下一秒,苏曦止的肌肉放松下来,以这个密室内灰尘的厚度,如果他存在,也已是十年前的往事。

    书柜里一个密码箱被焊死在地上,无数雕花纹路如游鱼闪烁。苏曦止的呼吸骤然急促,这种密码锁不是人类现有科技能够做出的。

    “咔嚓”一声,他激动地掀起箱子,随后一股巨大的失望从心底泛起。传说玛雅文明曾从天狼星激进派中获得十三块水晶头骨,里面藏着有关人类起源与死亡的秘密。这种非法传播知识的方式被母星当局禁止。所以人类只知水晶头骨,却不知这些母星恶作剧者给地球人的小礼物上早缺了很重要的部分。

    水晶骨头是唱片,它却少了播放的音响设备。现在躺在苏曦止面前的漂亮石英吊坠就属这个情况。

    原来,一直藏在暗处的人并不是天才,所有计划在十年前就已失败,苏曦止甚至不清楚自己要接的S级命令到底是什么。秘密,将永远沉入岁月的湖底。

    可忽然,他又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

    苏曦止猛地冲到桌旁,拿起放大镜,隐藏石英雕花内浅若游丝的字体被放大。原来,主宰遥远星系与地球命运的文字,只有一句话。

    除了有个可笑的落款猪宝贝外,其他看起来很正经又义正词严。

    保护夏光,因为你爱她。

    寒风肆虐的平台上,晏生黑色的兜帽被吹得猎猎作响。远方地平线被高楼冷硬地分割成无数残破细线,从罅隙中透出的夕阳热烈地穿透了整座城市的风雪。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已不在这个星球上,可寒冷空气在衰老的肺部一个回环,憋出连串咳嗽声后,又将她拉回残酷的现实。

    整整三天一直生活在恐惧中。她害怕黑影再次降临。

    可到了今天,晏生却仍然活着。起先看着时钟从胸腔内涌出的狂喜已消失,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神明大人的沉默意味着什么?

    是宽恕,抑或之后更猛烈的天罚?

    在无尽的担忧与折磨中,晏生享受着每一口呼吸。再也不是靠同情来强迫苏曦止的女孩,她开始变得歇斯底里。当苏曦止告诉她,需要时间了解自己的过去时,她发疯地尖叫起来:“曦止我会死啊!你不在乎我了吗?他们会先杀掉我,再杀掉你!其他都能从长计议,可连命都没了,又有什么重要呢!”

    可不等她的泪水掉落,苏曦止撑住墙壁,拿出那片透明石英坚定道:“母星希望杀死夏光,从获得新生起,我一直是棋子,机械地完成任务。杀死她是S级任务,保护她不受伤害亦是S级任务。这是我从未经历过的混乱。虽然我对那位发布命令的神秘人的信任少得可怜。透过他,我觉得我只是可笑的提线木偶。晏生,我不会行走在别人设定的道路上。阻止我的,即使是你,也不可以。你是我的守护者,能决定你生死的人,只有我。”像命令更像保证。

    晏生怔住,干枯瘦弱的手紧紧抓住天台栏杆,她稳定了下情绪:“那个叫夏光的女孩很普通,出身工薪阶层,智力水平中等,像她这样的整个地球千千万,除了是神明大人的选择外,毫无特别之处。我们没必要去冒险啊。”

    “为什么是她?”

    “恐怕只有神明知道。”

    “不,我们也会知道。”

    晏生急切地问:“你有什么办法?”

    “或许,等她……爱上我。”苏曦止思忖,“只是她现在最讨厌……我?”

    “曦止,你不可以这么做!没人逼你这样!你只用杀掉她就好!一场恋爱可以拯救地球?这是不可能的!实在是太荒谬了。如果神明驾驶宇宙飞船从天狼星迁跃降临地球!想想那些高科技,只用动动手指人类将沦为奴隶!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啊!”

    “可正是如此才难以抗拒。”

    “不可以!你会破坏所有规则。我们会被神明狠狠处罚。这根本就是圈套。”

    苏曦止伫立在风雪肆虐的楼层顶部,没有回答。白色的衣襟飘荡,等晏生再抬头看向他时,苍蓝天空已空无一物。

    最幽深的水底有一束光,朦胧如雾。寂静无人的深海,上方水体如黑色镜子压下。夏光仰头,身体被无数绳索禁锢。压抑、窒息。濒死的绝境中,她拼命朝不远处的一抹亮光游去。

    极度痛苦中,身体抽搐,渐渐缩小成一团。从彼岸而来的人,终究会用同样的姿势前往黑暗。恐惧掏空心肺,夏光感觉意识脱离身体,从上方俯视着逐渐下沉的自己。

    触手可及,全是黑暗。越来越小,小到孤单一人。

    可突然,四周犹如舞台被渐进打开。细碎精致的碎片,夹杂在海水中,逐渐聚成一个人形的影子,撕开层层禁锢,来到她的身旁。

    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夏光不顾一切地狠狠抱紧他。

    世界瞬间颠倒,身旁是灿烂星河,脚下是无边大海。夏光看着苏曦止。他的手轻抚她的肩,带着笑意,眼中藏着整个世间绚丽的繁华。

    “我一直都在啊。”风吹起苏曦止白色衣衫,殷红的花瓣在袖口飞扬。那样的他让人很有安全感。

    夏光的身心逐渐放松下来,沉沦在他眼底的那片空灵澄澈中。

    可转瞬,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夏光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苏曦止抽出腰间的那把刀,刺进了她的心脏。

    “我真的一直都在啊。”他道。

    那把刀的末端,也穿透了苏曦止的胸口。

    头顶上方轻轨呼啸而过,犹如蜻蜓的薄翼颤抖。冬季天亮得惨淡,窗外落雪发出扑哧的声响。清晨混合着早点的蒸汽与汽车的喇叭声。

    白光闪过,夏光喘着气,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子,很久才抹了抹眼角渗出的眼泪。没精打采地挤出牙膏,她看着镜中带着黑眼圈满头杂毛的自己,皱眉揉了揉胸口,狠狠打了个哈欠。

    糟糕的梦境,痛彻心扉。

    可,又还能怎样?

    不过一个更糟糕的预感罢了。

    早十点,夏光坐在出租车内,看着迅速后退的街景,阴郁地叹了口气。这段时间是非太多,顾天的钱包竟一直躺在她的书桌上。

    想要撇清关系,这种东西,必须还。

    在高楼林立的市中心下了车,夏光在顾氏集团西大楼的销售部找到了一脸便秘表情的杨晓。

    “你这个浑蛋死鬼,赔老娘青春!”杨晓一见她,便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

    “我什么时候宠幸过你?”夏光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

    “天啊!我已经加了三个星期的班了!全公司那么多人,有人针对我!就整我!就整我!”杨晓指了指脸上大大的黑眼圈,“和你当闺密,简直没从资本家那里得到半毛钱好处。今天来休想让本宝宝给你干任何事!”

    夏光晃了晃手里的钱包:“不用你帮忙,我直接给前台,让她给顾天。”

    “那样最好。”原以为杨晓会怂恿着她和顾天见面,夏光不由自主地将手放在杨晓的额头上。

    “你干吗?”杨晓捂住胸,大声嚷嚷,“本小姐可是良家处女。”

    “今天你不正常啊。”

    “情况复杂,一两句说不清。”

    “复杂?”

    杨晓摇了摇头,扶住夏光的后背,难得正经,领着她从大楼西侧的楼梯走下:“近期公司内部会有重大的人事调整。前段时间受金融危机影响,集团多个子公司受到波及。顾天又顶住压力娶你为妻,触动了很多像杜纯纯父亲这样大股东的利益。他的行为已被视作一意孤行,董事会开了三天。我们这些小员工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也知道有变故。风顶浪尖,顾天自顾不暇,来不及再谈感情的事。你最好不要再出现。”

    夏光的脸骤然惨白一片。顾天那双冷漠而渴望的眼出现在眼前。生活在沉沉暗夜里的魔鬼,想要靠近阳光,都要付出代价吧。

    被暖阳焚烧,万劫不复。

    她望着窗外顾氏集团布置的花园广场,微微拳起手指。

    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被钢筋森林团团包裹。高贵典雅的顾氏大厦,就像希腊神话中驾驶金色马车散发炽热光芒的少年阿波罗。公园树枝上挂满了圣诞节的无数银色星星。公司外华美的罗马柱,梦幻的彩灯,巨大的冰雕,憨态可掬的圣诞老人。

    “这一切本该是你的啊。”空气中飘来杨晓的叹息,“只有实力雄厚的顾氏才能在这样的地段大费周章地去营造一夕胜景。都说富贵与地位是过眼云烟,可拥有的美好,谁又能拒绝……”

    夏光惊诧,可扭头杨晓脸上早已看不见方才的落寞,换上了没心没肺的笑容,鼓励似的捏了捏她的掌心。

    旋转玻璃门后,巨大透明的电梯幻化着阳光。杜纯纯窈窕的身段如柳枝摇曳,抚弄着大波浪的鬈发,低声和几位公司同事说笑。见她们走来,她楚楚可怜的大眼闪过丝恶毒的笑意。前几日她联合几个部门领导对杨晓进行打压,甚至拿掉了杨晓精心准备的企划案。

    杨晓不停揉着裙角,怒目而视。

    杜纯纯仰起头,轻咳一声,装作漫不经心道:“小杨,把你的企划案拿过来放我桌上。我要过目。”

    “那个项目不归你管,凭什么要给你,管得也太宽了。”杨晓控制不好情绪,连声音都变得尖细。

    “你有什么资格对纯纯这样讲话,凭你比她老吗?”旁边一中年女子用鼻子哼了声。

    这话触到杨晓软肋。当初毕业找不到工作,因和夏光交好她才勉强到顾氏上班。谁都知道她有顾天这层得天独厚的关系,却因能力欠佳,一直得不到提拔。同期来的好几个女孩子都成了部门管事,她还在顾天这块金字招牌下浑浑噩噩地混着日子。

    “杨晓,你班不好好上,带个外人来干什么?”女子见夏光穿着便服,一看就不是公司上班的员工,话锋一转,灼灼逼人。

    “人家当然有资本啦,人家可是前老板娘啊。”杜纯纯看着自己纤长的指甲,抬头微微一笑道,“只是可惜了呀……”

    “你就是夏光?甩了我们顾董事长的那个……”仿佛甩这个字用在顾天身上格格不入,旁边女子一声惊呼,捂住嘴巴。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了夏光的身上!

    惊讶,探寻,难以置信。

    夏光抿了抿嘴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然,那些如刺般的字眼似乎与她毫无关系。

    电梯间几个人更加肆无忌惮。

    黑色长款羽绒服衬出修长匀称的身材,面容青葱美好,灵动的眼微微一转,波光潋滟。

    一个容姿上层的女子,但也仅此而已。

    逐渐,两个穿工作服的女子眼底逐渐漫上了层轻慢与鄙夷,同时,心中震惊与疑惑也越发大了。顾氏家族一向生活在传说中,行事低调,家世渊久财力雄厚,是各种媒体疯狂追踪探触的对象。有传闻称,顾家之所以在市中心占有那样大一块古色古香的老宅,是因为早在宋代时已累世公卿位极人臣,出海贸易做得风生水起。时至今日,如很多古老家族般,财富地位人脉早已到了寻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顾天的祖父顾城是民国时期称霸一方的军阀,沉稳精干,凭着个人魅力,迅速征服了位奥地利皇家公主。父亲顾准深居简出,在中国学术圈名声很盛,年轻时是举世无双的美男子。

    所以现任继承人顾天但凡参加一些上流贵圈的社交活动,一抛头露面便会夺取各方名媛的关注。

    这样的家族,会有这么平凡的豪门新娘?若真如传闻所说,居然是她甩了……顾天。简直匪夷所思。

    “别这样看她。”杨晓迎上那几个同事的目光,“她是我朋友。”

    “时至今日,我终于明白纯纯的感受了。”一个女子咳了声,拿眼斜睨夏光,低头掩住嘴角。

    哄笑声犹如水波荡漾开来。

    “你们!”杨晓气道。

    “不,是他甩了我。”夏光忽然神色平静地开口,“我确实没资格。”

    冬日阳光透过水晶玻璃照射在她通透如葡萄的黑瞳。这样一句屈辱的话,竟然被她说得不卑不亢。

    杨晓停下下意识的保护动作,一抹诧异停伫在她脸上。阳光将夏光晃得苍白,那一瞬间,她似乎再也看不清夏光。

    电梯中几个女子重重松了口气,故事应该是这样的。豪门贵公子猎奇喜欢上了平凡邻家乖乖女,等爱情褪去,现实的残酷当然扑面而来。

    她怎么配得上!她不配!

    电梯到达一层,人们鱼贯而出。杨晓和杜纯纯在玻璃门前停住脚步。顾氏集团公司的高管和股东个个西装笔挺地出动了。气氛莫名紧张,大理石地板上是凝固的倒影。

    杨晓探寻着四下张望,前台的女孩凑过来悄悄耳语了句:“董事会开完了,大少爷回来了。”

    “大少爷?谁是大少爷?”杜纯纯脱口而出。她早年留学英国,对于这种封建礼制的称呼很不适应。顾天似乎也从未称自己为“少爷”,但那些年过半百的老人脸上严肃的表情又让她不敢造次,只是越发好奇了。

    寂静,没有声音。

    雪花飞扬在圣诞树上,无数金色红色的彩带缠绕在道旁的栏杆上。透明如水晶的冰雕圣诞老人俯视着从不远处行驶而来的加长型林肯轿车。长长的红色地毯上,穿着黑色制服的司机从后排左侧打开了车门,一个面容清俊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那天在大桥之上数十米的高空,这张脸庞被天风吹得飘摇,报纸上的剪影更是难以辨认。而如今,他如此真实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夏光默默望着电梯门打开又关上,原本想要去各个部门送文件的小职员都停止了动作。身边人的视线都转到了门外,她也随着看去,冬日正午的阳光从透明的穹顶倾洒而下,缓慢而温柔。

    身着黑色制服的司机恭敬地将门打开。

    风雪在一瞬间停驻。

    那人从车里走出来。白亮的雪恍惚而不真实。

    他的面容被强烈的光晕照耀得模糊而不清楚,又或者本身散发着让人无法回避的强大吸引力,英挺俊美的身材,眸子深处空灵澄澈,周身那股强大而高贵的气质让人难以接近。

    公司几个大股东不由自主恭敬地迎了上去。

    杨晓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努力将那人看得更清楚一些。忽然,她用手捂住了嘴,险些喊了出来。她下意识地抚住胸口,忍不住转头看向夏光,只见夏光正失神地望着被一大堆中年男子簇拥走进公司的那人,脸色苍白,眼神失了焦距。

    苏曦止高贵而完美的侧脸带着丝笃定与专注,只在旁边助理说话时,偶尔点一下头。无数光点闪烁着旋转着,纷乱的视野内,夏光胸口传来阵阵深沉的钝痛。

    他啊,曾那么迷茫,那么矛盾地说过。再也不要认识你,却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回到了你的生活中。

    就像当年的决绝离开,他又骗了你。

    为什么?

    心仿佛被刀子一片片割开,剜肉之痛。夏光的嘴角闪过一丝嘲讽的笑,苍白失血的面庞在这阳光下,仿佛转瞬就会蒸发掉。

    “好帅啊。”不知哪个女孩子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赞叹,打破了角落里凝滞的气氛。杜纯纯仗着自己显赫的家世,曾见过娱乐圈不少花瓶似的男星,可也不得不说换下病号服的苏曦止简直像古希腊神话之中的完美神祇,见之忘俗。可他的注意力完全在另一个方向,没有看见这群饱含期待的女孩子。

    “这就是顾家十年前死去的大少爷苏曦止?看来八卦消息果然不可靠,我就知道像我们董事长顾天那样强势的男人,怎会被下面那群股东弹劾被迫让贤?原来是来了竞争对手。真不知道公司后面的人事安排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动。豪门免不了兄弟相争啊。”

    “死?十年前的事情会不会另有隐情?怎么好巧不巧这时候又回来了?天啊,以前一直觉得顾董事长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男人,看来我还是太浅薄了。”

    “我们顾董事只是和大少爷不是一个类型的!我可是他迷妹,闭上你的嘴巴!”

    杨晓隔空狠狠地瞪了苏曦止一眼,打算溜到夏光身旁去安慰她。可身后透明的电梯突然打开,几位高管慌忙迎了上来。

    顾天西装革履,嘴角带着惯有的笑意,下颚是倨傲的线条,走过夏光的身侧,连余光也未给。

    透明浅淡的眸子深处,有黑炎闪动,燃烧着冷酷。

    夏光忍不住剧烈颤抖了下。

    杜纯纯掩住娇俏的嘴唇。情深似海,翻脸不认,这才是她喜欢的顾天。绝情又如让人着迷的罂粟花。

    顾氏公司门外。

    冬季的阳光全部凝聚在了苏曦止挺拔而帅气的侧影上。公司外部的红地毯上,所有股东和高管齐刷刷站满,面带微笑,彬彬有礼。

    “方才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下来晚了,抱歉。”顾天快步上前,有些慵懒,“我想哥哥是不会在意的吧。”

    “听人讲你在公司对属下员工要求极严。我虽被派了总经理的职务,但实际上还是要请你多指教。”苏曦止笑道,伸出右手。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顾氏集团总经理!这个职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在内部相当于掌管了大大小小事物的实权。顾天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才被父亲顾准信任,而昨日这个早已将过去忘得一干二净的哥哥,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单单只是站在他们家门口,宣称想要回到原来的生活,就被爷爷委以重任。

    一朝便分了他的权力。顾天歪头笑得灿烂,犹如只被彻底惹怒的雄狮。

    他拒绝伸出自己的手。

    两人的背影在公司外部华丽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形成掎角之势。

    苏曦止好脾气地笑了笑。

    几位大股东焦急而尴尬。

    顾天忽然上前一步,在他后背搂了下:“哥哥,我当然会好好照顾你啊,谁让我们是兄弟。”

    “见外了,照顾弟弟的人应该是我。”

    顾天凑近苏曦止耳畔,在如雷的掌声中低语道:“这次你休想赢我。”

    苏曦止挑了下眉。

    人群簇拥着两兄弟朝着电梯走去。

    夏光慌忙侧过脸,和一众职员闪到墙边。她拉了拉肩上的背包,扣子忽然松掉。

    啪嗒!

    慌乱中,黑色真皮钱包突兀地掉在大厅地板上,银行卡和杂物散落一地。她狼狈地低头去捡,只见一双被擦得亮眼的真皮皮鞋闪进视线。在夏光呆怔的片刻,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收好东西,将其递了过来。

    是苏曦止。

    “谢谢你。”夏光小声道。心中如小鹿乱撞,幸好照片还稳稳地躺在皮夹的夹层中,像心中永远的秘密。

    “哥哥,那是我的东西,你干吗给她?”忽然,顾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夏光如雷轰顶。

    “你的?”

    “对,是我的。”顾天走过来,搂住夏光的腰,不顾在众人面前,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都是我的。”

    夏光打了个寒噤。

    大堂之内满是顾氏员工,大家面面相觑。或许是眼前的一切太清楚地宣告发生了什么,反而更加惊疑到不明所以。特别是方才几个在电梯中遇见夏光的女子,简直快把眼睛瞪了出来。

    前段时间铺天盖地有关顾氏逃婚新娘的报道,犹如过电影般重放。简直不敢相信,难道真是顾天一厢情愿,结果被甩?!

    夏光体内的血液轰的一声冲到脑部,猛地扭过头去看顾天。仿佛站在山尖,天风凛冽,纵身一跃而下时带着决绝。顾天嘴唇苍白无色,低头凝视着她,那种专注将外界的一切都摒弃掉了,包括他视如生命的尊严与高傲。

    苏曦止眼底暗沉。

    不可以这样!你不可以这样啊!夏光撕心裂肺地疼了起来,眼圈骤然红了。她疯狂想要逃开,可脚似乎被钉在了原地。她猛地挣脱,阳光照在脸上,有冷冷的阴影和绝情的味道,就像一场顾天一直梦见却无法走出的噩梦。

    有什么可以阻止你,有什么能够将一切都还清散尽?

    黑色钱包的夹层中,是顾天在长达十年人生岁月中,视若珍宝的照片。

    一面是夏光。

    另一面贴着苏曦止。

    但如今,他们在夏光的手中终于分离了,犹如两片在空中飘荡的雪花,一眨眼消失不见。

    胸口某处凉凉的,像有血流出。那双往日看起来纯真美好的眼睛,淡漠到什么也没有。夏光退后两步,望着他,静静地说:“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我不玩暧昧,更没时间。”

    众人震惊——这个女孩居然敢对顾氏的继承人这么说话。

    她最终还是完全拒绝了他。

    在喧嚣和众人的视线中,顾天被她逼上了绝路。

    仿佛第一次认识夏光般,顾天开始认真地审视她,黑色的长发,灵动的眸子,紧张时微抿的嘴唇。

    陌生而熟悉。

    他真的失去了她,满盘皆输。顾天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漠然地对身边人道:“上去吧。”

    金色阳光中,强烈的光晕笼罩着他倨傲而孤单的背影。强忍住心中的不适,他回头望了眼夏光,眼底尽是嘲讽与悲伤。他将钱包放进西装上衣口袋内,仿佛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

    夏光失神。玻璃窗外的天空,风雪再次降临,天空静谧得像沉睡般不真实。

    我这么做一定是对的,不是吗?

    透明电梯合上。那瞬间顾天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道邪恶的声音,犹如影子般纠缠着,恶意而又幸灾乐祸——“决定了吗?她还是抛弃了你。怎么样?让我们一起来毁灭世界。”

    让我们一起毁灭这个绝望的世界。

    拿回本属于王者的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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