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目前的住处出去,有许多纵横交错的铁轨。枕木已经闪耀出陈年的思想了;但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没有火车的故乡里,我一直期待着一辆火车从我的住房前嚣张地跑过,那时,我会闭上眼睛,用心灵去感受的。我知道那辆火车年纪已经很大了,浑身的班驳和创伤,火车上头冒着夸张的可以把人全部都浸湿的白色蒸汽,许多透明或者浑浊的窗子从心口划过,神秘而不晦涩,有股浓浓的焦糊味和干硬的黑色煤矿的味道……
此时,我已经远离了家乡。云姨祖屋的地基上,一批强壮的民工正在日夜不停地工作着,一条没有终结的高速公路,将高傲地仰着头,向远处伸长。
许多可笑的戏剧是在荒唐中建构的,永远也打不开的门就铺展在面前,无可奈何地持续着仰望的姿态。
——通过我幻想的文字。
推土机正轰隆隆地向着那间黑暗的祖屋开去,古老的砖瓦在现代的更替中无情地被摧毁。
尘土漫了起来。
眼睛在灰黄的尘土里打开了一扇门,我看见了蓝的天空,几只小鸟飞过。而一副白骨正痛苦地匍匐在厚重的尘埃里。风太大了,漫进倒塌的门墙间隙,白骨克洛克洛地响了起来……我听到空中有一种让人心动的声音浸透了我酥麻的骨头。可是,推土机毫不留情地推过去了。砖石优美而绝望地坠落,像人即逝的一生般迅速。
古老的房子在机械不费吹灰之力的摧毁中坍塌了,杂乱的物体在其中脆响着崩裂,化在泥土里,填补了地面的缺陷。一个年轻的城市规划师站在边上满足地笑着,对工人说:“看着吧!这里将会有一条全国一流的高速公路通过。”
一个圆圆的白色物体穿过推土机沉重的躯体,滑到了他的面前。那是个古老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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