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嫁-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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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时中,两军开始整军开拔,冀州军营里出来一群人默默的抬走了那两百伤兵,两方队伍一个向西一个向南缓慢在平原上分开。

    霍时英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人马一队队过去,她就不相信这两千人里面找不到那个人了,队伍过到中途,终于见一个人打马扬鞭而来,他似乎做了屯长,呼喝着自己的队伍神采飞扬,远远看见霍时英他就笑了起来,两人错肩而过,他用嘴型叫了她一声:“霍时英。”

    霍时英的嘴角拉开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他见了笑的更加的欢快,从她身旁飞扬而过。

    望着他的背影,霍时英觉得他会死的,她在战场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他太飞扬了,或者说这种人太热爱生活了,他不够狠所以他活不下来,这样的人不属于战场和血腥,但是她无能为力。

    霍时英这一战在冀州大地上一战成名,驻扎在冀州的羌人开始派出军队围剿他们,十天他们打了四战,队伍迅速消耗的只剩下不到一千人,每次战斗结束,霍时英都在战场上搜寻一个人,找到了她就对他笑笑,他也望着她笑,他们再也没有说过一次话,终于在十天以后她再也没有找到他,然后她就知道他死了。

    元皓死的的很难看,胸部以下几乎被马蹄踩碎了,只有一张脸埋在土里,霍时英把他从地上翻过来的时候,脖子从中间断了,霍时英抱着他的头,拨开他脸上灰土,他其实长得很好看,五官很英挺,就是一笑的时候眼角就有了皱纹,他应该一直过的不好,早早脸上就有了风霜,他死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不知望着的是哪个方向脸上也没有痛苦,不知道他死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霍时英合上他的眼睛,他乖乖的就闭上了,那时候霍时英知道她的心里曾经开过了一朵花,可是还没来得及盛放就凋落了。

    元皓死后霍时英亲手查了一遍花名册,她也没有找到元皓的名字,但是她在花名册上看见了一个叫俞元奎的人,然后她就知道冯峥为什么找不到他了,元皓是为了给弟弟博一个出身,代弟从军,怪不得他会要自己帮他弟弟改籍,原来他也是知道自己是要死的。

    霍时英亲手挖了一个坑把元皓埋了,然后在他的坟头坐了一夜,第二天天一亮,就带着人马离开了那个地方,她没有记住埋葬元皓的具体地名,她也不能让自己记住,她知道她能给元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再多一分她就得把自己赔进去。

    十二月中,霍时英带着她不到一千人的队伍回到小渔村去接人,剩下的这一千人,才过去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和原来有了很大的区别,活下来的都是最彪悍的,身体素质最好,个个眼里冒着狼一样的幽狠的眼神。

    子夜,一天中夜幕最深沉的时候,顶着凌烈的海风,霍时英和冯峥站在海滩的最前方,看着远处三艘庞然大物缓缓靠近。

    半盏茶的功夫,距离海滩还有二三十丈的距离,三艘三层高,巨大的帆船在海里停航,很快海上就传来阵阵的马嘶人扬,远远看去,巨大的帆船的四周如下饺子一样,下来无数人和马匹,大船不能靠岸,士兵和战马只能涉水过来登陆。

    海面上黑压压的飘着一片人马,场面颇为壮观,半刻钟后,陆续开始有人登上海滩,每一个上岸的人皆是一人一马,人都是衣衫褴褛,面色青白,在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但是每个人手里都紧紧牵着自己的战马,上岸后就各自找到自己的队伍,陆陆续续的不到半个时辰内,海滩上集结出了十个方阵。

    霍时英一眼望去,十个方阵和她的编制一样,六百人为一个屯,总共十个屯,六千人,六千的人马整齐的排列在海滩上,每个方阵前后皆有一个人呼喝着号令,维持队形,秩序井然。

    霍时英想起她当初带着三千人登陆时的混乱场面,和冯峥对望一眼眼里都充满惊愕。

    飞快的一匹战马奔到跟前,一个年轻人跃马下地,单膝在他们的马前跪下:“陈路领兵前来,参见霍将军。”

    霍时英坐在马上,看着下方低头恭顺的跪着的青年,过了片刻才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小人陈路,暂在军中领军侯一职。”

    霍时英肃然问道:“我走以后,是谁在训练这支队伍?”

    “回将军,是雍州军马总督陈将军。”

    冯峥大惊,转头望向霍时英,霍时英的眉头瞬间紧锁:“你是雍州军里的人?”、

    陈路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却每一句回话都条理清楚,吐字清晰:“回将军,小人不是雍州军里的人,小人入伍之前是被流放到雍州的罪臣之后,……小人以前是军奴,是矿山里的劳工。”

    霍时英沉默,片刻后才道:“陈路,我问你,你这军侯一职可是由陈将军任命的?可曾有委任状,可有备案?”

    陈路始终埋着头道:“是由陈将军任命的,小人不曾见过委任状,想来也是不曾备案的,陈将军也说了小人只是暂带此职,把六千人马带到霍将军这里,剩下的就都凭霍将军斟酌安排了。陈将军也说了这支队伍,只有从将军手里过了以后,由您提供的改籍,升职文书才算得了数。”

    霍时英就点头道:“那我现在就免了你军侯一职,你可愿意?”

    跪在地上的陈路似乎打了一个噔,但他马上接着就道:“小人愿意。”

    霍时英接着就道:“那好,陈路听令,现命你为亲卫屯屯长一职,亲卫屯的编制是三百人,今后全由你参选。我希望在两战之后你能把人都给我选齐了。”

    “是!”陈路躬身领命,老实的退到了霍时英的身后。

    霍时英转而又向冯峥道:“你赶快再任命三个军侯出来,一人辖三屯,你自己暂领一屯我们剩下的这一千人打散了,分散到队伍里去,把斥候屯,后卫屯的人补充齐了,原先的屯长先不要动,三个军侯从那八百人里选,还有,马上给上岸的人分发御寒的衣服,天亮之前务必整军完毕。”

    “是!”冯峥策马飞奔而去。

    霍时英这边处理完,那边海岸上有一条舢板小船也靠岸了,来人裹着一身漆黑的水獭皮大麾,面白无须,带着两个随从,身后跟着一匹马,从舢板船上跳上岸。

    霍时英看这架势,赶紧迎过去,来人老远就向着她拱手客气的招呼:“霍将军,这厢有礼了。”

    霍时英一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是个太监,也忙拱手道:“这位大人安好。”

    来人连说:“不敢,不敢。”

    来人走到跟前又是拱手道:“小人刘福财,任内务府的管事中,受人之托给将军送来几样东西。”

    霍时英赶紧拱手客气的道:“有劳您了。”

    那人笑起来有点阴阴的感觉,从身后的人手里接过一样事物递到霍时英跟前:“将军,您拿好了。”

    霍时英一看是个雕着海棠花的精致匣子,接过来,打开一看,脑子里就“嗡”的一声,大了一圈,里面满满的一匣子炒蚕豆。

    “啪”的一声合上盖子,霍时英拿着那匣子手里就跟握着根火烧棍一样,火烧火燎的。

    对面那独特的尖利的嗓音,在这时听来格外觉得刺耳:“让杂家捎东西人还跟您带了几句话。”

    霍时英一听,赶紧恭敬的躬身站好,刘福财挺了挺腰,抬着下巴学着某种腔调道:“送你一把刀,不是让你供着的,是让你杀敌的,将军长于军营,却不想是如此拘泥迂腐,今再送刀一把,望能物尽其用。”

    接着又是一把长刀递到手中,霍时英只好老老实实的接过来,刚刚准备垂手谢恩,不想那边又说话了:“将军莫急,还有东西。”

    不得已霍时英又抬头,刘福财向着身后招手:“牵过来。”

    一匹通体黝黑,毛光水滑的骏马被人牵着出现在霍时英面前,霍时英识马无数,当下心里就暗叫一声:“好马!”那马在船上晃了几天,却不见萎靡之色,眼睛水汪汪的,是一匹刚刚成年的马驹。

    刘福财道:“这匹马。当真是万里挑一,当初挑它的时候它跑的不是最快的,但却是最有耐力的,而且还越跑越快,可日行八百里,当真是千里良驹。”

    霍时英看着那马就爱,忍不住伸手摸摸它的头问道:“可有名字了?”

    刘福财小声道:“给您送东西的人说了,是专门为您挑的,让您自己取名字。”话音一落,霍时英的手就又跟被烫了一下似地,刷的收了回来。

    于是霍时英就看着那马心里就有点膈应了,但她又实在是喜欢,挺矛盾,看着马的眼神挺复杂,刘福财还在一边问:“将军可是要给它取个什么名儿?您给我说说,我也好回去回个话?”霍时英心里就更堵得慌了。

    就在这时候,旁边忽然蹦出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这马这个黑的,啧啧,一根杂毛都没有,黑,真黑,名字里有个黑字才好,黑啥呢?”

    霍时英早就知道有人走近,知道是个当兵的,这人来人往的她也没仔细注意,忽然一听这蹦出来的声音吓了一掉,猛一回头吼了出来:“秦川?!”

    “你怎么在这?谁让你来的?”

    秦川唬的猴子一样往后一跳,指着霍时英道:“你别吼啊,我有将军的手谕,你爹,你爹让我来的。”

    霍时英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咬着后牙槽道:“给我回去,知道我来这干什么吗?给我添乱啊?”

    半个月前秦川都还在跟霍时英别扭着,霍时英从扬州出发的时候去军营里找他,他当时正在跟人耍牌九,赌性正浓的时候,霍时英在帐篷门口喊了他一声,他理都没理,第二天霍时英走的时候也没看见他,没想到这会他竟然能自己跑来了。

    秦川歪着脑袋跟她扯:“你不是离不得我吗,我正好跑来让你看着放心。”然后他又正经了几分继续说道:“我跟你说,你别光想着你自己,你以为就你会揪心啊,我知道你在这我就安心啦?睡不好啊,也吃不香了,后来老子就想啊,算啦,老子就是是欠你的,非得来看着你,你个小王八蛋老子当初就不该把你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祸害老子这么多年。”

    霍时英绷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一脚揣在秦川的腿上,没再搭理他。

    霍时英没再搭理秦川,转过来跟刘福财道歉,刘福财在刚才他们闹的时候也没不高兴,还笑眯眯的看真,挺有涵养的样子,霍时英给他道歉,他也一个劲的摇手道:“没什么,没什么。”

    刘福财还想等着霍时英给那马取个名字好带回去,霍时英没办法只好说,她这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这马她看着就喜欢,随便取个名字怕是可惜了这马。所以容她再想想,刘福财倒是也没催逼,客客气气的就告辞了。

    霍时英送走刘福财,这大冷的的天愣是出了一脑门子汗。

    霍时英在转回来的时候发现秦川已经跟冯峥搭个上了,他这人是到哪里都能混的明白的,知道要在这支队伍里待住了,除了霍时英,冯峥也是要搞好关系的,就见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纸伸到冯峥面前:“诺,你看嘛,将军的手谕,我糊弄你干什么?”

    冯峥接过来一本正经的看了道:“恩,确实是将军的官印,可上面只说让你上船,没说让我们接手你啊。”

    秦川“嘎”的一声就张嘴愣在那里了,霍时英知道秦川不识字,估计信上写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只好出声道:“把他安排在亲卫屯里吧,我守着他也省的给你惹事。”

    冯峥把信折起来还给秦川朝霍时英走过去,霍时英问他:“队伍整顿好了?”

    冯峥摆了摆头,意思让她自己看,只见远处星空下,才短短的功夫,几千人已经换好衣服,排列成两队头尾相连,将近七千的人马鸦雀无声,霍时英心下感叹,雍州兵马总督陈慕霆戎马半生,平定西疆战功赫赫,果然是有真本事的,虽然他教的儿子不怎么样,但这带出来的兵,这么短的时间,这军纪,霍时英自问这种手段她还要再修炼个三五年。

    天没亮这支队伍就整军出发了,路上秦川给那黑马取了个名字叫黑子,本来他想叫人家黑珍珠的,霍时英觉得这名字给一匹马实在不好听,最后勉强容忍秦川叫它黑子了。

    秦川来了以后,霍时英的日子好过了不少,这家伙从扬州带了一坛子月娘让他捎来的咸菜和一罐黄豆酱,秦川还会做饭霍时英能时不时吃上他做的小灶,而且秦川还是个话痨,听他唠叨着,霍时英跟他闲扯两句时间也过得快一些。

    然而也没好过多久,三天以后打仗了。

    霍时英其实已经带着她屁股后面这帮羌军转了有三天了,从第一天天空中出现一只瞭鹰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们被人盯上了,三百斥候屯全部派出去日夜侦查,情报迅速被收拢回来:跟着他们的这只军队,和以往的都不同,行军速度不快,一人跟两马,约五千人的样子,于是霍时英就知道他们的劲敌来了,来的是连羌人自己都闻风丧胆的一只军队,黑甲军。

    第三天,大军行至鹿野,此处位于冀中平原的西北部,地貌广阔,丘陵地带不多,霍时英大胆的选在了一视野开阔的旷野里迎敌。

    正午,天地荒芜,寒风四野吹动,阴沉的天空万鸟无踪,一只瞭鹰在天际盘旋,霍时英仰着着头往天上看,这只瞭鹰整整跟了他们三天了。

    北地干燥,行军几天嘴唇都干得起皮,人大多都没有说话的欲望,霍时英坐在马上一只手向一旁伸出去,秦川最懂她,递上一张硬弓。

    硬弓强度大韧性好,射程最远可达三百步,但这种弓所需拉力约两百斤,拉弓的士卒要佩戴扳指和指套,而且拉满后必须立即发射,很难持久瞄准,命中率不高,所以一般都是配备在步兵中。

    霍时英接过弓箭,张弓,搭箭,举弓过肩,一弓两箭,两箭并指天际,天空的瞭鹰盘旋高飞啼声高亢而嘹亮,顷刻间破空之声呼啸而去,箭镞以肉眼无法观测到的高速速度旋转着撕裂空气呼啸而去,空中的白鹰尖利的一声啼叫,鹰头垂直冲天而去,一时只见一只箭羽飞至半空空中爆出一片白羽,白鹰振翅冲天,就在大家心里一沉之际,电光火石间第二声破空之声随即就到,人们仿佛听见了“嗤”的一声箭镞入肉之声,半声哀啼在空中戈然而止,白鹰头部带着被一只贯穿的长箭,一头往地面坠下。

    霍时英把硬弓往后一扔,沉声下令:“整队!迎敌!”

    瞭鹰坠地,正式宣战,巨大的旷野上,七千军马排列成一个雁阵,寒风吹动着军服猎猎作响,庄严而肃杀。

    三角形的雁头,整整三百人,新来的陈路用两天的时间从全军中挑出三百人交给霍时英,当时这个青年微微垂着头对霍时英道:“先选三百人出来,死了再补充,几仗下来剩下的就都是最好的。”语气淡漠而恭顺。

    当时霍时英望着青年那节露在衣领外面,纤细而苍白脖子半晌后才道:“就按你说的吧。”

    此时,霍时英位于整个阵型的最前端,陈路就在她身旁的战马上,两人同时望着前方,霍时英忽然开口:“以前可有学过武艺?”

    霍时英望着前方,周围都是人,陈路却马上知道她问的是自己,转头望过去回道:“小人幼时随家里的武师学过一些防身的技艺。”

    霍时英就转过头,冷漠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陈路嘴角带着一点点笑意目光不曾闪躲,霍时英就在电光火石间出手了,她出手从来都是大开大阖的,左手一出五指大张就朝着陈路的面孔罩下去。

    陈路根本没有看清她是如何抬手如何出击的,只感觉面上一阵风扑过来,本能的抬手一隔,两人的手臂还没碰上,霍时英的手就在空中一翻,往陈路后颈脊椎处的要害招呼过去,陈路身体猛的往前一躬,整个人贴在马颈上,霍时英的手带着风声从他的后背掠过,姿势还没用老忽然手肘往下一沉,撞向陈路的肩膀,陈路嘴里一声闷哼,掏向霍时英腹部的手臂无力的垂了下去,再起身的时候就感觉头上一轻,他的头盔到了霍时英的手里。

    霍时英依然冷冷的看着他,然后把头盔往他怀里一扔:“先把命保住了。”

    陈路慢慢的把头盔带回头上,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淡的,既无羞辱也不见沮丧,没有什么情绪。

    旷野巨大,半里之外有两个小山包,两声“呜呜”的号角声,山包后涌出一片黑压压的人马。

    黑甲军之所以被称为黑甲军,是由他们的盔甲而得名,这支军队,连人带马,浑身被铁片包裹,士兵身穿山文甲,一件山文甲大约由六百片铁片穿缀而成,重量超过二十斤,几乎覆盖了士兵全身的所有要害部位,而战马也身披具装,当胸,浑身要害被包裹的严实。因为制造山文甲采用的是冷锻术,所以盔甲呈黑色,这也是黑甲军得名的原因。

    可以想象一支被这样武装起来的骑兵在平地上冲锋,当是一辆多么坚无不催的战车,在正面的对攻战中,在这个时代下它可以说是无敌的。

    这种被后世称为重骑兵的军队在中原,两百多年前的前朝曾经出现过而且辉煌一时,但是这种军队所费维护,补给相当庞大,随着战乱,逐渐消失在历史中,可是时隔两百多年后它却又重新出现在了羌人的王庭。

    前方的人马有条不紊的涌动而出,最后在平原上集结成一个怪异的阵型,中间四四方方,两侧翼呈三角形贴在中间方阵上,霍时英一看就懂,这种阵型,中间两千人其实才是真正的黑甲军,两侧翼是辅助它的普通轻奇兵,中间重骑负责冲锋,侧翼轻骑因为机动性强负责围攻包抄。

    所谓的黑甲军之所以最后被淘汰在汉人的军队里,跟它耗资有很大的关系,可实际上也跟这种军队负重笨重有关,一匹重骑兵马的负重,士兵加上马匹的盔甲重达五六十斤,相当的笨重,机动性不好,只适合平原作战,在丘陵和多山的地区很难发挥作用。

    霍时英可以有很多的方法消灭这支军队,但她选择了最直接的碰撞,她就是要把她手下这批人马用最残酷的杀戮练成一把锋利血腥的利刀。

    风吹四野,两方人马相隔百丈,气氛冷凝,羌人的号角率先响起,中间两千人的方阵马戟轰然竖起,马蹄缓缓启动,他们开始冲锋了。

    霍时英缓缓抽出长刀,忽然一声爆喝:“嗬!”长刀猛然向下一挥,奔马而出。

    “嗬!”队伍里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应,血气就这样被传染。

    旷野里两方队伍悍然发起冲锋,马蹄雷动,大地颤抖,越来越近,黑色的阵营马戟轰然放倒,方向直指前方。

    霍时英的队伍里传出尖锐的哨声,收缩阵型,七千人的雁阵越收越紧,黑甲军中一个壮硕的中年人,眼睛眯了起来,他从没有见过一只奔跑中的马队还能保持住如此完美的冲锋阵型的。

    “冲锋!”他爆出大喝,号角“呜呜”的紧密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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