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武帝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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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卷记述汉武帝刘彻在位五十四年的大事。汉武帝,在位期间加强:皇权,颁布推恩令,制定左官法,重附益之法;不拘一格任用人才;抑f制丞相职权,以近臣参与决策,形成内朝与外朝之分;征讨匈奴,通使西域,多事“四夷”。改革币制,官营盐铁,实行均输、平准制度;重视水利,治理黄河;尊崇儒家,罢黜百家;迷信封禅,巡游各地;晚年下诏罪己,不事征伐而力事本农。他是中国历史上杰出的人物,其文治武功,彪炳史册,永不磨灭。

    【原文】

    孝武皇帝,景帝中子也,母日王美人。年四岁立为胶东王。七岁为皇太子,母为皇后。十六岁,后三年正月,景帝崩。甲子,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太后窦氏日太皇太后,皇后日皇太后。三月,封皇太后同母弟田蚧、胜皆为列侯。

    建元元年冬十月,诏丞相、御史、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诸侯相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丞相绾奏:“所举贤良,或治中、商、韩非、苏秦、张仪之言,乱国政,请皆罢。”奏可。

    春二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年八十复二算,九十复甲卒。行三铢钱。

    夏四月己巳,诏曰:“古之立教,乡里以齿,朝廷以爵,扶世导民,莫善于德。然则于乡里先耆艾,奉高年,古之道也。今天下孝子顺孙愿自竭尽以承其亲,外迫公事,内乏资财,是以孝心阙焉,朕甚哀之。民年九十以上,已有受鬻法,为复子若孙,令得身帅妻妾遂其供养之事。”

    【译文】

    孝武皇帝在景帝众多儿子中排行居中,其母名王美人。四岁时立为胶东王。七岁时立为皇太子,其母为皇后。十六岁时,景帝后三年正月,景帝驾崩。甲子,太子即皇帝位,尊称皇太后窦氏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三月,封皇太后的同母兄弟田蚧、田胜为列侯。

    武帝建元元年冬十月,下诏命令丞相、御史大夫、列侯、俸禄满二千石及二千石的官吏、诸侯王国之相都要推荐品德好、威望高、敢于直言进谏的人才。丞相卫绾上奏说:“现在推荐上来的贤良之士中,有的是提倡申不害、商鞅、韩非、苏秦、张仪学说的,扰乱国政,请全都废除。”武帝奏准了这个建议。

    春季二月,大赦天下,赐给天下百姓爵位一级。凡是年高八十岁的老人免除人头税二算,九十岁以上的老人免除军赋。发行三铢铜钱。

    夏四月己巳,下诏:“古代确立教育的标准,百姓之中注重年龄,朝廷之上设立爵位,同时也是扶正社会风气引导百姓行为,最好的办法在于注重道德修养。然而在乡村尊重老人,侍奉高龄,只是古代的道德标准。现在天下的孝子贤孙都愿意尽全力奉养亲人;但是,由于外面迫于公事繁多,家内又缺乏钱财,因此孝心也就难以尽到。朕非常哀伤。百姓年龄九十岁以上,已经有了领米粟为粥的政策,以后还要做到免除其子孙的徭役,让他们亲自带领妻妾承担供养老人的事务。”

    【原文】

    五月,诏曰:“河海润千里。其令祠官修山川之祠,为岁事,曲加礼。”赦吴楚七国帑输在官者。

    秋七月,诏曰:“卫士转置送迎二万人,其省万人。罢苑马,以赐贫民。”议立明堂。遣使者安车蒲轮,束帛加璧,征鲁申公。

    二年冬十月,御史大夫赵绾坐请毋奏事太皇太后,及郎中令王臧皆下狱,自杀。丞相婴、太尉蚧免。

    春二月丙戌朔,日有蚀之。夏四月戊申,有如日夜出。初置茂陵邑。

    三年春,河水溢于平原,大饥,人相食。赐徙茂陵者户钱二十万,田二顷。初作便门桥。

    秋七月,有星孛于西北。济川王明坐杀太傅、中傅废迁防陵。

    闽越围东瓯,东瓯告急。遣中大夫严助持节发会稽兵,浮海救之。未至,闽越走,兵还。

    【译文】

    五月,下诏:“河海润泽千里江山,应该让祭祀之官修建山川神庙,每年祭奉,增加祭祀之礼。”赦免吴楚七国叛乱者妻子沦为官府奴婢的人员。

    秋七月,下诏:“往常用二万新的京城卫士更戌,应减少万人。废除养马苑林不许百姓入内放牧砍柴的禁令,给平民百姓以恩惠。”商讨建立明堂事宜。派使者用蒲草裹轮的舒适马车,带上锦帛和璧玉,迎接鲁国的申培公。

    二年冬十月,御史大夫赵绾因请求奏事不必经过太皇太后批准而获罪,牵涉到郎中令王臧,都被关进监狱,二人均自杀。丞相窦婴、太尉田蚧被免官。

    春二二月初一,日食。夏四月戊申,如像白天变成了夜间。开始为武帝建造茂陵。

    三年春,黄河水在平原郡决口,出现大饥荒,人吃人。赏赐迁往茂陵居住的百姓每户二十万钱,田二:顷。开始修建横跨渭水通往茂陵的便门桥。

    秋七月,有彗星经过西北。济川王刘明因杀太傅、中傅而被废除王号迁往防陵。

    闽越围击东瓯,东瓯向汉朝廷告急。武帝派中大夫严助持符节征调会稽兵卒,由海上去救援。还未到东瓯,闽越便逃走,朝廷退兵。

    【原文】

    九月丙子晦,日有蚀之。

    四年夏,有风赤如血。六月,旱。秋九月,有星孛于东北。

    五年春,罢三铢钱,行半两钱。置五经博士。

    夏四月,平原君薨。

    五月,大蝗。

    秋八月,广川王越、清河王乘皆薨。

    六年春二月乙未,辽东高庙灾。

    夏四月壬子,高园便殿火。上素服五日。

    五月丁亥,太皇太后崩。

    秋八月,有星孛于东方,长竟天。

    闽越王郢攻南越。遣大行王恢将兵出豫章、大司农韩安国出会稽击之,未至,越人杀郢降,兵还。

    元光元年冬十一月,初令郡国举孝廉各一人。

    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屯云中,中尉程不识为车骑将军屯雁门,六月罢。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长子爵一级。复七国宗室前绝属者。

    【译文】

    九月丙子月最后一天,日食。

    四年夏,刮风如同红色血液一般。六月,天旱。秋九月,彗星经过东北。

    五年春,废除三铢钱,推行半两钱。设置五经博士。

    夏四月,武帝外祖母平原君去世。

    五月,发生大的蝗虫灾害。

    秋八月,广川王刘越、清河王刘乘都去世。

    六年春二月乙未,位于辽东郡的高庙发生火灾。

    夏四月壬子,高帝陵园便殿起火。皇上素服五日。

    五月丁亥,太皇太后去世。

    秋八月,彗星出现在东方,首尾长度达到天空两边。

    闽越王郢进攻南越。武帝派遣大行王恢率兵从豫章出发、大司农韩安国从会稽发兵,攻击闽越。还没有到达,越人便已杀郢降汉,汉朝退兵。

    元光元年冬十一月,开始让郡国推举孝廉各一人。

    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驻屯云中,中尉程不识为车骑将军驻屯雁门,六月撤回。

    夏四月,大赦天下,赏赐百姓长子爵位一级。恢复吴楚七国宗室被取消的继承权。

    【原文】

    五月,诏贤良曰:“朕闻昔在唐、虞,画像而民不犯,日月所烛,莫不率俾。周之成、康,刑错不用,德及鸟兽,教通四海,海外肃眘,北发渠搜,氐羌徕服;星辰不孛,日月不蚀,山陵不崩,川谷不塞;麟、凤在郊薮,河、洛出图书。呜虖,何施而臻此与!今朕获奉宗庙,夙兴以求,夜寐以思,若涉渊水,未知所济。猗与伟与!何行而可以章先帝之洪业休德,上参尧、舜,下配三王!朕之不敏,不能远德,此子大夫之所睹闻也,贤良明于古今王事之体,受策察问,成以书对,著之于篇,朕亲览焉。”于是董仲舒、公孙弘等出焉。

    秋七月癸未,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

    【译文】

    五月,下诏策问贤良:“朕听说过去在尧、舜的时候,用不同的衣服象征五刑,百姓就不犯罪,日月所照之处,没有不尽职不听从命令的。周朝的成王、康王,刑罚也搁置不用,恩德及于鸟兽,政令能够到达各地。海外到肃奋,向北征发至渠搜,氐族、羌族均前来臣服。星辰不变色,日月不蚀,大山不崩,河流山谷不堵塞;麒麟、凤凰停留在郊外的草泽之中,黄河中的龙马载河图而出,洛水中的神龟负洛书而现。啊,这是实施了什么办法才达到如此完美的境地呢!如今朕获得继承皇家基业,早起追求,晚睡思考,犹如渡涉深水,还不知怎样才能渡过去。这些传说多么美好而伟大啊!朕怎样做才能弘扬先帝的宏业美德,向上追溯而加入尧、舜的行列,往下与禹、汤、文王相匹配呢!朕不够聪敏,恐不能远施恩德,这是诸位大夫所耳闻目见的。贤良之士深知古今王事之体制,请将考问的答案著述于简策之上,朕要亲自阅览。”于是,董仲舒、公孙弘等人便以策问方式步入仕途。

    秋七月癸末,日食。

    二年冬十月,武帝驾临雍县,在五畴祭祀天帝。

    【原文】

    春,诏问公卿曰:“朕饰子女以配单于,金币文绣赂之甚厚,单于待命加熳,侵盗亡已。边境被害,朕甚闵之。今欲举兵攻之,何如?”大行王恢建议宜击。

    夏六月,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将三十万众屯马邑谷中,诱致单于,欲袭击之。单于入塞,觉之,走出。六月,军罢。将军王恢坐首谋不进,下狱死。

    秋九月,令民大酺五日。

    三年春,河水徙,从顿丘东南流入勃海。

    夏五月,封高祖功臣五人后为列侯。

    河水决濮阳,泛郡十六。发卒十万救决河。起龙渊宫。

    四年冬,魏其侯窦婴有罪,弃市。

    春三月乙卯,丞相蚧薨。

    夏四月,陨霜杀草。五月,地震。赦天下。

    五年春正月,河问王德薨。

    【译文】

    春,下诏询问大臣:“朕将子女美容修饰之后许配给单于,并以黄金锦绣彩礼相赠丰厚,但是单于对朝廷命令更加怠慢,侵扰盗抢事件从来没有停止过。边境遭受祸害,朕非常忧虑。现在打算出兵攻击匈奴,你们看怎么样?”大行王恢建议应该攻击。

    夏六月,御史大夫韩安国任护军将军,卫尉李广任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任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太中大人李息为材官将军,率领三十万大军隐避于马邑山谷之中,引诱单于前来,打算进行伏击。单于刚入塞,发觉有伏兵,逃出塞外。六月,撤回大军。将军王恢犯了首议出兵而临阵不攻击匈奴之罪,下狱而死。

    秋九月,下令允许百姓公开聚会饮酒五日。

    j三年春,黄河水改道,从顿丘东南流入渤海。

    夏五月,封高祖功臣五人的后代为列侯。

    黄河在濮阳决堤,淹没十六郡。朝廷派兵十万人堵塞黄河决口。建造龙渊宫。

    四年冬,魏其侯窦婴有罪,于街头处死。

    春三月乙卯,丞相田蚧去世。

    夏四月,严霜冻死草木。五月,地震,大赦天下。

    五年春正月,河间王刘德去世。

    【原文】

    夏,发巴、蜀治南夷道。又发卒万人治雁门阻险。

    秋七月,大风拔木。

    乙巳,皇后陈氏废。捕为巫蛊者,皆枭首。

    八月,螟。征吏民有明当时之务、习先圣之术者,县次续食,令与计偕。

    六年冬,初算商车。

    春,穿漕渠通渭。

    匈奴人上谷,杀略吏民。遣车骑将军卫青出上谷,骑将军公孙敖出代,轻车将军公孙贺出云中,骁骑将军李广出雁门。青至龙城,获首虏七百级。广、敖失师而还。诏曰:“夷狄无义,所从来久。问者匈奴数寇边境,故遣将抚师。古者治兵振旅,因遭虏之方入,将吏新会,上下未辑。代郡将军敖、雁门将军广所任不肖,校尉又背义妄行,弃军而北,少吏犯禁。用兵之法:不勤不教,将率之过也;教令宣明,不能尽力,士卒之罪也。将军已下廷尉,使理正之,而又加法于士卒,二者并行,非仁圣之心。朕闵众庶陷害,欲刷耻改行,复奉正义,多厥路亡繇。其赦雁门、代郡军士不循法者。”

    【译文】

    夏,征发巴、蜀民众打通南方少数民族地区通路,又派出士兵一万人修建雁门险阻。

    秋七月,大风连根拔起树木。

    乙巳,皇后陈氏被废黜。逮捕搞巫蛊术的人,都被处死悬首示众。

    八月,农田出现螟虫灾害。征集官吏、百姓中了解时务、熟习圣人治世方法之人,沿途由各县供给饮食,让他们与各郡国上计吏同来京师。

    六年冬,开始征收商人车船税。

    春,挖凿水渠沟通渭河。

    匈奴侵犯上谷,杀害官吏、百姓,抢掠财物。朝廷派遣骑将军卫青从上谷发兵,骑将军公孙敖从代郡发兵,轻车将军公孙贺从云中发兵,骁骑将军李广从雁门发兵。卫青到达龙城,斩杀七百余匈奴兵。李广、公孙敖损兵而还。皇帝下诏:“夷狄不讲仁义,由来已久。近来匈奴多次侵扰我边境,因此派遣将军抚慰军队。古代治理军队严明戒律,这次出兵,因刚刚遭受寇虏为害,将士们不久才聚集起来,上下尚未协调一致,代郡将军公孙敖、雁门将军李广不称职。校尉军官们违背道义不知约束自己的行为,抛弃军队而败退,下级官吏触犯禁律。用兵的方法是:不勤于训练教育士兵,是将帅的过错;教令已经明确宣布,而不去尽力照办,是士卒的罪过。将军已经交廷尉,按法律明治其罪,如果再对士兵施加刑罚,二者并行,就不是圣人仁义之心了。朕忧虑众士卒遭到陷害,本来打算洗刷耻辱改正错误,奉行正义,又担心无路可走,因此,应该赦免雁门、代郡士兵中不遵守军法的人。”

    【原文】

    夏,大旱,蝗。

    六月,行幸雍。

    秋,匈奴盗边。遣将军韩安国屯渔阳。

    元朔元年冬十一月,诏曰:“公卿大夫,所使总方略,壹统类,广教化,美风俗也。夫本仁祖义,褒德禄贤,劝善刑暴,五帝、三王所繇昌也。朕夙兴夜寐,嘉与宇内之士臻于斯路。故旅耆老,复孝敬,选豪俊,讲文学,稽参政事,祈进民心,深诏执事,兴廉举孝,庶几成风,绍休圣绪。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并行,厥有我师。今或至阖郡而不荐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积行之君子雍于上闻也。二千石官长纪纲人伦,将何以佐朕烛幽隐,劝元元,厉蒸庶,崇乡党之训哉?且进贤受上赏,蔽贤蒙显戮,古之道也。其与中二千石、礼官、博士议不举者罪。”有司奏议曰:“古者,诸侯贡士,壹逋谓之好德,再逋谓之贤贤,三逋谓之有功,乃加九锡;不贡士,壹则黜爵,再则黜地,三而黜爵地毕矣。夫附下罔上者死,附上罔下者刑,与闻国政而无益于民者斥,在上位而不能进贤者退,此所以劝善黜恶也。今诏书昭先帝圣绪,令二二千石举孝廉,所以化元元,移风易俗也。不举孝,不奉诏,当以不敬论。不察廉,不胜任也,当免。”奏可。

    【译文】

    夏,大旱,出现蝗虫灾害。

    六月,武帝驾临雍县。

    秋,匈奴侵扰边境。派遣将军韩安国驻屯渔阳。

    元朔元年冬十一月,武帝下诏:“公卿大夫的职责是总握方略,统一众事,广传教化美善之风俗。以仁义为根本,表彰并奖励有道德的贤人,奖励善良,禁止暴行,是五帝、三王所倡导的。朕晚睡早起,鼓励天下之士完善这条道路。嘉惠老人,优待孝敬老人的人,选拔才能出众的人,宣讲文章之学。研究政事,激励民心,严令执事官员,推荐孝义、廉洁之士,希望成为风气,继承先圣美好伟大的事业。有十户人家的地方,必定有诚实忠信之人;三人一路同行,其中就有我的老师。如今有的全郡不能推荐一人,是教化不向下贯彻的表现,这样的话有品行的君子也不能被君主所知。二千石一级的长官统管人伦道德,如何佐助朕照亮黑暗之处,劝勉百姓,激励大众,推广乡里训令呢?所以推荐贤人要受到奖赏,遮蔽贤人匿藏知名人士要被处死,这是古代通行的办法。应该让朝中二千石一级官员、礼官、博士拿出一个不举荐贤人而治罪的办法来。”朝中执事官员上奏建议说:“在古代,诸侯推荐人才,第一次推举了人才属于品德好的人,第二次推荐了人才叫做贤人中的贤人,第三次推荐了人才便是有功之臣,要给予九锡的奖赏;不推举人才,第一次要废除爵位,第二次要削除领地,第三次则全部削去爵位和领地。迎合部下欺骗上司者要被处死,迎合上司欺骗部下者要处以刑罚,参与国政不为民谋利者要罢斥,在上位而不能推荐贤人者要贬退,这就是为了奖励善良而废止邪恶。今天诏书宣扬了先帝遗业,下令太守举荐孝悌、廉洁之士,是为了开导百姓,移风易俗。不举荐孝悌,不执行诏令,应当以不敬罪论处。不能发现廉洁之士,也是不称职,应当罢免官职。”上奏建议被批准。

    【原文】

    十二月,江都王非薨。

    春三月甲子,立皇后卫氏。诏曰:“朕闻天地不变,不成施化;阴阳不变,物不畅茂。《易》日‘通其变,使民不倦’。《诗》云‘九变复贯,知言之选’。朕嘉唐、虞而乐殷、周,据旧以鉴新。其赦天下,与民更始。诸逋贷及辞讼在孝景后三年以前,皆勿听治。”

    秋,匈奴入辽西,杀太守;入渔阳、雁门,败都尉,杀略三千馀人。遣将军卫青出雁门,将军李息出代,获首虏数千级。

    东夷薉君南闾等口二十八万人降,为苍海郡。

    鲁王馀、长沙王发皆薨。

    二年冬,赐淮南王、菑川王几杖,毋朝。

    春正月,诏曰:“梁王、城阳王亲慈同生,愿以邑分弟,其许之,诸侯王请与子弟邑者,朕将亲览,使有列位焉。”于是藩国始分,而子弟毕侯矣。

    匈奴入上谷、渔阳、杀略吏民千馀人。遣将军卫青、李息出云中,至高阙,遂西至符离,获首虏数千级。收河南地,置朔方、五原郡。

    【译文】

    十:二月,江都王刘非去世。

    春三月甲子,立卫氏为皇后。下诏:“朕听说天地不变化,就不能仕育万物;阴阳不变化,万物就不能畅通繁茂。《易经》说‘通达变化,才能使百姓不知疲倦’。《诗经》说‘多次变化的事物都是循环往复进行,从中择其善者而从之’。朕赞赏唐尧、虞舜的质朴,也喜爱商、周的文采,借鉴旧的事物以立新政。应减免罪人罪行,同百姓除旧迎新。景帝后三年以前百姓各种欠官府之物及诉讼,都不必再去办理了。”

    秋,匈奴侵犯辽西郡,杀死太守;又侵入渔阳、雁门,击败都尉,杀害掳掠三千余人。派遣将军卫青出兵雁门,将军李息出兵代郡,斩获敌人数千。

    东夷秽君南闾等二二十八万人投降汉朝,在该地设置苍海郡。

    鲁王刘馀、长沙王刘发都去世。

    二年冬,赐给淮南王刘安、菑川王刘志茶几和拐杖,不必上朝拜见皇帝。

    春正月,下诏:“粱王、城阳王亲生兄弟,愿意把封邑分给其弟,应允许。诸侯壬请求给予子弟封邑者,朕将亲自过问,使其有列侯位置。”于是藩国便开始分而治之,而子弟都受封为侯了。

    匈奴侵入上谷、渔阳,杀掠官吏平民千余人。派遣将军卫青、李息出兵云中,直达高阙,接着西至符离,斩获数千人。收复河套以南的河南地区,设置朔方、五原郡。

    【原文】

    三月乙亥晦,日有蚀之。

    夏,募民徙朔方十万口。又徙郡国豪杰及訾三百万以上于茂陵。

    秋,燕王定国有罪,自杀。

    三年春,罢苍海郡。

    三月,诏曰:“夫刑罚所以防奸也,内长文所以见爱也。以百姓之未洽于教化,朕嘉与士大夫日新厥业,祗而不懈。其赦天下。”

    夏,匈奴入代,杀太守;入雁门,杀略千馀人。

    六月庚午,皇太后崩。

    秋,罢西南夷,城朔方城。令民大酺五日。

    四年冬,行幸甘泉。

    夏,匈奴入代、定襄、上郡,杀略数千人。

    五年春,大旱。大将军卫青将六将军兵十馀万人出朔方、高阙,获首虏万五千级。

    【译文】

    三月乙亥月末,发生日食。

    夏,招募十万百姓迁往朔方。又迁徙各郡国豪富以及资产在三百万钱以上的大富户定居于茂陵。

    秋,燕王刘定国有罪,自杀。

    三年春,裁撤苍海郡。

    三月,下诏:“刑罚是为了防止奸邪,对内尊崇文德为的是显示亲爱;由于百姓没有受到教育,朕奖励士大夫每日更新职守,恭敬不懈。应该赦免天下有罪之人。”

    夏,匈奴入侵代郡,杀死太守;入侵雁门郡,杀掠千余人。

    六月庚午,皇太后去世。

    秋,停止开通西南夷的道路,建造朔方城。允许百姓举行五日酒宴。

    四年冬,武帝驾临甘泉宫。

    夏,匈奴入侵代郡、定襄郡、上郡,杀掠数千人。

    五年春,大早。大将军卫青率六将、兵卒十余万人从朔方、高阙出发,斩获一万五千人。

    【原文】

    夏六月,诏曰:“盖闻导民以礼,风之以乐。今礼坏乐崩,朕甚闵焉。故详延天下方闻之士,成荐诸朝。其令礼官劝学,讲议洽闻,举遗举礼,以为天下先。太常其议予博士弟子,崇乡党之化,以厉贤材焉。”丞相弘请为博士置弟子员,学者益广。

    秋,匈奴入代,杀都尉。

    六年春二月,大将军卫青将六将军兵十馀万骑出定襄,斩首三千馀级。还,休士马于定襄、云中、雁门。赦天下。

    夏四月,卫青复将六将军绝幕,大克获。前将军赵信军败,降匈奴。右将军苏建亡军,独自脱还,赎为庶人。

    【译文】

    夏六月,下诏:“听说要用礼来指导百姓,要用音乐来进行劝谕,今天礼乐制度破坏,朕非常忧虑。因此要把天下博闻有识之士全部请来,举荐给朝廷。应当让礼官劝进学业,讲论见闻,推举遗逸之民倡兴礼学,作为天下的表率。太常应商议给予博士弟子,推崇乡里教化,以加强培养贤能人才。”丞相公孙弘请求为博士设立弟子,于是学习礼乐者越来越多了。

    秋,匈奴入侵代郡,杀死都尉。

    六年春二月,大将军卫青率领六将军、十万余骑兵从定襄郡发兵,斩敌三千余人。返回,在定襄、云中、雁门休整兵马。大赦天下。

    夏四月,卫青又率领六将军横扫沙漠,大获全胜。前将军赵信兵败,投降匈奴。右将军苏建损失全军,只身逃回,获罪赎为平民。

    【原文】

    六月,诏曰:“朕闻五帝不相复礼,三代不同法,所繇殊路而建德一也。盖孔子对定公以徕远,哀公以论臣,景公以节用,非期不同,所急异务也。今中国一统而北边未安,朕甚悼之。日者大将军巡朔方,征匈奴,斩首虏万八千级,诸禁锢及有过者,成蒙厚赏,得免减罪。今大将军仍复克获,斩首虏万九千级,受爵赏而欲移卖者,无所流她。其议为令。”有司奏请置武功赏官,以宠战士。

    元狩元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获白麟,作《白麟之歌》。

    十一月,淮南王安、衡山王赐谋反,诛。党与死者数万人。

    十二月,大雨雪,民冻死。

    夏四月,赦天下。

    【译文】

    六月,下诏:“朕听说五帝实行的是不相重复的礼制,夏、商、周三代的治国之法也各不相同,虽然所走的道路不同,但是建立的功德伟业是一样的。孔子用招抚边远臣民来回答鲁定公的提问,对鲁哀公的提问,他用选臣来回答,对齐景公的提问,他用节省开支来回答,不一定非要不同,而是注重的缓急各有区别。现在中原已经统一而北方边境仍然没有安定,朕很痛心。不久前大将军巡行朔方,征伐匈奴,斩首俘虏一万八千余人,各类受限制而不得做官及有过错的人,都蒙受厚赏,得以减免罪过。今大将军又获大捷,斩首俘获一万九千余人,受到奖赏爵位而又想转卖的人,却没有转卖的政策。应商议个办法并写成命令。”朝廷执事官员请求设置武功赏官,以奖励战士。

    元狩元年冬十月,武帝驾临雍县,在五畤祭祀天帝。获得一只白麒麟,写了一首《白麟之歌》。

    十一月,淮南王刘安、衡山王刘赐谋反,被杀。同党被处死的有数万人。

    十二月,天降大雪,有百姓冻死。

    夏四月,大赦天下。

    【原文】

    丁卯,立皇太子。赐中二千石爵右庶长,民为父后者一级。诏曰:“朕闻咎繇对禹,日在知人,知人则哲,惟帝难之。盖君者,心也,民犹支体,支体伤则心憯怛。日者淮南、衡山修文学,流货赂,两国接壤,怵于邪说,而造篡弑,此朕之不德。《诗》云:‘忧心惨惨,念国之为虐。’已赦天下,涤除与之更始。朕嘉孝弟、力田,哀夫老吒孤寡鳏独或匮于衣食,甚怜愍焉。其遣谒者巡行天下,存问致赐。曰:‘皇帝使谒者赐县三老、孝者帛,人五匹;乡三老、弟者、力田帛,人三匹;年九十以上及鳏寡孤独帛,人二匹,絮三斤;八十以上米,人三石。有冤失职,使者以闻。县乡即赐,毋赘聚。”

    五月乙巳晦,日有蚀之。匈奴入上谷,杀数百人。

    二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畴。

    春三月戊寅,丞相弘薨。遣骠骑将军霍去病出陇西,至皋兰,斩首八千馀级。

    夏,马生余吾水中。南越献驯象、能言鸟。

    将军去病、公孙敖出北地二千馀里,过居延,斩首虏三万馀级。

    【译文】

    丁卯,立皇太子。赐中二千石官员右庶长爵位,百姓中凡继承父业者赐爵一级。下诏:“朕听说咎繇回答禹的问题时,说关键在于了解人,了解了人就会增加智慧,就是帝王也难以办到。君主犹如心脏,百姓犹如肢体,肢体受到伤害心脏就疼痛。不久前,淮南王、衡山王研修文学,交易货物,两国相接,被邪说诱惑,因而酿成篡权谋反的大罪,这也是朕没有恩德所造成的。《诗经》说:‘忧伤之心戚惨,挂念国事最为沉重。现在已经大赦天下,洗涤旧俗让百姓开始新的生活。朕奖励孝顺父母、尊重兄长、致力于耕做的人,同情老者、鳏寡孤独者或缺少衣食的人,这非常令人怜悯。应派遣谒者巡视天下,慰问赏赐。可以说:‘皇帝派谒者赏赐县三老和孝子以帛,每人五匹;乡三老、尊敬兄长者、努力耕种者赐以帛,每人三匹;年纪九十以上及鳏寡孤独者赐以帛,每人二匹,丝絮三斤;八十以上老者赐米,每人三石。有冤而失去职业者,由使者直接报告皇帝。所有赏赐均在县乡,不必征召聚众。”

    五月乙巳为月末,发生日食。匈奴入侵上谷郡,杀害数百人。

    二年冬十月,武帝驾临雍县,在五畴祭祀天帝。

    春三月戊寅,丞相公孙弘去世。派遣骠骑将军霍去病出征陇西,到达皋兰,杀敌八千余人。

    夏,马生在余吾水中。南越朝贡驯象、鹦鹉。

    将军霍去病、公孙放出北地二千余早。越过居延,杀敌三万多人。

    【原文】

    匈奴入雁门,杀略数百人。遣卫尉张骞,郎中令李广皆出右北平。广杀匈奴三千馀人,尽亡其军四千人,独身脱还,及公孙敖、张骞皆后期,当斩,赎为庶人。

    江都王建有罪,自杀。胶东王寄薨。

    秋,匈奴昆邪王杀休屠王,并将其众合四万馀人来降,置五属国以处之。以其地为武威,酒泉郡。

    三年春,有星孛于东方。

    夏五月,赦天下。立胶东康王少子庆为六安王。封故相国萧何曾孙庆为列侯。

    秋,匈奴入右北平、定襄,杀略千馀人。

    遣谒者劝有水灾郡种宿麦。举吏民能假贷贫民者以名闻。

    减陇西、北地、上郡戍卒半。发谪吏穿昆明池。

    四年冬,有司言关东贫民徙陇西、北地、西河、上郡、会稽凡七十二万五千口,县官衣食振业,用度不足,请收银锡造白金及皮币以足用。初算缗钱。

    【译文】

    匈奴入侵雁门,杀掳数百人。派遣卫尉张骞、郎中令李广同时从右北平出兵。李广杀匈奴三千余人,丧失全军四千人,只身逃回。公孙敖、张骞失约迟到,按律当斩,赎为百姓。

    江都王刘建有罪,自杀。胶东王刘寄去世。

    秋,匈奴昆邪王杀休屠王,并率其邵众合计四万馀人前来投降,安置十原来五个属国境内。将这些地区划分为武威郡和酒泉郡。

    三年春,彗星出现于东方。

    夏五月,大赦天下。立胶东康王少子刘庆为六安王。封已故相国萧何曾孙萧庆为列侯。

    秋,匈奴侵犯右北平、定襄,杀掠千余人。

    派遣谒者到遭水灾的郡县提倡种冬小麦。将官民中能借贷给贫民钱粮者的姓名推举上报给朝廷。

    将陇西、北地、上郡的戍边兵卒减少一半。征发有罪的官吏开凿昆明池。

    四年冬,有官员报告关东贫民迁徙到陇西、北地、西河、上郡、会稽的共七十二万五千人,国家赈济衣食扶持产业,用费不足,请求收集银锡铸造白金及皮币以供使用。开始征收商业税、手工业资产税。

    【原文】

    春,有星孛于东北。

    夏,有长星出于西北。

    大将军卫青将四将军出定襄,将军去病出代,各将五万骑。步兵踵军后数十万人。青至幕北围单于,斩首万九千级,至阗颜山乃还。去病与左贤王战,斩获首虏七万馀级,封狼居胥山乃还。两军士死者数万人。前将军广、后将军食其皆后期。广自杀,食其赎死。

    五年春三月甲午,丞相李蔡有罪,自杀。

    天下马少,平牡马,匹二十万。罢半两钱,行五铢钱。

    徙天下奸猾吏民于边。

    六年冬十月,赐丞相以下至吏二千石金,千石以下至乘从者帛,蛮夷锦各有差。雨水亡冰。

    夏四月乙巳,庙立皇子闳为齐王,旦为燕王,胥为广陵王。初作诰。

    【译文】

    春,彗星出现于东北。

    夏,彗星出现于西北。

    大将军卫青率四将军发兵定襄,将军霍去病出兵代郡,分别率领五万骑兵。步兵数十万人。卫青到达沙漠以北后包围单于,杀敌一万九千人,抵达阗颜山后返回。霍去病与左贤王交战,灭敌七万余人,于狼居胥山祭天后返回。卫、霍两军死亡士兵数万人。前将军李广、后将军赵食其均失约迟到。李广自杀,赵食其赎免死罪。

    五年春三月甲午,丞相李蔡有罪,自杀。

    天下马匹缺少,平抑公马每匹价格为二十万钱。废除半两钱,发行五铢钱。

    迁徙天下奸猾官民到边地。

    六年冬十月,赏赐黄金给丞相以下至二千石一级的官员,千石以下官员至随从人员以帛,少数民族以锦,各不相等。雨水不结冰。

    夏四月乙巳,在祖庙册立皇子刘闳为齐王,刘旦为燕王,刘胥为广陵王。开始作封王策文。

    【原文】

    六月,诏曰:“日者有司以币轻多奸,农伤而末众,又禁兼并之涂,故改币以约之。稽诸往古,制宜于今。废期有月,而山泽之民未谕。夫仁行而从善,义立则俗易,意奉宪者所以导之未明与?将百姓所安殊路,而挢虔吏因乘势以侵蒸庶邪?何纷然其扰也!今遣博士大等六人分循行天下,存问鳏寡废疾,无以自振业者贷与之。谕三老、孝弟以为民师,举独行之君子,征诣行在所。朕嘉贤者,乐知其人。广宣厥道,士有特招,使者之任也。详问隐处亡位及冤失职、奸猾为害、野荒治苛者,举奏。郡国有所以为便者,上丞相、御史以闻。”

    秋九月,大司马骠骑将军去病薨。

    元鼎元年夏五月,赦天下,大酺五日。

    得鼎汾水上。

    济东王彭离有罪,废徙上庸。

    二年冬十一月,御史大夫张汤有罪,自杀。

    十二月,丞相青翟下狱死。

    【译文】

    六月,下诏:“前不久朝廷官员由于钱币重量轻又多有伪造,伤害了农业,而从事商业和手工业的人多了起来,又要堵塞大户富户兼并弱小贫民的漏洞,因此要更换钱币来加以限制。研究古代,制定适合今天的政策。废除旧币已经有一年零一个月的时间了,而居住在山泽之民还不晓得告示之意。实行仁爱的政策人们就可以从事善良之事,确立正义可以改变社会风俗,究竟是奉旨执行命令的官员宣示指导不明呢?还是用别的办法对付百姓,而妄托上命乘机侵夺民众的官吏造成的呢?怎么这样杂乱无章,令人烦扰!今派遣博士褚大等六人分别巡视天下,慰问鳏寡残疾之人,没有力量兴办产业者可以由官方借贷给予扶持。晓谕天下命三老、孝悌为民众老师,推举有特殊才能和有品德之人,征发来到朕的住所。朕嘉奖贤人,也很高兴见到并认识这些人。广泛宣扬他们的品德,德才兼备之士将得到特殊邀请,关键的责任在于使者的鉴别与推举。详细询问其隐身之处、为什么没有被任用,以及那些蒙冤失去正常职业等情况,奸邪狡猾为害百姓的人,农田未开垦而执政又苛薄的官吏,一律揭发上奏。郡国有才能的人,都要上报丞相、御史大夫,并呈报给皇帝。”

    秋九月,大司马骠骑将军霍去病逝世。

    元鼎元年夏五月,大赦天下,允许百姓宴饮五日。

    在汾水河岸边得到古鼎。

    济东王刘彭离有罪,罢黜王号迁徙到上庸旧邑。

    二年冬十一月,御史大夫张汤有罪,自杀。

    十二月,丞相庄青翟被关入监狱而死。

    【原文】

    春,起柏梁台。

    三月,大雨雪。夏,大水,关东饿死者以千数。

    秋九月,诏曰:“仁不异远,义不辞难,今京师虽未为丰年,山林池泽之饶与民共之。今水潦移于江南,迫隆冬至,朕惧其饥寒不活。江南之地,火耕水耨,方下巴、蜀之粟致之江陵,遣博士中等分循行,谕告所抵,无令重困。吏民有振救饥民免其厄者,具举以闻。”

    三年冬,徙函谷关于新安。以故关为弘农县。

    十一月,令民告缗者以其半与之。

    正月戊子,阳陵园火。夏四月,雨雹,关东郡国十馀饥,人相食。

    常山王舜薨。子XCF003嗣立,有罪,废徙房陵。

    四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畴。赐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行自夏阳,东幸汾阴。

    十一月甲子,立后土祠于汾阴脽上。礼毕,行幸荥阳。还至洛阳,诏曰:“祭地冀州,瞻望河、洛,巡省豫州,观于周室,邈而无祀。询问耆老,乃得孽子嘉。其封嘉为周子南君,以奉周祀。”

    【译文】

    春,建造柏梁台。

    三月,天降大雪。夏,大水灾,函谷关以东地区饿死的人数以千计。

    秋九月,下诏:“仁爱不分远近,正义不畏艰难。今年京师虽然没有获得丰收,山林池泽的财富与民共享。现在水灾移到江南,寒冬就要到来,朕害怕百姓饥寒交迫无法存活下去。江南地区,火耕灌水种田,刚刚从巴、蜀运出的粟米到了江陵,派遣博士中等人分路前往巡察,晓谕所到之处,不再允许加重百姓负担使之困苦。官吏和百姓有能力救济饥民使其摆脱饥饿困苦者,全都要上报朝廷。”

    三年冬,将函谷关迁到新安县,在旧关设立弘农县。

    十一月,下令让百姓告发隐瞒产业逃避资产税的人,给予其隐瞒财产的一半以为奖励。

    正月戊子,阳陵园失火。夏四月,下冰雹,关东地区十几个郡国发生饥荒,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

    常山王刘舜去世。其子刘XCF003继承王位,因有罪,废除王号迁徙到房陵。

    四年冬十月,武帝驾临雍县,在五畴祭祀天帝。赏赐百姓爵位一级,女子每一百户赏牛一头、酒若干斗。经过夏阳,向东驾临汾阴。

    十一月甲子,在汾阴高丘上建造后土祠。礼仪完毕后,驾临荥阳。返回到洛阳,下诏说:“在冀州祭祀土地神,瞻望黄河、洛水,巡视豫州,观览周王室旧址,一切都成为过去而没有人祭扫。询问老人,才找到旁支后代嘉。封嘉为周子南君,以侍奉周朝杳火。”

    【原文】

    春二月,中山王胜薨。

    夏,封方士栾大为乐通侯,位上将军。

    六月,得宝鼎后土祠旁。秋,马生渥洼水中。作《宝鼎》、《天马》之歌。立常山宪王子商为泗水王。

    五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遂逾陇,登空同,西临祖厉河而还。

    十一月辛巳朔旦,冬至。立泰畴于甘泉。天子亲郊见,朝日夕月。诏曰:“朕以眇身托于王侯之上,德未能绥民,民或饥寒,故巡祭后土以祈丰年。冀州脽壤乃显文鼎,获荐于庙。渥洼水出马,朕其御焉。战战兢兢,惧不克任,思昭天地,内惟自新。《诗》云:‘四牡翼翼,以征不服。’亲省边垂,用事所极。望见秦一,修天文檀。辛卯夜,若景光十有二明。《易》曰:‘先甲三日,后甲三日。’朕甚念年岁未成登,饬躬斋戒,丁酉,拜况于郊。”

    【译文】

    春二月,中山王刘胜去世。

    夏,封方士栾大为乐通侯,职位相当于上将军。

    六月,在后土祠旁挖出宝鼎一个。秋,在渥洼水中出现神马。作《宝鼎》、《天马之歌》。封常山察王之子刘商为泗水王。

    五年冬十月,驾临雍县,在五畴祭祀天帝。于是越过陇山,登上空同山,西至祖厉河而返回。

    十一月初一黎明,冬至。在甘泉宫建造太一神庙。天子亲自祭祀,早晨向东拜揖太阳,夜晚向西南拜揖月亮。下诏:“朕以渺小之身寄托于王侯之上,恩德未能安抚百姓,百姓有的忍受饥寒,因此巡行祭祀后土神以祈求丰收之年。冀州高丘有显示镂有铭文的宝鼎,得以供献宗庙。渥洼水出神马,朕可以驾驭。每天谨慎小心,害怕不能胜任国政,思念向天地表明心志,只有内省自新。《诗经》说:‘四匹雄马驾驭战车飞奔,去征伐没有服从的人’。亲自巡视边防,用兵极盛。见到了太一天神,修撰祭天之文。辛卯日夜晚,其巨大光芒有十二次明亮之多。《易经》说:‘前三天是辛日,后三天是丁日,朕非常挂念每年没有全部获得丰收,整饬身体以备斋戒,丁酉,在祭祀天神处行拜赐之礼。”

    【原文】

    夏四月,南越王相吕嘉反,杀汉使者及其王、王太后。赦天下。

    丁丑晦,日有蚀之。

    遣伏波将军路博德出桂阳,下湟水;楼船将军杨僕出豫章,下浈水;归义越侯严为戈船将军,出零陵,下离水;甲为下濑将军,下苍梧。皆将罪人,江淮以南楼船十万人,越驰义侯遗别将巴、蜀罪人,发夜郎兵,下群柯江,成会番禺。

    九月,列侯坐献黄金酎祭宗庙不如法夺爵者百六人,丞相赵周下狱死。乐通侯栾大坐诬罔要斩。

    西羌众十万人反,与匈奴通使,攻故安,围抱罕。匈奴入五原,杀太守。

    六年冬十月,发陇西、天水、安定骑士及中尉,河南。河内卒十万人,遣将军李息、郎中令徐自为征西羌,平之。

    行东,将幸缑氏,至左邑桐乡,闻南越破,以为闻喜县。

    春,至汲新中乡,得吕嘉首,以为获嘉县。驰义侯遗兵未及下,上便令征西南夷,平之。遂定越地,以为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耻、九真,日南、珠厓、儋耳郡。定西南夷,以为武都、牂柯、越嶲、沈黎、文山郡。

    【译文】

    夏四月,南越王相吕嘉反叛汉朝,杀汉朝南越王、王太后。大赦天下。

    丁丑那天是月末,发生日食。

    派遣伏波将军路博德发兵桂阳,顺湟水而下;楼船将军杨僕出豫章,顺浈水而下;归义越侯严任戈船将军,出零陵,顺离水而下;甲为下濑将军,从苍梧出兵。诸将均率有罪之人,江准以南楼船水兵十万人。越人驰义侯遣另外统率巴、蜀罪人,征发夜郎国兵,顺牂柯江而下,各路大军在番禺回合。

    九月,列侯因为宗庙祭祀时,所献酎金成色分量不合规定而犯法被削爵位者有一百零六人,丞相赵周入狱而死。乐通侯栾大因为谎言欺骗皇帝而被腰斩。

    西羌族十万之众反叛汉朝,与匈奴勾结,攻击故安,包围袍罕。匈奴侵犯五原,杀死太守。

    六年冬十月,征发胧西、天水、安定各郡县的骑兵及中尉,河南、河内兵卒十万人,派遣将军李皇、郎中令徐自为征讨西羌,叛乱平息。

    武帝巡行东方,快要驾临缑氏县,到了左邑桐乡时,听说南越兵败,于是改左邑县为闻喜县。

    春,到了汲新中乡时,斩获吕嘉首级,改汲县为获嘉县。驰义侯遣所率军还没来得及出发,武帝便命令他们去征讨西南夷,平息叛乱。于是,平定南越,设置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耻、九真、日南、珠厓、儋耳九郡。平定西南夷,设置武都、牂柯、越离、沈黎、文山五郡。

    【原文】

    秋,东越王馀善反,攻杀汉将吏。遣横海将军韩说、中尉王温舒出会稽,楼船将军杨侯出豫章击之。又遣浮沮将军公孙贺出九原,匈河将军赵破奴出令居,皆二千馀里,不见虏而还。乃分武威、酒泉地置张掖、敦煌郡,徙民以实之。

    元封元年冬十月,诏曰:“南越、东瓯成伏其辜,西蛮、北夷颇未辑睦。朕将巡边垂,择兵振旅,躬秉武节,置十二部将军,亲帅师焉。”行自云阳,北历上郡、西河、五原,出长城,北登单于台,至朔方,临北河。勒兵十八万骑,旌旗径千馀里,威震匈奴。遣使者告单于曰:“南越王头已县于汉北阙矣。单于能战,天子自将待边;不能,亟来臣服。何但亡匿幕北寒苦之地为!”匈奴詟焉。还,祠黄帝于桥山,乃归甘泉。

    东越杀王馀善降。诏曰:“东越险阻反复,为后世患,迁其民于江淮间。”遂虚其地。

    【译文】

    秋,东越王馀善反叛,攻杀汉朝军将和官吏。汉朝派遣横海将军韩说、中尉王温舒发兵会稽,楼船将军杨僕发兵豫章,攻击东越。又派遣浮沮将军公孙贺出兵九原,匈河将军赵破奴发兵令居,行军距离都长达二千余里,没有遇见匈奴兵而返回。于是分出武威、酒泉二郡地另外置张掖、敦煌郡,迁徙内地百姓前去充实边防。

    元封元年冬十月,下诏:“南越、东瓯都辜负了汉庭,西部、北部各民族尚不和睦,朕将要巡视边防,整编军队振奋士气,亲自掌握统军号令,设立十二部将军,亲临前线统率军队。”巡行从云阳开始,北经上郡、西河、五原,出长城,北面登上单于台,到达朔方和北河岸边。检阅骑兵十八万骑,旌旗首尾长达千馀里,威震匈奴。派遣使者告诉单于说:“南越王人头已经挂在汉朝北门。单于如果敢于应战,天子将亲自率军队在边界等待;如不敢应战,则速来臣服汉朝。为什么只是躲藏在漠北寒苦之地呢!”匈奴畏惧起来。武帝返回。祭祀黄帝于桥山,然后回到甘泉。

    东越人杀其王馀善降汉。下诏:“东越地形险要,其王反复无常,恐怕成为后世祸患,应该迁徙其民到江淮地区。”于是东越地区便成为无人区了。

    【原文】

    春正月,行幸缑氏。诏曰:“朕用事华山,至于中岳,获驳麃,见夏后启母石。翌日,亲登嵩高,御史乘属,在庙旁吏卒成闻呼万岁者三。登礼罔不答。其令祠官加增太室祠,禁无伐其草木。以山下户三百为之奉邑,名日崇高,独给祠,复亡所与。”行,遂东巡海上。

    夏四月癸卯,上还,登封泰山,降坐明堂。诏曰:“朕以眇身承至尊,兢兢焉惟德菲薄,不明于礼乐,故用事八神,遭天地况施,著见景象,屑然如有闻。震于怪物,欲止不敢,遂登封泰山,至于梁父,然后升檀肃然。自新,嘉与士大夫更始,其以十月为元封元年。行所巡至,博、奉高、蛇丘、历城、梁父,民田租逋赋、贷,已除。加年七十以上孤寡帛,人二匹。四县无出今年算。赐天下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

    行自泰山,复东巡海上,至碣石。自辽西历北边九原,归于甘泉。

    【译文】

    春正月,驾临缑氏。下诏:“朕祭祀华山,又到中岳,猎捕驳麃,见到夏启母的化身石。次日亲自登上嵩高山,护车随从的御史,在庙旁的官吏和兵卒都听到了三声呼喊万岁的声音。凡是登山祭祀的礼仪没有不回答的。所以应该让祭祀官修缮加固太室祠,禁止砍伐山上的草木。每年用山下三百户的赋税作为祭祀费用,名为崇高,专供祭祀,免除其徭役和其他杂役。”起驾后,向东巡行海上。

    夏四月癸卯,武帝返回,上山祭祀泰山,下山坐于明堂会见大臣。下诏:“朕以微小身躯承担尊贵的帝位,每天都担心的是恩德浅薄,对礼乐制度也不够明了,因此祭祀天地要恭请八方之神。遇到天地神灵的恩赐,显现出神灵景象,突然听到呼喊万岁的声音。被怪物震慑,想制止但又不敢轻举妄动,于是登上泰山祭祀天神,下至梁父山祭祀地神,然后又上肃然山祭祀。从此以后有了新的起点,要鼓励士大夫去旧迎新,应以十月为兀封兀年。巡视所到之处,博、奉高、蛇丘、历城、梁父,百姓的田租、官贷、赋税,都已免除。增加赏赐年过七十岁以上的孤寡者以帛,每人二匹。四个县不交今年的人头税。赐天下百姓爵位一级,女子每百户赏给牛和酒。”

    巡行从泰山出发,又向东巡行海上,到达碣石。从辽西经历北方九原,回到甘泉宫。

    【原文】

    二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春,幸缑氏,遂至东莱。

    夏四月,还祠泰山。至瓠子,临决河,命从臣将军以下皆负薪塞河堤,作《瓠子之歌》。赦所过徙,赐孤独高年米,人四石。还,作甘泉通天台、长安飞廉馆。

    朝鲜王攻杀辽东都尉,乃募天下死罪击朝鲜。

    六月,诏曰:“甘泉宫内中产芝,九茎连叶。上帝博临,不异下房,赐朕弘休。其赦天下,赐云阳都百户牛酒。”作《芝房之歌》。

    秋,作明堂于泰山下。

    遣楼船将军杨侯、左将军苟彘将应募罪人击朝鲜。又遣将军郭昌、中郎将卫广发巴、蜀兵平西南夷未服者,以为益州郡。

    【译文】

    二年冬十月,武帝驾临雍县,在五畴祭祀天帝。春,驾临缑氏,于是到东莱。

    夏四月,返回到泰山祭祀。到瓠子堤,正巧遇到黄河决口,命令大臣将军以下官兵都背柴填塞河堤,作《瓠子之歌》。赦免经过之地的罪犯,赐孤独年高者以米,每人四石。返回后,建造甘泉宫的通天台和长安的飞廉馆。

    朝鲜王攻杀辽东都尉,于是招募天下死刑罪犯攻打朝鲜。

    六月,下诏:“甘泉宫内生长出灵芝,九茎叶与叶相连。天帝广施恩德,连下房内室也降临恩泽,赐于朕宏大美好之物。今大赦天下,赏赐云阳都每百户牛和酒。”作《芝房之歌》。

    秋。建浩明堂于泰山之下。

    派遣楼船将军杨僕、左将军苟彘率领应募的罪人去攻打朝鲜。又派遣将军郭昌、中郎将卫广征发巴、蜀兵卒平定西南夷叛乱,设置益州郡。

    【原文】

    三年春,作角抵戏,三百里内皆观。

    夏,朝鲜斩其王右渠降,以其地为乐浪、临屯、玄菟、真番郡。楼船将军杨侯坐失亡多免为庶民,左将军荀彘坐争功弃市。

    秋七月,胶西王端薨。

    武都氐人反,分徙酒泉郡。

    四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通回中道,遂北出萧关,历独鹿,鸣泽,自代而还,幸河东。

    春三月,祠后土。诏曰:“朕躬祭后土地祗,见光集于灵坛,一夜三烛。幸中都宫,殿上见光。其赦汾阴、夏阳、中都死罪以下,赐三县及杨氏皆无出今年租赋。”

    【译文】

    三年春,表演角抵戏,三百里内的百姓都来观看。

    夏,朝鲜人杀其王右渠投降汉朝,在其地设立乐浪、临屯、玄菟、真番郡。楼船将军杨僕因作战伤亡过重而触犯军法,被免职贬为平民,左将军苟彘因争军功被武帝处死。

    秋七月,胶西王刘湍去世。

    武都氐人反汉,将这些人分批迁徙到酒泉郡。

    四年冬十月,武帝驾临雍县,在五畴祭祀天帝。途经回中通道,于是从萧关北面出发,经独鹿、鸣泽,从代郡返回,驾临河东。

    春三月,祭祀后土神。下诏:“朕亲自祭祀后土神,看见灵光出现在灵坛,一夜三照。驾临中都宫,殿上出现光芒。应赦汾阴、夏阳、中都死罪及以下的罪犯,赐三县及杨氏县今年都免交租赋。”

    【原文】

    秋,以匈奴弱,可遂臣服,乃遣使说之。单于使来,死京师。匈奴寇边,遣拔胡将军郭昌屯朔方。五年冬,行南巡狩,至于盛唐,望祀虞舜于九嶷。登灊天柱山,自寻阳浮江,亲射蛟江中,获之。舳舻千里,薄枞阳而出,作《盛唐枞阳之歌》。遂北至琅邪,并海,所过礼祠其名山大川。

    春三月,还至泰山,增封。甲子,祠高祖于明堂,以配上帝,因朝诸侯王列侯,受郡国计。

    【译文】

    秋,由于匈奴势力削弱,应该及时使其臣服于汉朝,于是派使臣前去劝降。单于派使臣来京,死于京师。匈奴偷袭边地,派拔胡将军郭昌驻屯塑立。

    五年冬,武帝到南方巡视游猎,到达南郡盛唐地区,遥祭葬于九嶷山的虞舜。登灊县的天柱山,从寻阳具登船游长汀,武帝亲自射中江中的蛟龙,并捕获。船只前后接连千里,在枞阳停船上岸,作《盛唐枞阳之歌》。于是北到琅邪,沿着大海而行,沿途祭拜名山大川。

    春三月,回到泰山,加高山上的祭坛。甲子日,在明堂祭祀高祖,牌位配于天帝的旁边,随之朝见诸侯王和列侯,让郡国上报地方的钱粮、户口、治安等情况。

    【原文】

    夏四月,诏曰:“朕巡荆、扬,辑江、淮物,会大海气,以合泰山。上天见象,增修封禅。其赦天下。所幸县毋出今年租赋,赐鳏寡孤独帛,贫穷者粟。”还幸甘泉,郊泰峙。

    大司马大将军青薨。

    初置刺史部十三州。名臣文武欲尽,诏曰:“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马或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夫泛驾之马,跞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材异等可为将相及使绝国者。”

    六年冬,行幸回中。春,作首山宫。

    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诏曰:“朕礼首山,昆田出珍物,化或为黄金。祭后土,神光三烛。其赦汾阴殊死以下,赐天下贫民布帛,人一匹。”

    益州、昆明反,赦京师亡命令从军,遣拔胡将军郭昌将以击之。

    【译文】

    夏四月,下诏:“朕巡视荆州、扬州,邀集江准之神,汇合大海之气,聚合于泰山。上天显示景象,增修了祭坛。所以应该大赦天下。驾临所过之县免去今年的租赋,赏赐鳏寡孤独者以帛,贫穷人家赐粟。”返回后驾临甘泉宫,在郊外祭祀太一神。

    大司马大将军卫青去世。

    初次设置十三州部刺史。知名的文武大臣大部分快没有了,下诏:“建立丰功伟业,必须要依赖特殊人才,所以有的马狂奔而能一日千里,被世俗讥议之士反而能建立功业。翻车之马,放纵不羁之士,主要在于主人驾驭。命令州郡访察官吏、百姓中有超群者、出类拔萃者可以胜任将相及出使遥远国家的人才。”

    六年冬,驾临回中。春,建造首山宫。

    三月,驾临河东郡,祭祀后土神庙。下诏:“朕祭祀首山,在山下田地里挖出珍宝,有的变为黄金。祭祀后土神庙,神光三照。应赦免汾阴县死罪以下的罪犯,赐天下贫民以布帛,每人一匹。”

    益州、昆明反叛,赦免京城死囚令其从军,派遣拔胡将军郭昌率领这些士兵前往平息。

    【原文】

    秋八月,行幸安定。遣贰师将军李广利发天下谪民西征大宛。蝗从东方飞至敦煌。

    二年春正月戊申,丞相庆薨。

    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令天下大酺五日,媵五日,祠门户,比腊。

    夏四月,诏曰:“朕用事介山,祭后土,皆有光应。其赦汾阴、安邑殊死以下。”

    五月,籍吏民马补车骑马。

    秋,蝗。遣浚稽将军赵破奴二万骑出朔方击匈奴,不还。

    冬十二月,御史大夫儿宽卒。

    三年春正月,行东巡海上。夏四月,还,修封泰山,檀石闾。

    遣光禄勋徐自为筑五原塞外列城,西北至卢朐,游击将军韩说将兵屯之。强弩都尉路博德筑居延。

    秋,匈奴入定襄、云中,杀略数千人,行坏光禄诸亭障;又入张掖,酒泉,杀都尉。

    【译文】

    秋八月,驾临安定。派遣贰师将军李广利征调天下罪犯西征大宛。蝗虫从东方飞到敦煌。

    二年春正月戊申,丞相石庆去世。

    三月,驾临河东郡,祭祀后土神。让天下百姓欢聚宴饮五日,祭饮食神五日,祭祀宗祖,以及腊祭百神。

    夏四月,下诏:“朕祭祀介山,祭祀后土神,都有神光反应。今大赦汾阴、安邑死罪以下的犯人。”

    五月,登记官吏和百姓养马数量,从中征调一批驾车马和战马以作补充。

    秋,蝗灾。派遣浚稽将军赵破奴率领二万骑兵从朔方出击匈奴,没有返回。

    冬十二月,御史大夫儿宽去世。

    三年春正月,武帝向东巡行海上。夏四月,返回,修缮泰山上的祭坛,在石阊山祭祀。

    派遣光禄勋徐自为建造五原塞外的防御城塞,西北到卢朐山,游击将军韩说率兵屯驻于此。强弩都尉路博德建造居延城。

    秋,匈奴侵犯定襄、云中,杀掠数千人,破坏了光禄勋所筑边塞堡垒;又侵犯张掖、酒泉,杀死都尉。

    【原文】

    四年春,贰师将军广利斩大宛王首,获汗血马来。作《西极天马之歌》。

    秋,起明光宫。冬,行幸回中。

    徙弘农都尉治武关,税出入者以给关吏,卒食。

    天汉元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峙。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

    匈奴归汉使者,使使来献。夏五月,赦天下。

    秋,闭城门大搜。发谪戍屯五原。

    二年春,行幸东海。还幸回中。

    夏五月,贰师将军三万骑出酒泉,与右贤王战于天山,斩首虏万馀级。又遣因杆将军出西河,骑都尉李陵将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与单于战,斩首虏万馀级。陵兵败,降匈奴。

    【译文】

    四年春,贰师将军李广利斩获大宛王头,获得汗血宝马返回。作《西极天马之歌》。

    秋,建造明光宫。冬,驾临回中。

    调弘农县都尉治理武关,收取出入关税以供给关内官兵食用。

    天汉元年春正月,驾临甘泉宫,祭太一天神。三月,驾临河东,祭祀后土神。

    匈奴放回汉朝的使者,并派使者前来献礼。夏五月,大赦天下。

    秋,关闭城门搜查。征发罪犯屯戍五原。

    二春,武帝驾临东海。返回驾临回中。

    夏五月,贰师将军率领骑兵三万人从酒泉郡出发,与匈奴右贤王交战于大山,斩获万余人。又派遣因杆将军从西河郡发兵,骑都尉李陵率领步兵五千人从居廷城北出发,与单于交战,杀死匈奴万余人。李陵兵败,投降匈奴。

    【原文】

    秋,止禁巫祠道中者。大搜。

    渠黎六国使使来献。

    泰山、琅邪群盗徐教等阻山攻城,道路不通。遣直指使者暴胜之等衣绣衣、杖斧分部逐捕。刺史郡守以下皆伏诛。

    冬十一月,诏关都尉曰:“今豪杰多远交,依东方群盗。其谨察出入者。”

    三年春二月,御史大夫王卿有罪,自杀。初榷酒酤。

    秋,匈奴入雁门,太守坐畏懊弃市。

    四年春正月,朝诸侯王于甘泉宫。发天下七科谪及勇敢士,遣贰师将军李广利将六万骑、步兵七万人出朔方,因杆将军公孙敖万骑、步兵三万人出雁门,游击将军韩说步兵三万人出五原,强弩都尉路博德步兵万馀人与贰师会。广利与单于战余吾水上连日,敖与左贤王战不利,皆引还。

    【译文】

    秋,下令禁止使用巫术在道路上祭祀。大搜奸人。

    渠黎等六国派使者前来朝贡。

    泰山、琅邪盗贼徐敦等占据山险攻打当地县城,致使道路不通。朝廷派遣直指使者暴胜之等身穿锈衣、持杖斧分别前往各州追捕。刺史郡守以下官员均被处死。

    冬十一月,下诏通告都尉说:“如今仗势横行的豪强多到远方交结同党,依靠东方反叛的百姓。应严格察验出入关的人。”

    三年春二月,御史大夫王卿有罪,自杀。初次实行酒类专卖。

    秋,匈奴侵入雁门郡,太守因畏惧获罪被处死。

    四年春正月,在甘泉宫朝见诸侯王。征发天下有罪的七种人及勇敢之士,派遣贰师将军李广利率领六万骑兵、七万步兵从朔方发兵,因杆将军公孙敖率领一万骑兵、步兵三万从雁门郡发兵,游击将军韩说率步兵三万人从五原出发,强弩都尉路博德翠步兵一万余人与贰师将军会合。李厂利与单于在余吾水连日战斗,公孙敖与左贤王交战失败,都带兵返回。

    【原文】

    夏四月,立皇子骨尊为昌邑王。

    秋九月,令死罪入赎钱五十万减死一等。

    太始元年春正月,因杆将军敖有罪,要斩。

    徙郡国吏民豪桀于茂陵、云陵。夏六月,赦天下。

    二年春正月,行幸回中。

    三月,诏曰:“有司议日,往者朕郊见上帝,西登陇首,获白麟以馈宗庙,渥洼水出天马,泰山见黄金,宜改故名。今更黄金为麟趾褭蹄以协瑞焉。”因以班赐诸侯王。

    秋,旱。九月,募死罪入赎钱五十万减死一等。御史大夫杜周卒。

    【译文】

    夏四月,立皇子刘髀为昌邑王。

    秋九月,让死刑罪犯交五十万钱赎买减免死罪一级。

    太始元年春正月,因杆将军公孙敖犯法,处以腰斩。

    迁徙郡国中豪杰和官吏中仗势不法者到茂陵、云陵居住。夏六月,大赦天下。

    二年春正月,武帝驾临回中。

    三月,下诏:“朝中官员议论说,前不久朕祭天时见到天帝,西方登上陇首山,猎获白麟以祭祀宗庙,渥洼水出现天马,泰山显现黄金,宜改旧的称呼。从今天起改黄金为麟趾裹蹄以适应祥瑞。”并用黄金赏赐诸侯王。

    秋,旱灾。九月,犯死罪者交出赎罪钱五十万减死罪一级。御史大夫杜周去世。

    【原文】

    四年春三月,行幸泰山。壬午,祀高祖于明堂,以配上帝,因受计。癸未,祀孝景皇帝于明堂。甲申,修封。丙戌,檀石闾。

    夏四月,幸不其,祠神人于交门宫,若有乡坐拜者。作《交门之歌》。夏五月,还幸建章宫,大置酒,赦天下。

    秋七月,赵有蛇从郭外入邑,与邑中蛇群斗孝文庙下,邑中蛇死。

    征和元年春正月,还,行幸建章宫。

    三月,赵王彭祖薨。

    冬十一月,发三辅骑士大搜上林,闭长安城门索,十一日乃解。巫蛊起。

    【译文】

    四年春三月,武帝驾临泰山。壬午,在明堂祭拜高祖,以其牌位放置于天帝之侧,遂召见郡国上计簿使。癸未日,在明堂祭拜孝景帝。甲申,修整祭坛。丙戍,在石阎山祭天。

    夏四月,武帝驾临不其县,在交门宫祭拜神人,如同对座位上的神拜祭一样。作《交门之歌》。夏五月,返回驾临建章宫,大摆酒宴,大赦天下。

    秋七月,赵国有蛇从城外游入,与城中之蛇群斗于孝文帝庙下,城中蛇死。

    征和元年春正月,返回,驾临建章宫。

    三月,赵王刘彭祖去世。

    冬十一月,征派三辅骑士搜查上林苑,关闭长安城门搜查行巫术者,十一日才放行。巫术诅咒事件发生了。

    【原文】

    二年春正月,丞相贺下狱死。

    夏四月,大风发屋折木。

    闰月,诸邑公主、阳石公主皆坐巫蛊死。夏,行幸甘泉。

    秋七月,按道侯韩说、使者江充等掘蛊太子宫。壬午,太子与皇后谋斩充,以节发兵与丞相刘屈氂大战长安,死者数万人。庚寅,太子亡,皇后自杀。初置城门屯兵。更节加黄旄。御史大夫暴胜之、司直田仁坐失纵,胜之自杀,仁要斩。

    八月辛亥,太子自杀于湖。癸亥,地震。

    九月,立赵敬肃王子偃为平干王。

    匈奴入上谷、五原,杀略吏民。

    【译文】

    二年春正月,丞相公孙贺获罪下狱而死。

    夏四月,大风吹毁房屋并折断树木。

    闰四月,诸邑公主、阳石公主都因为使用巫术犯罪而被处死。夏,武帝驾临甘泉。

    秋七月,按道侯韩说、使者江充等人在太子住处挖掘出木偶人。壬午,太子与皇后合谋杀江充,并执兵符调遣军队与丞相刘屈麓交战于长安城,死者数万人。庚寅,太子逃出,皇后自杀。开始设城门屯兵。更换兵符加上黄色牦牛尾。御史大夫暴胜之、司直田仁因放纵的过失获罪,暴胜之自杀,田仁处以腰斩。

    八月辛亥,太子自杀于湖县。癸亥,地震。

    九月,立赵敬肃王之子刘偃为平干王。

    匈奴侵犯上谷、五原,杀掠官民。

    【原文】

    三年春正月,行幸雍,至安定、北地。匈奴入五原,酒泉,杀两都尉。

    三月,遣贰师将军广利将七万人出五原,御史大夫商丘成二万人出西河,重合侯马通四万骑出酒泉。成至浚稽山与虏战,多斩首。通至天山,虏引去,因降车师。皆引兵还。广利败,降匈奴。夏五月,赦天下。

    六月,丞相屈氂下狱腰斩,妻枭首。秋,蝗。

    九月,反者公孙勇、胡倩发觉,皆伏辜。

    【译文】

    三年春正月,武帝驾临雍县,而后到达安定、北地。匈奴侵犯五原、酒泉,杀死两地的郡尉。

    三月,派遣贰师将军李广利率领七万人出五原,御史大夫商丘成率二万人出兵西河,重合侯马通率领四万骑兵出酒泉。商丘成到达浚稽山后与匈奴交战,杀敌甚众。马通到达天山,匈奴退去,于是降车师国。丘成、马通都率部返回。李广利兵败,投降匈奴。夏五月,大赦天下。

    六月,丞相刘屈氂下狱并腰斩处死。其妻悬首示众。秋,发生蝗灾。

    九月,公孙勇、胡倩谋反被发现,都伏法。

    【原文】

    四年春正月,行幸东莱,临大海。

    二月丁酉,陨石于雍,二,声闻四百里。

    三月,上耕于巨定。还幸泰山,修封。庚寅,祀于明堂。癸巳,XCF004石闾。夏六月,还幸甘泉。秋八月辛酉晦,日有蚀之。

    后元元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遂幸安定。昌邑王髆薨。

    二月,诏曰:“朕郊见上帝,巡于北边,见群鹤留止,以不罗罔,靡所获献。荐于泰峙,光景并见。其赦天下。”

    夏六月,御史大夫商丘成有罪,自杀。侍中仆射莽何罗与弟重合侯通谋反,侍中驸马都尉金日XCF005、奉车都尉霍光、骑都尉上官桀讨之。

    【译文】

    四年春正月,武帝驾临东莱,到达大海岸边。

    二月丁酉,陨石降落在雍县,有两块,声响远至四百里。

    三月,武帝在巨定耕田。返回后驾临泰山,修整祭坛。庚宙日,在明堂拜祭。癸巳日,祭石闾山。夏六月,返回后驾临甘泉。秋八月辛酉为月末,发生日食。

    后元元年春正月,武帝驾临甘泉,祭祀太一神庙,然后驾临安定。昌邑王刘髀去世。

    二月,下诏:“朕在郊外祭祀天神时见到上帝,在北边巡游时,看到群鹤停留。由于未用网捕,所以没有献上猎物。进献太一神庙,神光、景象同时出现。要大赦天下。”

    夏六月,御史大夫商丘成获罪自杀。侍中仆射莽何罗与弟重合侯马通谋反,侍中驸马都尉金日F005、奉车都尉霍光、骑都尉上官桀讨平叛乱。

    【原文】

    秋七月,地震,往往涌泉出。

    二年春正月,朝诸侯王于甘泉宫,赐宗室。

    二月,行幸盩屋五柞宫。乙丑,立皇子弗陵为皇太子。丁卯,帝崩于五柞宫,入殡于未央宫前殿。三月甲申,葬茂陵。

    赞曰:汉承百王之弊,高祖拨乱反正,文、景务在养民,至于稽古礼文之事,犹多阙焉。孝武初立,卓然罢黜百家,表章《六经》。遂畴咨海内,举其俊茂,与之立功。兴太学,修郊祀,改正朔,定历数,协音律,作诗乐,建封檀,礼百神,绍周后,号令文章,焕焉可述。后嗣得遵洪业,而有三代之风。如武帝之雄材大略,不改文、景之恭俭以济斯民,虽《诗》、《书》所称,何有加焉!

    【译文】

    秋七月,地震,常常有泉水涌出。

    二年春正月,于甘泉宫朝见诸侯王,赏赐宗室。

    二月,驾临盩屋县五柞宫,乙丑,立皇子弗陵为皇太子。丁卯,武帝驾崩于五柞宫,在未央宫前殿人殓。三月甲申,葬于茂陵。

    赞曰:汉承接了历代弊端,高祖拨乱反正,文帝、景帝注重休息养民,对于研究古代礼乐制度之事,还很缺乏。孝武帝刚刚继位就卓有远见地罢黜百家,突出《六经》的地位。只要谁能为天下谋事,就推举为优秀人才,让他建功立业。兴办太学,修建祭祀庙祠,改正月为一年的第一个月,确定了历法,规定了音律,常作诗赋乐曲,建造祭天神台,祭祀百神,继承了周朝的传统,号令制度,其光彩值得陈述。后继者得以继承其宏图大业,而具有夏、商、周三代的风气。像汉武帝这样的雄才大略,没有改变文、景帝时的恭俭以救助百姓的政策,即使是《诗经》、《尚书》上所赞美的制度又能超过其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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