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无章节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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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云峰惆怅地望着老姚的那张苦脸,默默无语。

    “你怎么不说话?”老姚受不了他的这种沉默。

    “你让我说什么?”邱云峰反问道。

    “你总得表个态吧。”

    “那是你自己的事,我表什么态?”

    这时,邱云峰眼前不停地闪回着肖金花小心地托着一个瓮形的搪瓷饭盆,给老姚送饺子的那个情景。情不自禁地悲伤起来。小人物都活得很不容易,都很可怜。

    老姚苦笑了一下:“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去派出所了,是杀是留,有个交代,免得心里凄惶。”

    邱云峰露出轻蔑的表情:“你最好别这样。”

    “为什么?”

    “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邱云峰懒洋洋地说,“你冷静地想一想,发生了这样的事,谁是最大的受害者?不是小冯,更不是你老姚,而是人家肖金花。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搞什么第三者?现在,你只图自己解脱,把所有后果都推给人家肖金花,你还讲不讲道理,你还算个男人吗?!”

    “那我该怎么办?”

    “没办法,只有承受。”

    “你怎么会这样?”

    “你说我该怎么样?”

    分手之前,邱云峰郑重地对老姚叮嘱道:“你且记住,对你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说。”说完这番话,他意犹未尽,又补充道:“你还要记住,再找女人的时候,千万别再找爱记日记的。”

    离开了面色阴郁的老姚,邱云峰散步街头,居然感到一身的轻松。

    原载《当代》2010年第1期

    原刊责编谢欣

    本刊责编吴晓辉

    作者简介:凸凹,男,本名史长义,北京房山佛子庄人。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北京文联理事、北京作家协会理事、北京作协签约作家、房山区文联主席。1985年开始发表作品,迄今在《中国作家》《当代》《十月》《花城》《收获》《北京文学》等百余家报刊发表作品550余万字,已出版著作20余部。作品获省级以上文学奖30余项。

    创作谈:

    凸凹

    记得是三年前的一个中午,与一个做着刊物主编的朋友喝酒,因为趣味相投,喝得无拘无束,两个人便都喝得烂醉如泥。友人在醉倒前的一刻,竟吐出了一句这样的话:凸凹,长篇小说你已经写了八部了,但茅盾文学奖,还没有向你招手,所以,我建议你不如先搁下不写,写一些中短篇。我问他为什么,他呜哝道,写作无非是“写什么”和“怎么写”的问题——长篇小说的成功,基本上是取决于“写什么”,靠题材取胜,而中短篇才接近于深度写作,靠“怎么写”立身。“怎么写”,是技术含量,是艺术品质。

    他的酒话,让我动了真心思,开始潜心于中短篇创作。

    我发现,中短篇小说写作,比写长篇的难度要大,长篇可以泥沙俱下,只要整体有个浑然的样相,就可以了——它可以藏拙。而中短篇不成,要处处精致,要笔笔不苟,马虎不得。因为些微的一丝杂色,就格外显眼;屑小的一点不周,就使通篇摇摆。若不想败下阵来,就需要十分的谨慎,反复斟酌,准确落笔。所以,进行中短篇创作,实在是作者被“怎么写”提升的过程。

    至于《同谋》,其题材无非是一个“第三者”的故事,是个流俗而陈旧的话题,要写出新意,真的要借助“怎么写”。

    有了这样的意识,思维的路径就变了,情感故事仅仅是载体,它所承载的是现代人的生活状态和生存困境,老问题,新内涵,即:人与他人的关系,人与环境的关系。

    现在好像是已进入了个人社会,个人空间和个人自由好像有了历史性的大,“自我”之树可以无拘无束地生长。其实,这只是一种表象,就像丛林之树,株与株之间虽然疏离而独立,但地下却盘根错节,纠缠不清。人与人之间、人与环境之间,就是这样的关系。

    再私密的生活,也有公共性质;再社会化的环境,也有个人的生存方式。我、他人、环境,互为条件,互相依存——情感的生成,事件的发生,是共同作用的结果,均是“同谋”。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不可能的。这在鲁迅那里,早有幽光照眼,“窗外的一切均与我有关。”还有,“兔死狐悲”这样的“宇宙伦理”(或曰“大地道德”)是永恒的存在,不会因社会与时代的变迁而改变。

    这就是说,再开明的社会,也不能缺失一种最古老、最传统的东西,即:责任意识。在享受个人自由的同时,不能忘了对他人和社会的责任——放纵与冷漠,最终受到伤害的,往往是我们自己。

    这就又衍生出一种东西,即:自律。

    他律,是环境秩序;自律,是内心秩序,与我们自己心灵的安妥和生活的幸福有关。

    再回到写作。我真切地感到,“怎么写”,真不是简单的艺术技巧问题,它体现的是思想纬度、心灵境界。

    2010年2月6日于北京石板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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