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劈下，短暂的光明过后。
孙启、铁牛、小玲冲到了耗子身旁。
“没事吧！”孙启抱紧耗子，耗子浑身发抖，摇头道：“我没事，我没事，大哥，我没事。”
“有俺们在，谁也别想欺负你！”铁牛握紧拳头，至于竹篙，早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大哥，他，他刚刚睁眼了！”耗子指着靠在灌木上的尸体颤声说道，“是不是，是尸变啊！”
“有大哥在，别怕，别怕！”孙启拍了拍耗子肩膀，他小步上前，轻推了下那具面色苍白的尸体。
“真可怜，和耗子差不多大。”铁牛摇头道。
见那尸体没动，孙启胆子大了些，将手指放在尸体鼻子下。
他眼睛蓦然睁大，叫道：“他，还有呼吸，还活着！”
“他是人吗？”耗子惊恐不安。
“你是不是吓傻了，肯定是人啊！”铁牛推了下耗子，“可惜活不成了，你看他肚子，一个血窟窿，真可怕，谁敢的！”
“恐怕是马贼！”孙启恨恨道。
“俺们怎么办，埋了他吗？”铁牛问。
“他还活着，埋什么埋。”孙启厉喝。
铁牛有些委屈，“可是，大哥俺们又救不了他！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俺们能怎么办，你不要以为俺不知道，你为了救李爷爷，都朝大夫磕头了，但那大夫来了吗？来了吗！”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吼出来。
整个双眼也通红，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俺，俺们除了埋了他，能怎么办？”
除了埋了他，能怎么办？
无奈的选择，乱世的唯一。
“小玲。”孙启带着一丝歉意，小玲点了下头。
耗子有些不舍，“大哥，那可是两个银币，我们又不认识他，凭什么花在他身上！”
两个银币，可以买一身衣服，可以买一两百个包子馒头，凭什么花在他身上，我们又不认识他。
“铁牛。”孙启看向铁牛，铁牛道：“俺不管，俺听你的，大哥你说啥就是啥！”
“我，我也听大哥的。”耗子嘴上虽这样说，但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心，他那么重的伤，就是花两个银币请大夫，就能治好他？
孙启背起他，朝着板车下跑去。
“大哥，小心点！”耗子、铁牛、小玲三人急忙跟上。
好在红山坡地势平坦，虽有斜坡，也是很缓，但即便如此，大雨之下，泥泞不堪，也甚是难走，更何况孙启还背着一个人。
等到他跑到山脚下将这个幸存者放到板车上时候，身体早已疲惫不堪，肚本饥肠，又推车挖坑，整个身体软绵绵，一丝气力都没有。
“大哥，你歇息会！”铁牛叫道：“接下来俺们来！”
孙启将蓑衣脱下，盖在幸存者身上。
他能从马贼手中活命，真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大哥，你疯了！”耗子哭喊道：“这么大的雨，你干嘛将蓑衣给他，你不要命了！”他说着，就要将自己身上蓑衣解下。
“你穿上！”孙启瞪着他，吼道。
“我不！”耗子红着眼，倔着嘴，蹲在地上一下子哇哇大哭起来，“李爷爷走了，我不想你也出事，你要是染了伤寒，我们怎么办，呜呜。”
贫民窟里的人染了伤寒，那就是入了黑白无常的眼，半只脚踏进了土里，等死！
“大哥，俺身体好，穿俺的！”铁牛坚决道，说着就脱下蓑衣。
“我是大哥还是你们是大哥！”孙启红着眼，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孙启咬着牙不让它留下。
他想起曾经他发高烧，浑身滚烫，全身无力只能躺在床上，耗子为了请大夫，大胆去富人区偷钱，结果在贫民窟里被抓住。那群穷凶极恶的富人不分青红皂白命令张牙舞爪的家丁揍打耗子，铁牛冲上去，扑在耗子身上，替耗子挨住那些不留情的腿脚。
孙启就在屋内，躺在床沿上他无力爬起，双眼穿过墙缝，看着铁牛和耗子挨打，却无能为力。周围的左邻右舍，围成一圈又一圈，就没人去救他们。孙启不知道他当时哪里来的气力，咳嗽着摇晃着爬了过去，或许是家丁怕染病，才收了手，留下鼻青脸肿的铁牛和耗子。
他们在挨打的时候，没有哭。富人、家丁走后，三人抱在一起大哭，心底的委屈从来都是只有他们自己在承受，谁会关心解救他们？
“雨停了！”小玲道。
“大哥，雨停了！”铁牛喜道。
“雨停了，真的停了。”耗子红着眼，低声喃喃。
“雨停了。”孙启一甩头发，溅测数百粒水珠，他擦了下眼角，雨水进了眼，好疼。
太阳透过乌云，冲出万丈金光长剑，斜洒在大地上，一扫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窘迫。孙启扬起手臂，在金光灿烂下，大声喊道：“我们回家！”
“我（俺）们回家！”他们一起喊道。
平安县，贫民窟和富人区隔着城墙、马道，马道旁开着一家医馆，整个贫民窟唯一的一家医馆。
街坊传言，这家医馆大夫因为实力差劲，所以在富人区混不下去，才来到了贫民窟。孙启以为然，这个没医德的大夫，从来只看钱，自己对他磕头他都不肯移身去治老李头。但是，整个贫民窟只有他一家医馆，孙启又不得不来求他。
至于富人区，孙启还没进去，估计板车上的幸存者就会被送往乱葬岗。
“这伤有些重，你们有钱没？”长着白胖脸的中年大夫用那三角眼鄙夷的看着这个早晨还朝他跪过的小鬼。
孙启伸出手掌，上面放着两个银币和四个小一圈的铜板，咬牙道：“够不够！”
白胖脸大夫毫不客气的抓过孙启手掌上的所有钱，道：“勉强够了，我先替他包扎好，然后给你些草药，每日煎给他喝，能不能活下，就看他的运气。”
“你既然没有把握救他，凭什么还要钱！”耗子怒道。
白胖脸大夫冷哼一声，骂道：“你们几个浪费老子时间不算钱，包扎不算钱，草药不算钱！”
孙启压住耗子肩膀，咬着牙不说话。
第二天夜里，幸存者终于醒过来，他面色依旧苍白。
耗子将烤好的红薯递给他，他接过红薯，手臂微颤下，红薯掉到地上。耗子连忙捡起红薯，连着皮一点一点喂给他吃。
“你叫什么，哪里人？”孙启问。
铁牛也好奇的看着这个幸存者。
幸存者依旧一句话不说，一点一点的吃着耗子喂的红薯。
“像个臭石头似得，就叫你石头吧！”孙启道。
耗子突然感到这句话有些耳熟。
“像个臭耗子似得，就叫你耗子吧！”
又过了两天，孙启知道了石头的来历，白沙镇惨遭马贼破城，全镇屠缪。
白沙镇离红山坡不远，而且那天在山坡上看到了几百具尸体，无可避免的联想到白沙镇上。白沙镇离平安县不算远，平安县城主惶恐下，下令在贫民窟建立木栏寨墙，这对孙启来说可是个好消息，做工一天一个铜板不说，还管两餐饭。
许是这般过了一年半，石头的伤早已养好，也和他们一起修建了半年寨墙。
十个铜板等于一个铜币，十个铜币又等于一个银币。辛苦了一年多，他们也存下了不少钱。
石头倒出一大袋铜板，道：“共有三百七十个铜板。”
“注册佣兵团最少三个银币，将将够。”耗子喜道。
“大哥，俺们去吗？”铁牛仰起头，看着站起来的孙启。
“当然去，怎么能不去？”孙启接过装满铜板的粗布袋子，小心翼翼的藏在胸口，又将自己裤带系紧，免得落下。
“带上剑。”小玲将铁剑递给孙启，孙启把铁剑插在腰间，顿了顿，看着小玲道：“你今天就在家待着，别出城。”
“铁牛，我们走！”说着，他深吸一口气，朝着破草屋外走去。
两条宽阔的马道形成了一个“十”字，南北方向的马道朝南尽头，便是平安县富人区城墙正门，佣兵分会北渊国域北分会就在里面。
十字路口，孙启不知道多久没来了。
路口那家包子铺还开着，可是再也没有两个小乞丐蹲在那里偷馒头。
小玲的哥哥——马四儿，和他年龄一般大吧。
他犹记得那战马无情撞飞马四儿，铁蹄践踏在他胸膛上的场景。他还记得马四儿临死前，手指着胸口处的馒头，他想让小玲在她的生日那天，能吃上热腾腾香喷喷的馒头。
“大哥，马四儿死了，不是你的错，是那个骑马的坏蛋是他干的！”铁牛安慰道。
“如果，我没有追他，我把馒头让给他，他也不至于死。”孙启右手掐住自己的大腿，几乎要刺穿粗布裤子。
“我们进城吧！”
顺着马道，他们走进城内，佣兵工会分部就在城门口不远处，上面“佣兵公会北渊国域北分部”十一个红色大字格外耀眼。
还没有踏上公会阶梯，佣兵工会分部里晃晃荡荡的出来一个衣冠不整，头发凌乱不堪的醉鬼，醉鬼身上披着有些破旧的青黑色皮甲，腰间挂着镶嵌着宝石的长剑，左手还拿着一个酒瓶，双眼迷离的指着孙启和铁牛厉声道：“哪里来的乞丐，到这里干甚？”
孙启挺着胸膛昂声道：“我们不是乞丐，我们是来注册佣兵团的。”醉鬼哈哈大笑道：“就你们这几个小乞丐，不要污了工会的门，快给老子滚出去。”孙启怒道：“从明天起，我将是一名佣兵，到时候我们以佣兵的传统决斗……”
孙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醉鬼的笑声打断，道：“哈哈哈，就你这个小鬼，也敢和我决斗，哈哈哈，好，老子等着你。”醉鬼说完，轻蔑的看了眼孙启铁头两人，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工会门，“砰！”醉鬼终究是醉鬼，在工会阶梯上踏出最后一步的时候，一不小心脚下踩了个空，摔了个嘴啃泥。
孙启看了眼酒鬼，走进工会，铁头有一些犹豫的盯着酒鬼的后脑勺，拳头握的紧紧的，四周瞅了瞅，见没人，他小跑到醉鬼身旁抡起拳头……
孙启打量着佣兵工会，这七渊分会大厅倒是简单，左边墙上是任务栏，墙角有一个柜台，里面坐着一个貌美的年轻女子，大概是从她那里领取任务。厅中央柜台里坐着一个相貌敦厚的中年男子，孙启目光又看向右边墙上，是一些人物画像，墙角边上有一个通往工会内部的门。
工会里的人还不是不多，除了那个敦厚的中年男子和美貌的年轻女子，还有几个身穿皮甲的佣兵在寻找着适合自己的任务。
“说那天海之城，关内又有几个佣兵团参与进来，真是了不得啊。”一名大胡子佣兵说道。
另一散发大汉冷笑道：“一群蝼蚁也妄敢争夺文，至宝。我玄风团李季队长已经赶往天海之城。”
“李季，鸣百学府百年天才李季，他居然也出手了……”
“李季虽然厉害，可是烈焰手金龙、笑里藏刀温华、千钧斧钟力等等都是天阶高手，可不惧怕李季。”
“放屁，那群无能之辈也妄敢和李季相提并论！”
他们说的是谁，孙启一个都不知道，但听到天阶两个字，便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佣兵所提的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想到眼前正事，孙启按住自己鼓起的胸口，走向了大厅中间敦厚男子面前，问道：“大叔，这里可以注册佣兵团吗？”
敦厚大叔点头笑道：“当然可以，小伙子，你们是来注册佣兵团的呀，就在我这里办就行。”
“多谢大叔啦！”孙启兴奋道。
敦厚大叔拜拜手：“谢什么谢，大叔小时候也和从你们一样。想当年啊，我也和你们一样对佣兵充满了，哦，对了，创建佣兵团的注册费用带来了吗？”
孙启点点头道：“带来了，大叔，你看看，这些够吗？”孙启说完，将口袋里的钱袋掏出，递给敦厚大叔。
敦厚大叔看着满袋子铜板，苦笑道：“这些多少钱啊？”
铁牛急忙道：“三百七十个铜板，俺们辛辛苦苦赚来的。”孙启忙点了下头，“三百七十个铜板。”
敦厚大叔摸了摸还保有孙启体温的钱袋，笑眯眯的道：“小伙子，那你们是要注册几人的佣兵团啊？”
孙启忙说：“五个人的。”敦厚大叔看了看这钱袋里的碎银子道：“这钱就不够，五个人得要五个银币。”
孙启听了，一急，慌忙道：“可，可我们就这些钱了。”
这时候，门口走进来三个人，当头是一红衣女子，她身材高挑，前凸后翘，颇为火爆，让人移不开眼光。但孙启稍稍抬高目光，看到她脸上的时候，身形一颤，非是美的惊人，而是一道黑色宛如多足蜈蚣的长长疤痕从她右眼上蔓延到嘴角下，看起来颇为恐惧，宛如鬼脸。
真是魔鬼的身材，恶魔的脸蛋。
“冷月姐！”散发大汉连忙跑过去，恭敬道。
这叫冷月的女子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带着身后两个银甲佣兵走向墙角边上的门，经过孙启身边的时候，孙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好冷。
“哼。”红衣女子冷哼一声，扫了眼孙启和敦厚大叔，就走进了内门。
“玄风团的冷月，还真冷！”大胡子佣兵道。
“以前还是个大美人，可惜毁了容废了功，如今人不人鬼不鬼，若非是李季的女人，谁把她当回事。”散发大汉道。
敦厚大叔叹口气，道：“这样吧，大叔看你们是真心想当佣兵，我帮你们出一部分。”
孙启看着敦厚大叔，没想到碰到一个热心肠的人，感激的说道：“谢谢你，大叔，等我有钱了，就还你。”
他见敦厚大叔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以为大叔不相信自己，赶忙举起自己的剑说道：“我以我的剑起誓，有钱一定还大叔。”
敦厚大叔笑眯眯的说道：“还钱就不必了，我看到你们只是想起我的小时候罢了。”说完，敦厚大叔从柜台里拿出五块巴掌大的木板道：“你回去以后，将你的佣兵团名字刻在木板上，然后你们各自将自己的名字也刻在木板上就可以了。”
孙启接过五块木板，如获至宝般的放到衣兜里。
敦厚大叔接着道：“由于我们这个分会地势偏远，所以你们的佣兵团现在只能是零星佣兵团，待到明年你们的佣兵团才有机会成为一星佣兵团。”
孙启“嗯”了一声感激道：“谢谢大叔。”大叔道：“明天你们就来接任务吧，任务就在两面墙上，你们最好找那些最简单的任务。”
孙启点头道：“知道了，大叔，我们以后可以跟着其他佣兵团去天海之城吗？”
敦厚大叔道：“虽然可以求助其他佣兵团，让他们庇护你们，比如刚刚那个玄风佣兵团，实力就很强。不过，天海之城虽是佣兵的天堂，但危机重重，以你们的本事我可不推荐你们去。”
孙启道：“知道了，大叔，我们走了。”大叔摇摇头，朝飞奔出去的两个兴高采烈的少年摆摆手。
他们兴冲冲的朝家里赶，迫不及待的想将消息传递给小玲、耗子、石头。铁牛喘着气有一些不相信的问道：“大哥，俺们，俺们现在也是佣兵了！”
孙启兴奋的喘着粗气，拍着铁牛的肩膀骄傲道：“没错，马上，我们，我们也会有佣兵团徽章，就和那些佣兵一样。”铁牛道：“真的没想到，俺们也可以成为佣兵。”孙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么，跟着大哥总会创造奇迹吧！”
铁牛满脸兴奋的“嗯”了一声突然大声叫道：“大哥，不对啊，俺看别人的牌子要么是铁牌要么是铜牌，可从没有见过木牌的啊？”孙启想起敦厚大叔的话，道：“铁头，我们之所以是木牌是因为我们还是零星佣兵团。”
铁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俺知道了，大哥。”孙启笑道：“知道就好，走，回去看看石头和耗子，将这个伟大的消息告诉他们。”
铁牛道：“那大哥，今天不是要大吃一餐的吗？”孙启得意道：“那是当然，你看这是什么？”说完，孙启小心翼翼的衣服里掏出了一个肉包子。
铁头瞪着大眼不可思议的道：“大哥，你什么时候，偷，不，拿的啊？”孙启故作神秘的说：“天机不可泄露。这是给小玲的。”铁头脸色一下子变得黯然了，“多半她又不会吃的。”孙启也默然了，不过瞬间又笑道：“又不是馒头，这可是肉包子。”
铁头也跟着强笑道：“没错，这可是肉包子，小玲一定会吃的。”说完这话，他们两人自己都有一些不相信了。
走在贫民窟，看着四周的土屋草棚，他们内心平静了许多，这里是贫民窟，是他们最为安心的地方。自小到大，他们在这块乐土摸爬滚打，在这里留下了根，这里最让他们心安，因为这里没有杀人不眨眼的骑士和武者。
“孙启、铁牛回来了啊，成了佣兵没？”在街角一个土屋门口老马头喊道，老马头本是个泥匠，这些年人老了，气力不足，就没干了，自个种点田凑活着过余生。
孙启昂着头道：“那是当然，我们现在可是佣兵了！”马老头顿时乐了，“那好，给老头看看，你们都有个啥样的牌子！”孙启脸上有一些犹豫，马老头打趣道：“你这滑头放心，我老马人老的连泥匠都干不来哦，难不成还会去骗你的牌子，混什么佣兵走江湖！”
孙启看了一眼铁头，就将五块木板递了过去，吞吞吐吐的说道：“暂时还没有刻上名字。”
马老头顿时笑了，皱纹都快将他的眼睛盖过去了，说道：“难怪你不给俺这个老头看，然来是这样。”
孙启抬着头说：“我们现在还只是开始起步，将来一定可以成为和老李，李爷爷一样厉害的佣兵！”马老头笑道：“你们一定能成为比老李头还要厉害的佣兵，让老头子帮你们刻上名字吧！”
孙启有些犹豫，问道：“老马爷，你不是泥匠吗，还会这功夫？”
老马头道：“老头子我年轻的时候也还是个木匠，多一门手艺对一条路子。你小子就放心了，老头子的手艺虽比不得年轻时候灵巧，但在木板上刻几个字还是轻而易举。你们的佣兵团叫啥子！”
孙启霎间抬起头，一脸骄傲的说：“启明星佣兵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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