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康成的话却一直在白灵纱脑海中挥之不去。
身体不适未去上朝？
白灵纱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紧锁地眉怎么也无法舒展。
这事定与封鹰扬他们有关，是被罚了吗？想起连镜当时提及岳贵妃时的沉重语气，心中更是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思潮一旦打开，便如一颗石子投入湖水，再沉入水底前再无法平静。
看了看外面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她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纷乱的思绪，推门走了出去。
看到端着托盘走过来的绫姯，对她道：“我有事出去了一躺，你们不用跟着很快，我便会回来。”
绫姯一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她运气轻功，几息间便没了身影。
“少主子！”绫姯焦急地跺了跺脚，少主子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任性了？
另一边，白灵纱出了顾府，趁着昏暗的夜色避开巡逻的士兵，在城中快速穿行。
不愧是京都，愈是夜晚戒备愈是森严。
白灵纱站在一处楼阁的飞檐上，看着鳞次栉比的屋脊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封翼泽的府邸在哪里。
无奈扶额，她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白灵纱扫了眼空无一人的街道，随即看向一处两层阁楼，她挑挑眉，相信他一定知道封翼泽的住所。
……
封翼泽睡得极不安稳，几个时辰前又发作了一次，此时全身都像被碾碎一样，肌肉骨骼都透着无法形容的疼意，夹杂体力耗尽的无力疲惫，让他一刻都放松不下来。
又一次从睡梦中醒来，封翼泽挣扎着坐起来，房中的蜡烛被人点燃，微弱的烛火被不知从何处来的风吹得左右摇衬得封翼泽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
一块折好的湿布巾掉在锦被上，封翼泽微微一愣，随即苦涩得扯了扯唇角，看来他的状态大抵真的差到极点了，竟连他们进来都没发觉。
这种狼狈无力的样子，他一点也不愿让人看到，实在太难看了。
低热一直持续不退，喉咙亦是干渴得厉害，他低咳了几声，掀开被子想要下去倒杯水喝。
勉力走到桌前，封翼泽有些费力地提起茶壶，但手颤得厉害，冰凉的茶水没有流入杯中，反倒洒得桌上到处都是。撑着桌子的手臂一滑，整个人都撞到桌沿上，手中的茶壶也掉了下去——
几乎与此同时，一道纤细的黑影快速从窗户掠了过来，急切地来到他身下，一边撑住他就倒下去的身体，另一边脚尖轻踢了下茶壶底继而顺手捞在手中。
原本准备出手的封翼泽在来人靠近的那一刻，便瞬间放松下来。察觉外面门外有动静，他道：“都退下吧，这里无事。”
听到封翼泽的声音，原本正欲闯进来的身影一顿，随即便再次隐去身影。
白灵纱将他扶到榻上，借着屋中昏暗的烛火，她能够清晰地看到那双深邃的墨瞳中隐含的喜悦。
封翼泽定定地看着面前此时脸色不怎么好看的人，薄唇勾出一抹弧度：“不知夜公子深夜偷偷溜进我的房间，有何目的？”
他的嗓音低沉富有磁性，带着些许不正经，一个普通姑娘被这般调笑定会不知所措。
白灵纱却从他的声音听出些许虚弱，黛眉紧蹙，脸色也沉了下来：“你伤到哪了？怎么会这么严重！”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淡漠，但难掩其中的担忧。
封翼泽侧头咳了几声，脸上表情轻松地笑了笑：“怎么会受伤呢，不过是在夜里吹了点风，不小心染了风寒罢了。”
白灵纱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对他说的话一个字也不信。
记得当年他还是个不过十岁左右的孩子，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的时候，甚至有时候严重到骨裂的程度，但也不曾像今日这般连杯水也倒不了。
其实她来了有一会子了，但这里守卫太多，她只能静静蛰伏在屋外。本想等那些人松懈下来再进来看他，可是在等待中却突然听到杯子打翻的声音，这才一时担心莽撞地闯了进来，没想到看到这么一幕……
“我来看看。”
见他不说白灵纱索性也不再问，直接伸手想扒了他衣服自己检查。
在宫里时，封翼泽总是夜间溜到她的院中看她，她也习惯了每次都给他强行检查伤口上药，虽然现在过去这么多年，重逢之后这个习惯也不曾改变。
封翼泽握住她的柔荑，白灵纱在屋外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深夜天气寒凉，偏低的体温让还有些发热的封翼泽觉得像是握住一块软玉，温凉细腻，让人舍不得放手。
封翼泽及不可查地顿了顿，随即神色自然地放开她的手，暧昧地压低嗓音：“刚刚还问夜公子深夜到访所为何事，现在倒是知道了，没想到公子如此豪放，竟是对小生……感兴趣。”
“这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小生是清白的男儿，公子之后可一定要负责啊。”
说着，他作势要解开衣带，白灵纱慌忙按住他的手。
“不用了！”又来了……负个鬼的责，他什么地方她没有看过……不对，这都哪跟哪，都被这家伙带歪了！
封翼泽看着她烛光下泛红的耳朵，唇边的笑意愈发扩大。伸手想要接过她手中的茶杯，却被白灵纱躲过。
“让我来。”
感到封翼泽的视线，白灵纱侧过头抿了抿唇道：“你手拿不住。”
即便是在跟她谈笑时，她也能感受到他身体抑制不住地轻颤。白灵纱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但她知道封翼泽很难受，甚至是痛苦。她暂时帮不了他什么，可至少想让他省力一些。
俯下身，白灵纱将茶杯递到他唇边，小心地喂他喝下。
为动作方便一些，白灵纱紧挨在他身边，对方的气息萦绕在彼此的鼻端，带着丝侵略的意味。
这般亲密的姿态下，饶是在军中混迹多年的白灵纱也感到一丝不自在。但当她看到封翼泽一脸若无其事，却只顾埋头喝水的样子，那丝不自在顿时烟消云散，心里不由暗笑。
到底还是青涩的孩子，偏生要是做出一副花丛老手的样子，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还要吗？”
白灵纱这些年一直男装，从不用胭脂香粉，身上带着一种女子特有的体香，那种气息让封翼泽心里莫名发热，听到她柔和的声音，顿时下意识抬头瞅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不知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突然感觉有点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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