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不可以。”慕言从床上坐起,惊恐地叫道。
小太监瘟神而来:“皇上,您又做噩梦了,要不请太医来看看吧!”
“滚,滚!”慕言披头散发,胸膛起伏剧烈,久久不能平静。
他不能就这么把皇位拱手让人,绝对不能。
凤临西抱着小豌豆在后院儿喂鸡,就听见去逛了集市的老爹回来频频摇头,着急忙慌地找薛棠。
“爹,你找他什么事儿啊?生病了?让戚七给你瞧瞧。”凤临西道。
“不是不是,我没病。”谢非摆手,而后道:“今天进了城才知道,当今皇上发布诏令全国范围内增税征兵,并且明确规定适龄男子都必须征用。“
“适龄?那是几岁?”凤临西问道,这个时候忽然征得哪门子的兵。
“十六到五十。”谢非一脸忧郁。
“啊?”
那岂不是薛棠和她爹都得被征去军营。
薛棠不用说,虽然正直青年,但身为大夫并没有养成健康生活的习惯。能坐绝不站,能走绝不跑。晚上三更睡,白天午膳起。用他的话来说,那是晚起毁上午,早起毁一天,两权相害取其轻。这样懒到家的人,能指望他拿着兵器上战场打仗?不是她看不起人,恐怕连弓都拉不起来。
她爹四十出头,正直壮年,但那混迹赌场的老板,身形消瘦到令人发指,估计穿个盔甲都能把他给压趴了。所以这俩人绝对要藏起来,不能让他们去送死。
但此时,她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要搞清楚,慕言为什么突然这般大规模征兵。
刚准备出门去半月山庄,就见一个青衣男子骑马而来。
噢,居然是云青少侠。
凤临西双手搭在额头作凉棚状,云青见她就在门口直接将手中的信件交给她,而后打量一番她的住处:”这么简陋,我就不进去坐了。“
轻扯缰绳,一骑绝尘。
凤临西眉尖抽抽,我又没邀请你进去坐。
手中的信件是肖瑾亲笔写的,内容很简单,也正是凤临西心中疑惑的事情。
慕言忽然征兵增税,是因为肖楚要和蛮夷联姻,这无疑是最大的威胁,所以他要准备好一切来应付将来这场恶战。
凤临西无言以对,这个时候征兵且不说盟国蛮夷会怎么想,哪怕是他们没有要助肖楚夺得皇权的意思,现在被他这么一激也该有了。更不消说还有临国大凉,两次来联姻都没成功,现在宁国跟蛮夷一结盟就开始强兵,人家心里会怎么想,必然觉得自己遭受了威胁。
信的末尾还邀请她带上薛棠去半月山庄小住。
说是邀请,其实不过是变相的囚禁,既然慕言率先挑起矛盾,那么离起事也不远了,他是怕自己食言所以迫不及待要将她捆在他视线中。
不过也好,反正还愁老爹和薛棠会被抓去当兵,倒不如都躲到肖瑾那儿去,也安全一些。
当晚,半月山庄迎来了五口人。
肖瑾看着门口拖家带口的老老少少,当即扶了扶额头,他现在怀疑自己的邀请到底有没有写清楚,明明他只邀请了两个人啊!
“我给你介绍一下。”凤临西看他一脸冷若冰霜,赶忙陪着笑脸:“这是我爹,这是薛棠的徒弟戚七。”
最后又指了指怀里的肉墩儿:“这是你大侄女!”
啥?
肖瑾恍恍惚惚,他听见了什么?
“来,小豌豆,快叫大伯。”凤临西抖抖怀里的小人儿。
小豌豆看见肖瑾,便张着嘴咿咿呀呀地笑地开怀,还伸出两只手要他抱抱。
肖瑾愣在当场,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慕言的皇诏很快惹起了百姓的不满,赋税徭役的增加让他们苦不堪言。各地征兵收税没几天,边有些边陲之地发生了暴乱,甚至已经有高举起义大旗的。
朝堂之上,百官个个心惊胆战,最近圣上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只要有人对他征兵加税的决策提出质疑或意见,那不必说直接拖出去。搞得大家竟然有些怀念曾经肖楚把持朝政的日子,虽然那人手段只会更阴损,为人只会更独断,但好歹决策的每件事最后的效果都是让大家满意的。
又或者是太后垂帘听政的时候,虽然女流之辈见识短浅,但好歹不会做这让民声载道的愚蠢之事。
果然,草包还是草包。
凤临西在被肖楚甩了以后竟然意外地又长胖了些,肖瑾很是惆怅,又开始对她严格执行减肥计划。
“肖楚大婚的日子定在下月初八。”肖瑾抱着小豌豆逗弄着,这小娃娃的眉眼越看越像自己那没良心的亲弟弟。
一桌人坐着吃饭,听到这消息,都很默契地去看凤临西。
凤临西又塞了一块排骨,这才发现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怎么了?看我干吗?”凤临西嚼了两下嘴里的东西道。
谢非至此也知道了他们的事情,当然也知道了女婿的身份,他就说那般人物怎么会取一个叫‘壮壮’的名字。
“闺女啊!要不咱们还是走吧,离开这里,其实就现在来看肖楚也没什么特别好的。”谢非试探道,他当然看得出来她对肖楚的情意,但是肖楚除了在身为衙门师爷的时候比较让他满意,现在看来就是一个五脏俱黑的负心汉,况且还涉及朝堂之争,万一不小心失足,下场肯定会难看至极。
“不是特别好?天天被戎女王惦记的男人,肯定是极品,我怎么能放过。”凤临西吃饱喝足抹抹嘴:“放心吧。”
薛棠冷哼一声,不争气的东西。
戚七看了薛棠一眼,又看一眼凤临西,最后轻叹一声,默默吃饭。
阿灵则是道了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善哉善哉!”
凤临西嘴角一抽,虽然还俗了,可职业病还没改掉呢!
肖楚大婚这天,整个洛京城都沸腾了,肖楚当年也是姿容冠绝京城的美男子,多少姑娘的梦中情人,可他在朝堂翻云覆雨之际,身边竟是连一位姬妾婢女也无,如今那些闺女少女早已嫁做人妇,终于看到男神成亲了,虽然新娘不是自己,但凑凑热闹了也算是给当年的青涩暗恋画上圆满的记号。
“皇上,今天摄政王大婚,您……”小太监弓着身体,小声道。
“哼!”慕言一把将手中的奏折扔掉,并将御案扫了个干干净净。
今天肖楚成亲,百官上报请假条,早朝时间望着空无一人的大殿,慕言憋在胸口已久的那口血终于吐了出来。御医把脉之后诊断为“抑郁难平,气急攻心”。
“不去。”慕言面色阴冷地注视着前方,咬牙道。
小太监本想说就算不为摄政王,可那蛮夷公主的面子也不给似乎不太好吧!但见圣上可怕的样子,他还是闭嘴好了。
摄政王府的门槛,今日差点儿被踏破,肖桀黑着脸看着那些来道喜的人,真相一个个挨着叉出去。以前那些道貌岸然的迂腐大臣们不是不屑与主子为伍的么,怎么现在都趋之若鹜。
凤临西走后没多久,肖楚发现自己的眼睛有了要好转的趋势,已经能感知强烈的光源了,虽然那点儿感知很微弱。他有些不敢确定问肖桀,是不是依然按照薛棠留下的房子煎药的,肖桀支支吾吾,最后还是点头称是。
虽然心中有些怀疑,毕竟薛棠曾经说过自己身体里碧萝花液的毒不解,眼睛复明就根本没有希望。
但既然是在慢慢好转,那就是好的现象。肖楚并未深究,只道是薛棠的医术高明。
初八这日,他的眼睛已经能模糊分清大概的颜色了,比如大红、明黄、黑色、白色这些。
“主子,该换喜服了。”肖桀第三次进门催促。
肖楚看着摆在面前的一团刺目的红色,默了默方道:“给我换上。”
“是。”肖桀服侍肖楚穿上喜服,束上红色琉璃冠,可主子看起来似乎并不高兴呢!
“主子……”
“什么?”肖楚微微偏头问道。
“其实……”肖桀吞吞吐吐道:“其实您的药方里,这些日子都多加了一味药材。”
肖楚身形微怔,他就知道,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好转了,薛棠再是妙手回春,但他断言过的症状也不可能轻易就破解了。
“是……碧萝花果!”肖楚这句话并不时询问。
“是。”肖桀道:“那谁,在从水牢出来不久后又进了一次皇宫。”
肖桀说完,悄悄抬起眼皮去观察主子的表情。只见肖楚面色微动,眉尖蹙起,似要发怒却又哽咽在心。
“胡闹!”
沉默半晌,肖楚恨恨说出两个字,不知实在责怪自己还是在责怪那女人。
“主子,咱们走吧!”肖桀唤道,宾客都来了,这王府主人不出面那可不行。
“走吧!”肖楚闭了闭眼,这才像前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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