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痕-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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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琳坐在副驾驶的位子把袋子里的肉松包一下就吞了两个。

    “还想吃什么?”汪成开着车,手冲着出风口,觉得空调有些凉,忙把扇叶翻了上去。

    “一会到家吃吧。”她看了下时间,摸摸自己的肚子,“你不要在舒微面前提敏感的话啊。”

    “我知道。”他想了想,“咱妈太厉害了。几句话就把人家给吓走了,老太太是不是欲擒故纵啊?有谋略的?”

    “瞎说。”舒琳翻了眼老公,“你看我妹妹憔悴那个样,父母和儿女的战争哪次赢过?”她望着通往南城的高速路,柏油路被太阳照得刺眼白亮,“从小,我妈都偏她。”

    “你挺不忿吧?”他笑。

    “有时候会。可小微太可怜,遇到这么多事,真是……”她转念,“你知道陆淳,太后第一句是什么吗?”

    “什么?”

    “小微的眼光我相信,他绝对有独到之处。”舒琳自嘲地摇摇头,“从小,妈妈都站在小微那边,哪怕是眼前这个陆淳。虽然,她不会真正同意。”

    “你不会现在还不平衡吧?”他转过头,宠爱地望着她。

    “有一点庆幸,又心疼。那是我妹妹啊。”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小家伙未出世,就把家里的地震全经历一遍了。”

    “震震更健康,你可不要动气啊。”老公爱惜地拍拍她,“你妹妹是不是有点傻啊?”

    “你嘴巴今天是怎么了?”舒琳不愿意听。

    “怎么想,她能看上陆淳?我看她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的。上次送她回来的什么江的……起码好多吧?”他百思不得其解。

    “那是啊,人家成辉一身贵族气,你这个姐夫不用站那都歇菜了?”她玩笑起来,“我妹妹不就踢过你吗,这么记仇。”

    “切,小姨子踢两下还在意?你那个妹妹啊,狂暴的跟个雷电母一样,能言会道,居然有男人敢喜欢?”他摇摇头,完全不明白。

    “我们小微就有人为她要死要活的。”舒琳瞪了眼,“以后不许攻击她,还有陆淳。”

    “好好好,你到底喜欢过那个陆淳没?那么温暖的、优秀的、可爱的陆老师。”他戏谑玩笑,想起那张签了名字的手术单,心头一抖。

    “小女生当然喜欢。毕了业就忘记了。”她想了想。

    “那他也太笨了,这种字能随便签?”

    “你又提!”

    “好好好。”

    舒琳望着窗外,南城正在一片阳光里静谧守候着。

    曾经它像一个笼屉,蒸得自己焦枯难耐,如今却是她最真实的存在和需索,不免心下感慨:那么严谨的陆老师,大概从那时候起,舒微要他干什么,他就干了。真傻。

    等开了门,舒微淡淡叫了声姐夫,就回了屋。

    父母都下班没回来,姐姐的到来,在意料之外。

    “好点了吗?”舒琳跟到里屋,还没等问,家里的座机就响了起来。

    舒微警觉地看了一眼。

    “怎么不接?”姐姐要拿起听筒。

    舒微忙按过手,狠狠摇摇头。

    “谁啊?”她看门厅里老公正在看电视,小声问她。

    “没什么!”舒微瘦了一圈,枯瘦娇弱,像一把抽干的塑料娃娃。电话又响了,舒琳执拗地拿起来。

    “你好,哪位?”

    “舒微在不在?”那边的声音很陌生。

    “你是谁啊?”

    “陆淳你认识吧?”她并不直接答话。

    “哦!”她心下一股烦躁气愤,马上明白,“怎么了?”

    “我想见个面!”她很直接。

    舒琳看了一旁脸色苍白的妹妹,点点头:“行啊,你到楼下吧,我见你。”

    “什么?”她完全搞不清状况。

    “我在我家楼下等你,用告诉地址吗?”舒琳果断又冷淡,一团怒火。

    挂了电话,穿着宽大孕妇裙的舒琳爱怜地望了她一眼:“快回元州吧,这地方,你呆着也不高兴。”

    “我不……”她倔强地摇头。

    “陆淳在妈的面前连个爱字都不敢提,你还抱希望?”她不可置信,如此倔强的妹妹固执得可笑,那点自尊呢?

    “好了姐,妈已经重复很多次了。”她捂起耳朵不愿听。

    “小微,很多事,我不想说。”她冷哼一声,“女人的市侩你才了解多少?你是她们的对手吗?”

    “我压根就没把别人放眼里。”舒微狠狠吐口气,“跟我有什么关系,她配跟我说话?何况……我不想去伤害别人。外公说过,抢来的东西终有一天不是自己的。”

    “有这点骄傲,你还算清醒。”她点点头,站在书桌旁,“人家有女儿、有老人做砝码,还怕找不回男人?他这个年龄了,不是小孩子,什么都不顾。”

    “姐,我不想听了。”她狠命闭了眼。

    “小微,这点你做得到吗?委曲求全、忍辱负重,考虑他的父母,这是一个女人的胸襟和手段。”

    “我知道,我知道。”她直点头,却满脸的不甘心。

    “你睡会吧。”她不忍再说,拍了拍妹妹,开门出去。

    舒微头脑发懵,已经十天了,和陆淳没有联系过。哪怕分手,这个词,彼此都不敢提。

    怕伤了自己。

    她即使再痛也明白,提不得,碰都碰不了,不能招架,没有力气招架。

    只想逃,只要逃。等等再看,不要那么匆忙说再见。

    不要那样。

    她软弱到最怕他果断的放弃。

    忽然想起刚刚的电话,舒微一下子跳起来,开了门,往书房跑。

    舒琳正大腹便便地站在树荫下,看着那个人,一脸的冷淡漠然。

    她倒吸口凉气,只敢看着自己的姐姐。

    她喋喋不休,像是说什么,舒琳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有微微跳动的眉心,那是姐姐愤怒时特有的敏感。

    舒微的手心开始冒汗,不用猜,根本不用猜。无非是攻击、训导、诈降等等等。可这阵势,已让自己有点灰飞烟灭了。

    真的无法面对!伤害任何人,都不会有快感,只有痛。

    再不懂事,伤心总会懂吧。别人伤心了,痛的绝不会比自己少。

    她懂,手段?要掐架那样、斗鸡那样吗?一个人拉一根橡皮筋,狠狠捆绑自己,颜面尽失、歇斯底里、丑态尽显,让所有人跟着痛?

    舒微痛苦闭上眼,太阳穴跳得激烈,好胜心不停被翻搅。

    外公好似就坐在那,睿智一笑,教诲谆谆,不断叮咛。

    他们在这个世界里,下了那么多盘棋。

    试图把别人掐死、捆死的人,最终会让自己断气。棋子是牵制、博弈、牢笼,你杀了人家,别人自然合围,与你决一死战。那样的胜是残胜,更易激起别人的斗志,有屠城之害。

    生灵涂炭。

    胜即是败。

    要忍、要耐、要跳脱、要跟随,轻重缓急,全在心意扭转间的善因与潇洒。

    用到心的战争,根本不会有输赢,更忌讳动手段。

    谋略只是路径,要你清醒,引领你积善缘。

    忘即不忘,放即不放。

    棋盘她懂,感情却似心思搅缠难以把控的迷宫。

    她只明白,爱的面前,有一句谎言,老天都会看着的,她不敢,更不肯用手段亵渎。

    舒微望着窗子外的两人。

    舒琳眼看着站不动,有些疲倦,轻轻靠了树,望着她,似乎要准备什么一样提着气。

    舒微有些捉摸不透,女人为何在女人面前会如此暴虐强悍?言语掠夺?冷酷无情?以为是彼此的痛处,就狠狠地死死地戳,不留余地。

    无论如何,她做不到。

    姐姐忽然掏出一张单子递给她,说了几个字,转身就走了。

    舒微眨巴眼睛,分辨半天,应该是:“你问陆淳去。”

    她吓一跳,赶紧蹲下,生怕会有颗炸弹爆发。什么呢?她坐在地板上,半天缓不过神。

    “陆淳也够悲哀了。”她自言自语推开门,看卧室没人吓一跳,“小微!”她挨个房间看,转过来,看到地板上松软一团的妹妹,“怎么在地上啊,快起来。”

    舒微不敢让她扶,努力抓了桌沿坐起来。

    “放心,我有的是办法,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你。”她强悍而安全,信心百倍地拍拍她。

    “姐……”她一脸的惊恐柔弱。

    “傻瓜,总得我保护你一次吧!”她笑起来。

    “你把什么给她了?”她的眸光微弱不定。

    “唉,清高的妹妹!这也是智慧。有时候老天也奇怪,把不适合的两人硬凑到一块。”舒琳靠在那,“她太不懂他。索性把手术单送给她算了,你起码安全吧?”

    “姐……”舒微干涩的眼眶猛烈涨红了。

    “傻丫头,我是你姐姐呢,不保护你保护谁?”她拍拍妹妹,“让我这个儿子看看小姨,多坏啊,让妈妈担心。”

    舒微望着幸福又安和的姐姐,婚姻真的不好吗?眼前的她如此的漂亮美满,眼泪和苦头,一样没拉下,可她熬得起。

    我呢?她忽然觉得自己所剩无几。

    有陆淳吗,没有的。他是放弃的,居然还是放弃,甚至一句底气的话都不敢说。

    她忽然一脸的泪,不知所措,瞬间就被世界遗弃了。

    “小微?”舒琳晃晃她。

    “姐……”她扑进姐姐的怀里泣不成声,“我要陆淳。真的,不能没有。”

    “你看,小外甥都踢你。”她滋味难明,真想不到眼前的妹妹会如此痴情简单。心疼地笑起来,感觉肚子通的一跳,忙撑在靠椅上,拍拍她:“上次看到,他办公室扫帚后一地的烟头,我就明白,小微。”

    “嗯?”她轻轻一吸,已心疼得无以复加。

    “你们太一样了。唉!”她爱惜地抚着妹妹颤抖的背,“去吧,想干嘛就干嘛去,去找他都好,只要你不为难自己。”

    “我?”她不可置信。

    “去吧,小微,如果你不好,他是不会好的。汪成……”她叫了一声,姐夫一路小跑过来,听她吩咐,“你把袋子给我。”

    “包吗?”他第一次看到流着眼泪的小姨子,吓一跳,忙穿堂过室的把包提过来。

    “小微,这张卡,你拿去吧。”她拍拍妹妹。

    “我……”

    “那天,你们是要私奔吧?”她哭笑不得,“陆淳真掉你井里了,原来多冷静的一个人,这点荒唐事也做得出来?”

    “我知道,我们……”她内心忽然一冷,凄楚万分。再不愿承认,都得正视,陆淳不是不敢、也不是不坚持,是他彻底选择了现实,很冷静地选择过了。

    “小微,路放在这,是左还是右,你自己看!”她推推妹妹,看时间,妈妈要回来了,“总得有个结局吧。”

    “我不敢……”她软弱又痛恨,五内俱焚。

    “去吧,总得面对。你记着,路在你手里。其他的,我帮你收拾好!”她耐心又认真。

    “我?”

    “去吧。”她狠心下,推了把妹妹。

    舒微傻愣愣地后退,畏惧又激愤。想念、质疑、不甘、伤心、自尊,七荤八素地全搅合一起,翻江倒海。

    她怎么也不愿意想,他会放弃。

    六十四天,1536个小时,92160分钟,5529600秒……

    这么多天,不谋面,却没有一刻,安宁过。一点点痛,一点点撕裂、生拉硬拽。

    横下一刀,总要解决的。她知道,这一天,拖不了。

    顾不得再换衣服,舒微手忙脚乱地往外跑。

    只想逃,妈妈的痛心、父亲的期待、外婆的苦、姐姐的理解、外公的牵挂和离世,这些爱太抓心挠肺了,酸辣苦涩全混在一起。南城,这样一个静谧又美丽的南城,却没有路让她走。

    走投无路,没有路。

    她魂不守舍地往外奔,心肝脾肺全愣怔着,痴缠杂乱,等待处理。

    明晃晃的太阳一路洒,刺眼得灼痛。她跑到湖边,愣在那,仰起头,呆呆望着那扇窗,半掩着。她总觉得,那是心口的天窗,会看到蓝天、白云和星星。

    舒微沉沉吸口气,抬动步子走了上去。犹豫着,踮起脚尖从门框上拿下钥匙。那是陆淳留给她的,生怕再像去年中秋那样,在雨里淋得灰头土脸。

    可每一次,都用不上。

    她颤抖着把钥匙对准锁眼,轻轻一转,砰的一声,像是某一段沉默轰然划开,蒸腾起来。

    门内的世界清冷又平和。

    那盏水晶灯仍然在床头静默。靠窗的书桌上,曾经盛放软弱自己的那把椅子坦率宽和,温润地敞着。

    小时钟仍然立在书桌马不停蹄,哒哒哒地提醒,一切都在飞驰向前。

    她立在原地良久,一片空旷。

    失魂落魄,刚要关门,却被忽地一挡。

    “陆淳……”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舒微……”他关上门,怜惜委屈地望着她,“我……”

    “你怎么在?”

    “舒琳打电话给我的,不用猜,你肯定会来这。”他靠在门上,她瘦弱又枯黄,一眼的泪。

    “我来……”她抬起头,“你选择好了。”

    陆淳不忍看她,低下头,苦涩一笑:“我知道,别人越逼你,越会反作用。这一刀必须我来下。”

    “你知道?”她立在他的面前,浑身颤抖。

    “舒微,如果我复婚了,这刀子才有用。”他点点头,冷静得要命。

    “你?”她愣怔后退,一个踉跄。

    陆淳五内俱焚,心疼地忙拽住她:“你别……”

    “你?”她再也无法控制,哗的一巴掌就扇给了他。

    他咬着嘴唇没有躲:“你打吧,我不好,我退缩过。”

    “你……”她双眼喷火,恨得牙咬切齿,怒火中烧,“你知道?你都知道。”舒微推开他,“你干嘛都知道啊。我讨厌你都知道。我讨厌你知道了,就退出了。我讨厌你,你退出了,我就全能感觉到。我真的讨厌。你为什么这样?”

    陆淳再也听不下去,一把揽过她:“我……不会丢下你!舒微,这一刀,刺进去,我做不到。这么多天,下了多大的决心,都做不到。”

    “你走开。”舒微使劲挣脱,“还有用吗?丢下?你早都丢下了。”

    他双眼凄楚,委屈莫名地摇头沉默。

    “你是要怎样?”舒微颤抖地不敢看,“我……最看不得你这个样子。”她狠狠抿着嘴,不愿泄露一丁点的心疼。

    他望着她,像南城中学繁密的紫藤花枝,层层包裹,生生攀爬地抓着她的心。

    “陆淳,你不要这样,不要,我看不得。”她使劲摇头,望着面前这张有自己指印的狠狠爱着的面孔,心如刀绞。

    他的眸子坚定又柔弱。

    “你……不要……这样,陆淳。”她叫着他的名字,却已把彼此捻碎了。

    “舒微……”他委曲求全。

    “嗯?”她不敢看,一眼的软弱。

    “我想……”

    “什么……”

    “我想,有一天,我们都可能在同一个病房了。”他的眼底无奈又苦涩,幽幽望着她。

    “你……讨厌……”她眼前的陆淳,像个孩子,诚挚无邪,忧惧莫名。

    “我永远在南城等你。”他鼓足勇气,坚决又清晰,字字踏实,“舒微,出去看看吧,好好的出去。如果累了、苦了就回来,我等着你。”

    “什么?”她哭笑不得地淌着泪,像被过山车带着下了地,又被腾了空,“你都选了现实,还口口声声说等……你有资格吗?你等得了吗?只怕迫不及待。”

    “不。”陆淳拽过她,“也许三年、五年、十年,我都等,直到你有好的归宿或者……回来,我都会等。只要你好,我才选择。否则,永远不会。”

    “你?”她睁圆了眼睛,诧异不解。

    “这刀子,我知道会多痛,还是插给自己吧。”他叹口气,抱起了她,放进椅子里。他虔诚地蹲下来,深深望着她,“舒微,给我们一条路,总会有新的路。再争再放,都没有用,死的是我们。你要有信心,已经九月了,你相信我,所有的事,我都会处理好!”他冲她认真地点头,“你没有归宿的时候,我不会有归宿的。你记着!”

    “这是分开?”她的嘴唇颤抖。

    “是再次相聚。”他笑起来,努力要她相信,苍白而疲倦,“陆淳会老的,知道吗?可是,我会守在这,守在南城。”

    她望着他脸上隐隐出现的指印,痛惜后悔。

    “舒微,你可以不出国,但要保证好好的努力,给自己挣一个未来,好不好?是会苦,什么事会不苦?那是你的天地,要熬得起。所有的你来选。我知道,我太知道,没有人可以左右你。如果我自以为是的替你选,是最大的背叛。我都知道。那就不是你的陆淳了。”他怜惜地拨掉她脸上的泪珠,“不许哭!”

    “陆淳……”她哭得崩塌了,感动又心伤。

    他站起身,揽过她的头,不敢再看,一点都不敢看。

    “你真的等我?”她孩子一样的天真执着。

    “会。”

    “你只会等着我离开。”

    “傻瓜,不会的。”他拍拍她,“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陪你。说到做到。其他事,我会处理好。你放心,不会有任何人阻碍到你!”

    她抽泣起来,紧紧搂着他的腰。

    “你不许哭……”他猛仰头,怕眼泪倒出来。

    不管怎样,时间会给许多人结果。

    他不能狠狠背弃她,如果生死不能掌控,那爱总可以留给她吧。

    他不能是第二个林申,那是一场遗憾。他不忍心要她再一次被迎头痛击。

    这种爱,是支撑、陪伴、守护、责任,无法停止,更清算不了。

    除非生命终结,才真的算了。

    只要她心里有个依托就好,哪怕只能扶她一把、扶她一段、扶她一生,他都甘愿。

    就是不能辜负她。

    不是爱不起、恨不起。是不能恨,恨不得。

    他甘愿让她挑选、背弃或者留存。

    那都是长大以后的她,经历过世事纷杂、坎坎坷坷、荣耀光彩后的舒微选给他的。

    他甘愿在这,等待着、希望着或绝望着。

    “舒微?”他拍拍她,却没了动静。

    “舒微?”陆淳拉着她,蹲下身,她居然困倦地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那是她的港湾,安全的、踏实的。

    他微笑起来,满心的柔软和安宁,如释重负。忽然泛上阵甜甜的干涩和幸福。

    “累坏了吧!”陆淳小声呢喃,抱起她放在床上,让她的头踏实地枕在自己的腿上。

    他靠在那,深深望着她,又不敢多看她,生怕自私作祟,留下她。

    犹豫着,陆淳点开手机发了条短信给舒琳:

    “我晚上送她走。”

    随意往下拨,看着半个月前老袁的短信,仍心痛地止不住抖。

    “你们都很苦,选择权给她吧。解决不了的事交给时间处理。”

    陆淳叹口气,深深望着眼前这张面孔。

    恬淡羸弱的像一片洁白的羽毛,不敢呼吸,生怕一叹气,她就轻飘飘飞走了。

    “陆淳,我要比你拥有更多的学生,就算你不要我了,也总被各大新闻侵略着眼球。比如,今日,舒主席在钓鱼台国宾馆亲切会见了……此会晤提前未经宣布。比如,舒记者获得感动中国十大人物;还比如,舒老师是最美丽的中国女教师……”

    “反正多多的。陪着学生看新闻联播,都能看到我的那种。”

    “那我该高兴死。”

    “为什么?”

    “那你算逃不了了!有的人一下子就不见了,甚至老死不相往来。连个痕迹都没。可我什么时候想你、想找你,都有太多的线索啊。要努力做到哦!”

    “你觉得我行吗?”

    “当然了。”

    “陆老师说过的哦,代价很大的。”

    “舒微,我心疼你,是因为你为了一点点的东西,付出那么多的代价。只是想用一点点的得意来弥补生活的失落。”

    “这才是我的陆淳。”

    “你永远都是我的舒微啊!遇到你是我最开心的事了。你不许不好。知道?”

    “那当然,线都在你的手里,拽一拽,不就到眼前了?”

    陆淳痛心地闭了下眼,不敢再想,又不舍地深深望着她。一寸一寸轻轻抚摸着这张脸,这一别,不知要多少年?

    一年?三年?五年?

    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幽幽地告诉自己,我爱你,不会让它变成过去,我把未来留给了你。

    他只能,只能选择亲手送走她,给她一条有期盼和温暖的路。陆淳不愿想自己,就算没有路,总得虔诚地凿一条出来吧。

    自己的苦,忍着、耐着、熬得下去。

    南城什么都没有,就是能留给一点起码的安宁。

    让你苦守、沉沦、等待或绝望。

    波澜不起。

    认了,他都认了。

    “真没出息!”他暗骂自己,慌忙拨掉了垂落在舒微脸上的泪,爱惜地不舍得移开一刻度的视线。

    悄悄地流吧!

    不能惊动她,不要烦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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