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毅再也忍不住地伸手去将儿子搂抱在怀里,一双眼通红似血,嗓音似是压抑着无限痛楚和悔恨,哑到说不出话来。
周遭有些头脑拎不清的人看到这一幕,也跟着红了眼眶,不敢站出来为他们说话,就低下头小声嘟囔着即墨浔不近人情,冷血残酷什么的。
可那声音虽小,但对于在场修炼玄气的人来说想要听清根本不难,更遑论现在场面寂静无声,这声音无异于平地惊雷,让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蓝桥将他们的眼神表情看在眼里,冷笑一声,刚想开口说话,身后就传来一道虚弱却冷冽到极致的声音:
“何为不近人情,何为冷血残酷,若人人都像你这么想,犯了错哭两声就能将过往错误揭过的话,那么还要国家,还要国法做什么。”
离夕决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如纸,本就清瘦的身子因再次被重创,一眼看上去好似随时都会昏倒过去。
她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脸紧张兮兮地看着她,想伸手去扶她又不敢,就只好围在她左右,唯恐她突然晕厥过去。
即墨浔见状,眨眼间就落于离夕决眼前,伸手将人半搂半抱在了怀中,身上狠绝杀意瞬间敛尽,面上带着责怪之意,语气却柔和得不像话:“怎么不好好卧床休息,跑出来作甚?”
离夕决皱眉,惨白脸上眉心那一竖红线越发鲜艳得触目惊心,每走动一步,身体就如刀子割一般,痛得她鬓间都被汗水所打湿,却还是一步一步走出来。
“睡不着,也不见你们人影,便询问了下,才知道原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不用即墨浔开口,自有府中人极有眼见力的搬来铺着雪白皮毛的软塌,瓜果清茶,样式繁多的点心,井然有序且动作迅速地端上来,看傻了底下一干人等,就连离斩也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蓝桥再次打开扇子遮挡住抽搐的嘴角,他们搁这儿站半天了,也没谁给搬个椅子啥的,更别说一杯茶水了,可现在还不等宸王府主人开口,就开始献殷勤了,哼,鄙视。
离夕决也不客气地坐下,四肢隐隐作痛,不过比起之前好上了许多,待那股剧痛缓和,这才再次看向底下被孤立开来的人,冷声道:
“如果你真要这样想的话,我也无可非议,但那是不是也意味着我捅你一刀,事后跪在你面前哭两声,说两声对不起,你就能忘记我捅你一刀带来的痛,用沾满自己血的手将我扶起来,大度的说没事。”
心中有这想法的人都低下了头,面上燥热。
“事情不落在自己身上,是不是都不知道疼的,之前他们算计我,差点害我丢了命,伤好后我还了回去,在你们眼里就变成了他们是弱者,我是恃强凌弱的恶霸,可又有谁想过我若当真没了命,我的亲人们该是多么伤心难过。”
“他们自己也有亲人,所以那次我并未真正伤过他们,只点到为止,可我的大度宽容换来的是什么,是他们再一次的算计暗害,竟丧心病狂牵扯进了那么多人,谁家的孩子不是捧在手心当宝的,可在他们眼里却成了脚下的草芥,不当回事儿,人都是有底线的。”
离夕决脸上神情淡漠,话语平静,可就是这样,却让所有人都呆愣愣看着她,那些话一遍又一遍地循环在脑海中,在看她惨白虚弱的脸色,纷纷低下了头,死咬住唇瓣,可身子依旧抑制不住地颤抖。
人群中也有些人是受过成家兄弟迫害的,此时听到离夕决这番话更是触动了他们内心深处那倒不会愈合的伤疤。
也不知是谁先带的头,低声哭了起来,有名妇人更是大声哭了出来,口口声声喊着她儿子的名字,气氛瞬间变得悲伤低沉起来。
明月毅没有尹逊雪那般迫不及待寻死的气魄,身后也没有尹家和伊家做靠山,但即便是有,宸王殿下也没有半点惧意,他仗着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深不可测的修为,就足以让很多人忌惮。
“离六小姐,小儿也受到他该有的惩罚了,还请离六小姐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身子伏在地上,从始至终,哪怕挨了五十鞭刑都没有弯曲的背脊此时却为了他的儿子,折了下来,卑微祈求着离夕决。
离夕决只冷冷垂下眼眸,无色嘴唇微扬,无声表明了她的立场。
不过这明月毅倒是聪明,知道求即墨浔无用,就转移战线求到她这里来了。
只是离夕决那一条命终究是死在他们手上,无论是主犯还是从犯,一个都逃不掉的。
离飞霜这两姐妹,她也不会放过的,更遑论只是没见过几面却拉足了她所有仇恨的明月候呢。
“跟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本王杀个人还要看谁的脸色不成。”
从一开始,即墨浔就不想这事沾上离夕决的手,所以无论做什么全都是宸王府的人,并未让离霜筠过手,这样世人就是想说他冷血无情,也不会带上将军府以及她。
可是这小家伙,竟然自己出来了。
真是让他头疼无奈,却又忍不住心情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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