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河西-无章节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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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男人的悲哀,你可能面对敌人的千军万马,面对“老虎凳”和“辣椒水”,面对所有的艰难困苦都能不屈不挠,可是你无力抵抗来自女性的诱惑。我的身体在女记者的操纵下,迅速地亢奋起来,我的灵魂也在她的注视下变得疯狂。因为她的另一只手,慢慢解开了她自己的上衣纽扣。

    虽然我和那女记者做了,但徐志忠的事没算完,我得继续帮助徐志忠把钱要回来。第三中午,我往报社打电话找那女记者,接电话的人告诉我,记者部、编辑部、行政部和后勤部,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还说您要是有急事,往食堂打打看有没有这个人。下午再打,仍然是这个回答。气得我差点没抽自己嘴巴,人家手段高啊,我和徐志忠都不是她的对手。这女人把自己的知识、智慧和本钱运用得恰倒好处,而与她打交道的人稍有疏忽,就只能是悲哀了。我觉得怪对不住徐志忠的,怎么办呢?好在那个女记者并没有抛弃我,晚上她便给我打电话,说要来家里找我好好地聊聊,大家今后一起做点事情。

    接了她的电话,我以为事情会有所好转,心里舒服了许多。晚上,我和她一起出去吃了饭,然后回到我家里。我真佩服这女记者,她仍然是神情自若,文质彬彬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躺在床上,她像只小猫似的偎在我身边,我用胳膊揽着她赤裸的腰身说:今天上午我打电话给你们报社了,人家说没你这个人。

    你都知道啦?你比徐志忠机灵,才两天就知道了我不是记者,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我不是记者。咯咯咯咯……她的笑声金属碰撞似的响亮好听,边说边笑地往我身上爬。

    这个女人确实厉害,长得漂亮,有智慧再加没皮没脸,什么样的男人在她面前都得腿软。徐志忠真够可怜的。可我不能见色忘义重色轻友啊,也不能这么快就败在她面前。于是,我搂着她也大笑起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她使劲挣扎开,说我弄疼她了。我赤身裸体下了床,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在床边说:徐志忠的事,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

    甭商量。不就徐志忠那点儿钱吗?她说,说得十分坦然。我知道他这些年挺不容易的,他的钱都是一勺一勺炒出来的,烟熏火燎的,全是他的血汗。可他活该。又没人抢他的。

    她又笑了笑,然后掏出烟问我抽不抽,我摇了摇头。她自己点上一支烟才说:这不能算什么诈骗,徐志忠说好了跟人家一起办职业大学,他瞧上了那个大学教师的名分。当时他拍着胸脯子说的他管投资,人家管教学,挣了钱双方平分。要是赔了钱,大家共同承担责任。再说了,就他那点钱,除了学校的管理费,连给教职员发工资还不够呢。赔钱了,也不是他徐志忠一个人赔,大家都赔了。公司还有破产的时候呢。

    可你们不是把他的投资当工资给分了吗?你不是也拿了不少吗?

    当然拿了。我付出了劳动,拿报酬是应该的,这我还觉得亏呢。徐志忠他拿出来的钱叫“投资”,我拿走的可是我的工资,这年头有白干活的吗?嗨,咱们不说这事成吗?咱们喝点酒聊别的成吗?你也真够累的。说着话,她伸手解开了自己的上衣最上边的两粒纽扣,你这屋里真热,赶快快换个大功率的空调吧,没钱我可以借你。

    面对她似露非露的前胸和好看的乳沟儿,我还能说什么呢,也只好给她拿来一瓶红酒。她拿了两个酒杯,跑到厨房去冲洗后又跑回来,笑着抓住酒瓶“咕嘟咕嘟”地就把两个杯子倒满了酒,把其中一杯递给我说:干啦!

    她一连喝了两大杯红酒后,扔了酒杯就扑到我的怀里。当我不断地向她俯冲时,她已经迷醉于两性躁动的癫狂之中。完事以后,她很快就进入梦乡。而我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一个劲儿想徐志忠这档子事。按这个女人的说法,徐志忠没把事情的全部告诉我,他为了让我帮他而欺骗了我。周瑜打黄盖,世界上愿打愿挨的事情多着呢,再说了,投资办企业,破产是很正常的事,谁也不能保证一投资就赚钱。可我转念又想,不对了,光拿工资那几个小子一年也用不了一百九十多万呀。再说,徐志忠就是傻,也不能每个月给一个挂名的人发八九万块钱的工资吧。因此,我断定身边这小妞不是好东西。她既然能冒充记者,招摇撞骗得恰倒好处,编个故事骗骗人还不是手到擒来。我抽足了烟,想把她捅醒了好好问问,可她睡得像死猪,任凭我推她捅她,她翻来覆去死活不睁眼。强烈的体力运动和长时间的思维,终于使我疲乏到了极点,迷迷糊糊中,我用胳臂把她绕住,并在她的胸前“系了个扣儿”,心说咱们明天早晨醒了见。

    第二天早晨,我还在睡梦里跟徐志忠这事纠缠不清,忽然觉得脸上热辣辣的,把我疼醒了。我睁眼一看,她已经穿戴整齐,一头乌黑的长发,仍然披散着。她笑眯眯地站在床边看着我,那慵懒的模样挺迷人。

    我说:你打我了?她没回答我的问话,只是笑着问我:你的梳子放在哪儿了?听她这么问,我就知道这是我媳妇临走把自己用的东西收起来了。我媳妇有洁癖,最不愿意别人用她的东西。我对女记者说:我家没有梳子,只有一个独齿的梳子!

    女记者笑了,呵呵地笑了笑说,你别把话说得这么糙,你得学着文化点,别把自己弄得像个流氓,要是总这么没修养,我以后不理你了。我可是准备跟你合伙一起做点事业的。现代社会,你得学会用文明的外表,严肃的外表,公正的外表,善良的外表,掩盖住自己的流氓实质。这样才好办事啊,人家也会相信你。只要你能做到说最好听的话,办什么事都会得到信任,你才能成为合格的现代人,才能干成你想干的坏事,要不你活到老也就是一个老流氓,谁都不会相信你。她边说边微笑地看着我。

    你不是流氓?你是文化流氓!我两只手从后面抱着自己的头,斜靠在床头上看着她。

    快,合作点好么,梳子在哪儿。她仍然笑着往前凑了凑,抽不冷子又轻轻打了我一个嘴巴:乖,听话,快去找,我把徐志忠那些钱是怎么没的告诉你。

    我跳下床,光着身体跑到写字桌前,从抽屉里给她翻出一把梳子。梳子很脏,上面粘了黑黑的油污。她看了看梳子直皱眉头,说你真脏!便拿了梳子到卫生间去冲洗,还喊着说你懒,你媳妇也这么懒吗?过了一会儿,她拿着洗干净的梳子回来,坐到我的身边。我仍然躺在床上抽着烟看着她,听她说话。她梳头的姿势也很美。

    听来听去我明白了,她懒得上班,又想活得欢实些,就想出了挂着照相机到处找乐的法子。她说钱多钱少都不在乎,反正哪儿也缺不了吃喝。这么干,总比在发廊、歌厅里卖淫高尚许多。色迷迷的男人满世界都是,尤其是有权有钱的家伙,见了有几分姿色的女人膝盖就发软。徐志忠则不懂这些,他没文化呀。虽然开餐厅挣了钱,那是他的命好,可他不该从此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你要是好好地开餐厅,不跟着人家办什么学校,会赔得一塌糊涂么。办学就办学,干吗拍着胸脯子说你要投资呀,你有钱?你那点钱也叫钱?他更不该弄好几个挂名不练活的人,还挣高薪。除此之外,徐志忠再死气白赖地给这个那个小妞点,一高兴还请大家吃饭喝酒,这样下来他还能剩个屁。你说是不是?

    女记者说的话,我怎么听都有道理。临走时她问我,欢迎不欢迎她来。我什么都没说,只用两眼看了看她,然后翻身起来,坐在床边穿衣服。我心里非常清楚,欢迎不欢迎,我也左右不了她,她玩得比我高一档,人家是靠文化和智慧吃饭呀。脖子上挂个照相机就能吃遍天下的事,我从来也不敢想。还有那几个挂名的哥们,冠冕堂皇地就把徐志忠给涮了。可我呢,玩得都是传统手段,打打杀杀的都是悬的。跟人家小妞不在一个档次上啊。

    那天晚上,徐志忠到家里来找我,一见面就问我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拿了一罐饮料让他喝,然后对徐志忠说,她把你的事都告诉我了。这一年来你也出足了风头,钱吗……我看你就重新打鼓另开张吧,不是有个歌叫重头再来么?

    CAO!徐志忠当时就急了,他把饮料往桌子上一蹾,你让那小妞给涮了。那盘带子呢?你把带子给我!

    哥们儿,我说哥们儿,你先别急,等我把话说完行不?我拉着徐志忠的手劝他:我可是没进过北京饭店、长城饭店、贵宾楼什么的,也没跟谁谁谁的夫人握过手、照过相,更没跟好些个有名的人一块儿吃过饭,你要是觉得亏了,可以仍然戴上那个小红牌,去泡泡妞,吹吹牛皮什么的。往后再挣到钱,你多请几个顾问,没准哪天你就成了“校长”了呢。

    徐志忠急了,大喊大叫,非跟我要那盘录像带,他说我要是不把那东西复制了拿街上去卖,我就是王八蛋。

    我一声不吭,等他发完火,我才慢条斯理地说:录像带我全给刷了。再说,你不要脸,我不要脸,那个小妞也不要脸,我还得对老梁负责呢。人家老梁老实巴交的,一大家子人指着他那工资吃饭,咱们不能给人家招事啊。再说,现在几乎天天扫黄打非,那玩意儿一卖准出事。算了吧。

    我还想说点什么,好好劝劝徐志忠,可这时候电话响了。我拿起电话一听,是那个小妞。她兴奋地说,明天早上,有个叫“粉红屋”的桑拿浴室开张,管吃管喝管洗澡,还给请来的贵宾们送按摩,里面的小姐很漂亮,你去不去?去吧,去体验体验陌生女人给你洗澡的感觉。我想说去,可这个时候徐志忠两眼盯着我,我生怕他听见什么跟我玩命,只好一个劲儿对着话筒乱呜呜。那小妞很聪明,她理解了我的意思,放低了声音说是不是徐志忠在你边上?明天早上9点半,我在美术馆前面等你。嗨!你别忘了把徐志忠那个校徽给借来戴上,有那么个玩意儿特管事,你得学会包装自己,别总是把自己打扮成流氓样儿。哎,他要是不借给你用,你得给自己编个官员的名分,要不人家不让你进去。

    挂上电话,我回到徐志忠身边。这时候徐志忠的眼珠子瞪得像牛眼,好像这口气真的咽不下去似的。我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拍着他的肩膀说:咱们还年轻,大丈夫不能总是一帆风顺呀。明天晚上我请客,咱们好好聊聊,看能不能想个别的什么办法。譬如请个律师起诉他狗娘养的,或者你先从我这里拿三万、五万的去用,再多点也行,先前你帮过我,现在我帮你也是义不容辞。要是不愿意去起诉,也不愿意从我这里拿钱,那就跟我一起干,再有活儿时,就咱俩干,我不找别人了,行不?咱们还是铁哥们儿,咱们重新打鼓另开张。

    听了我的话,徐志忠狠狠地瞪了我一会儿,然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转身就走。我一把拉住他说,哥们儿,你别急着走,我这还有件事求你。

    说!徐志忠恶狠狠地说。我说把你那个小红牌借我玩几天。

    徐志忠嘿嘿地笑了,他把那东西从兜里掏出来,拿到我眼前晃了晃,走到窗户边,抡起胳膊把那小东西扔了出去。

    责任编辑 练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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