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经典战例-阜宁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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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战时间】1945年4月24~26日

    【交战双方】新四军第3师第8旅,第10旅主力,师属特务团及阜宁、阜东、射阳、建阳、盐东县独立团;伪第2方面军第5军第41师和苏北屯垦警备第1总队等部

    【指挥将领】黄克诚、洪学智

    【战果】歼灭伪军2500余人

    1944年,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处于大规模战略反攻阶段。在欧洲战场上,苏军接连给德军以毁灭性的打击,完全掌握了战争主动权;在亚洲、太平洋战场上,美、英军和中国远征军向印度、缅甸的日军展开反攻;与此同时,中国解放区军队也开始了局部反攻作战。日军连续失利,败局已定。

    12月15日,毛泽东在陕甘宁边区参议会上,发表了《一九四五年的任务》的讲话,要求全军在1945年里开展攻势作战,提出了“消灭敌伪,扩大解放区,缩小沦陷区”的战略任务。根据这一指示,各解放区抗日军民迅速转入战略攻势作战。

    进入1945年后,在华北,八路军各部队以夺取日伪军守备薄弱的城镇据点和交通线,将敌压缩、包围于大中城市和交通干线为目标,展开大规模攻势作战。在华中,新四军也向敌占城镇和交通线展开进攻。

    3~4月,正是苏北春寒料峭的时节。日军为防止美军在华中沿海登陆,加强长江下游防务,再次收缩兵力,将阜宁等地的日军南撤至长江沿岸地区,以伪军接替苏北各据点守备。

    阜宁,地处苏北平原,盐阜区的东部。它南临盐城,西连两淮,北接连云港,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射阳河从它东面出海,串场河与通榆公路从其南面穿过,因而成为水陆交通要道。

    县城东宽西窄,南北分为两部分:北部为老城,城墙已残缺不全,仅北门(即拱辰门)附近较为完整,高约9米;南部为新城,城墙高约6米。城之东、西、北有护城河,南靠射阳河。城内房舍均为土木结构,居民2万余人。自从1943年春,日伪军在“大扫荡”中占据阜宁城及其附近乡镇后,不断增兵阜宁,成为揳进盐阜抗日根据地中心腹地的一颗钉子,并

    作为其加强南京外围防卫的前哨。当时,守备阜宁县城及城北各据点的是由刚从河南开封地区调来的伪军第2方面军第5军第41师和苏北屯垦警备第1总队等部共3400余人。

    伪军第2方面军是由原国民党军孙良诚部改编的。1944年,孙良诚率部投降日本,任第2方面军总司令,当上了可耻的汉奸。所部被编为两个军,第4军军长赵云祥,第5军军长王清翰。在德、日法西斯面临总崩溃的形势下,该部于当年12月上旬从冀鲁豫边区出发,沿陇海路东进,到达东海边,并在新安镇、灌云一线集结。随即,再经响水口、东坎、阜宁、上冈到达盐城。之后,第2方面军司令部以及第4军军部驻盐城,第5军驻阜宁。

    对于这个盐阜区根据地边上的钉子,早已在黄克诚的头脑里被列为歼灭的对象。不过,黄克诚用兵老成持重,鉴于敌强我弱的实际情况,他一直等待有利战机,没有轻易下手。

    到1945年年初,由于失去了日军的支撑,阜宁地区的伪军忙于交接防务,城内粮草缺乏,军心涣散,士气低落。

    针对这一情况,新四军第3师长兼政治委员黄克诚立即在师部所住的阜宁与淮安、涟水边界地区的孙老庄,召开会议。参加会议的有师参谋长洪学智,第10旅旅长刘震、政治委员金明,第8旅旅长张天云、政治委员李雪三,以及师司令部参谋处长沈启贤等人。

    会上,大家一致认为,根据中央的指示精神,全国各抗日根据地都已经开始了夺取能够夺取的城市的行动,随着华中新四军展开局部反攻,苏北新四军也应当立即开始行动。

    在分析了盐阜区的形势和敌情后,大家认为此非彼时,在兵力对比上,我众敌寡,在战斗意志上,我盛敌衰,攻打阜宁的条件日益成熟。原因是孙良诚部的主力已全部南下盐城,阜宁城比较孤立,北面已经没有可以增援的部队,从盐城到阜宁的120里路中间,也没有什么敌人的队伍,加上目前日伪军正在交接换防,故攻打阜宁是最有利的,比较有把握。于是决定抓住这一有利战机,攻打阜宁城,发展春季攻势的胜利。

    考虑到当时第7旅已归军部直接指挥,到淮南津浦路西支援第2师的反顽斗争,因此决定集中第8旅全部、第10旅主力、师属特务团及阜宁、阜东、射阳、建阳、盐东等5个县独立团共11个团的兵力,由参谋长洪学智为前线指挥,发起阜宁战役。

    鉴于伪军兵力分散、设防较为坚固等特点,会议确定采取分割包围、各个击破的战法,首先以第8、第10旅主力攻取阜宁城北的外围各据点,并以一部位于阜宁县城东北小顾庄担任警戒;攻击据点时以东坎的马路为界,马路以东由第10旅负责,马路以西由第8旅负责。同时,以师特务团为主,加上阜宁独立团和射阳独立团,将这3个团部署在川场河的两岸,阻击盐城或苏中可能向阜宁增援之敌,或截击阜宁可能南逃之敌;再将阜东独立团、建阳独立团和盐城独立团,分别部署在阜宁城以西、湖垛以北、鲁公祠、新兴场以东,牵制各处敌军的行动。整个战役分为肃清外围和攻城两个阶段。战役发起时间为4月24日夜22时。

    虽说阜宁城的伪军兵力不多且分散,但王清瀚率部驻防阜宁城后,不仅修筑加固了护城河、外壕、铁丝网和巷战掩体工事,还在城内外构建了21个大小据点。每个据点都筑有围墙、水圩和5个以上的炮楼,并设有地下室和秘密枪眼。因此,王清瀚大肆吹嘘:阜宁城“固若金汤,万无一失”。

    要想攻克阜宁城,任务并不轻松。洪学智在回忆录中是这样写的:“扫清外围据点不是问题,攻城难度大一点。但是,我们的部队是打出来的,我的想法还是打这一仗。”

    为了打好这一仗,第3师的准备工作开始周密安排,紧锣密鼓地进行。

    黄克诚身披一件破旧军大衣,一个团一个团地检查备战工作。师部作战科科长张兴发化装侦察了阜宁据点外围的地形、地物,选择了攻城部队的进攻路线。师部派参谋李新到第1师借调山炮,并将迫击炮改装为平射,以加强步炮协同。

    与敌作战,不仅斗勇,还要斗智。第3师发动民众,从射阳河的上游用小木架载着宣传品,顺流而下,漂向敌伪驻守的阜宁城。

    守城伪军不知何物,伸头观看。来到近前,都看清楚了,原来是抗日标语——“日军必败,我军必胜!”“中国人不要为日本军卖命!”“欢迎弃暗投明!”

    小木架上硕大的黑字标语直入伪军士兵的眼帘。不仅如此,阜宁周边各据点附近,新四军也频繁出没。但奇怪的是,他们也不开枪打仗,只是向据点大声喊话,说日军必败,抗日根据地减租减息,老百姓丰衣足食,号召伪军兄弟弃暗投明。

    根据伪军第5军中有不少人祖籍是晋、冀、鲁、豫的特点,黄克诚大搞攻心战术,专门让人从3师战士中挑选出一些晋、冀、鲁、豫籍的战士,组成喊话队,操着各自的方言向伪军喊话劝降。更有河南籍战士唱起了河南小调——

    黄河水黄又黄,

    黄河两岸大麦香。

    别人都在打鬼子,

    你们怎么反把伪军当?

    四面楚歌中的伪军,听到后不禁怦然心动,潸然泪下,更加思念家乡。结果,仗还未打,便军心动摇起来。开始时,伪军还是一个人一个人地偷偷跑过来,后来竟出现一个排一个排往新四军这边跑。短短数日内,就有100多人从据点里逃出,向新四军投诚。而留在据点内的伪军士气大衰,斗志涣散。

    从4月20日起,各参战部队分别向阜宁城以北、以西及东北方向开进。师部直属队也于21日从孙老庄出发,经过3天的急行军,于23日黄昏进入头灶以西的张家湾,并在张家湾成立了临时指挥所。这时,第8旅已进到了阜宁的西北地区,第10旅也已进到了阜宁以北及东北地区。

    具体的作战命令已经草拟出来了。黄克诚仔细审阅完,又会同作战部门进行详细审核。在作战命令中,黄克诚在“攻占阜宁”四个字前面又加上了两个字——相机。

    黄克诚知道,战场的情况是瞬息万变的,必须根据战场形势变化,随时机断指挥。加上“相机”二字,一方面是要提醒作战部门,在战役指挥中随机应变,要从最坏的情况着眼,多作几手准备;另一方面,赋予作战部门以相机决断的自主权。准备工作充分而周密。

    就在临出发的前一天,黄克诚不慎摔了一跤,腰部受伤不能行动。大家都劝他留在后方养伤,但黄克诚坚持要亲临前线,命令战士们用担架把他抬进指挥所,一面接受治疗,一面指挥战斗。

    24日午夜,随着黄克诚的一声令下,各部队同时展开攻击,解放阜宁的战斗打响了。

    第8旅和第10旅主力迅速向城北外围各据点实施分割包围,并展开猛烈攻击。第8旅主力在张天云、李雪三的指挥下,以第22团猛攻头灶、七灶、掌庄等据点;第10旅主力在刘震、吴信泉的指挥下,迅速向城北外围各据点实施分割包围,攻击大顾庄和小顾庄两个据点,并以一部进到小顾庄以南地区,准备打击从阜宁出来增援的部队。

    激战至25日中午,第8旅先后攻克头灶、七灶、掌庄等据点。第10旅主力攻克大顾庄,在新四军火力打击和政治攻势的双重压力下,大顾庄伪军200余人在营长李正新的率领下缴械投降。至此,新四军横扫敌人外围的作战意图完全实现,阜宁成为一座孤城,城内的敌人已是瓮中之鳖。

    在攻击各个据点的战斗正紧张进行时,阜宁城里的王清翰再也沉不住气了,于25日拂晓时分,亲率2个团千余人分三路驰援大、小顾庄。

    新四军早有准备,打蛇打七寸,第10旅预伏部队猛然给予迎头痛击。“噼里啪啦”一阵激烈的枪声过后,出城伪军丢下一片尸首,退缩回去。

    机不可失。“嘀嘀嗒嗒”,响亮的冲锋号声四起。第10旅第28团和第29团乘势向溃退的敌人发起猛攻,并尾追敌人突入城内。这时,扫清了阜宁西北据点的第8旅第22团和第24团,同时也从张庄向阜宁城发起了攻击,占领了城北门外壕两侧的据点和炮楼,打开了敌人坚固城防的一个缺口。

    不甘心失败的敌人逐次增兵、拼命反扑,妄图夺回失守的阵地,均被击退。黄克诚听到这个好消息,亲自来到了阵地前沿,观察敌情。

    总攻开始了。在炮兵的配合下,新四军第3师的指战员们斗志旺盛,多少年来总是打游击战,避免伤亡,伺机反攻。如今打起了攻坚战,不免群情振奋。他们从战壕中一跃而起,杀向敌阵。

    阜宁城头炮声隆隆,火光冲天,硝烟四起。新四军战士搭起云梯向城头攀登。守敌不断向城下投掷手榴弹。轰然巨响,硝烟过后,云梯被炸成数节,战士们倒在血泊之中。紧接着,又有一批战士搭起云梯,向上攀登……

    终于,第22团首先冲上城头,与敌展开肉搏。守城伪军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被吓破了胆,四处逃窜,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新四军乘胜往城里攻击,与敌展开巷战。战至下午,城北、城东方向所有外围据点均被攻克。伪军残部退守大浦桥、水龙局、天主教堂等几处孤立据点,凭坚固守。

    面对新四军的强大攻势,王清翰早已没有了战前的万丈豪情,准备弃城而逃。他密令手下人趁天黑双方在城里混战之际,跑到城边架起浮桥,率残敌渡过射阳河,向盐城方向拼命逃窜。但桥小人多,一下子过不去。第28团很快就攻到了浮桥边,堵住了敌人的退路。

    26日凌晨3时,新四军在浓雾之中继续与敌激战,同时开展政治攻势,通过喊话,要被包围的敌人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上午,困守于大浦桥、水龙局等处伪军,在新四军军事打击和政治攻势下,相继缴械投降。只有盘踞在天主教堂里的一股残敌仍然负隅顽抗。黄克诚当机立断,命令集中炮火轰击,全歼守敌。

    王清翰所率的南逃队伍,好不容易逃出阜宁城,当行至川场河两岸时,被第3师特务团和阜宁独立团、射阳独立团堵截。混战中,王清瀚被流弹击伤,由部下搀扶着,和伪军第43师师长孙建言率几十人,连滚带爬地逃向盐城。

    新四军第3师各部乘胜扩张战果,收复盐(城)阜(宁)公路沿线的大施庄、沟安墩、草堰口等据点。

    此役历时三天,新四军第3师兼苏北军区部队共歼灭伪军7个团,其中毙伤300多人、俘虏副师长以下2200多人,缴获大批武器弹药,攻克阜宁县城及外围据点22处,摧毁碉堡143个,收复560多个村庄,解放1000平方公里土地。

    这是新四军在苏北战场上第一次攻占有坚固工事的城市,不仅扩大了苏北根据地,切断了南通至赣渝这条连接苏北与苏中的重要公路,而且在苏北地区甚至整个华中产生了强烈反响,成为全国大反攻之肇始。

    一周后,苏军攻克柏林,德国法西斯向同盟国无条件投降。广大人民群众拍手叫好,这真是双喜临门啊!

    5月4日,苏北区党委、新四军第3师及盐阜军民5万余人,在阜宁东沟镇召开“苏联红军解放柏林,我军光复阜宁祝捷大会”。这是苏北人民的一个盛大节日,盐阜区各县民众纷纷赶往阜宁东沟镇。

    黄克诚激动地说:“苏联红军占领了柏林,欧洲法西斯垮台了。我们还要学习苏联红军的英勇战斗精神,加紧准备,迎接反攻!

    一时间,“苏军解放柏林,我军光复阜宁”的欢呼声响彻苏北大地,一首童谣应运而生:

    反攻军,反共军,

    反攻军消灭了反共军。

    黄克诚,孙良诚,

    黄克诚消灭了孙良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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