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贵女-第二章新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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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乐妍心中一边感叹着,一边和孙长发家的把自己编的谎话说了,“怎么不是真的?镇上也有许多家种了番薯,当时那行商说时,好多人都在问他怎么做。那人也是个厚道的,还和我们详细说了那东西怎么做,要用的物件儿怎么置办呢。”

    陆氏这时便接过话头道,“她爹就是听她的话,这不,大前天才刚把那淀粉澄出来,就往柏哥儿他师傅家里去,让他帮着打个漏粉子的漏勺。今儿一早就去取了。”

    沈乐柏是陆氏的长子,现年十三岁,上学到十岁下了学,跟着村子里的一个老木匠学手艺。

    孙长发家的一听就笑了,再次感叹了一回沈礼璋那好新鲜事物,说风就是雨的性子,然后将信将疑的说,“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也再等等。”

    说着,她睃着沈乐妍一笑,“万一妍丫头说的这个能成呢,咱们也多卖几个钱。”

    陆氏便说,“你要想等就等两天,反正也不差这两天。”

    孙长发家的应了一声,告辞走了。

    这边陆氏就瞅着女儿头上那块蓝底白花的帕子,真觉好笑。笑了一阵子,又问她,“可还发热不发热了,早饭想吃什么?”

    “随便吧。”已对这个家有所了解的沈乐妍对此不抱什么希望。简直比自己儿时记忆中的家更穷上三分,还能指望什么呢。

    陆氏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倒不算热了,也息了给女儿开小灶的心思,抱了柴进屋去做饭。

    沈乐妍把葱须汤喝了大半碗,剩下一点子实在喝不下,便端着碗出来,顺手倒在院门外的粪坑里。

    然后立在那里四处打量。

    已是隆冬时节,整个村子看直起来萧瑟寂静,初升的朝阳洒下金黄的光线,静静落在房子上土墙上,土墙根处堆放的柴火上,以及那如剑一般向天空伸展的光秃秃的枝桠上。

    于是连破败穷苦的茅檐草舍泥墙破瓦都有了一种别样的光彩。一种原本不美丽,却因这朝阳的映照,以及沈乐妍这个思念了故乡多年而无法重温的人刻意的美化,而异样温暖熨贴的光彩。

    她踢了踢脚边一根干枯的谷子杆儿,微笑,现在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执念着要落叶归根。

    故乡确实能让急躁的人安宁下来,象是有一只温暖的手轻柔的拂过五腔六腑,那份踏实是她多年都不曾有过的了。

    ——当然,也可能是郁郁不得志的她,突然有了用武之地,故而连心情也美丽起来的缘故,也未为可知。

    “嘻~~”一声女孩子的嬉笑传来,打断沈乐妍的感慨。她抬头朝声音看过去,见自家对面的那户人家的院墙后露出一张小姑娘的脸。

    小姑娘笑得一脸兴灾乐祸,“妍丫头,听说番薯三斤才卖一文钱呢,你娘现在在家哭呢吧?”

    这小姑娘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是沈乐妍大伯父的二女儿沈乐文。

    沈乐妍的祖父兄弟四个。老沈头也继承了沈氏一族强悍的生育能力,与祖母沈陈氏生了四儿五女。这个九个孩子,只有一个女孩儿没成活,余下的八个都活到了成年。

    当年沈家祖上大概也是因自己这强悍的生存生育能力,想着有朝一日,自家儿孙终会有一个出息的,读书走仕途,一举换门庭呢。

    还特意修了族谱,以“圣贤诗书礼乐继万年”为排行。

    可惜的是,沈家一直传到沈老二沈礼璋这一辈,还都是泥腿子。

    沈乐妍的大伯父沈礼玢当然也继承了沈家因基,生了三男三女。前头三个儿子,有一个已经成家,两个也已经成年。下头是三个女儿,沈乐瑶是大女儿,今年十四岁。沈乐文是二女儿,下头还有一个沈乐秀。

    家穷孩子多,当年分家时,老大老二很是为了一点子东西吵了好几架,自然的两家就不对付。

    沈乐妍还记得她爹买了一千文的番薯苗子时,大伯一家那兴灾乐祸的样子。遇人便说沈老二想发大财昏了头,痴心妄想。那贩子根本就是骗子,专骗傻子呢。

    陆氏也是个要强的,老大一家不盼着她日子好过,她偏攒着一股气儿要把日子过得好。所以侍弄那番薯格外的用心。

    刚收了秋时,陆氏还扬眉吐气的到街上说过自家的收成如何。这话可不是没目的自夸,而是应和老大一家早先看笑话的话。

    大伯娘马氏因此心里很是不痛快,还找上门来挑着声音说,“哎哟哟,老二媳妇呀,你们家今年可是发达了,有你们这么一家子会挣钱的,往后给咱爹娘养老送终可是不愁了。你们可别推,也别说什么一样都是儿子,大家该出一样东西的话。须知,咱们乡庄里有句俗话:能者多劳!”

    又故意诉苦说,“哎哟,我们老二老三也该娶亲了,都快愁死我了。到时,你这个做二婶娘的,可得借我些银子。咱们总是亲的,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侄子打光棍儿吧?”

    把陆氏气了个倒仰。

    马氏却笑吃吃通体舒泰的走了。

    沈乐妍就是因为气马氏这番话,后来在街上遇上沈乐文沈乐瑶沈乐秀姐妹仨,当街瞪起了眼,从瞪眼发展到口角,从口角发展到打架。

    她一个人虽然双拳难敌六手,但原主的性子泼辣,抽了根手臂粗细的棍子,朝姐妹三人身上招呼,反倒把那三人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蹿,而她也是因此被陆氏送到姥娘家去避一避的。

    此时又见沈乐文撩她,她冷哼了一声,“想看我们家的笑话,伸长脖子等死你!”

    沈乐文隔墙“呸”了一声,笑吃吃地说,“煮熟的死鸭子嘴硬!”说着,又是一笑,“等你家吃不上饭,你娘要拉你卖了给人家当小老婆的时候,有你哭的!”

    沈乐妍懒得和她对嘴,顺手从柴垛上抽了一棍子,朝她冲了过去,“挨打还没挨够是不是?”

    沈乐文不妨她突然发狠犯混,惊了一下,脚下垫着的青砖一歪,“啊”的惊叫一声,消失在墙后面。

    沈乐妍听得墙内一阵咕噜乱响,知道她是摔着了,兴灾乐祸地挑了挑眉,拎着棍子要回家,沈老二手上抓着大木漏勺背着朝阳转进巷子里。

    远远看见她拿着棍子立在老大家的院墙后面,沈老二忙喊道,“妍丫头又淘气是不是?”

    快走了几步,把她手里的棍子夺过来扔回柴堆,大粗手指狠狠点着她的额头,百般无奈的央告道,“闺女闺女,爹为了那破番薯愁得满头包,我求你消停会儿吧。掉河里差点没把人给吓死,才好一点又要打架生事!”

    沈乐妍被说得一脑门子黑线,听他这口气,自己好像是个霸王似的人物。

    原还想反驳解释两句,可看着眼前这个满眼无奈带愁的汉子,一时也没有解释的心思,便忙指着他手里的东西说,“陈家爷爷这么快就给打好了?拿来我看看!”

    也不管沈老二同意不同意,自顾自的抢在手里,对着朝阳细看。

    正是按她说的比黄豆略大的洞眼的二十四孔的勺子。

    深度也够,就是这勺子是木质的,也不知道经不经用。

    算了,反正眼下大家都不大信她说的这个,暂切先凑合用着。等卖了钱,大家信服了,再去打制铜勺。

    她点点头交给沈老二。

    沈老二反倒被她这老把式一般的神态给弄笑了,边往家边玩笑似的说道,“妍丫头,爹这脸,能不能捡回来,可全指着你这一遭儿了啊。”

    当初跟着沈老二买番薯苗子的人家,虽然没把话说到他脸上,背地里也有不少嘀咕的。说是,要不是沈老二大手笔买苗子,自家也不会昏了头,跟着吃这样的亏云云。

    何况,沈老二也是个好脸面的,也自觉大家是受他的连累,心里头一直不大开怀。为了挽回大家的损失也好,挽回自己的脸面也罢,总想着做点什么。

    在屋里烧火做饭的陆氏听见,便扬声说沈老二,“你这会儿还有脸攀扯闺女?不是你,一心图大的,咱们会作这样的难?”

    沈老二可不服气了,朝厨房内道,“这会子才想起来说我,当时你不也同意的?”

    “行了行了,快别吵了。”对此信心满满的沈乐妍赶忙插话劝架。又朝沈老二说,“您就放心吧,我因为咱们家今年种了许多番薯,在听那行商说话的时候,特别留心呢。怎么做粉条子,我问得仔细,也记得真真的呢。一准儿能成!”

    这做粉条子的手艺技艺,并不是沈乐妍在大学里学的,而是小时候她在家乡看到的。她的家乡做粉条也算是历史悠久了。没有人知道是从哪一年开始的,但是村子里汉子们多数都会做。

    沈老二一听闺女这话,也不和陆氏对嘴了,忙忙的去院子角,把早年盖堂屋留下的一堆子半截青砖给搬到院子里,手脚麻溜的垒了个临时炕,又去厨房搬自家正用着的大水缸,一切安置停当,朝陆氏道,“快点做饭。吃了饭,好把锅揭了,搬到外头去用。”

    陆氏见丈夫满心的劲儿,也不好再泄他的气,手脚麻溜的把做好的饭盛到黑粗瓦盆里,叫丈夫来揭锅。

    沈老二心里急惶,稀里呼噜喝完一碗粥,就催沈乐妍开动。

    沈乐妍也因为能够大展拳脚而感到兴奋,扔下喝到一半儿的粥,正要离桌,却见马氏带着三个女儿过来了。

    她忙跑过去,拦住一脚踏进院门的马氏,严肃地说,“大伯娘,做粉条子可是我们家的独门手艺,不能让人瞧的!”

    一句话说得兴头头而来的马氏吊了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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