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尸客栈2-出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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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见当时这位老爷心里有多痛!

    忽然,魏宁心眼一动,他想起了一事,对,兽魂!

    魏宁和王驼子收服兽魂的时候,兽魂正是缝在一个人的肚子里面的,而这个人的身份年代和这个女妖的丈夫居然十分吻合。

    难道这其中有某种必然的联系吗?

    魏宁忍不住要听下去,忙问道:“后面呢?”

    女妖咬牙切齿道:“若是老爷就这样死了,也就罢了,但是没有想到,就在这时候,老爷年轻时候曾经的仇家居然找上门来,抢走了老爷的尸体,用黑教的解尸手法将老爷的肉体和骨头分离,将肉体绑在阴面,而将骨头绑在阳面,然后再用槐木连接喉结,让老爷死了自己和自己都要阴阳相隔,永世不得超生。这群畜生!”

    “是了,果然是了。”魏宁现在几乎可以断定,那次和王驼子去永州捉兽魂,那个清朝的僵尸就是这个女妖嘴里的老爷了。

    那这个女子如何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呢?她已经被判定出轨,按照当时的规矩,不是应该被火烧死了吗?

    魏宁静静地等候这个女子讲她的故事。

    女妖每说几个字身子就不由自主地颤抖一番,仿佛已经数百年前的事情就发生在昨天一般让她记忆深刻:“我被人陷害,按照当时的规矩,不守妇道的人是要被活活烧死的,因为没有合适的日子,所以我也就一直关在柴房里面,没有行刑,我当时已经认命了,想想,死就死吧,但是那天老爷的死却刺激了我,我要为他报仇!说一千道一万,都是那些长舌妇乱嚼舌根,老爷才会死的,我一定要把她们的舌头全部扯出来!”

    说到这里,女妖的眼睛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可是,我一个弱女子有什么能耐,于是我只好求助于七人众。”

    “七人众?”魏宁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忍不住也叫了出来,“你知道他们的下落?”

    七人众,魏宁也听王驼子在无意中提过,但是这种“东西”仿佛只存在于传说中,没有想到,世间还真的存在。

    传说,每到八月份某天,在深夜十点以后,街道上会出现七个人。

    他们如同盲人一样后者伸出左手搭着前者的肩膀,由第一个人带路,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破旧的黑色蓑衣,头戴斗笠,赤脚,右手提着灯笼,最前面的人拿着竹杖。这就是所谓的七人众,他们象征着人世间的七种罪行:暴食、贪婪、懒惰、骄傲、淫欲、愤怒、嫉妒。如果你在晚上遇到这样的七个人,而自己身上又刚好有这其中罪行之一,就会被他们抓过来充当替身,然后无休止地走在人世上,一直到你能找到下一个。

    “我当年拼命从柴房中跑出来后,凭着老爷曾经告诉我的地点,前往‘尸鬼村’寻找到了七人众……”

    “尸鬼村!”魏宁又忍不住的脱口而出,道,“七人众在尸鬼村?”

    对于尸鬼村,魏宁一点不陌生,当年那个到处寻找头颅的尸鬼便是从尸鬼村中出来的,没有想到,七人众也是在尸鬼村中,这个连王驼子和林灵素这分别代表着祝由和龙虎实力派的高手都不敢轻易去招惹的尸鬼村到底埋藏了什么秘密呢?

    但是仅仅从魏宁知道的尸鬼和七人众来说,就已经非常诡秘恐怖了,还不知道有多少的妖魔鬼怪在尸鬼村中。

    尸鬼村在哪?魏宁忍不住问道。

    女妖摇了摇头道:“尸鬼村并不存在,但是又时刻存在,只有它可以找上你,你却永远找不上他——我也是老爷在一次说漏嘴的时候才套出的秘密。上仙,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尸鬼村绝对不是你能够招惹得起的,所以,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那个女妖嘴里的老爷到底是谁,在生前到底有什么样的经历,知道这么多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秘密,还有,到底他和别人有什么仇恨,即使他死了也不放过他,对他下如此阴狠的法术。

    女妖显然不想和魏宁在尸鬼村的话题上纠缠下去,续道:“我找上七人众后,七人众拔去了我的舌头,将我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并且要我收集一千根舌头,才能将我的舌头还给我,让我超生,我当时一心想着报仇,也就答应了。”

    “那你的舌头?”

    “只是前面一个死尸的舌头幻化出来的。”

    “哇!”魏宁忍不住胃里面一阵翻腾,如果他事先知道,刚才和他亲密舌吻的那根舌头是一个死人的舌头的话,打死他也不会再用这样的“妙计”除妖了。

    “我将舌头交给七人众,倒不只是要报仇那么简单,将那些长舌妇的舌头从嘴里慢慢地吸出来,然后一点一点地吃掉的感觉,真的很美。”说到这里,女妖的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快意后继续道,“我主要还是想救老爷,让他不再受骨肉分离之苦。于是我潜入老爷的书柜,终于让我找到了‘千尸悬阴’阵法。”

    “千尸悬阴?”又是一个魏宁熟悉的名字。

    “用千命换一命,只求能够让老爷从鬼差手中换回灵魂,从而能够早日超生,于是这几百年来,我成了一个恶鬼,到处杀人夺尸,凡人只道是我生性暴烈,无数所谓的正道人士也对我深恶痛绝,对我欲除之而后快,但是……他们哪里知道,我只是为了救一个苦命的老人罢了。”

    “那这一千条命的人被你杀了,他们就不是苦命的人了吗?”

    女妖微微一笑,面容凄苦道:“只要老爷能够超生,就算天下的人死光了又如何,何况他们这些人都是色迷心窍,死有余辜。”

    魏宁不由得摆了摆头,他原本还想让这个女妖弃恶从善,广积阴德,以便能够轮回超生,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女妖生性过于偏激,魏宁可怜她的身世,但是如果将这女妖继续放在人世间,恐怕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死在她的手中,魏宁心中再次起了杀机。

    女妖续道:“我找到老爷的尸体所在,但是由于上面布有黑教的结界,我无法解脱,只好在上面布上千尸悬阴大阵,想借千尸的怨气冲破结界,然后换回老爷的灵魂。”

    魏宁心中忽然一动,问到:“你有多久没有去那了?”

    女妖奇怪地看了魏宁一眼道:“我每隔十年去布一次,算起来应该明年又该回去一次了。只是不知道老爷一个人在那还寂寞吗?”

    是了,魏宁心道,她定然不知道,这千尸悬阴大阵早就被自己和师父毁去了,而她的那个老爷也早就被自己一把火给烧了,这个可怜的女子还心中怀着幻想,不断到处杀人想救自己的丈夫,真是可怜又可叹。

    魏宁虽然对这个女妖十分厌恶,但是面对她这几百年来对自己丈夫的矢志不渝的感情,心中不免又多了一份尊敬的意思。

    魏宁心中戚戚然,如果这个女妖知道她辛辛苦苦历经一百五十年努力才堪堪成形的千尸悬阴大阵被自己和师父破去,甚至连她心爱的丈夫也已经灰飞烟灭的时候,真不知道这个偏激的女人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该不该将真相告诉她呢?”魏宁心中有些矛盾,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什么好的方法,当然收了这个女妖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但是魏宁想想她这一百五十年来坚韧的毅力(虽然是在坚韧地作恶),再加上自己把她“梦想”全部毁灭,心中对这女妖竟然产生了一丝歉意。

    “怎么办?”

    魏宁忽然道:“如果现在有人愿意帮你超度,你是否愿意呢?”

    女妖凄然地摇了摇头道:“我的舌头还在七人众的手里,没有舌头,阎王是不会收我的,何况老爷还没有超生,我又如何能够舍弃掉他独自往生呢?”

    女妖笑了笑,继续道:“老爷虽然不爱我,甚至只是将我当作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但是,你知道吗,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丈夫就是全部,上仙,我看你年纪不大,却有如此法力,想必心中没有爱的人吧……”

    魏宁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但是脑海中却不知怎的浮现出林灵素的影子了。

    女妖微微点头,言语中又多了几分凄凉的味道,道:“这就是了,你没有爱过,又怎么知道爱的伟大。爱一个人,就是应该为他付出一切,即使百年,千年,依然不会改变。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上仙动手吧。”女妖双目一闭,一滴眼泪滴了出来。

    她居然哭了。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妖居然也会哭。

    魏宁的心中一颤,阴阳眼中的金光不禁暗了几分。

    这时,叫他如何下得了手。

    “上仙,”女妖缓缓地抬起头,道,“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我来世结草衔环,依然不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你说。”

    “我想再去看看他……”女妖怕魏宁不同意,连忙一指在旁边已经断气多时的那个男人,解释道,“如果算上这具尸体,我已经凑齐了一千具,我知道我罪大恶极,以后下了地狱肯定也不会轮回超生,但是为了老爷,我也认了,我真的不用再杀人了,我只要将这千尸悬阴大阵布好,老爷就可以超生了,到时候,你要打我个魂飞魄散也好,将我关入十八层地狱也罢,我都认了……”说完女妖跪了下来,用力叩头道,“求上仙开恩。”

    魏宁叹了一口气,道:“也罢,我就先饶你一命,但是你也不用再去看你家丈夫了。”

    魏宁终于还是松口了。

    “为什么?”女妖惊愕道,“如果上仙不放心我的话,大可和我一起前去,我真的只是想救救我家老爷,求上仙开恩。”

    事到如今,魏宁怎么忍心告诉女妖真相,说她的丈夫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我今日便以画地为牢之术将你困在这棵树里面,待我将此事禀告了师父,再请他老人家定夺。”

    “上仙,求求你,我真的只想见见我家老爷,求求你了。”女妖叩头如捣蒜般,企图打动魏宁。

    魏宁一言不发,因为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只得不顾女妖哀哀苦求,强行用“画地为牢”之法将女妖封在树里面。

    “对不住了,我会回来的,虽然我现在的法力不足以将你超生,但是我一定会做到的,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魏宁心中对女妖充满了歉意,心中默默念道,想起女妖被封入树中那绝望的眼神,心里不由得一疼。

    女妖固然咎由自取,但是,这份生死不渝的感情,却已经深深的感动了魏宁。

    魏宁长吸一口气,快步走出树林,一道残月依然吊在西边,但是天已经蒙蒙发亮。

    回到旅店,魏宁收拾了下行装,天色已经发白,魏宁不想多耽搁,退房之后急急忙忙地上路了。

    隔了半年,终于要回家了。

    魏宁一路风餐露宿,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中。半年不见,母亲似乎又苍老不少,看见魏宁回来了,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道:“回来了,给你爷爷和爹上香去吧。”

    魏家规矩,凡是外地回来,第一件事便是给祖宗上香,魏宁应了一声,走到堂屋香案旁,给祖宗上香,母亲跟在后面,用火石点燃三根香递给魏宁,道:“读书都还好吧?”

    魏宁虔诚地上了三炷香后才回答母亲的问题:“还好。”

    “有交女朋友吗?”魏母忽然道。

    魏宁心中顿时一动,在他的眼里,母亲一直是一个严谨、温和、不苟言笑的女子,绝对不会在魏宁一回来就问这样的问题的,怎么今天……

    魏宁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母亲:“没呢,我年纪还小,只想努力把书读好,以后找个好差事,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唉……”母亲忽然长叹一声道,“以前你跟你爷爷去赶尸,和王师父学法术,我都没有阻止过你,因为你是魏家的男儿,魏家世世代代以赶尸为业,你继承祖业,也并没有什么错……但是……”

    魏宁心中的弦顿时紧紧地崩住,知道母亲似乎有重要的话跟他说。

    “现如今的年景一年不如一年,赶尸这门手艺越来越不受到待见了,如果你老是守着这门祖业,不去自己另外学一门手艺的话,迟早会饿死的……”

    魏宁低头道:“我知道,我以后会努力在城里找份像样的差事。”

    “唉!”魏母叹了一口气,道:“你若不是当年运气好,也读不上这么好的学堂,我并不是说,不让你学祝由术,你是魏家的独苗,若我强行阻止你学习,那魏家赶尸的手艺在你这一代就算是完了,到了地下,我也没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了。”

    母亲继续道:“你以前年纪小,很多事情不懂,但是现在你已经二十多岁了,应该长大了,你看隔壁张阿姨家的孩子,和你同年的,去年都已经结婚了,你是不是……”

    魏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母亲居然和自己讨论这个话题,连忙摆手一叠声地道:“母亲大人,我现在年纪还小,在城里这年纪真的没有人考虑这些问题,我觉得我应该一切以学业为重。待学成之后,再请母亲为我觅上一份好的姻缘。”

    母亲撇了撇嘴道:“魏宁,你现在真的不小了,做娘的觉得你应该娶媳妇了,难道娘的话你也不听了?”

    魏宁这才开始意识到,原来母亲当真没有跟自己开玩笑,是很“认真”地对自己说的。

    “可是……可是……”

    魏宁还想辩解,对于魏宁来说,结婚的事情犹如天边的星星一般遥远,他想都没有想过,母亲这么着急地把自己叫回来,居然是让自己“谈婚论嫁”。一时间,魏宁确实有些接受不了,魏宁连女朋友都没有正式交过,怎么可能忽然就结婚呢?

    魏母不给魏宁解释的机会,接着说道:“没什么可是的了,这事是你爷爷当年就定下来的,我也是遵循你爷爷的意思罢了,如果你有什么不满,自己去找你爷爷说去吧。”

    “可是爷爷都……”

    魏母打断了魏宁的话,淡淡地道:“你刚回来,肯定饿了,我先给你做饭去,还有——你眼睛怎么了?”

    魏宁吓了一跳,他当然不会将自己眼睛的事情告诉母亲。就算告诉母亲,母亲也不见得会相信,只得支支吾吾地搪塞道:“没什么,没什么……

    只是,只是……”魏宁脑子飞快地转动,正想找个借口推搪过去,谁知道母亲道:“魏宁,你是个乡里的孩子,别一进城就什么都图新鲜,不管好坏都跟他们学,在眼睛里面整一些花花绿绿的玩意儿,像话吗?咱们乡里的人,本份点的好,我给你做饭去了。”

    说完留下哭笑不得的魏宁,走到厨房给魏宁做饭去了。

    魏母在厨房一阵忙活,不一会儿便麻利地将几道湘西家常小菜端出来,顿时香气四溢,魏宁已经记不得上次吃母亲做的饭是什么时候了,也顾不得形象,连忙用手抓了一大块腊肉放嘴里,顿时觉得口舌生津,一边大吃,一般赞叹不已。

    母亲微笑着看着魏宁狼吞虎咽的模样,将筷子递给魏宁,又从厨房端出一杯冷水给魏宁,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小心噎着。”

    “娘,你也吃点吧。”

    “没事,我刚吃了,你多吃点就行,还有,我刚才跟你说的事……你怎么了,说了叫你慢点的,你怎么又……”

    魏宁听到母亲又旧话重提,一口饭差点全部喷出来,喝了口水才道:

    “娘,我们能不提这事吗?”

    母亲呆呆地看着魏宁,眼神开始慢慢变得复杂起来,叹了口气,道:

    “你以为我想啊,唉只是……这是你爷爷定下来的,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们魏家好,你是魏家这代的独苗,如果万一有什么闪失的话……我和你爷爷怎么下去面对列祖列宗……”

    魏宁听母亲的口气,隐隐觉得母亲话里有话,当下放下了碗,道:

    “娘,我可以问你一个事情吗……”

    “说。”

    “爹是怎么死的?”

    母亲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道:“你问这个干嘛?”

    魏宁见母亲不正面回答,心中的疑窦更深了,看着母亲道:“那我的那些叔叔伯伯呢?他们怎么死的,他们死的时候,是不是正好27岁?”

    说到这里,魏母大约也猜出了七八分魏宁的意思,叹了一口气,试探地道:“谁告诉你的?”

    “邬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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