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嫁-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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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积安一手提着羌人的头颅,扔出阵外,回首高呼:“把他们杀出去……”

    霍时英站在高坡上隔着百丈的距离听清楚了魏积安的高呼,也看清了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无畏以及绝望的气息,她慢慢抬起自己的右手,身后蹄声滚动,一会的功夫,周边的土坡上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群人马。

    霍时英悍然抽出腰间的长刀,刀尖指向前方的战场,豁然往下一挥,振声高呼一声:“杀!”

    战马借助着向下的冲势带着滚雷一般惊人的气势,铺天盖地的冲向战场,奔涌的马队中传出“嗷嗷”的兴奋呼叫声,霍时英仰天大笑,她要的就是他们这种野兽般的见血就兴奋的兽气。她豪气的从胸腔里震出:“呼……喝……”两声,音传四野。

    她的队伍中爆燃应和出:“呼……喝……”两声,吼声惊天动地,震动山野。

    战场上纠缠的双方,豁然望去,同时大吃一惊,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队伍?看他们的穿着有几分像羌人,但是头饰又不对,也没有旗帜,他们更像一群残兵游勇般的土匪。

    霍时英冲在最前面,手里高举长刀,她从狂奔的战马上立身而起,站在马镫上振声高呼“格杀!”

    “格杀!”队伍立刻响应她,惊天震地的吼声呼啸而去,这是一种让人热血沸腾的杀气,全军感染,这支队伍的第一次出鞘之战,顺利的打响。

    队伍中响起尖锐的哨声,狂奔着的马队很快的收拢阵型,羌人的首领终于眯着眼睛恍然明白,疯狂的大吼:“前队变后队,集结迎敌!迎敌!他们是汉人的援军!”

    这时的冀州军阵营里,也已反应过来,漫天的飞箭射来,但对羌人的影响已经不大了,这就是步兵对骑兵在平原上对战的弱点,步兵如何也赶不上骑兵的机动性和灵活性,这个战场从霍时英他们忽然出现开始对决的一方就改变了对象。

    霍时英的三千骑兵从山坡上一泻而下,在平原上奔驰的这段时间给了羌人调转马头迅速集结出一个阵型的时间,他们的头领疯狂的大喊:“不要管后面的汉军,迎击!迎击!”

    霍时英带领的马队收缩成一个锥子型,平原上敌军迅速结队,悍然掉头迎击过来。

    巨大的旷野上,大地在颤抖,两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轰……”旷野里一声惊天震地的巨响,接着双方士卒的碰撞声,声嘶力竭的叫喊声,战马的悲鸣声,直冲云霄,整个天地间都因为这凶猛无比的一撞而震动了。

    两方的的士兵见面就砍,霍时英的骑兵的凶悍之气绝不输给羌人,这其实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大战,但是似乎没有人恐惧,霍时英的锥头很快以摧枯拉朽的气势杀入了羌人的中军,一路过去淌出一条血河。

    冯峥是第一次见到霍时英在真正的战场上杀人,他一直跟在她的后方,霍时英把自己的六个亲卫拨给了他,开战前她只对他说了一句:“不能死,也不能受伤,你现在是我的半个脑子,我少不了你。”

    冯峥以后的时间经常想,他对霍时英的折服应该就是从这句话开始的,她能大胆的承认,她少不了他,对他绝对的信赖与依托。

    前方的女子,已经看不出是个女子的身姿了,她的刀法大开大阖,隐有峭壁千轫,风雷之声!她的刀锋所过之处,没有人的身体还是完整的,有的头颅横飞,有的身体被拦腰砍断,浓稠的血液漫天飞溅,她的坐骑和她自己遍身浴血,这已经不能说是悍勇的杀气了,仿佛来自地府的修罗,杀戮血腥之气漫天遍野,这是一个能在万军中取敌将首级的杀将。

    霍时英的战马忽然骤然一停,就在这两军混战的战场上那么忽然的停了下来,她身前身旁杀红了眼的羌人,一愣之下骤然狂吼着举刀杀过来,冯峥隔开一把斜挥过来的弯刀,焦急的望着前方那个背影,只见她举重若轻的根本不看飞扑上来的人,横刀一挥半截手臂飞向半空,然后她举起手里的长刀,刀尖摇摇的直指出去,冯峥奋力冲过去,只见霍时英刀尖指向之处,正是那羌族首领所在之处,两人隔着四五丈的距离,那羌族首领也望过来,嘴角一个冷笑,挥刀就削掉一颗头颅。

    霍时英眼睛一眯,冯峥就觉的一种冷意铺天盖地而来,然后他就听见耳边爆出一声震破耳膜的暴吼,身旁的人飞马奔而出,对面也驰马冲锋而来,他们只过了一招,以冯峥的眼力只看见霍时英举刀奔驰而去,浑身空门大开,就在他心脏爆缩之际,就见霍时英忽然仰身横躺在马背上,对面的弯刀贴着她的半个身体,横扫过去,然后两马错开,当她在直起身的时候,顺手一刀砍弯一条马腿,刀尖一挑从下往上把一个人斜劈成了两半。而那个奔出去的羌族首领,被战马带出去飞奔约两丈的距离,然后整个人忽然从腰部断开,鲜血奔涌而出,上身轰然倒地,马匹带着他的下肢又奔出去一段距离才又停下。

    羌军中爆发出巨大的悲鸣声,一阵阵的骚动传开,冯峥振臂高呼:“他们的首领死了,冲锋,杀死他们!”

    霍时英的匪兵们爆出巨大的欢呼声,举刀砍向敌人悍气更重。

    羌人的首领一死,他们的阵脚立刻大乱,不到片刻的功夫,羌人“呜呜”撤退的号角声就在战场上响起,霍时英再次立马振声高呼:“不要放走他们,绞杀!”她的呼声高亢而铿锵,在战场上层层传开,尖锐的哨声再次响起:“冲锋!冲锋!冲锋!”

    霍时英的匪兵们疯了,他们的气势如虹,杀的羌人四处乱奔,战场上已经出现了压倒性的局面,霍时英带领她的锥头四处冲击,羌兵的队形开始涣散,霍时英的战马立在战场中央,她再次举刀高呼:“杀!”

    无数回应她的吼叫冲破云霄:“杀!”又一轮猛烈的进攻开始。

    汉军大阵的中央,刚才三个方阵的将领聚在一起,魏积安望着前方的战场问老将道:“父亲,您看出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吗?”

    老将目光如炬的看着混战的战场:“你们听见刚才的吼声了吗?那领队的似乎是个女子。”

    老将身边的另外一个中年人接口道:“他们这种打法明明是正规军队骑兵的战术,但是他们既无旗号,也不穿正规军服,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最后老将一语定论:“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一会都要好好会会那个领兵的。传令全军,击鼓,分散队形,配合援军包抄羌人。”

    接下来,这场仗一直从下午打到入夜时分,汉军两方的骑兵和步兵在这广袤的平原上完成了一次经典的配合围歼之战。

    步兵用巨盾和巨型长矛竖起一道阻隔羌人突围的防线,骑兵在外围驱赶,格杀,直到暗夜来到,羌人才在夜色的掩护下,撕开一个缺口狼狈的逃出去一支队伍。

    这一场真正的对抗之战,这支匪军用丰沛的羌人的鲜血,祭了他们这把初次出鞘的利刀。

    位处北地的冀州入夜以后气温骤降,旷野里燃起了无数巨大的篝火,霍时英从战场上退下来,她的战马和她都如同沐浴了一场血雨,一人一马走动间直往下淌着血水,看着着实是有些吓人。

    从战马上跳下来,霍时英从她的亲卫手里接过布巾随便把脸和头发擦了擦了,冯峥迎着她走过来,问道:“你看接下来怎么办?魏将军那边我们是不是要主动过去打个招呼,始终是要碰面的,还是我们先过去比较好。”

    “招呼肯定是要打的,但我这样子不太好,等我先清理一下,你比我能见人一些,要不你先过去,我随后再去。”霍时英把手里的布巾扔给亲卫回道。

    “也好,那我就先去招呼一下。”

    “恩。”霍时英点头。

    冯峥转身就要走。

    “诶!”霍时英又张口叫住他,冯峥疑惑的回头:“怎么了?”

    霍时英道:“我觉得魏将军对我爹的怨气可能不小,这人能带着残兵在这里支撑了这么久肯定是个硬气的,你到时候注意一点,别两句话不对付再谈崩了。”

    冯峥冲着霍时英笑了笑:“行,我知道了。”

    霍时英也朝他笑了一下:“行,那你去吧。”冯峥转身走了,霍时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冯峥终于能自己转过弯来了,她也能轻松一些了。

    斥候在五里外找到了一条小溪,溪水从山上下来,难得的水面没有结冰,亲卫在小溪中间围起一圈围布,霍时英淌水走进里面,整个人躺进刺骨的溪水里,潺潺流动的溪水泛起大片的嫣红,后又慢慢淡去。天际挂着一弯残月,繁星点缀着漆黑的天幕,旷野里荒草横生,寂静而凄凉。

    霍时英再次回到战场上,士兵们已经开始在打扫战场,战利品缴获不少,到处都是闹腾的人马声。

    迎着霍时英来的方向,一个卫兵服饰的小兵策马飞奔而来,远远看见霍时英也顾不得下马行礼,冲上来急吼吼的道:“将军,您快去看看吧,冯指挥使那里怕是要打起来了!”

    霍时英一看来的是冯峥自己的亲卫,心下一惊,也来不及问是怎么回事,赶紧让小兵带路,打马而去。

    冲到一堆篝火跟前,远远的就看见四五个人围站在那里,冯峥梗着脖子低着头,他对面几个人一脸阴沉具是神色不善,气氛看着就僵硬。

    霍时英离着两丈的距离跳下马,先在站在原地稳了稳神,然后才步履的匆忙的走了过去。

    魏将军看着五十多岁的年纪,大个子,面目威严,身材非常魁梧,身穿鱼鳞盔甲,往那一站威风凛凛,气势十足,气派也极大,他如泰山般的站在那里,漠然的,撩着眼皮看着霍时英走来。

    霍时英两步赶上前去,拱手深深的弯下腰,非常恭敬的道:“霍时英,参见魏老将军。”

    魏将军从鼻孔里喷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嗯。”目光像两道长鞭一样掠向霍时英,然后他问道:“你是霍真的女儿?”

    “是。”霍时英仍然弯着腰道。

    “你们霍家倒是竟出一些怪胎。”魏将军又是居高临下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

    霍时英躬着腰不吭声,魏老将军忽然就爆发了:“你跟我说,霍真到底在搞什么鬼?开着关门就把羌人放了进来,颍昌府整整被屠了十日啊!五万人!摞起来的人头堆成几座山高,你知不知道?整个冀州之地羌人所过之处,一路血流成海,那是多少条人命,多少条的冤魂他霍真背的起吗?啊!霍时英你见过死人吧,你见过尸山骨海吗?你见过血河吗?真正的血河。”魏老将军梗着脖子,指着颍昌府的方向吼道:“颍昌府南门外有个菜市口,一夜之间漫出来的血水没过脚脖子,你愧吗?他霍真愧的慌吗?”

    魏老将军在霍时英的头顶吼叫着,鼻涕口水,扑头盖脸的直来,霍时英相信他此时的眼里还有泪水,那些被屠杀的人里面可能就有他的妻儿和家眷,她没有抬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嘶哑着道:“时英有愧!”

    风吹四野,篝火里传出木材燃烧出的“噼啪”爆裂声,周围忽然静寂下来,良久后才听见上方的老人发泄过后脱力而虚弱的声音:“你跟我跪又有何用?”

    对面的老人吼完了,然后走了,跟着他的人也一起走了,霍时英长跪不起,每一个冀州军里跟着魏老将军来的人,路过她时,眼神皆是冰冷而木然,没有一个人唾骂她也没有一个人伸手扶她一把。

    人都走干净了,冯峥走到霍时英的跟前,冷冷的道:“我们没有错。”

    霍时英从地上站起来,弯腰扫扫膝盖上的尘土回道:“有时候这世间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对或只是绝对的错的,端看你站在的是哪个立场罢了。”

    冯峥见霍时英的神色平静的异乎寻常,转身想走,他皱眉伸手就拦住她的去路:“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刚才为什么下跪?”

    霍时英也是皱眉:“我没想什么,就是想着快点打完仗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上三天三夜,我就这点愿望,你就是想的太多了,才一天到晚跟自己过不去,至于我为什么下跪,你要是实在想不通,就试着想想你要是冀州军里的人,如果你的妻儿父母被强人蹂躏,屠杀,你就想通了。”

    冯峥低下了头,片刻后他道:“我刚才没跟他顶。”

    霍时英点点头道:“我知道,老人家火气大了点,他那么大岁数了,我给他磕个头也是应该的。去清点战场吧,死了多少人,伤了多少,一会就给我报上来,还有死了的就就地埋了,名字都要好好的登录在册,千万不能有漏下的。就这样吧。”

    霍时英挥挥手,冯峥转身去了,她才疲惫的在一堆篝火旁坐在,望着火堆累的再也不想开口了。

    天色灰蒙的旷野里,昨夜燃烧了一晚上的篝火剩下一地的灰烬,空气中弥漫着蒙蒙的白烟,霍时英睁开眼的时候,留恋着羊皮毡子里的那点温暖,暂时躺着没有动,四周都是横七竖八躺着的人,远处有战马悠闲踱步的马蹄声,近处的火堆里偶尔爆出一两声“噼啪”的木材的爆裂声响。

    这难得的一点悠闲时间里,霍时英翻了一个身,然后她就看见了一个人,被打扫干净了的战场边缘,一块石头上坐着一个男人,霍时英这一生见过各色男人无数,她觉得她能被这个人留住目光,可能是因为这个时候太安静了又或者是这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某种气质和这里的环境比起来显得是那么的突兀。

    他是一个很健壮的男人,羌族人的皮革卫胸被他撑出一个很漂亮的轮廓,旷野里刮起的微微晨风把火堆里燃尽后的烟火吹的四处飘散,在这个带着点烟气蒙蒙的空间里,他的胸前抱着一把带血的长刀,散乱的头发里甚至还有凝固的血迹,但是他的手里却拿着一朵小花,一朵在冷风中微微颤抖的细嫩的小黄花,他把那朵娇嫩的花朵举到眼前细细的看着,一片花瓣一片叶子,细细的打量,然后他笑了,洁白的牙齿露出来,是那么的纯粹的笑容,那么的突兀,霍时英的心在那一片刻忽悠的颤了一下,那人似乎朝她这里看了一眼,然后一翻身跳下石头,转眼跑走了。

    霍时英翻身坐起来,有点怀疑自己刚才在做梦,刚才那一刻别人看见那人可能会觉得他有点病,但她却忽然感到一种苍凉,就像你始终走在荒芜干涩的沙漠里,经历了无数的苦难和困苦,但是你可能始终不会觉得它的荒凉与残酷,因为你身在其中,但是当有一天,某一个时刻,你忽然听到一种音调,一种被表达的凄婉而悲壮的音调,你会在勃然间泪如泉涌,那些被埋藏在骨血里的悲壮与苍凉会被引发的喷薄而出,那个人给霍时英的就是这种感觉。她从他眼里看见了一种渴望,通过对一朵娇嫩的花儿对一种美好事物的渴望,她看懂了那种渴望才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是那么的荒凉,心里生出一种苍凉的悲哀来。

    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做,但是这一刻霍时英却不想动,哪怕只是片刻的,她不想那么快醒过来,这是不是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就是在这个时候她都还忍不住这样想。

    太阳升起来了,头顶投下一片阴影,一个男人在她面前蹲跪下来。

    他说:“有没有人送过花给你?”他手里拿着一小把野花,他把其中一朵插在了她的耳边的鬓角处,霍时英想他真是大胆,但是她没动也没说话,然后他把一把野花轻轻的放在了她摊开的双手里。

    霍时英盘腿坐在毡毯上,他双膝跪地整个阴影笼罩着她,他说:“霍时英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元皓。”他一直在笑,皓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亮眼的光芒,霍时英摇摇头。元皓伸手挠挠头:“是,那时候你还那么小,才刚会走路,被你爷爷抱着到处走,你张牙舞爪的。”

    “你是谁?”霍时英迎着阳光眯着眼睛问他。

    元皓的笑容羞涩起来:“你不认得我了。”他又笑:“我有个弟弟,叫元奎,我如果死了,你能不能把我的战功记到他身上,帮他改籍?”

    霍时英缓缓的点点头,他再是一笑,一跃而起,几步跑走了。

    他消失的飞快,几步就淹没在了烟尘后面,霍时英抬手轻轻的摘掉耳边的花朵,小小的黄花在她手里被风吹得颤抖,她轻轻笑了一下。

    “将军!”冯峥远远的走来,霍时英迅速的把手里的一把野花在毡毯里卷起来,人从地上一跃而起,跳了两下,几把挽好散乱的头发,清晨的那个场景就像是一个散乱的梦瞬间被冲散。

    “昨日一战,歼敌约四千人,我方战亡八百六十四人,受伤的有六百七十多人,其中两百人重伤,剩下的都是轻伤。”冯峥站在一边汇报着情况。

    霍时英一边转动着手腕脚腕,活动着身体一边皱眉听着,冯峥说完,她沉吟了一下下了一连串的命令:“马上派人和扬州联系,让他们可以送人过来了,并确定我们这边接人的时间,把重伤的人从队伍里分离出来,给他们留下口粮和武器,还有要提一些人上来了,队伍不能再这样乱了,以后每曲辖三屯,每屯设六百人,斥候屯,后卫屯三百人的编制你按着这个编制把人都归拢好了,让扬州这次送五千人过来。”

    “还有。”霍时英停了一下又道:“我要建一个六十人的亲卫队,这个选人要讲究一些,你慢慢的选,一定要悍勇的,别的我不要求,就这样。”

    冯峥一脸严肃的听完,没说什么,躬身准备领命而去,走出两步。

    “唉!”霍时英又忽然出声叫住了他,冯峥转头的时候就看见霍时英低头站在那里,有些犹豫的神色,然后就听她用不高的声音道:“你帮我查一查,队伍里有没有一个叫元皓的人,元皓可能是他的名字,应该是不姓元,查查他的原籍,是因何入伍的。”

    冯峥楞了一下,想张口问什么,被霍时英挥手打断了:“你去吧。”霍时英显然是不想解释的,冯峥只好转身走了。

    打发走了冯峥,霍时英往冀州军的军营里走去,昨天虽然两军打了一次配合战,但是最后整军的时候两方却分离的渭水分明,一军一边谁也不跟谁搭个。

    冀州军这边还是用巨盾竖围起一个大圈,人就歇息在里面,他们似乎也是出来打野战的,没有支军帐。

    霍时英到了巨盾外面,厚着脸皮让人往里面通报,等了半刻钟的功夫里面才传话让她进去。

    魏老将军还如昨日一般老大的气派站在空地上,霍时英上前去给他行礼,他撩着眼皮问她:“你来干什么?”

    霍时英摸摸鼻子道:“侄女也不讲那些虚的了,此番来其实是想请世伯收留我那些打不动了的伤兵的。”

    魏老将军鼻子里嗤出一声:“你让老夫给你养人?你看我混的好是吧?我拿什么给你养?”

    霍时英就赔笑道:“世伯不要为难小女了,我知道世伯绝不止这些人马的,这里出去向西二十里就进了邙山了,我想世伯的人马现在都应该是驻扎在山里的。至于补给,我想世伯也是不缺的,毕竟羌人还没有站稳脚跟,地方上多的是身在朝营心在汉的官员。”

    霍时英说的含蓄,魏老将军又撩着眼皮看她,半晌才道:“那我就是要为难你了,不管你那些人,你怎么办?”

    霍时英就低头沮丧的道:“那按照我原来的规划,就只能舍弃他们了,留下武器和水食给他们,剩下的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魏老将军就狡猾的笑了笑:“据我所知,羌人似乎就是这么养兵的,以战养战,不带补给,走到哪里杀到哪里,抢到哪里,前锋部队都是死囚和奴隶,按照杀敌的人头数脱籍和晋升,死了没人收尸,伤了丢在原地,你这好手段啊。”

    霍时英低头站着不吭声,过了一会才又听见魏老将军哼出一声道:“霍真能养出你这么个女儿也真是他的本事来着。”

    霍时英马上就顺杆下去道:“多谢世伯成全。”

    魏老将军立刻就接了过去:“我答应了吗?我成全你什么啊?”

    霍时英也不接话,低头赔笑了一声,魏老将军就又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吭气了。

    从冀州军营里出来,两边队伍都开始整队,准备开拔,霍时英吃着早饭,冯峥来跟她汇报:“队伍基本整顿出来了,暂时分了三个屯出来,斥候屯一百五十人,后卫屯一百五十人,人数不够只能暂时这么编制了,亲卫队暂时找来了十个人,昨天一战,每人杀敌都在十人以上,和扬州联系的信鸽也已经派出去了,至于你要找的叫元皓人,队伍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霍时英听到最后眉头皱紧,过了一会她才道:“一会吃完早饭就传令全军开拔吧。”

    冯峥又匆匆的转身走了,霍时英开始在队伍里闲逛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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