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场诡事-第169章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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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我预料的那样,文康的确是在惧怕着某种神秘的东西,甚至远比惧怕“鬼王羽”要来的深重。

    “扶桑山”只是类似罗布泊这样神秘而又踪迹难寻的地方的一个笼统不清的称谓,就是说,这世界上有许多“扶桑山”,但没有一个真正的叫做扶桑山的具体地方。这下子,我想要离开这里的困难又加大了许多,因为我们都不知道,我们究竟身在哪里。

    文康似乎也想离开这里,用他的话说,“这是个令人不安的地方”。

    对我也是。

    来历不明的陌生人,意料之外的复生,诡异莫名的梦境,还有,身处迷雾的深山老林,无一不让我恐惧。接受“鬼王羽”的身份时间并不长,我坚信自己保留了作为人类王杰的一切——这也让我看上去有些软弱,尤其是用了这具病弱的身体之后。

    我回到自己的卧室,一整晚没有睡觉,文康也一直在捣鼓着什么,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发现他一手拿着一根木棍,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把生了锈、带着些许血迹的镰刀,守在门边,神情警惕,看样子是时时刻刻都在防备有什么东西会进来。

    我看他的样子,知道可能不妙。他虽然平时满身邪气不说真话,但是却并不想害我。眼下他这样如临大敌,也有一半是为了我。他显然也看见了,先是一愣,然后就把手里的镰刀给了我,然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先前一开始都没有什么动静,我等得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突然,门外传来了咔咔的声音,一下子把我惊醒:有什么东西在抵着门!

    文康显然也听见了,他示意我不要出声,慢慢地直起身子,一只手握紧了手中的木棒,一只手慢慢地将门打开了一道缝、一手将木棒狠狠地挥了下去——什么都没有!

    他小心地又看了几眼,发现水泥地面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湿漉漉的脚影子,骂了一声娘,又关上了门。

    “今天那东西不会来了。”

    “究竟是什么东西?”我问道。

    他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你知道,世界上既然有鬼王羽,就会有更多的、令人不可思议的东西。”

    我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山鬼?”

    “也许吧”,他眉间浮起一股愁绪,“今天晚上还是不要睡觉了。以防万一。我去抱点柴过来。”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里屋,那里面放着柴禾和食物,他进去了好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居然手中空空,什么都没拿。

    我以为是他想事情想得入迷,忘记了,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眼神不对劲!

    他的两眼愣愣的,无神且呆滞,我几乎是本能地看向他的双脚:不出所料,脚尖着地、脚跟悬空!

    曾经有一部香港僵尸电影里曾经有这个现象的特写,这也不是虚构,而是真真正正存在。鬼上身之后,并不是毫无迹象的,一个人如果和他平日的表现相差甚远、甚至完全相反,而且双眼呆滞无神,脚跟虚浮,那一定是鬼上身!鬼上身了一定要及时赶走鬼,不然是会将活人的精气活活吸走、最后就是爆体而亡,死相难看不说,家里也平白沾染上了晦气,是极大的不好。

    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说实话,一般出身道士世家的人,身上都有可以辟邪的东西,一般的鬼不敢轻易上身,捉鬼捉得多的人,身上更是会带上煞气,别说上身,连靠近都不会的。

    他直挺挺地靠近我,我拿着镰刀朝他挥过去,他竟躲也不躲,手臂生生受了我的一刀,瞬间就有血流了出来。

    这一刀,反倒是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先是迷茫地看着我,然后看了看受伤的手,恍然间清醒了许多:“怎么了?”

    我告诉他他鬼上身了,他还有点不相信:“怎么可能?!”

    我将刚才他的表现明明白白地说了,他才惊醒:“刚才那东西没走!反倒是趁着我开门的时候进来了!”

    我也点了点头,现在只有这个说法能够说通了。

    估计那个东西见着放柴禾的屋子里没开灯,便一下子溜了进来。当文康进去的时候,便窜上了他的身。

    他有些头疼,扶住了自己的额头,看来也是没有想到这种情况。

    我和他一起抱了些柴来,生着火把身上烤得暖洋洋的,心里的寒冷却无人知道。

    他叹了口气,居然从怀里摸出了一根烟开始抽,完事之后,关于开始坦露一些事情:“其实吧,我也不是什么道士世家出来的。”

    我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苦笑了一声,“但我的家里,和道士还是沾上了一点边。”

    他又摸出两根烟,递给我一根:“你知道赶尸吗?”

    我有些愣,但还是知道赶尸这件事的,湘西赶尸的传闻很多,有很多人写这个,越写越玄。可是这个和他又有什么关系?21世纪那还有什么赶尸匠?

    “说出来你都不信,其实我家里就是在做赶尸这一类的事情,总是在和死人打交道。”

    他缓缓吐出一口眼圈,脸上有些自嘲:“这个我的确瞒了你,但是我是真的叫文康,我读了高中之后就在家里做事。我太爷爷曾经是一名有点本事的赶尸匠,我爸爸卖棺材,舅舅做配阴婚的活计。家里有钱,但毕竟是损阴德的事情,所以我家的人活得不久。我爸也才四十多岁,就已经老得像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了。”

    “我对生意没什么兴趣,也不想继承家里的这种衣钵。”他有些寂寥,掸了掸手中的烟:“我这几年翻了一些太爷爷留下来的手札,里面提到了鬼王羽和一些未知的东西,还有一些很常见的应付办法。太爷爷大概也知道做这行的人大多活不长久,于是就提到了一个地方:扶桑山。我之前以为扶桑山是一个具体的地方,特意找到山东省日照市涛雒镇。这期间很走了一些弯路。后来听族里老一辈的人隐晦地提点,意思就是,扶桑山刻意去寻找的话,是找不到的,倒是有些喝醉了酒不清醒又喜欢走夜路的人会误打误撞地找到。这种东西,怎么说呢,跟鬼打墙像,和罗布泊也有点像,来无影去无踪,进去的人有可能第二天就能出来,也有可能莫名其妙地就失踪了,谁也说不准的。”

    我疑惑地问:“那你是怎么找进来的?”

    他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他又跟我提起了我手中的镰刀:“别看这把刀不起眼,这可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这几年家里轻视了这些老祖宗的好东西,放在角落里生了锈,我把它带进来的时候都是淋了黑狗血的。”

    黑狗血去邪气,这个我知道,可是也只能是避掉一些小小的邪气。说到底,他还是不肯把他是怎么来这里的告诉我。

    “那你费尽千方百计也想要来扶桑山,究竟是为了什么?”我问他。

    他看向我:“我在太爷爷的手札上看到,能够解开赶尸家族的这种早衰的东西,在鬼王羽手里。”

    “然后?”我又问。

    “鬼王羽很难实现完全的复生,因为他一般只能拿到一个鬼眼。只有一个鬼眼,实现的其实就是不完全复生,会保留鬼王羽作为‘人类’的记忆和天性。如果是完全复生的话——”他脸色有些难看,也有些恐惧:“完全复生,产生的是一个恐怖的存在。他作为人类的性格会被完全抹杀。”

    “那我的复生,其实是你的杰作?”

    他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差不多。”

    原来如此。

    文康手上,有着另外一个鬼眼。我之前的死亡,需要找到另外一个可以传递的对象。原本或许是在“我”选定的某一个人无意识地再度醒来,作为一个纯粹的“人类”生活下去,直到再次长出白斑,完成我的自我觉醒,可是文康掌握着另外一只鬼眼,也因此打断了我原本的复生,将我硬生生地套在了这个早就已经死了的人身上。

    不用经历失忆,这真是一种幸运,同时,这也是一种不幸。

    我感觉自己都快要精分了。

    “那我为什么失去了能力?”我又问他,这也是最让我迷惑的地方,既然我是作为鬼王羽觉醒并再度复生了,为什么并没有得到我原本应该有的能力?

    他有些吞吞吐吐,我又有些生气:“说啊!”

    文康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他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与其说是没有,倒不如说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太过孱弱引起的。”

    “这具身体,其实是我一个亲戚的孩子的。他先天弱症,二十出头就死了。我去了坟地,将他挖了出来,你才得以凭借我手里的这一个鬼眼复生——他和原来王杰身体里的你,同年同月同日同一个时辰生,契合度十分的高,也更有利于你复生。”

    “说起来也是天意,那天晚上我只是去挖他的尸骸,带着这把镰刀和一些工具去了坟地,刚刚挖出来,我就晕了过去,意识不清醒得很。等我醒过来,我趴在这具白骨身上,刚坐起来,就看见了你的复生,我兜里的鬼眼也没了。我背着你走了一段路,找到了这个地方,挑了这间房子,这间房子虽然是水泥房但是在修建的时候,估计是在水泥里面拌了艾蒿,所以能辟邪。我就合计着这地方诡异得很,不如在这间房子里住,好歹安心点,没想到,还是整出了幺蛾子。”

    听到这里,我心里总算还是舒服了点。

    “这具身体原来的名字叫什么?”我问他。

    “文正。”

    也是一个普通的名字。

    “如果能出去的话,我跟着你去你家。”我说道。

    原来的生活我已经十分厌倦了,操控着那么多人的生命,而只是为了“我”的复生,我还是十分抗拒的了。与其卷入那样的生活,不如做一个普通人,过平凡一点的生活。

    平凡是真。

    他似乎很是吃惊,“你、你要跟着我回去?”

    我点了点头。

    他有些高兴,连手上的烟快燃完了都没发现,还是我告诉了他他才一下子丢掉。

    这一夜算得上是推心置腹了,我们谈了许多,第二天我和他一起出去打点东西吃,他看起来很有经验,走进林子里,猎了山鸡,摘了一些果子。我也捡了些柴火。吃过饭,我和他开始商量怎么对付晚上的那些东西,他想了想,“他们其实是冲着你来的。”

    “毕竟你是鬼王羽,就算是不完全复生,但你身上的血肉对他们很有诱惑力,再加上你现在不如从前,他们更够感受到,于是就来跑来作祟。但是这毕竟都是一些小鬼,他们不敢对你下手,只好借着我的身体来袭击你。”

    “昨天晚上也还好你用我给你的那把镰刀砍了我一下,”他笑道。

    这样不行。

    昨天来的只是一些小鬼,如果有了些年岁的鬼,再上文康的身,现在我又不能保护自己的话,我就比较危险了。

    “那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吗?”我问他。

    他又犹豫了一下:“给我一滴你的血。”

    “我的血?”我疑惑。

    “你的血肉是随着你的复生出现的,我估计也会带上鬼王羽的气息。我太爷爷的手扎里也写过,要是得到鬼王羽的血,我们家的早衰也可以缓解并消失了。”

    我想了想,觉得也并没有什么。正打算给他的时候,却发现他的两颗虎牙格外地尖利,像是喝血用的。

    该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人吧?

    不寒而栗。

    我正打算摆脱自己脑子里这种想法的时候,却发现他看我的眼光十分热切。正这时,原本关上的门被一把推开,一个血人冲我大吼。

    “快过来,离那个人远点!他不是文康!他是那东西!”

    我惊讶地看向那个血人,发现他的身形和文康十分相像,赶紧踉踉跄跄地朝那边走过去,回头望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身后的文康手上竟然没有昨天我砍的伤口!这人真的不是文康!

    身后的假文康发出了尖利的笑声,一下子就不见了。

    那个血人看见我脱离了危险,才软软地瘫倒在地上,靠在门边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这个才是真正的文康!

    我将他扶进屋里,找来布条将他身上的血擦拭干净。又递上一杯水,他喝了之后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原来,他刚刚进林子就被袭击了,一直在里面缠斗。身上都是些小伤口,但还是糊满了血污——他被推到了一个死人坑。有些人竟然是近来死的!难怪屋子里还有许多米,主人却都不在了。都是死于非命。

    假文康于是就拿着山鸡和果子出来,与我会合,并提出了要我的血的要求。还好他及时地赶了回来。

    我听了沉默了下来,这样的话,我和他都太被动了。只能等着被人宰吗?这次文康也完全是凭借着好运气,那种死人坑,尸气重,很有可能遇上鬼打墙,他竟然能这么快走出来,也算得上是运气好。

    “有没有什么阵法什么的?能够让这个房子和你安全点的?”

    那个假文康是小鬼扮的,那么他说的话,就会有几分是真的,他说了不敢动我,要的又只是血,这估计也是因为我的血对他们而言是真的很有用。

    文康想了想:“需要你的血,把你的血滴到一些法器上,摆在屋子外面的八个方位,鬼就不会进来了,同时,鬼在外面的时候我们都可以看见一些踪影。”

    这固然是个好办法,可是哪有那么多法器呢?

    文康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继续解释道:“并不是祭祀的法器,生活中有很多东西都可以做法器的。像镜子、剪刀什么的。”

    我跟着他翻遍了屋子,拼拼凑凑勉强弄到了八件“法器”,我用针刺破了左手的食指,将八件“法器”上都滴了一滴血,又看着文康把法器都放在方位上之后,才安下心来。

    文康刚刚站回我的身边,我们就看到一些孩子在法器范围之外的、跑动的小脚,偶尔还有一些穿着土布衣服的妇女的头和上半身,他们大多都是死气沉沉,脸上血污遮住了大半,眼睛也是木楞的。

    还有些就不怎么安分了,直溜溜地盯着我和文康,却又进不来,露出了尖利的虎牙,目露凶光,仿佛只要我们一出去就要把我们吞进肚子里。

    文康叹气,“我们进去吧。”

    实在是令人担忧,我们现在简直就是十面埋伏。

    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不知道如何是好。文康沉默了很久,最后提议:“我觉着,我们可以从一个地方出去。”

    “哪里?”我问。

    他指了指东北方,那是我们刚刚找柴禾和打猎的地方——死人坑。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死人坑有鬼打墙,那么至少可以让我们离开这里,甚至可以走出“扶桑山”。

    这个办法固然冒险,但是我们眼下也只能这么做。

    相比较坐着等死,这个办法或许能让我们逃出生天。现在还有一个难题——我们该怎么到死人坑那里呢?从大门走出去?那危险太大了,我经受不起第二个假文康的刺激。

    文康朝角落里的铲子怒了努嘴:“用那个挖出去,凿出一个地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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