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天-第一章: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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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水,黑的深沉,就算是天上明晃晃的月光照着,也化不开这浓浓的夜色。不像白日里的人来人往,夜里的官道上着实有些凄凉。只有铺就官道的青石板上泛着月光独有的光辉方彰显些不似人间的温暖,而官道之外的地方依旧被黑暗牢牢占据着。

    楚落雨把身体紧贴在马背上,尽量压的更低些,手里的鞭子急抽了两下,胯下的马跑的又快了几分。

    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话历来无不彰显着人间王朝的强大。但还有一句话叫“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王朝是所有人的王朝,江湖是所有人的江湖,但江湖的事情王朝也有力有未逮的时候。

    江湖事,江湖了,江湖人有自己的江湖规矩,有自己的江湖之道。有利益的地方总会有争斗,正应了那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于是江湖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门派组织,其中以“杀生门”尤甚,“杀生门”的强大不言而喻,那是真刀真枪拼出来,但最为江湖人士津津乐道的还是它的神秘。江湖传言:白日里是属于人间的王朝,而“杀生门“主宰着黑夜的一切。

    快马在官道上疾驰,哒哒的马蹄声快而富有节奏,马背上的楚落雨调整和呼吸和起伏的节奏,尽量和马儿融为一体,一切只为了让马儿跑的更快一些,可是这样对骑马的人的确是一种不小的考验。若在平常无论是交任务还是赶路,楚落雨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除了对身体的气力消耗的厉害,对马儿也是有不小的伤害,不过现在楚落雨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想胯下的马儿跑的再快些。

    跑过漫长的黑夜,终于隐隐约约仿佛在路的尽头出现了一点属于人间的星火。靠的有些近了才看清楚那一点光不过是一间管道边常见的茅店,在幌子上挂起的一盏风灯,在夜里不时吹起的微风中随着幌子一起摇晃个不停。

    楚落雨勒马慢行,一边骑马过去,一边打量着不远处的那间茅店。打马来到茅店前的幌子下,细细打量起了幌子上挂着的风灯。风灯的做的很精致,但看样子并不是多么稀罕,很多大户人家的风灯未必比不上眼前这盏,或许更好也说不定,但是这样的一盏灯落在楚落雨眼里却不是谁都可以挂的起,准确来说不是谁都敢挂。

    安抚了一下胯下有些焦躁的马儿,楚落雨翻身下马,拿过马鞍上挂着的包裹,向马屁股重拍一掌任其径自去吃草喝水休息去了。在管道上赶路,可以没有人吃的,但不能没有马吃的。所以官道上开设的茅店,马槽的草料和饮马池的水永远是不缺的。

    正值半夜三更时分,茅店里此时没有一个人,楚落雨径直走向柜台,将手上的包袱随手就扔在了柜台上。在柜台上睡得正酣的小二一个激灵,顿时醒转了过来。望着楚落雨风尘仆仆的样子揉了揉一双惺忪的睡眼道:“哎呦,客官,怠慢了,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打尖怎么说?住店又怎么说?”楚落雨顺着话问道。

    “若是客官您要打尖,小店不仅有上等烧酒,锅里还有现煮的上好牛肉,酒肉管饱,若是您要住店,堂后就是睡觉的地方,今日新换的稻草,晒了足足整三天的黄金软,保证躺在上面又软又暖和。”

    闻言,楚落雨却是对小二一通卖力的解释兴趣缺缺,只是问道:“我一不打尖,二不住店,你这还有没有其他的?”

    “客官您说笑了,小店就是官道上的一路边歇脚的,平时就供路过的客商吃个便饭,最多再有一个睡觉的地方,挨不着风吹雨淋,说不好听的也就是比破庙好一点,您要说其他的,我们小店还真没有”面对楚落雨的质问小二小心的回答着。

    “真没有?”楚落雨再次向小二确认道。

    看着楚落雨一脸的不信,仿佛笃定了什么似的,小二便有些不确定的试探道:“客官,您到底想要什么不妨说出来听听,万一是小的这记性不好忘了,一时想不起来也说不准,您给小的打哑谜,让小的去猜,小的一时片刻还真不猜不客官您到底要什么?”

    心中的疑惑一闪而过,楚落雨一伸手,指着外面幌子上挂着的风灯道:“我就要这盏风灯,你开个价。”

    小二此时从柜台后面探身而出,顺着楚落雨指引的方向朝外面看去,只见一盏璀璨的风灯在外面的幌子上挂着,那射出来的光,比今晚的月亮还要亮,那风灯看着比那月亮还要圆。

    小二心中带着疑惑,心道:平日里倒没怎么注意这风灯,现在乍一看起来这盏风灯和普通的风灯比起来确实有些不一样。但是思来想去却又实在想不出这盏风灯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一时间小二有些犹豫。

    本想着楚落雨会提出一些刁难的要求,然后直接拒绝就算了,之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客人。可谁曾想眼前这位客官提出的要求如此简单,反到不好拒绝了,但是看这情形又不能真的把这盏灯给了他。想到这小二心里清楚这事已经是无法决断的了,于是便想了个由头道:“客官,这风灯呢也不是不能给您,但这事小的却是做不了主,烦请您在这休息片刻,容小的去堂后问下老板,看下老板是个什么意思。”

    “既然你做不得主,那就请你们老板出来吧,快去快回,晚了,我可就要自己动手了”楚落雨催促道。

    “好咧客官,您坐着稍等片刻,马上就来”小二话如蒙大赦,一路小跑朝堂后去。

    其实楚落雨倒不是真的想要这盏风灯,只是眼前这盏风灯所代表的意义却非同小可,而这盏灯此时出现这里着实有些不同寻常,或是门里有了新的动作也说不定,不过既然让自己遇见了,一定是要探个究竟的。

    这样的风灯其实有一个专门的称谓,叫“无影灯”,取的是“灯下无影”的意思。普通的风灯哪怕做的再如何精巧别致也不可能做得到灯下无影,哪怕是琉璃所制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灯身的影幢。但是外面挂着的这盏“无影灯”,却是名副其实的“灯下无影”。

    灯身是用整块的定影石镂空雕刻而成,而灯罩的则是由光明琉璃制成,至于里面的灯芯,就更加非比寻常了,那是南疆养蛊之术专门的培育的一种萤火虫,传闻此虫自打孵化之日起便餐风饮露,不食烟火,以秘法培养百天方成。而以此法培育出来的萤火中夜间放出的光芒不再是冷幽幽的,而是如太阳般的炽光,也称桓阳子。

    如此一来,这样的一盏风灯就制造难度而言其价格之高可想而知,但这样的一盏灯却又不只是钱的问题那么简单了,因为有一个词叫“僭越”。没错,这样的风灯乃是当今皇室所用,而这盏灯原本也是由玲珑阁专门为皇室打造的。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灯火之下又怎容得下有阴影?灯下无影,这盏灯代表的是皇权的霸道。

    可是万事无绝对,好的东西只要用的起大家都想用,所以除了皇室还是有那么几个地方可以用得起,也敢用这样的风灯的,而杀生门就是其中一个。

    无影灯这东西说它神秘,也不尽然,只要是存在着的东西,无论有多神秘,高贵传闻是在所难免的,不过见过的人自然明白,而没见过的人也就当它和普通风灯没区别。所以当楚落雨第一眼远远看到这盏无影灯,便留心了起来。待走近之后,看到那隐隐泛出的血晕,便知道这间茅店很大可能上和门里有着牵扯,至于为什么这盏风灯会在这样一个官道上的歇脚处会出现,楚落雨一时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或许门里有了新的计划也说不定,毕竟自己这趟任务可是走了近一个月,时间有点久,就算有了什么变故也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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