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男-我是一个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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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早上醒来,我都会惊出一身冷汗,我问自己,我在哪里?我什么时候死去?我都干了些什么?无论头一天我是痛哭流涕还是醉生梦死,第二天早上醒来我都会诚惶诚恐。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告诉我,现在的城市人因为生存压力或多或少地都会有一些心理疾病。然而他们却不愿意看心理医生,他们都说:我很正常。而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看上去似乎都是正常人。他们四肢健全,可在我眼里,他们全有残疾,都受了内伤。

    我出生在中国的原因是中国有十三亿人,占了世界人口的五分之一,所以几率比较大。在这么大的国度里,遇到好男人的几率大,遇到坏男人的几率同样也大,总之什么几率都要比别的国度大。我现在觉得,在每一次冒险中,最刺激的就是体会和揣摩自己的变化。而揣摩自己的变化也比揣摩对方的变化有趣得多。我觉得这比玩股票还刺激。

    在每一次冒险中,对方的变化总是遵循一个轨迹,索然无味,而自己的变化却是未知的。

    我是一名演员,绝非跑龙套的。我不是电影学院毕业的,也没有达官贵人“无私”地掏出几百万为我买角色,买剧本。总之我成为了一个小有名气的演员,这种过程有点像美国电影《阿甘正传》。

    我深知天上不会掉馅饼,所以平时我比谁都要努力,不仅跑到图书馆借来了中戏本科的教材在家自学,还翻出了大量的古今中外的电影、连续剧在家宅看。就这样在家宅了两个月,再次出山,我觉得自己应该变成了影后级别的人物,然而现实告诉我,差点我没成白毛女。再次出门,我几乎不会跟人交流了。

    和孔灵一起逛三里屯VILLAGE,我一言不发,这是宅女后遗症。

    “亲爱的,你最近怎么这么闷啊?难道有心事啊?”孔灵拽着我的胳膊。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呢。”我看着来来往往的型男型女们发呆。

    “你在家都待傻了,以后可不许宅这么久了,没事多出来和大家聚聚。”孔灵边走边说。

    “说说你吧,最近接到新戏了吗?”我侧过脸看了孔灵一眼,雪白的肌肤,美丽的轮廓在夏日的阳光下青春盎然。

    孔灵是我的好朋友,同时也是我们剧组的演员,她清瘦高挑,皮肤白皙,说起话来像温柔的小鸟。倘若你是个正常男人,要么醉死在她的温柔乡里,要么昏死在自己的鸡皮疙瘩里。

    孔灵约我明天去她家对台词,我满口答应。

    第二天,我本来打算坐地铁2号线直奔她家。7月的北京骄阳似火,刚一出门我眼前的一切就变得模糊,大概是太阳晒得我头脑发昏。地球的构成越来越趋向于冰箱和烤箱了,由于各种砍伐和污染,导致了地球越来越极端化,而人类的进化却正好与地球相反,越来越中庸和圆滑。我走在北京的街道上,似乎回到了老家南京,逃离高温也是当初我选择离开南京的一个重要原因。一路向北,而今想来自己似乎以一己之力交换了赤道。

    我终于忍受不了步行的痛苦,决定打车去孔灵家,然而出租车却时常和我们一起下班,暂停服务的牌子挂在车前让其立刻变成了私家车。我焦灼地站在路边,一辆载着客人的出租车却停在了我面前。车里的人探出头来对我说:“妹妹,你去哪里?现在不好拦车,要不我带你一程吧。”车窗里探出的是一个戴着银边眼镜,留着性感的小八字胡的男人。我犹豫了一会儿上了车。上车的原因有三:其一是因为这是出租车,还是有安全保障的,如果是私家车,我铁定不敢上。其二是坐在车里的这个男人一听口音就是外地人,外地人在北京也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其三,我知道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多半是因为我足够漂亮,对方也足够色。既然了解这些我也就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

    他叫周振羽,居住在香港的大陆商人。我姓梅叫悠,一个居住在北京的南京人。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经常接到这位老兄的电话。我不讨厌他,但也不喜欢他。他打电话约我晚上吃饭,我应允了。我打开衣柜,发现衣柜里的衣服多得我眼前一片茫然,根本不知道该穿哪一件。所以我觉得我不再需要衣柜,我需要的是一个足够大的衣帽间。而在我狭小的衣柜里根本找不到我想要的衣服,所以我经常一件衣服穿好几次,而有的衣服从买至今一两年了,一次也没穿过。慌忙中我捡了一件黑色蕾丝上衣搭配白色高腰短裤。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两眼放光地说道:“你今天太漂亮了。”

    他约我去太平洋百货后面的1949中餐厅吃饭。这里的环境有些中资,据说这家餐厅每天都要预约,倘若直接来可能要等到晚上九十点才能吃到饭。男人对你的好色程度和请你吃饭的餐厅是紧密相关的,我们边吃饭边聊天。

    “你爱看老电影吗?”我的问话直截了当。

    “不看。”他推了推他那副银边眼镜。

    “那你看话剧,听音乐会吗?”我吸了吸苹果汁。

    “不看,不听,没什么时间。”他的回答也直截了当。

    “那你会干什么?”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我只会赚钱。”我看到他的表情一本正经,不由得想笑。

    “你来北京干嘛的啊?”我的语气生硬且不屑,让我自己都觉得这有点像在审问犯人。

    “我找人来的,不过现在找到你了。”他的回答很有耐心。

    我站在时间的中轴线上,忐忑不安。我是个好孩子,一个快被苍白的生活活活憋死的好孩子。人生很奇妙,分为三个层面,一个是糊涂层面,很多人每天这样过着,受固定模式的捆绑,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过;一个是清醒层面,看清了一切,知道自己不能这样活着,挣扎,执拗;第三个层面是清醒装糊涂,知道自己不能这么活,小日子却依然过得有滋有味。而我很明白自己目前达不到大智若愚的境界,只能站在第二层,内心拼命地呐喊。

    周振羽到来之前,我是一只刺猬,因为我一直站在第二层,我不知道还有第三层,我以为我达到了顶峰,得意忘形。想必自己是一副难看并可笑的嘴脸。只要遇到第一层或者正在往第二层进发的人,我就像个泼妇一样开始用文化人和哲学家的口吻谩骂他们。我只是在键盘上敲打,但是依然觉得那时的自己是个泼妇。一个男人想和我上床未遂,开始在MSN上和我聊关于性的话题,我的回答索然无味,也许他连最后一点意淫的欲望也被我打消了。我就这样残害了很多男人的生理欲望。最后我们聊起了人性,聊到后来他不停地骂自己是猪。我只是用了最简单的思想在思考问题,简单得就和刚生下来的婴儿一样。他便说从来没见过有我这种思想的女孩,小心走火入魔。我说:“你凭什么判断我有走火入魔的倾向,你再次用你的意识去判断别人,记住你的意识只来源于你的大脑,不要轻易去推断和揣测,这会让人觉得幼稚。”他说他错了。其实我的确在走火入魔,因为太真实的世界本身就是一个魔。我无法投入地去爱,看到任何帅哥、美女,我都会立刻联想到他们在拉屎。

    我心知肚明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他来的时候我应该是俯视他的,却又奇怪地冒出巨大的欲望。晚饭以后,我们去了酒吧,在酒吧的氛围里,我突然觉得自己穿得不够精彩。我很讨厌穿得不够精彩去酒吧跳舞,不跳舞去酒吧对我来说又毫无意义,于是我在自觉与不自觉间装起了醉酒的样子。他拿我的奇怪言行没有办法,每次打电话给我时,我头几分钟很热情,后几分钟就无缘无故地挂掉了电话,他说“你真是个妖精”。装醉或多或少是有一些真醉,于是他抱着我,吻我。我嗅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我很喜欢。我是个靠鼻子去生活的人,靠鼻子去释放欲望。我第一次允许男人在酒吧里抱我吻我,我喜欢这种感觉。我知道自己和男友分手一年了,我是一只干枯的花朵,很多人想给我浇水,被我拒之门外。而今不知道是因为我再不浇水就会干枯而死,还是因为我喜欢这水的味道,总之,我喜欢,我要跟着感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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