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色撩人日常-第五章积怨难挡食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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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彦倾下身,凑近她耳畔,轻挑长眉笑道:“乖,他们都看着呢,闹了笑话可不好。”

    “给你个面子。”楚云岫鼻子里哼气,顿了片刻,就着他的手,咬了口糕点。

    这,实在是,太好吃了!

    难怪十几盘甜点被抢得那么快。

    也不知是不是楚云岫太饿的缘故,只觉得这糕点是无上美味,连姑苏城最有名金牌糕点店,跟这也不是一等级的。

    楚云岫咬了几口吃完后,眼巴巴的瞧他手里另外两块。

    夏侯彦嘴角勾起狭促的弧度,又继续一块块喂给她吃。

    “不用你喂我,我自己吃。”楚云岫不喜欢被他喂食,抬起爪子伸向另外两块糕点。

    夏侯彦眼色一沉,擒住她的肉爪子:“糕点包的纸油多,别弄脏手。”

    楚云岫欲哭无泪,像个孩子似得被喂食。

    在旁人眼里,这是一幕多么恩爱的场景。

    特别是唐宜珊,嫉妒得双目泛红。

    想当初唐宜姗刚成亲的那会,二公子夏侯鹤对她宠爱有加。可过了一个月的新鲜劲,夏侯鹤又跑出去鬼混。原本她以为靠自己的本事,能把这个浪荡子治得服服帖帖的,可她忘了两句老话,狗改不了吃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想起这段婚事,悔不当初啊。

    唐宜姗看向楚云岫,轻蔑地嗤了一声:“等夏侯彦厌倦了,有你好受的。”

    三块甜点入腹,楚云岫觉得远远不够,弱弱的问道:“没了吗?”

    夏侯彦摇摇头:“就这三块。”

    楚云岫略微失望。

    夏侯彦道:“吃这三块就够了,离饭点还有半个时辰,吃饱了就没了胃口。”

    夏侯明慧笑道:“反正你已经嫁了进来,喜欢这些甜点的话,以后天天有的吃。”

    听到这句话,楚云岫有点窃喜,过一会又冷静下来。谴责自己太没出息,这么轻易被美食打动。还在夏侯彦面前,暴露好吃的本性。

    楚云岫忽然想起,在若干年前,夏侯彦应该已经知道了。

    往事不堪回首。

    到了饭点的时间,满桌玉盘珍馐的美食,令楚云岫食指大动,奈何够不着远处的好菜,夏侯彦的手臂修长,轻而易举的够到菜盘,夹到楚云岫的碗里。

    桌上的菜皆是人间难寻的美味佳肴,楚云岫一口气吃了两碗饭,又怕别人笑她会吃,生生将食欲憋了下来。

    夏侯彦看着她凝重的脸色,伸手给她夹了块油腻腻的猪蹄,笑道:“多吃点菜。”

    在其他人的注视下,楚云岫面上一讪:“我吃不下了。”

    夏侯彦贴近她的耳畔,轻声细语:“我在养小猪,养得肥肥胖胖,然后……”

    然后一刀宰了?

    楚云岫顿时没胃口了,偏要把夏侯彦夹的猪蹄吃完,腻得肠胃直泛酸。

    她再次确定,夏侯彦在折磨自己。

    夏侯文成看着儿子给儿媳妇夹菜,一脸阴恻恻的窃笑,幸好脸上蓄着浓重的胡须,旁人看不清他有点猥琐的表情。

    通常大户人家在成亲之前,会送新郎官通房丫头,可夏侯彦却严词推拒这种风俗。

    这个儿子从未不沾一丝女色,害他怀疑过儿子的癖好,担心儿媳妇会怏怏不乐,看来是他多虑啊。

    饭后休憩小会,一行人去宗氏祠堂祭祖。

    祠堂在云岚缠绕的北山脚下,被参天古木围绕而起。耀眼的琉璃瓦下,是齐墩墩的朱红砖墙,犹如一座匍匐在地的神兽,气势宏伟,庄严肃穆。

    后来楚云岫听人讨论,这祠堂是夏侯文成花了五万两白银修葺的,有钱的财主出手就是阔气。

    祠堂里鳞次栉比的排满夏侯家历代祖先的牌位,楚云岫跪在草蒲团子上叩拜祖先,在熏黑的香炉上完三柱香。

    红楠木案桌边,一个德高望重的白须老者,翻来泛黄的夏侯氏家族谱,手执笔杆将楚云岫的姓氏写在夏侯彦的侧边。

    一旦入了祖籍,楚云岫才真正成了夏侯家的媳妇。

    楚云岫仰视一排排黑木金字牌位,尴尬人世间生生死死,不过须臾百年之久,而她这个小人物的命运掐在夏侯彦手里,忽然生出仓惶渺茫之感。

    楚云岫曾听父亲楚晟,很不屑的说起,夏侯家族的历代往事。

    前朝年间,夏侯家族曾是闻名遐迩的权贵世家,很不幸的是,某一代夏侯家主得罪了高高在上的皇帝,一夜之间被抄光家产,夏侯的族人被贬为庶民,世世代代不准入朝为官。

    为糊口饭吃,夏侯氏族人只能回乡下务农,还有留在城镇做小商小贩,就好比夏侯彦的祖父祖母,在苏州开了一个小小布行。

    改朝换代后,顺朝的商贩地位越来越高,布行生意还算兴荣。

    后来两个老人双双辞世,夏侯文成作为长子,一人扛起整个家庭,靠卖布勉强维持生计。

    仅靠一个人就要养活,二个弟弟和三个妹妹,夏侯文成渐渐力不从心。聪明的他很快看准机会,寻到一份大生意。但需要大量的本金,夏侯彦哪里来那么多钱,不得不低三下气向亲戚朋友借。

    大多数亲戚朋友一听借钱,立马关门不见,但少数的亲友悉知夏侯文成人品的,都是能帮也帮,多少给一点。

    夏侯文成这桩布匹生意做的很是成功,收获了大笔钱财。有了这次经验,他开始不满足小本生意,开始筹划更大的事业。

    他的生意越大越大,小小布行成了大型布庄。夏侯文成的妻子苏氏,又是极擅长刺绣的绣女,帮夫君做出明艳夺目的绣品,卖给富贵人家可得高价钱。

    夏侯文成又打起了主意,高报酬招揽民间技艺精湛的绣娘,开了间金华绣坊,由苏氏帮忙料理绣房的大小事务。

    没几年,夏侯文成在苏州名声大噪,他的弟弟夏侯宇东感到了压力。

    夏侯宇东年过二十八还被哥哥供养,在科举落榜了三次,对哥哥怀着深深愧疚,只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蛀虫,渐渐有了轻生的念头。

    某一次夏侯宇东在屋里悬梁上吊,恰巧被夏侯文成救了下来。

    当时,夏侯文成拍拍泣不成声的弟弟肩膀,沉声说道:“你哥我做生意亏本了十几次,你才三次就轻言放弃了?给我赶紧站起来,到书房念书去。”

    这一句燃烧起夏侯宇东的希望,重新振作起来发奋图强,终于在第四次科举中了状元。

    有了哥哥的鼓舞,夏侯宇东在官场拼出一条大道,历下一本书也抄不完的丰功伟业,成为最鹤鹤有名的当朝首辅。

    某次,首辅夏侯宇东在皇太后寿宴,献上夏侯家用金丝制作的龙凤呈祥屏风,太后和皇上对屏风喜爱至极。皇宫自此只用夏侯家编织的布匹,引得所有官宦世家纷纷购买,连平头老百姓都以藏有夏侯刺绣为荣。

    夏侯宇东帮大哥在朝中谋了个二品官职,虽然是挂名的官,但瞬间拔高了夏侯家的地位。

    楚云岫她爹每每提起这事,就恨得咬牙切齿,臭骂夏侯文成是暴发户,靠着当官的弟弟谋取私利。

    当时的顺朝盛行捐官,也就是捐一笔钱给国库,以获得爵位官职的一种途径。她爹偷偷花重金买了个官职,不过只能是五品小官,和夏侯文成差两个档次。

    她爹为此相当郁闷。

    不过楚云岫真心很佩服两兄弟,一个从商一个从文,都是靠自己能力得来的。

    但当楚云岫亲眼见到夏侯文成,委实很难将这个佝偻的中年男人,和传奇人物联想在一起。

    特别是当夏侯文成每次看见,夏侯彦跟自己佯装亲昵时,投过来的那猥琐小眼神,看得楚云岫心肝发颤。

    也不知道这个公公,心里在盘算什么。

    回夏侯府后,夏侯彦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楚云岫回了卧房,开门见山的问染香,她的嫁妆现在藏在何处。

    染香鬼鬼祟祟的关上门,悄然钻到床底下,费力的拖出一对黄花梨官皮箱。

    染香累得直喘粗气,紧紧搂着两个宝箱:“这些都是小姐您的宝贝,我全部收拾妥当了,一样都不会丢的。”

    但凡富裕人家的嫁妆,讲求“良田千亩,十里红妆”。莫说像姑苏楚家这么好面子的人家,更是极端奢侈,床褥箱笼珠宝应有尽有。

    楚云岫翻开一箱看了看,有貂皮马褂金佛朝珠、翡翠珍珠玉珊瑚等等,每件都成双数,随便挑出一样都价值不菲。

    众所周知,嫁妆是出嫁女子的底气。看来她的母亲陈氏,为女儿在婆家不受委屈,将平日里积攒的钱赔了出来。

    楚云岫想起母亲,眼眶有点湿润。

    染香觑了眼床单,忽然暧昧地问她:“昨晚姑爷是不是回房了?”

    想起方才的事,楚云岫有丝恼狠,声音拔高道:“我把他赶出去了。”

    染香一脸吃惊:“啊,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是你的相公啊,要是楚家其他人知道,怎么得了。”

    楚云岫道:“知道又如何,香儿你太在意别人想法,活得不累嘛。”

    染香有点憋屈,吸吸鼻子:“楚家和夏侯家关系不好,我担心他们以后会欺负小姐。”

    说着这话,染香又把袖子捋起,鼓起胖乎乎的脸颊:“要是他们胆敢做出欺负小姐,奴婢拼出性命也要护你周全。”

    楚云岫会心一笑,揉揉染香的发顶:“好啦好啦,你不用担心,我知道的。”

    楚云岫查看宝箱完后,叫染香将箱子藏了回去。放在床底确实是最安全的,主子的卧房一般人不得入内,夏侯彦也不是贪婪之辈,绝不屑于碰女儿家的东西。

    夜里,楚云岫睡前要沐浴洗尘,叫染香在净房准备浴桶。卧房内燃烧的暖炉驱除寒气,楚云岫惬意靠在温热的浴桶中,一扫这两日囤积的疲倦,阖上双目小憩一会。

    浴桶的水渐渐泛凉,楚云岫想擦身穿衣,抬起手臂说道:“香儿,给我帕子。”

    身后的人没有吭声,一张干帕子递了过来。

    楚云岫隐约觉得不对劲,像染香聒噪的性格,任何时候都很多话。可这么久一直沉默不言,委实太过奇怪。

    她回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双手抱胸钻进浴桶里。

    只见,夏侯彦姿态闲淡地靠在屏风边,摇晃下手里的白帕子,唇角微微上扬:“娘子,帕子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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