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宾逊漂流记-第4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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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4)

    离开那片地方后,我们又不得不多次上岸找水,其中有一次情况比较特别。那是一个清晨,我们在一处又小又高的地岬边下了锚。这时刚刚开始涨潮,我们就停在那儿,准备到潮水大时,沿河而上。而苏里和我不一样,他老是四处张望。这时他轻轻叫了我一下,让我离岸远一点。“你瞧,”他说,“那边的小山坡上躺着个可怕的大家伙,正睡得死死的。”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下,果然是一头庞然大物。原来,在那岸边山坡上微微有一点凹进去,一头可怕的大狮子正躲在那山凹的阴影里。“苏里,”我说,“你去上岸把它杀了。”苏里十分恐惧的说:“我?它吃我只要一口。”他意思是,那狮子一口就能把他吃掉。我不再跟他说什么,只让他躺在那儿别动。

    我转身去拿了我们最大的一支枪,在它那足有滑膛枪口径那么大的枪膛里,我加足了火药,再加进去两颗形状不规则的弹丸。加好弹药 ,我放下这支枪,又给另一支上了弹药。我们一共有三支枪,我在第三支中放了五颗较小的弹丸。我举起了第一支枪,瞄准了它的脑袋,但是它是趴在那儿的,鼻子都埋在了前腿后面,结果是它的膝盖骨被打断了。它咆哮着一跃起来,可是一条腿断了,只能趴了下来,随后又凭着三条腿站了起来,发出了特别凄厉的吼声。我觉得有点奇怪,竟没打中它的头?随即拿起第二支枪就射。这次它刚想走开,却恰恰被打中了脑袋,只低低的叫了声,便倒地垂死的挣扎着。看到这样,我很高兴,苏里也胆大了起来,请求我让他上岸去。我同意了。他说着跳进水里,一手举着短枪,一手划着水,向岸边游去。到了那狮子跟前他把枪口对准它的耳朵,又开了一枪,这样那猛兽才算全断了气。

    对我们来说,这是一次狩猎,但狮子肉已经没法吃了。为了这个毫无用处的狮子,我们放了三枪,用了好些弹药,我觉得挺可惜。苏里说他要从它身上弄点东西下来。他回到船上问我要斧子。“为什么要斧子?”我问他。“我要砍下它的头。”他回答道。可是,苏里没有砍下它的头回来;只砍了一条腿带回船,这腿真是大得惊人。

    我仔细一想,发现它的皮对我们有点用处,便决定尽可能的把它的皮剥下来。于是我同苏里去到岸上干了起来。这件事,苏里比我做的好多了,因为我不知道这怎样做会好一点。我们俩干了整整一天,总算把皮给扒了下来。我们把它摊开到船舱顶上,两天后,它已被晒得十分干燥。我把它用作了床垫。

    经过这次停顿,我们继续向南行驶,大约连着行驶了十一二天。食物逐渐变少,我们也只能吃的很节省,而且除了补充必需的淡水之外,没事我们不靠岸了。我是想把船驶到冈比亚河或塞内加尔河,也就是靠近佛得角那一带。我希望到那以后能碰见欧洲人的大船,但如果碰不上的话,我就不知道该往哪儿行驶了。那时候,要么继续往大洋中航行,要么就落在黑人手里被杀死。因为我知道,只要是从欧洲出发的船,目的地是几内亚沿海,巴西或者东印度的,总是要经过佛得角,或佛得角群岛的。总之,我的生死就在此一举了,若不是遇船得救,便必死无疑。

    我凭着这种决心,连续行驶了十多天,这时已经看到有人烟了,而且当我们驶过时有几个地方的人还站在岸上看我们。我们也可以看到。他们全身漆黑,一丝不挂。有一次,我真想去岸上看看他们,但苏里对我说:“别去,别去!”我听从了他的意见。但我还是让船向岸靠近了些,好跟他们说些话。而事实上,他们也在岸边跟我们跑了好久。我仔细看了看,他们手中都没拿武器,只有一个人握着一根长长的杆子。苏里告诉我,那是他们的标枪,他们掷得又远又准。听他这样说,我就同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尽可能用手势向他们表达我的意思,尤其是打手势向他们要些吃的。他们也比划着,让我停下船,他们愿意给我们拿些肉来。我把帆降下一点,使船在逆风里停住,他们中立即有两个人离岸跑去,不到半小时工夫就又跑回来了,他们拿来了两块干肉和一些当地出产的谷物。我虽然不知道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我很乐意把它们收下来,但问题是我怎样把它们取过来。因为我不敢上岸去从他们手里拿过来,而他们也对我怀有同样的疑惧之心。最终;我们采取了一个对大家都比较安全的办法:他们先把东西放在岸边,然后跑到远处站定,等我们把东西都取上船后,他们再回到岸边来。

    我们没有什么用作回报,只能作出各种姿势表示感谢,但就在这时候,有了个机会,让我们也帮了他们一把。因为在我们还停在岸旁的时候,有两头猛兽从山上飞奔了下来,看样子一头在追,而另一头在逃。但究竟是雄兽追雌兽,或是在追着玩,还是逞威斗狠,那就说不清楚了。我们也不知道这种事是经常可以看到还是偶尔发生,但我以为这该是后一种情况。因为,这种猛兽一般只在夜间出来活动,而且我们看到那些当地人十分惊慌,特别是女人们。大家四散逃跑,只剩下那个手持长矛或叫做标枪的大汉留在那儿。奇怪的是,这两头猛兽并没想袭击那些黑人,直接冲进了海中,在岸旁游来游去,好像它们的目的就是来水中嬉戏。不知不觉中,一头猛兽离我们越来越近,近的超出我的想象。我尽快给枪上足了子弹,又让苏里给另外两支枪上好弹药,作好准备对付它。它刚进入我的有效射程,我就立即开枪,打中了它的头部,它立即沉没在水中,但马上又浮了起来,在水里上下挣扎,企图保住性命。事实也这样,它中弹后立即朝岸边游去,但毕竟受了致命伤,加上呛水,刚到岸边,便一命呜呼了。

    看到我枪口发出的火光,听到我的枪声,那些土著惊恐万分。他们中有的人吓得跌倒在地上,像死了一样。后来他们看到野兽已死了,已沉到了水里,又看见我向他们打手势,要他们到岸边,他们才鼓起勇气,打捞起了那头野兽。顺着被它的血染红的海水,我找到了它,并设法用绳子套住了它,然后我把绳头扔给了那些黑人,他们把死兽拖上了岸,原来是一头十分珍奇的豹子,它浑身好看的花斑,让人见了就喜欢。那些黑人怎么也想象不出我用什么打死了这豹子,于是对我十分钦佩,高高的举起了双手。

    另外那头野兽也被枪口的光和枪声吓着了,它转身就向岸边游去,并随即窜向山间,由于距离很远,我没法看清它到底是什么动物。接着,我就发现黑人们想吃豹子肉,这正合我意,我希望他们把这看作是我的回礼。我向他们比划着,表示我同意他们处理这只死豹子。他们非常感激,并立即动起手来。他们没有刀子,只有带点锋口的木片,但用它来剥豹皮,却十分得心应手。即使我们用刀去剥,也不过如此。他们要给我一些豹肉,但我打手势,表示我不要,豹肉全给他们,但我要那块豹皮,他们丝毫没考虑就给了我。还给了我许多他们的粮食,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还是全部收下了。我又向他们比划着要水,我拿出一个坛子,让坛子底朝天,告诉他们坛中一点水也没了,希望他们把坛子装满水。他们立即向他们的伙伴大叫了几声,两个女人应声跑了过来,并送来了一个大缸——我看了一下,这缸用泥土做成后,只是在阳光下晒干而已。和以前一样他们把缸放在岸上后,我让苏里拿着坛子去那儿把三个坛子装满水。和男人们一样,那两个女人也是浑身精赤的。

    现在,我们有了可充饥的谷物和植物的块根,淡水也有了,我们便离开了那些友善的黑人,继续向前航行,大概有十一天可以不用靠岸。接着,我望了望在前方十四五英里的地方,有一块长长的陆地伸出到海中。这时候,风平浪静,我便拉大了与海岸的距离,向那岬角的外沿驶去。终于,在与陆地大约六英里的情况下,我们绕过了岬角。这时,向外海的方向看去,能很清楚的看到陆地。我据此判断,我这一边的陆地便是佛得角、而另一边的陆地则是由佛得角而得名的佛得角群岛。事实上,我已完全确定了。不过,它们离得很远,我真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如果突然间来一阵猛风,那么我的帆船也许就会两头落空,一处也到不了。

    我有点为难,忧心忡忡的进了船舱,刚坐下,掌舱的苏里突然叫了起来,“有帆船,东家!”这小子准是给吓昏了,他以为是旧东家派的船来追我们,而这船是其中之一。不过我知道,我们逃得很远了,他们不可能再追上的。我跃出船舱,一眼就看见了那船,而且看出了那是什么船。这是一艘葡萄牙人的船,我估计它正前往几内亚海岸,去装运黑人。但在我观察它的航向后,我发现它是驶向别处的,根本不向海岸驶来。于是我就全速向外海赶去,只要有可能,我就一定要同他们谈一下。

    虽然我全速行驶,但我还是没法插到他们前面去,我担心我发出信号前,他们会就此驶过的。我又全速行驶了一阵,正感到灰心绝望时,他们可能已在望远镜里看见了我,并看清了我的小船是欧式的,并由此猜测,原先载它的那艘大帆船肯定失了事,于是便放慢了速度,等我赶上去。我大受鼓舞,刚好船上有一面老东家的旗,我便把旗向他们挥动,算是求救信号,我同时还放了一枪。后来他们告诉我,他们看到我挥旗,也看到我放枪,虽然他们听不到枪声,但硝烟还是看得见的。看到我的两个信号,他们便好心的让船转到了顶风的方向,停下来等我。大约过了三个小时,我靠上了他们的船。

    他们先用葡萄牙语,后来又改用西班牙语和法语,问我是干什么的,但我一句也听不懂。幸亏船上有个苏格兰的水手,他大声问我,我回答他,我是个真英格兰人,落在摩尔人手里成了奴隶,刚从萨里逃出来。于是,他们让我上了大船,非常友好的收留了我,并让我把我的那些东西都带上了船。

    我先前的处境可谓悲惨绝望,但现在得救了,那喜悦实在难以言表。为了报答船长的救命之恩,我立即提出,我要把我的一切东西都送给他。但他很豪爽,不要我的任何东西。并表示,只要船一到巴西,属于我的东西,还会原封不动的还给我。“因为,”他说道,“我救你为的是如果有一天,我也可能命运不济,落到和你一样的境地,那时我也希望得到人搭救。再说,我把你带到巴西后,你离家万里,要是我再收下你的东西,你就可能活活饿死在那儿。这样一来,岂不我救了你一命后,又要了你的命。不,不能这样,英格兰先生,”他继续说道,“我把你带到巴西,不会要你任何报答,你把东西留着,到了那儿后,你还要靠这些东西糊口和搭船回国呢。”

    他的这番话讲得宽厚体贴;而他的行动也光明磊落,而且一丝不苟,因为他给船上的人下了命令,不准他们动我的东西,接着他亲自收管了我的每一样物品,还开了一张详细的清单给我,让我以后按单取回——就连我那三只瓦罐也没有漏掉。

    我的船是一只好船,他一看之后就想买下来,供他的船使用,问我要什么代价。我对他说,“你对我这样处处照顾,我哪能开出价来,随你怎样都行。”见我这样,他对我说,他愿意签一张票据给我,用八十个比索买那船,到了巴西就能凭票取钱。那时,如果有人出更高的价,他会补足其中的差价;随后他又提出要买苏里,愿出六十个比索,我感到十分为难。倒不是我不愿让这船长做这孩子的主人,而是这孩子这么忠心耿耿的帮我恢复了自由,我不能再出卖他的自由。我把这原因告诉船长后,船长觉得有道理,就提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他说,只要那孩子改信基督教,他就给那孩子写张文书,保证十年后就给他自由。听了他的这个建议,而苏里也表示愿意跟他,我就把苏里让给了船长。

    在去巴西的路上一切都很顺利,航行了大约二十二天,我们到达了托多苏斯桑托斯湾。这又叫万圣湾。现在,我的生活有了转机,再一次摆脱了艰辛困苦的处境,现在就是要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船长很慷慨,他对我的照顾我永生难忘;我搭他的船,他不但不收分文,而且还用二十和四十达克特的价钱,买下了我船上的豹皮和狮子皮,还把我放在他船上的所有物品及时的交还给我,而且只要是我想卖掉的东西,他全都买下,比如酒柜、两枝花和那两块做蜡烛剩下的黄蜡;总之,一切安顿好之后,我得到了二百二十个比索。带着这些钱,我在巴西上了岸。

    我到后没多久,船长便找到了一个跟他一样忠厚正直的人,并把我推荐给了他,这个人拥有一个甘蔗种植园和制糖作坊;一段时间后,我习惯了他们的生活,也学会了种植甘蔗和制糖的技术;看着那些种植园主生活富裕,发财容易,我也拿定主意:如果我能在这里干下去,我也要成为和他们一样的种植园主;就在这时,我也决定要想个办法,托人从伦敦把那笔款子汇过来。就这样,我先弄到了一份入籍证书然后用我所有的积蓄,买了一大片荒地,于是根据将从伦敦汇过来的款子的数目,拟定了一个开拓种植园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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