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奶奶一走，傅川立刻关上门，蹭到池西西身边撒娇：“药苦死了。”
池西西咬掉甜甜的草莓尖，把泛白的草莓屁股塞到他的嘴里。
“臭味是从胃里泛出来的，吃东西也压不下去。”傅川边嚼边凑近池西西，要她亲自己。
池西西嫌弃地推开他的脸：“你快去刷牙。我看过你的方子，里头有蚯蚓。”
傅川整个人都震惊了：“要不是我挺身而出，被我奶奶逼着喝这种东西的就是你。”
“要不是你前两年折腾，我们就不会离婚，不为了离婚撒谎，怎么会有这些事？”
傅川只得默默地去刷牙。
2
晨会上，傅川一直在走神。部门经理汇报完工作，等了足足半分钟，只得到了一声“嗯”。晨会后，部门经理拦住了许然。
“傅总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他昨天还跟董事长夸过您有想法有魄力。”
“那……”
许然默默地想，他一定不会相信傅总是在憧憬情人节礼物。
下班后，傅川早早地等在报社门前。池西西坐进副驾驶：“今天吃什么？”
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包看的傅川心中一凉：“我订了情人节套餐。”
“今天是情人节啊？”
心碎成了一万片的傅川默默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
“谢谢，你想要什么？我等下去买。”
傅川冷着脸说：“什么都不要。要来的礼物有什么意思。”
晚上睡觉的时候，见傅川罕有地背对着自己，池西西问：“你生气了？为什么啊？”
“傅岳收到礼物了，季泊川也晒了，连许然都有，就我什么都没有。”
“是你自己说不要的啊。”
“我说不要你就真的不买？”
“那我现在出去买？”
傅川不说话。池西西无语地穿上衣服出门。晚上十一点，只有便利店还开着。于是这个情人节，傅川得到了一根棒棒糖和一块德芙白巧克力，总价八元。
池西西迟迟不肯和傅川办复婚手续，晚饭时傅川再次表达了委屈，池西西说：“你不觉得少了个重要的步骤么？”
“什么步骤？”
池西西学着傅川的表情和语调说：“我说出口了你再做还有什么意思？”
傅川苦思冥想数日，最终还是许然打探出了重要步骤是“求婚”。听到傅川问自己钻戒在哪儿，池西西心虚不已地说了实话。
傅川寒了脸：“我回公司上班后，刚存到两百万，就买了那颗六克拉的钻石，想等你到二十二岁拿它求婚。没想到刚买来半个月就被你甩了。我最伤心的时候都没扔，想着万一你以后回头了呢。”
池西西傻了，单钻就值两百万么？她只卖了九十万。傅川见状大声嚷嚷道：“你果然是真想离婚，真想和我一刀两断。”
池西西伏低做小数日，傅川仍是不满意，几日后，他找回了被池西西卖掉的那枚戒指。因为犯了错，见他带着钻戒和玫瑰跪到自己脚边，池西西只调侃了一句“离婚时你不是说再也不想见到我了么”，便顺从地把左手递了过去。
哪知傅川一站起来就斜着眼说：“这戒指我花了两百二十万才买回来，你还我钱。”
“我年薪三十万，嫁妆和房产都在你手里，你让我拿什么还？分期十年，一年还二十二万成么？”
“你名下不是还有一套房子么，我正好不想住，你卖了还我。”
眼见着池西西要生气，傅川不敢再打滚，哈哈一笑：“我是跟你开玩笑的。这样吧，你说一句‘我爱你’，我就给你两百二十块。说一万遍，咱们的债就两清了。来，说一句给哥听听。”
池西西摘掉戒指，扔到傅川手里：“我给你两千二，你闭上嘴！”
傅川催着池西西请假去办手续。一下车，池西西才发现不是民政局，而是傅岳的律所。
“去领证前我们先签个婚前协议。”傅川把一张纸放到池西西面前。
池西西扫了一眼，瞥见那条“若离婚，女方一次性付给男方精神损失费及青春损失费五千万，之后每月一号给男方赡养费五万元”，瞪向傅川：“你脑子坏掉了吧？”
律师傅岳一脸嫌弃：“他的脑子就没好过，把我们老傅家的脸都丢光了。”
傅川踢了弟弟一脚，转而冲池西西装可怜：“我没安全感，经常梦见你又不要我了。”
“要是你提离婚你是过错方呢？”
“绝对绝对没有那种可能。”
池西西扔下协议，和傅岳道过别，径直离开了。傅川寒着脸追了上去：“被我诈出来了，你果然还想离婚。”
池西西站住脚，莞尔一笑：“不是想离婚，我是不准备复婚了。太贵了复不起。”
傅川赔礼道歉后，池西西终于答应和他办手续。听办事员说没有离婚证复不了婚，傅川却傻眼了。带齐了证件的池西西转头问傅川：“你的离婚证呢？”
“撕……了。”
从民政局出来，有心治治他的池西西佯装生气：“你撕离婚证干吗？”
“看了心烦，我怎么知道那玩意除了恶心人，复婚的时候还得用。”
“骗谁呢，这是常识！哦，你根本就没想着复婚，离婚后几次遇到你，我和你打招呼你都没理来着，还抢我的手机删号码，还去相亲。要不是遇到了我和司裴，你说不定就和那位相亲小姐在一起了。”
听到这话，仍是前夫的傅川一阵腿软，一路上不住地解释。
白了他一眼后，池西西忽而一笑：“你以为我会跟你一样无聊么？换位思考一下，我要也这样想要什么不好好说、藏在心里让你猜，没事儿就翻旧账有意思么？”
“有！”傅川瞪圆了眼，“你跟我闹，我虽然害怕，但觉得特别特别幸福，因为这代表你喜欢我。”
……这人没救了。
复婚后，傅川黏着带队拍宣传片的池西西去了四川。住进酒店的当晚，见池西西对着电脑写通告单不理自己，傅川再次翻起了旧账：“咱们上一次一起住外头还是结婚前。”
池西西敛起笑容，先发制人：“是你为了罗馥冲我发脾气，说我复杂，让我在陌生的城市一路哭回酒店的那次么？”
“嗯？”难道不是她轻飘飘地道了一句歉后，发现他还生气，直接拎箱子退房，好些天不见人、一见面就说不结婚了么？
池西西乘胜追击：“我等了你一天一夜，想求你原谅，可只等到许然来收拾箱子。我看着他把你的东西一样样地收拾走的时候，特别特别害怕，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你都不肯接。哭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逃走了。”
池西西眼角微垂，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思，傅川心疼到无法思考，小心翼翼地蹭过去，拉着她的手“兔宝宝长兔宝宝短”的不断道歉。
“我衬衣脏了，所以让许然去给我拿一件干净的换。”
“衬衣脏了为什么连刮胡刀也一起带走？还有牙刷！毛巾！充电器！这不是把我丢在酒店，不准备回来了的意思么？”
……要不是许然，他们就不会闹成后来那样？傅川骂了句脏话，当场就要给许然打电话解雇他。讶异之余，池西西拦住了他。
在池西西的再三告诫下，傅川没敢打电话找许然麻烦。然而回去后，他第一时间回公司，把许然叫进了办公室。
听完前因后果，许然吓到腿软，正要道歉，又听到傅川说：“我得谢谢你，多亏了你我才有机会体验离婚复婚。放心，我太太不让我和你算账。”
“傅总……”
傅川把准备好的红包扔到他手里：“新婚快乐。”
许然颤颤巍巍地接过红包，本以为里头会夹一张写着“你死定了”的纸条，出了傅川的办公室后，他立刻躲到厕所拆开查看。可除了一沓毛爷爷，红包里居然什么都没有。
饶是这样，许然仍旧连做了一个月的噩梦。
池西西怕傅小川孤单，又收养了一只狗，取名傅小池。一把傅小池接回家，九岁高龄、向来温顺的傅小川就像换了一条狗，成天撒泼打滚闹别扭。
半个月后，阮夏来串门，正赶上池西西给傅小川洗澡，傅小川最怕洗澡，一看到池西西把它的塑料盆拿出来，就躲进了夹缝不肯出来。
池西西弯了弯嘴角，高声叫：“池宝贝，快过来。”
两秒钟不到，跛着脚的傅小川就先于傅小池蹿到池西西脚边，一脸讨好地冲她摇尾巴。阮夏疑惑道：“你叫另一只，他来干嘛？”
池西西拎起它的项圈，把它丢到水里：“知道它为什么叫傅小川么？因为它和傅川的脾气一模一样，嫉妒心特别强。每次我想抓它，都叫‘小池快来’，它总疑心我要偷偷给小池梳毛，就踹开它先跑过来，上再多次当也不改。”
三月的一天，傅川说：“我的生日快到了。”
“你生日？还早啊。”
“每年你生日，我都提前半年想该送你什么礼物。”
“……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傅川瞟了眼电视机里正播的校园片。池西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诧异地问：“你想要纸鹤？”
傅川腼腆地一笑：“想要三百六十五只。你在每一只里都写上一句话，我每天拆一只，可以看一年。”
瞥见池西西的表情，傅川有点生气：“还有好几个月呢，三百个又不多。”
临睡前，傅川照例去厨房给池西西冲牛奶。端着牛奶杯回来，他发现池西西正往一张淡蓝色的便利贴上写什么。池西西写完两张，放下笔，把便利贴对折起来，折成了两只纸鹤。
前一刻还心满意足的傅川发现池西西折纸的手法格外娴熟后，有点不高兴：“这两只怎么不一样？”
池西西面无表情地捏起其中一只演示给他看：“形状好看的这个翅膀不会动，不好看的这个会动。”
“你怎么会折这个？是给别人叠过吗？”
“给季泊川折过。”见傅川惊呆了，池西西补充道，“是帮梁星折的。”
池西西把纸鹤放入柜子上的玻璃花瓶里，无视生闷气的傅川，自己去睡觉了。将睡未睡之际，她听到傅川说：“你折的第一只居然不是给我的。”
“听梁沅姐说，你中学时每周都会收到九百九十九只，还转送过她呢。”
傅川闻言一阵腿软，赶紧凑过去补救。待池西西睡着，他蹑手蹑脚地下床去玻璃花瓶里拿纸鹤，拆开了正要看，忽而听到池西西说：“你在干什么？”
傅川吓了一跳，脸色微红。池西西哭笑不得：“你大半夜不睡，就是为了偷看这个？”
傅川把纸摊平，举到池西西眼前：“你写的是真的吗？”
两张纸条上写着同一句话——“池西西喜欢傅川”。
池西西有点脸红，轻咳了一声，没说话。傅川一脸失望：“我就知道是假的。”
“不是假，而是不确切，因为比喜欢还多。”
“比喜欢还多是什么？”
明明比傅川矮很多，莫名其妙的，池西西很想伸出手摸一摸他的头发安慰他。
“你说呢，就是爱你呀。”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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