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欢-第142章:转机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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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的恩情,是十一年前,恰逢老家永州瘟疫,当时,她的祖父是永州的知府,见生灵涂炭,心下不忍,恰逢未晞谷前任谷主巡游至此,前任谷主悲天悯人,施医救了永州剩下的子民。从而,祖父主动传下了这一道家训,若未晞谷有事,以枫叶令牌相诏,范氏一族必鼎力襄助。

    于是,她不仅因着门庭的关系,必须入宫,入了宫后,还得为他人做嫁衣裳。

    包括那一次的茶艺,也是瞒着父亲方去做的。

    哪怕,父亲也知道,圣恩对后宫女子的重要,可放在祖父的家训跟前,却都是不被重视的。

    其实,说穿了,一入宫闱,能靠得,也唯有自个,毕竟,在同届入宫的女子中,父亲的官位并不算是显赫的。

    所以,今日,她来了这。

    因为,早在茗采女甫随皇上进宫后没多久,父亲就托人捎来口信,让她多加照应。

    纵没有说明茗采女的身份,她又是何其聪明的人,当然知道茗采女的真正身份是谁。

    虽然,彼时,父亲仅她暗中照拂,可,发生了采女被废黜冷宫这样的事,‘暗中照拂’还有用吗?

    而在父亲没有来得及做出对应之策,后宫乃至前朝又盛传开银狐之说,终是让父亲更为惆怅。

    对于这些,今日,她也算是在风声稍过些后,遵着父亲的意思,前来略加‘照拂’。

    只这‘照拂’的本意,却并非仅仅是‘照拂’。

    “恩情?”奕茗低低说出这俩字,“还恩情是最累的。从今日开始,不必再为我去做什么,这份恩情,就到这为止罢。”

    “不是你说为止就能为止的。”范挽的声音是涩苦的,“你知道吗,这几日,看上去,皇上夜夜翻了我的牌,实际呢?却是来了这儿。这样的日子,我承认,我会痛苦,可痛苦,又有什么用呢?我至始至终,还是口拙,样子也比不过你,注定,只能这样下去……”

    语音甫落,范挽的声音终是由涩苦转为了哽咽。

    “不用多久,我就不会是你的困扰。若你还信我,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等待。”奕茗的语音还是波澜不惊的。

    当初,那一句,‘这宫里,我想,总归是要去信一个人,才是好的’,却还是被记得的。

    而话语,虽然仍被记得,可这样的奕茗,确是和记忆中的她,不再一样了。

    只这句话,对于范挽来说,莫过是入了耳,进了心的。

    和她来此的目的,是相似的,只是,这层相似,竟是这么快,就达到了。

    虽然,这话里也透着些许的不对劲。

    “为什么?”她干脆问出这句,眼底满是疑惑。

    “别问为什么,安心地等下去,你会如愿。”顿了一顿,复问,“能为我做一件事吗?”

    奕茗的话语虽淡,心底的波澜终究是起了些许。

    虽然,不啻又是场交易,可,彼此都能得到所要的,又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她的孩子,总要在这宫里,找到一个依靠。

    无疑,范挽的性子,是最好的托付。

    这些,纵然,并非是她该去想的,自有西陵夙安排,可,她却不能不去想。

    源于,这些日子,她没有做任何的防范,按着医理,怀得帝嗣,该是不难的事。

    而,彼时,再怎样对西陵夙不屑,甚至答应他这个交易时,她仍用不少理由让自己去接受,可临到头,哪怕还没有孕得子嗣,心里,忽然,湮出不舍来。

    只是,这份不舍得,究竟是孩子,还是其他呢?

    她不愿意去多想。

    只希望,这一次的自欺欺人,能够长久一些。

    “真的?”范挽眼底的疑惑转变成了不可思议,在得到奕茗颔首时,她终是问了下一句,“那,你要我帮你什么事?”

    “你父亲是否有将我在冷宫的事告知未晞谷?”一直在寻未晞谷的人,不曾想就在身边。

    只是,想不到,会是范挽。

    而眼下的情形,若师父用了密丹好转,消息若传到谷里,恐怕师叔要瞒,都是瞒不过去的。

    “按着往常,每个月,父亲都会主动告诉未晞谷那边,你的近况,这一次,父亲应该是还没有去说的,因为他一半自责,一半却是埋怨我没有照应好你,甚至,父亲想让我做假的证词,只说是——”范挽咬了下唇,她宁愿相信父亲是一时焦虑,冲动说出的话,却是不愿去相信,在父亲心里,一个外人,加上恩情就比她重要。

    因为,彼时,父亲让她做的,竟是让她说,是奕茗救了她,她反手推了奕茗,导致胥贵姬滚落台阶。

    当然,这句话,她不愿再提起一次,只收了口,所幸,奕茗亦并不勉强她说完整。

    “那,还烦请你父亲,在和未晞谷告知我近况时,只说我很好,不要提任何我被废黜入冷宫的事。”

    “这——若要瞒,也顶多瞒几个月。时间长了,终究是瞒不过的,况且,父亲那,肯定也不愿意这么去哄骗谷主。”

    “只要这几个月就够了,而且不是哄骗,我会没事,只是不想让谷主担心,也不想你父亲继续让你做一些你会难受的事。”

    范挽颦了下眉,最终,还是点了下脸色:

    “好,我会尝试着让父亲不把你的近况告知未晞谷。”

    “还要劳烦你父亲代为打听谷主的近况如何。”

    纵然收到了那玉佩,可,在越来越接近萧楠的三个月之期时,每每想起师父,心底有的感觉,却是和释然无关的。

    “好,我会转告父亲。”范挽应得很快,近日,事情进展的顺利,同样是快的。

    “那你走吧,等有了消息,只放在食盒里告诉我即可,不用再亲自来,不然,若被人察觉,反倒是不好的。”

    “嗯。”范挽颔首。

    若不是自己心里实在难受,她又岂会来到这呢?

    且不说西陵夙不悦,若引起各宫揣测,实是更徒添是非。

    是以,她自然是颔首的,只是,这一次,恐怕是瞒不过西陵夙的,毕竟,千湄瞧见了,不是吗?

    这一点,彼此,都是清明的。

    范挽离开后,果然,当晚,在内殿见到西陵夙时,西陵夙的脸上,没有浮起丝毫的笑意,只是坐于床榻上,四周,还垂挂着那些花灯。

    因着瞧得出她喜欢,也因着他自个的些许私心,这些花灯是宫里唯一一处没有因着元宵节过去,就被除下的。

    只是,这一处地方,不会有更多的人瞧到。

    现在,他瞧着她走到他跟前,略低下的小脸上,他看不真切她的神情,但,却是知道,下午谁来了这。

    这些,不用千湄来禀他,任何进入冷宫的闲杂人等,他都会知道。

    只是,他没有想到,第一个非请擅入的人,竟会是范挽。

    她走到他跟前,停了步子,轻声:

    “皇上,可有什么想问的?”

    这一语,若搁以前,她的语调绝对是能让他愤愤的,但,这一次,她的声音却是很轻很淡,不带任何的讥讽。

    “朕不会再勉强你说任何不愿说的话。”因着她的语调,他竟也只说出这一句。

    语音落,倘搁以前,她绝对会说出,那何时皇上能不勉强我做不愿做的事,可这一次,她却不过是继续道:

    “范容华今日来了这。”

    “哦——”仅是一个单音节字,不辨他任何的情绪。

    “原来这几日,皇上翻了她的牌子,却是来了这。”

    “是又如何?”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恳请皇上能给范容华一个恩赏。”

    用了‘恳请’二个字,言辞里的些许变化,是否,也代表心里有了变化呢?

    只是,在这一刻,谁都不愿多去瞧透。

    她不愿瞧透,是源着自欺欺人,能更加好过。

    他不愿瞧透,是她又为着别人才会求他。

    “恩赏?你似乎忘记了,如今你自个的位置,也忘记了,是否有资格替别人来讨这恩赏。”他的语意转冷。

    恩赏,莫过是让他将这雨露同样恩赏给范容华罢?

    上一次是茶艺,这一次,又是恩赏。眼前的女子,对所有人,都称得上心软,惟独对他,却是心狠的。

    只这一语转冷,气氛陡然严峻起来,然却随着她的一语,只让他再如何的冷冽,都不过瞬间化为一泓春水般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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