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昭定三国-引子一场突如其来的“清君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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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风像饿极了的鹰一样在苍茫的天空中盘旋、嘶啸,刺得人耳膜隐隐作痛。

    王恂站在司马昭的身旁,看着自己这位姐夫如同披挂上阵的将军一般,正向河南郡衙议事厅门外台阶下整齐站立的那一排排亲信子弟一迭连声地发号施令:

    “贾充,速接太后殿下懿旨:你立刻领任洛阳南门校尉之职!马上前去把守,不得擅放一人出城!”

    “卫烈,速接太后殿下懿旨:你立刻领任洛阳北门校尉之职!马上前去把守,不得擅放一人出城!”

    “郭统,速接太后殿下懿旨:你立刻前往洛阳东门协助胡奋校尉严加把守!

    “……”

    司马昭笔直地挺立着,翻开一本盖有太后凤印的绢书,一口气连下了五六道命令,声音又沉又猛,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砸在地板上“梆梆”直响!他此刻全然没了平时的儒雅雍容之态,举手投足之际已是锋芒四射、杀气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瞧着这一幕情形,王恂心念暗动,他的思绪不禁飘回了昨天夜里:那时刚刚过二更,父亲王肃、姐姐王元姬突然唤醒他和弟弟王恺起了床,命令他俩立即无条件参与到太傅府这一场“清君侧、削奸逆”的突袭行动中来。王恺一向好动喜乱,自然是对此求之不得,马上就应承了。王恂自己也只稍一犹豫便一口答应了。自正始初年来,对司马懿父子的雄才大略和深孚众望,对曹爽兄弟的昏庸无能和胡作非为,王恂其实一直都瞧在眼里看得分明,他也是宦海沉浮有些年头的人了,当然懂得自己在此时此刻应该怎样做出正确的选择。他只是万万没有料到,司马懿父子竟会“剑走偏锋”,抓住了曹爽与少帝曹芳一同外出谒祭先帝高平陵这个绝佳时机而雷霆出击!这固然令人猝不及防,但说起来也免不了有“闭门拒主、先斩后奏”的僭越之嫌。然而,他更没想到的是司马懿父子还搬来了永宁宫的郭太后作为抗衡少帝权威的政治后盾!这就愈加可见司马懿父子在此番事变中当真是绸缪已久、算无遗策而志在必得!

    就在他浮思绵绵之时,贾充、卫烈、郭统、王恺等人已是齐齐响亮地应了一声,各自按刀持剑,分别带着自己手下的武士、家丁,利利落落地领命出门而去。

    这几道命令发完,司马昭歇都顾不上歇一下,便转身望向了侍坐在自己左手边胡床上闷闷地咳嗽着的堂兄司马岐。司马岐身形半歪不歪,拿布巾捂住了自己的嘴,刚才在司马昭宣令之时是一直拼命忍着没有咳出声来。现在贾充、郭统等人离去之后,他才“哇”地呕了一口鲜血出来,染得那手巾上是血迹斑斑。

    “岐哥,您……”司马昭俯下身来捧住了司马岐的手,眸中掠过了一丝深深的悲怜,“要不,城东卫畿营那里,还是让小弟代您过去?”

    司马岐一把拂开了他紧握的手,将腮帮子咬得紧紧的,死命忍着胸中翻腾欲出的气血,目眦欲裂,缓声说道:“子上(司马昭的字为“子上”),你把这河南府衙守好就是了!城东营房的八千驻京卫畿之军,还……还是由我亲自过去调来罢!眼下我毕竟是河南丞,当年你叔父(指司马岐的父亲、司马昭的堂叔、已故河南尹司马芝)在世时对他们也多有旧恩。只有我去才能将他们调得动……”

    司马昭眼眶中的泪珠都快滚了出来:“岐哥,可是您的身体……”

    “我、我的身体还熬得住!”司马岐硬挺着站了起来,将在身旁扶侍自己的舅父、光禄寺丞董胄(董胄的堂妹董氏是司马岐之母)用力一扯,硬声而道,“舅父!我们快走罢!不能再耽搁了!”讲到此处,他只觉得喉头一甜,料是热血涌了上来,急忙用手巾一把捂着,再不多说,“噔噔噔”便向台阶下大步而去。

    司马昭紧紧握了握董胄的手,恳切而道:“董大人,我岐哥和那八千卫畿军就有劳您多加费心了--一定要帮着我岐哥把他们顺利带到这厅前的训兵场来!”

    “子上放心,我记住了。”董胄重重一点头,招呼了一批河南郡的亲兵,跟着司马岐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厅堂的台阶前终于空了下来,也静了下来。司马昭这时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看了看身边最后一个待命而立的太傅府侍卫长王羕,向他吩咐道:“王君,你就赶去前门口帮助成倅、成济等死士兄弟们紧紧守着,同时要密切监控周围街巷的情形。一有风吹草动,立刻过来向我禀报!”

    “诺!”王羕一手按着腰间的刀柄,应声退身而去。

    王恂见到这时候只剩自己和二十名左右死士亲兵还留在司马昭的身畔了,便试探着问道:“子上,你看--我也去前门协助王羕他们?”

    “不必。你就留在这里,随时根据形势的需要而备用应急。现在,我们所要做的就是静等太傅大人驾到。”司马昭直截了当地说完,就在议事厅台阶上席地端坐下来,同时将腰间长剑解下横放在双膝之前,双目微闭,凝心敛神,整个身形顿时宛若一座铜浇铁铸的神像般沉静不动。

    王恂却不能像他那样静得下来,右手紧紧抓着自己腰间的刀鞘,双眼直盯着厅前训兵场尽头处的大门入口,一眨也不敢乱眨,心里却紧张地想着:太傅大人他们怎么还没过来?皇宫那边应该早就稳定下来了吧?这中间不会发生了什么不测吧?

    “良夫(王恂的字为“良夫”)你放心--皇宫那边有大哥护持着父亲大人,一定不会有事的。况且皇宫里还有郭芝将军和中书省的人做内应,更加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司马昭虽然坐在地下两眼未睁,静似入定,却仿佛能够看穿王恂的心思一般淡淡说道:“父亲大人待会儿过来亲自接管了这八千卫畿军后,大事便可底定了。他再调上禁军和外军,总计能得三万左右的人马,到时候封锁洛水浮桥也就更有把握了。你那个时候就可以回府休息了。”

    王恂听得他话中思路如此明晰,一颗心不禁稳稳地放回了胸腔里,便转移了问题,关切地说道:“子上,依我说来等会儿你才应该早些休息一下--我刚才瞧见你那眼圈红得就像……像泼了鸡血一样……”

    “泼了鸡血一样?”司马昭饶是再怎么故作镇静,也不由得被他这个比喻逗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马上又将双唇紧紧抿住,“哪有能把鸡血泼进眼里的?亏你还自诩文才出众……”

    “嘻嘻嘻,你这不是笑出来了吗?”王恂捂嘴而笑,“我……我就是故意要把你逗得稍稍放松一下嘛……”

    “逗我放松?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司马昭淡淡答了一句,便又敛神危坐,状如入定了。他在心底却暗暗苦笑道:放松?你王良夫终是事外之人,哪有我自己体会深切--“清君侧、削奸逆”这等大事压在心头,我是一刻也不敢放松啊!你哪里知道,直到昨夜亥时父亲大人才告诉我我的任务是前来接管河南郡府--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焦心苦思种种对敌应变之策,生怕哪一着哪一步想得稍微不尽不实便误了大事!大哥他的任务是和父亲大人一道进宫居中坐镇,靠上了父亲大人这棵“大树”作后盾,心中有了底气,他自然睡得很香。可是我这一整夜都因谋划绸缪而未能安枕啊!不过,良夫你可说错了--我也是久经疆场的老手了,这区区一个晚上的通宵熬夜就能让我疲惫?我只要临阵登台便会精神百倍,现在的我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清醒、更加冷静、更加镇定!

    王恂哪里晓得司马昭在这片刻之间心头已经转过了这么多念头,还在继续劝他:“那你还是要暂时休息一下!如今京城四门有贾充、郭统他们去打理了,卫畿军那边也将由岐兄、董大人他们调动过来……郡府里暂时也没什么急事了……”

    司马昭对他这些话只当充耳不闻,隔了半晌,忽然开口了:“良夫,我和你打一个赌:你猜一猜此刻曹爽兄弟在高平陵得知我司马府中人猝然端了他在洛阳城的‘老窝’之后会作何反应?是奋起还击呢还是像丧家之犬一般灰溜溜地跑回来投降求饶呢?我猜测他必会弃械投降而回--你呢?”

    王恂咽了一口唾液,沉吟着说道:“子上你真是想得太乐观了。他若真是能乖乖回来投降,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就怕他万一来个狗急跳墙……”

    “良夫,不是我想得乐观,是你高看他了!可惜,他不是那种能够跳墙一搏的疯狗,他只是一条除了喜欢吃香喝辣之外什么也不会的蠢狗!”司马昭唇角斜斜上扬,露出了一丝不屑之色,“正始五年我曾经和他一同前去征伐过伪汉--那一日,我们在骆谷道上突然遇到了大队蜀兵的伏击,双方当时还没怎么打呐,身为三军主帅的他已是丧魂落魄逃得比谁都快!后来,还是我和夏侯太初(指夏侯玄)力挽狂澜稳住了阵脚,这才没有酿成‘一溃而不可收拾’的局面。你说,像曹爽这样的蠢狗,还有什么值得我们忌惮的?”

    王恂听了,微微颔首:“听你所言,曹爽既是这等货色,倒确也不足为虑。”

    他正说之间,却见司马昭猛地双目一张,凌厉的目光直盯向前:“外边似有异常的动静!”同时右手一伸,紧紧握住了放在他膝前的那柄长剑,一把举了起来!

    王恂也吃了一惊,急忙唤过那一队亲兵死士围护了过来,一齐拔刀注视着训兵场尽头处那个门口!

    人影一闪,却是王羕飞一般直奔而入,一溜烟儿跑到台阶前急声禀道:“二公子、王公子,曹璠、曹忠父子二人带了四五百个家丁突然杀到府衙大门外了!成倅、成济正率领众兄弟在外面拼死抵挡……”

    司马昭一听,不禁面色微变,心底里轻叹一声,同时在脑海里紧张思索起来:想不到自己和父亲、大哥千算万算,居然将曹爽的叔父曹璠、曹忠父子二人算漏了!曹璠先前曾任尚书右仆射,后以关内侯之爵致仕在家;而曹忠则挂了一个“黄门监”的虚衔,整日里不亲庶务,只顾花天酒地、骄奢恣意。自己和父亲、大哥都把他俩当作“废物”一般没有纳入应对方略之中--却没料到在今天司马府发动事变之际,他俩竟然凭空冒出,纠合了府中部曲前来此处反扑!然而一瞬之间,司马昭就稳定了心神。据他自己素来所知,曹璠为人优柔寡断,曹忠行事有勇乏谋,应该都不算是十分厉害的劲敌,自己也应该能够应付得过来。但同时,他也清楚守在河南郡府门口的成倅、成济手头只有二百多名兄弟,比不得曹璠他们人多势众,只怕是难以抵挡!自己一定要沉住气用计策巧妙对付才行啊……

    正在这时,王羕又神色焦急地催促道:“二公子、王公子,您俩应当赶快转移到安全之处,免遭意外!”

    王恂听罢,连忙向司马昭说道:“子上,你一身关系重大,切切不可在此滞留险境!听王君的话,咱们快从后门走罢!”

    司马昭却是面色凝定如渊,身形一动不动:“良夫,你自己先走!我要留下来……”

    他话犹未了,训兵场入口大门外边已是杀声震耳--“嗖”的一响,一支利箭不知从哪里飞射进来,斜斜插落在训兵场的黄泥地上!

    王恂咬了咬牙,终于豁了出来,将他的袖角一拉:“子上!这样罢--你快走!我留下来替你守在这儿!”

    “良夫,多谢你的美意了。”司马昭深深地看了自己这个妻弟一眼,神色显得十分沉着,“你应该知道,现在这河南郡府是何等重要,我岂敢擅离?岐哥和董大人去城东营房调遣那八千卫畿军过来了,太傅大人又将从宫中前来此处会合,我怎敢弃此而遁?倘若被曹璠、曹忠等占据了此府,再行啸聚徒众猝然发难,太傅大人和岐哥他们岂不危哉?”

    “这……这……”王恂急得连连跺脚,“可是曹璠他们毕竟人多势众不易抵挡啊……子上,我答应了姐姐一定要保护你的安全啊!”

    司马昭也不理他,“唰”地拔出自己鞘中长剑持在手中,毫不迟疑地下达了命令:“王羕君,你即刻赶回前门去,吩咐成倅、成济兄弟于且战且守之余,迅速积薪焚炬,将那座衙门赶快放火烧了!”

    “火烧衙门?”王羕一愕。

    司马昭疾声补充道:“衙门口烧起来后,便会形成一道‘火墙’,曹璠他们就更难闯进来了,还有……”

    王羕脑筋一转,顿时全然明白过来:司马昭这一着棋实在是高啊!不错,衙门被火一烧,则烈焰熊熊必然形成灼人至极的“火墙”,曹璠、曹忠等人在外面自是不易攻入。同时,更令人叫绝的是,这衙门的火光一旦冲上半空,远近可见,必能引起随后赶将过来的司马懿、司马岐等人的注意和警觉,他们自然就会早作提防而不致遭到意外之变。想透之后,王羕立时飞步而出:“好!在下马上赶去前门照办!”

    王恂见王羕去了,一把又拉住了司马昭,急切道:“子上!快!快!你从后门走罢!我替你去前方督战!”

    司马昭右臂一挣,用力甩脱了他的手,双眉竖立如剑,目光灼灼逼人,向他凛然而道:“王良夫!你有几个脑袋,竟敢不遵本座的命令?你忘了本座刚才讲了是为什么把你留在身边的吗?你马上从后门出去赶往城东营房通知岐哥速速来援!我身为此军之主,必须疾赴前门亲自督战!这个职责,你是担负不了的!”

    王恂听了,顿时像石头人般怔了片刻,瞧得司马昭主意已定,泪花不由得在眼圈里打起转来:“子上!姐姐当年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真有大将之才!好!你自己要多保重!”说罢,扯过一套铠甲披在身上,在厅前十名死士的围护下飞快地往后院去了。

    司马昭也毫不耽搁,率着另外十名死士拔腿就走,奔过那空旷的训兵场,远远地看到那衙门处火光熊熊冲天而起!

    冲到近前,只见司马府的死士们一个个杀红了眼,正隔着火堆和曹璠他们的家丁戈来矛去,打得“乒乒乓乓”不可开交!其中,那司马府侍卫队长成济已是杀得性起,脱了身上重重的铠甲,光着油汗津津的膀子,把一杆长槊舞得呼呼风响,不顾自己腰胁间都挂了彩,口中怒吼道:“你们这群龟孙!别躲!别逃!让你成二爷砍了你们脑袋当球踢!”

    这时,站在他身边的成倅一瞥眼间看到了司马昭,高兴得失声叫道:“弟兄们!好好杀敌啊!二公子亲自来为咱们压阵了!”

    司马昭举剑在手,挺身上前,振臂而呼:“弟兄们,杀退这帮逆贼!太傅大人和司马岐大人的援兵马上就到了!”

    那些司马府死士们听着司马昭响亮的声音,看着司马昭矫健的身影,一个个全身上下立时平添了百倍的勇气,就如乳虎出笼一般,奋战不休,竟将曹氏家丁的猛烈攻势压了回去!

    曹璠在外面看得清楚,厉声向里喝道:“司马小贼!你和你家那老狐狸真是狡猾,竟敢趁陛下和大将军兄弟前去祭祀高平陵之际谋逆造反!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司马昭硬邦邦地将他的话顶了回去:“曹大人,我父亲大人与诸位元老重臣此番乃是遵奉太后殿下之懿旨而‘清君侧、削奸贼’,何逆之有?曹爽兄弟胡作非为,倒行逆施,本就罪该万死!你等又何必与他们陪葬?”

    “呸!”曹忠把手中利刀一挥,“儿郎们,别相信这家伙的鬼话!快快冲进去!抓住他的,封侯论赏!”

    司马昭也不多言,指挥着众死士奋力抵挡,又加上门口处火势甚烈,竟令曹府家丁始终不能杀进分毫!

    曹忠见了,便将曹璠拉过一旁,低低商议道:“阿爹,这司马昭太狡猾,竟然放火把衙门也烧了--看来从这里是一时闯不进去了,依孩儿看不如找几个会腾挪攀爬之技的兄弟从旁边的围墙上爬进去狙击他们……”

    曹璠一听,急得眉毛胡子皱成了一团:“忠儿,咱们在这衙门口处的人手本来就不够,哪里还能分兵翻墙进去偷袭?再等一等,这门口的火熄了后咱们便可一鼓作气杀将进去……”

    曹忠把双脚顿得“笃笃”直响,急声道:“咱们哪里还能等到火熄后再冲进门去?这样罢,您瞧司马昭在门里边那猖狂的样子--孩儿去找几个弓箭手,专门瞄准了他猛射,把他射死了解气!”

    “忠儿啊,莫要冲动!”曹璠慌忙将他扯住,“为父也想一箭毙了这小子,但现在咱们只有等待时机冲进去把他活捉了才是上策!只有活捉了他,咱们才能拿他当人质去要挟司马懿这个老匹夫!”

    “阿爹!您这瞻前顾后的,怎么才能抓住机会打败他们啊?”曹忠焦急得两眼都冒出火来!

    曹璠却瞧着西边的方向,兀自喃喃地说着:“为……为什么丁谧大人和毕轨大人还没有带兵赶到?再拖下去,一切可就来不及啦!”

    正在此时,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蓦然从他身后传了过来:“曹璠,丁谧和毕轨他们是赶不来的啦!你还是乖乖投降罢!”

    曹璠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如遭电击般浑身一颤,和曹忠缓缓回过头去:只见须髯如银、气宇沉雄、不怒自威的本朝太傅司马懿全身披挂,铠甲鲜明,率领着一队队禁军骑士正在后面驻马而立!

    衙门口里边的司马昭、王羕、成倅、成济等人立刻发出了一片雷鸣般的欢呼声。他们一个个倍受鼓舞,挥刀舞剑之下竟欲跨火追杀而出!

    同时,曹府的家丁们则是一个个失魂落魄,逃的逃,躲的躲,散的散,末了只剩下十几个还陪着曹璠、曹忠父子二人木然呆在原地。

    司马懿银眉一扬,两道目光凌厉如刀劈向了曹璠:“太后有旨:将曹爽等逆贼之三族亲属一律禁锢收监,等候发落。--曹璠大人,你们还是遵旨受擒罢!”

    曹璠险些将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厉声怒道:“谁敢禁锢收监老夫?老夫乃是大行明皇帝(指先帝曹睿)之叔父、当今陛下之叔祖、宗室之至亲前辈,她郭瑶(指郭太后)见了老夫也不敢放肆!你司马仲达,不过是我曹家之鹰犬耳!岂敢妄行处分?”

    司马懿默然不语,双目逼视着他,同时从腰间缓缓拔出了一柄清光如水、流转生辉的宝刀来--刀身上那九颗斑斓夺目的各色宝石直照得人目眩神迷!他将那刀往前一伸:“曹璠,你可认得这柄宝刀?”

    “哼!老夫如何认不得?这是太祖武皇帝(指曹操)当年最钟爱的‘九曜宝刀’,竟然被你这老贼窃为了己有……”

    “此刀乃是太祖武皇帝当年亲手钦赐于本座的,你怎可诬称‘窃取’二字?太祖武皇帝就是让本座专门用它来惩治你们这些不法之臣的!”

    曹璠、曹忠父子二人的眼睛都瞪得几乎掉下了地来:“你敢?”

    司马懿却深沉地一笑,将那“九曜刀”一翻,那镜鉴一般明亮的刀身上清晰地映现出了他那一副庄正肃穆的面容:“尔等可知这宝刀的刀锋为何竟会如此亮利?--只因为老夫几乎每日闲暇之时都会亲手在石板上将它磨砺一番!算起来,这柄宝刀老夫已经暗暗磨砺了整整四十个年头了。所以,它一旦出鞘,锋芒所及,必是势如破竹、无人能敌!”

    听到司马懿这杀机毕露的一番话,曹璠瞧了瞧他身后待命欲发的大队骑士,又看了看衙门里正虎视眈眈的司马昭等人,一颗心犹如坠进了无底冰窟,冻得他的声音都禁不住剧烈颤抖起来,透着一股无穷的绝望:“司马仲达!十三年前,我曹璠就看透了你一家子的勃勃野心。那正是青龙三年……你们父子三人当时就夺走了我们曹家关中二千六百里河山,如今又想来夺走我们曹家的整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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