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日子诗头诗尾-快乐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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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这几年,大多时间居住在武汉东湖之畔,去东湖游览是一日三餐的事。公园里的盆景花卉常年姹紫嫣红,鲜翠欲滴。盆景一周一换,造型一月一式样。

    回老家银城这几月,本值冬天,很少看到有夺目的盆景花草。初春惊蛰日,去沿江风光带散步,发现所有的花居而一律未开,但柳已经很绿了,显然这是大自然的恩赐。这个季节在东湖定是很冷的,柳肯定还未见得有一抹鹅黄。如此,我很有回家的温润之感。

    二

    初春都三月了,我们的年节似乎还没过完,家里仍有人客往来,繁情俗礼,琐碎缠身。很迫切地想掸去尘俗,呼吸清新。

    推开窗,一股脑看见楼前那一排白玉兰树,齐匝匝地在三分之二处全断了尖。怕是去年冬,老家几场雪也下得不小,政府院内的树木损失空前。记得有一年,先生还在政府行政科时,有个晚上,雪又大又急,半夜时分,树枝咔嚓咔嚓地开始断尖了。先生不得天亮了,心急如焚。天刚蒙蒙亮,就带着他的家小,孩子和我用竹竿扑雪。被吵醒的人们,听到了响声,都陆续操家带伙的出来扑雪。本能的,自发的。一院子人把几百棵树,给扑腾得清清爽爽。去年,如果大家及时地出来保护这些白玉兰树,待白玉兰花骨朵盛开的时候仍该是多么芬芳,多么宜人啊。

    对树木被折的惋惜之情很快就被前坪朗朗宣誓之声冲刷掉了。下楼看热闹,原来政府前坪广场正人声鼎沸,是政府正在组织开展“创森林城市,创卫生城市”的活动。真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儿。且不说大树会有人护着,就这一坪黑压压的志愿者,人手一苗,该又得添多少新绿啊。

    三

    《读者》一篇文章提出五六十岁尚属中年。但我五十出头就在家赋闲好几年了。正年富力强就告老回家了。

    我们两口子常在家檐下自嘲:过去是党叫干啥就干啥,而今是党叫干(杆)耍就干(杆)耍。戛然而止的生活节奏,使人不适,不快。压抑不爽是自然的。

    但父亲的一病不起,使我对当地政府不严格执行《公务员法》、抵消生产力所产生的闷气,像松手的气球一样,如云飘散。

    父亲一辈子,从军,从政,务工务农,受尽了千辛万苦,由于没文化,性耿直,历经运动磨难。从抗美援朝志愿军人起步到生产队长落幕,七十岁还在靠一把锄头养活自己。

    母亲走得早,满堂儿女都在外忙活。过去,我工作忙,父亲胃出血倒在甘蔗地里一天一夜没找着人,母亲也不惊动我,不唤我回家。

    几十年来,我不知亏欠父母多少了。而今父亲瘫痪在床,我恰退居二线在家,这是上天赐予我孝敬父母的机会。

    我搬到乡下,一心归隐,照顾老父亲。

    父亲说一见我就什么都不缺了,不缺照顾,不缺吃穿,不缺药,不缺钱。还说,他从不敢想,我能花这么久的时间守着他。昏迷之中,老叫唤着:留住我的“政府”,不让她回去……

    能让父亲临终之际,感到儿女对他的疼爱关怀,让他感到老来无力有靠望。这对儿女来说,内心是多么的充实。

    够得一世回味。

    四

    闲下来,有了充足的时间,富足的沉默,又尚且耳聪目明,精力过剩。凡看事物多了好些纠结。特别是对那些悬浮、失重、剥落的现实,空前的茫然,疑惑。

    既然,乐观对人身体有好处,善良对周围的人有好处,德行对社会有好处,我们又何不从纠结、冥顽中走出来,攀援人生高度呢?

    有一日,先生和我怀旧,去资江河对岸的会龙山走走看看。过河时,见资江水荡荡悠悠,清澈见底,顿觉形神放散。沿山根蜿蜒而上,一路攀附前行时,所有的感觉器官都恢复了正常。空气的沁香,江水的清凉,泥土的松软,山野的翠绿,都无不使我们有一种感动之后的淋漓,赏目之后的感叹,心旷之后的神怡。

    美总是有颓败匍匐随行。我们翻越一山峦后,又沿河湾前行。一溜驳船泊在河边,装满了煤炭。河岸有一露天仓库,围墙高高的,我对满船黑黑的煤炭上掩撒着雪白的石灰,居然不知其意。先生笑我愚钝。他指着岸上的仓库围墙上的一条标语“内有恶狗”说,这是一码事。

    原来是用来防盗。这偷盗真让人失望,竟而在这美丽的山水之间存在。很扫人兴,又费人心思。人们说城市防盗科学快赶上医疗科学了,怎么家乡的防盗还这么原始,这么温性。莫是这盗也和山水一样,山伴有水,水环着山?

    齐白石老翁笔下有幅画:长髯醉汉扑倒在地,坛内无酒,提子斜倒,旁题句:宰相归田囊中无钱,硬肯为廉做贼。

    依我看,让他偷去几张纸币度日沽酒,也不甚可怕,千万别唬他有恶狗在内。

    调侃说笑后,又和先生潜入景色之中。可乐且乐。

    2012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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