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盗宝实录-建国后故宫盗宝第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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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传奇·传记文学选刊》2006年第09期

    栏目:谜案追踪

    故宫第一次对外开放是1914年(民国三年),因为当时清逊帝溥仪还住在内宫里,所以开放范围很小,仅限于外朝区,而且票价非常昂贵,参观的人很少。溥仪被逐出皇宫后,故宫归国家所有,成立了故宫博物院,1925年10月10日,故宫走下神坛,正式对外开放。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中央人民政府接收了故宫博物院,1958年7月1日重新对社会开放,普通民众花上几角钱就能亲身走进昔日神秘的皇家宫殿。

    故宫对外开放的陈列主要为两大体系:一是以故宫宫殿建筑为主体的宫廷史迹陈列;一是以故宫藏品为主的历代艺术品的专馆陈列。盗贼们盯上的就是故宫的藏品,特别是位于故宫博物院东部的珍宝馆养心殿内的无价国宝,建国后五个盗宝飞贼无一例外是在养心殿折断了翅膀。

    1959年8月16日清晨,下了几天雨的北京放晴了,太阳露出光芒四射的脸,把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故宫黄琉璃瓦顶照得金碧辉煌。管理员田义和早早就起来了,拿着一大串钥匙,先把故宫的前门和后门打开,再把各个展馆的门打开,让清洁工人们打扫庭院的卫生。因为临近建国十周年大庆了,来故宫参观的中外游人越来越多,这些日子,田义和每天都是清晨就起来开门。

    田义和迈着轻松的脚步走进了珍宝馆。珍宝馆是故宫的常设展馆,里边分为四个展室:皇极殿庑房、养心殿、乐寿堂和颐和轩,分别陈列着故宫所藏珍贵文物。田义和按照顺序,打开皇极殿庑房后就去开养心殿的门,还没上台阶,他突然感到有点儿不对劲儿,定睛一看,老天爷!养心殿第三扇门靠近地面的一块大玻璃碎了!昨夜虽有小雨,但是没一丝风,珍宝馆墙高门紧,连一只猫都进不来,玻璃不可能无故破碎,别问,准是进去贼了,那里边的宝贝都是好人看的,贼不能看,贼看见就走不动路。田义和不敢近前了,叫来同事汪连禄和老杨,让他俩好生站在台阶下看着,然后慌忙往保卫科方向跑去。保卫科马上报告了北京市公安局。

    碎玻璃处显然是盗贼进出的路,侦查员在玻璃碴上提取到一小块儿贼留下的皮肉。养心殿有三大间展厅,分别陈列着珍宝,中间展厅四周陈列的金银器皿和珠宝玉器,展柜完好。被盗的是西间展厅的首卷柜,也就是“故编字1号”,故宫的工作人员习惯叫它1号柜,里边陈列着14页金册、10页玉册、5柄玉雕花把金,鞘匕首以及金钗、佩刀、玉筷等文物。1号柜的玻璃被打碎,陈列的14页金册中的8页和5柄玉雕花把金鞘匕首不翼而飞。侦查员在室内提取了细花纹鞋印和血迹,在1号柜上提取了掌纹和指纹。

    侦查员又仔细寻找贼进出珍宝馆的路径,发现养心殿南门台阶旁边的墙内侧有明显的蹬蹭痕迹,养心门上的锁被撬开,侦查员在养心门的门楼上提取下一枚完整的手掌痕迹。出了养心门往南是宁寿门,因为正在修缮,宁寿门东搭着脚手架,宁寿门往南出皇极门向西就是锡庆门,锡庆门的门闩被拿下,珍宝馆的工作人员说,门闩原来是闩着的,显然是有人出去的时候拿下来的。

    金册是什么?康熙皇帝生母早丧,他一直将顺治帝的孝惠章皇后视为母亲,这是为了尊奉她老人家徽号而专门打造的“证书”,纯黄金的,每页长23.15厘米,宽9.8厘米,厚0.13厘米,重20两,上面铸有满、汉文字,四角各有一联结用的小金环。这种皇家金册,不仅材质为纯金,镌刻工艺精湛,由于是重大历史事件永难磨灭的记录,其文物档案的价值无法估量。完整的14页金册,居然丢失了8页,重达市制166两。

    玉雕花把金鞘匕首是什么?刀把镶嵌有玉石,刀鞘包裹有黄金。选料上乘,工艺精湛。是顺治帝和乾隆帝使用过的珍品。清世祖顺治是率军人关的清朝第一位皇帝,他整顿吏治,注重农业生产,在各方面取得了很大成就,初创了清王朝走向强盛的局面。康熙帝视朝六十一年,是中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之后继位的雍正又传至乾隆,这个时期的武功文治使得国力鼎盛百姓富足,史称康雍乾三朝盛世。顺治帝和乾隆帝使用过的金鞘匕首的珍贵性自然不言而喻。

    8页金册、5把金鞘匕首被盗,在皇宫盗案史上也属罕见。中央首长下令,这起建国后北京发生的最大的盗窃案件非得破获不可!

    北京市公安局紧急部署侦破工作,并成立了专案组,向全市通报了案情,全市安全保卫部门和基层群众组织都行动起来,进行反复的调查摸底。

    专案组案情研究会上,大家讨论后初步认为,盗贼可能是8月15日晚翻墙进入养心殿院内,作案后离开的。但是,故宫壁垒森严,外有护城河,内有12米高的围墙,还有相当强的保卫队伍值守,那个贼是怎么进来的呢?

    侦查员还分析,故宫内部工作人员监守自盗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是内部人员干的,完全可以不露声色地悄悄干,没必要搞那么大的动静,打碎玻璃,又弄破了皮肉,还留下许多指纹足迹等。再说,在珍宝馆工作的人员都是经过严格审查完全可以放心的。可是,必要的情况调查还是不能少的,于是,珍宝馆所有工作人员都接受了询问。当年故宫珍宝馆每天大约接待1000多名游客,多是外宾和京外游人,案发前一天最后接待的是80多名外国游人,这些老外从下午4点半参观到5点半,他们离开后就净馆关门了。

    对珍宝馆内部工作人员的调查结果,坚定了专案组的分析和推测,他们否定了故宫内部工作人员监守自盗的可能,把侦查范围划定在外贼作案上。

    与此同时,北京市公安局报请公安部通报全国,要求各兄弟省市公安厅、局协助破案。同时,专案组派出侦查员前往37个省市的公安厅、局,与当地公安机关协调并共同开展工作。

    近邻北京的天津是第一个接到北京市公安局发出的协查通报的,接着,又收到了公安部的通报。天津市公安局马上拟定了《关于部署查破北京故宫珍宝馆被盗案的通知》,发到各业务部门,通知上说:被盗的珍品系国家无价之宝,仅赤金就折价两万余元,不仅在经济上是重大损失,更重要的则是政治影响很大。因此各单位必须立即部署工作,积极查破。特别要加强车站、港口、外贸、银行及珠宝行业的控制,防止外流及熔化变卖,一旦发现线索及时电报市公安局。

    1959年11月11日下午,一列由上海开往北京的特快列车停靠在天津站内,按照惯例,列车员逐一检查乘客的车票。列车员发现,有两个农民装束的年轻人紧张地躲闪查票,于是将他俩拦住。

    列车员拦住他俩的同时,已经猜到了他俩是逃票者,而且可能是扒火车上来的,因为他俩满口山东话,证明是远道而来,如果是正常的远道出门,就算不带行李,至少也该有一个包什么的,而他俩却两手空空,灰头土脸,浑身脏兮兮的,不是扒火车的是什么?

    “你俩的车票呢?拿出来我验一下。”列车员说。

    两人边摇头边回答:“没有,俺没买。”

    没什么说的。列车员和同事一起把他俩送到了天津市公安局红桥区分局治安科审查。两个农民小伙儿看起来年纪都不大,那个大一点儿的好像见过点儿世面,虽然见了民警也害怕,但是还不至于哆嗦。那个小一点儿的吓得浑身颤抖着哭了。民警问那个大一点儿的,叫什么名字?多大岁数了?从哪儿来?

    “俺叫武庆辉,20岁,山东寿光县北洛公社北孙云子村的,他是俺本家弟弟,叫武良玉,一个村儿的。”年纪大一点儿的回答。

    “你为什么不买票?”民警问。

    “身上没钱,扒火车来的。”武庆辉回答。

    “没钱?把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民警似乎不相信武庆辉的话。

    武庆辉一听民警说让自己掏兜里的东西,紧张了一下,下意识地用手去捂自己的口袋。

    “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吧,什么宝贝见不得人呀?”民警说。

    武庆辉更紧张了。

    民警站起来,走到武庆辉身边:“掏吧!”

    武庆辉没办法,只好慢吞吞地掏出兜里的东西。埋怨姐姐,给自己找不着工作,也不给零花钱,每次出去玩儿都想多要点儿钱,可是姐姐从不多给他。钱是好东西啊,有了钱,坐公共汽车,能逛公园,能买面包吃……他眼前出现了珍宝馆里的那些金册,心想,要是能把珍宝馆里的宝贝弄出来些,不就能换钱了吗?

    主意打定后,8月15日下午,他又向姐姐要了五毛钱,把姐姐家的一把钳子装进一个花书包里带出了门。他看好了,珍宝馆那些宝贝就放在玻璃展柜里,用钳子一砸,就能拿到手。他也想好了,那些大件的玉器什么的不好拿,将来也不好卖,拿就拿金册和镶宝石的匕首,好往出带,将来也好卖。

    怕引起注意,他先是在别的大殿里转悠,下午4点左右,他进了珍宝馆的南门,仔细察看了地形,发现夹道里的一个公厕很不起眼,于是钻了进去,心想,先藏在厕所里,等珍宝馆关门后再干。

    武庆辉在厕所里提心吊胆地藏了三个多小时。这三个小时,比三年还长,他后悔过,也许自己根本就翻不过那么高的围墙,就算翻了过去,偷了东西,从哪儿跑?被抓住怎么办?

    但更多的时候,他是给自己壮胆,一不做二不休,既来了就偷到底,给抓住了就认倒霉,死就死,反正回家也是受苦挨累,抓不住,那些好东西就是自己的了!

    天渐渐黑下来了,他听见工作人员都走了,才蹑手蹑脚地出了厕所,深深呼吸了一口不带臭味的空气,然后寻找翻墙的地方。他拿来几块木板,支在墙下,顺利上了墙头,跳进了养心殿的院里。踢碎了门上的一块玻璃后,赶快躲到东边的大柱子后边观察。

    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他就像狗一样从门下角的破洞里爬进了养心殿。因为着急,左脚腕被门框上残留的碎玻璃割下一块皮也没觉得疼。黑暗中,他摸到展柜前,用钳子砸碎玻璃,拿了8页金册和5把匕首,装进包里,沿原路出了养心殿,撬开门上的锁,离开埋怨姐姐,给自己找不着工作,也不给零花钱,每次出去玩儿都想多要点儿钱,可是姐姐从不多给他。钱是好东西啊,有了钱,坐公共汽车,能逛公园,能买面包吃……他眼前出现了珍宝馆里的那些金册,心想,要是能把珍宝馆里的宝贝弄出来些,不就能换钱了吗?

    主意打定后,8月15日下午,他又向姐姐要了五毛钱,把姐姐家的一把钳子装进一个花书包里带出了门。他看好了,珍宝馆那些宝贝就放在玻璃展柜里,用钳子一砸,就能拿到手。他也想好了,那些大件的玉器什么的不好拿,将来也不好卖,拿就拿金册和镶宝石的匕首,好往出带,将来也好卖。

    怕引起注意,他先是在别的大殿里转悠,下午4点左右,他进了珍宝馆的南门,仔细察看了地形,发现夹道里的一个公厕很不起眼,于是钻了进去,心想,先藏在厕所里,等珍宝馆关门后再干。

    武庆辉在厕所里提心吊胆地藏了三个多小时。这三个小时,比三年还长,他后悔过,也许自己根本就翻不过那么高的围墙,就算翻了过去,偷了东西,从哪儿跑?被抓住怎么办?

    但更多的时候,他是给自己壮胆,一不做二不休,既来了就偷到底,给抓住了就认倒霉,死就死,反正回家也是受苦挨累,抓不住,那些好东西就是自己的了!

    天渐渐黑下来了,他听见工作人员都走了,才蹑手蹑脚地出了厕所,深深呼吸了一口不带臭味的空气,然后寻找翻墙的地方。他拿来几块木板,支在墙下,顺利上了墙头,跳进了养心殿的院里。踢碎了门上的一块玻璃后,赶快躲到东边的大柱子后边观察。

    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他就像狗一样从门下角的破洞里爬进了养心殿。因为着急,左脚腕被门框上残留的碎玻璃割下一块皮也没觉得疼。黑暗中,他摸到展柜前,用钳子砸碎玻璃,拿了8页金册和5把匕首,装进包里,沿原路出了养心殿,撬开门上的锁,离开养心殿院子,往南到了宁寿宫,宁寿宫正在修缮,他攀着宁寿门东侧搭着的脚手架上了围墙,在围墙上爬来爬去,寻找出路。他边爬边骂古人,把故宫建得围墙高且不算。还院子挨着院子,围墙连着围墙,哪儿也不好下。

    也不知道爬过几个院子,终于有一个墙角能下来了,他慌忙跑到一个门前,门没锁,只上了一个门闩。他不知道,这个门是锡庆门。门闩被他轻易抽下,又左转右转,终于走出迷宫一样的故宫。

    天一黑,姐姐就开始着急起来,往日,弟弟这个时候早回来了。她抱着孩子到门口张望了好几回,也不见人影。

    夜里11点了,弟弟还不回来,姐姐只好睡下了。刚躺下,就听见门外有响动,她赶忙下地去开门,弟弟钻了进来。

    “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姐姐责怪地问。

    “转转。没事。”武庆辉回答。

    “没事不早回来。这是什么?”姐姐拿起武庆辉放在桌子上的包。“这么沉,是什么?”

    “姐,我上故宫了,这是从故宫里拿出来的。”武庆辉对姐姐说了实话。

    “从故宫里拿出来的?”姐姐把包里的东西倒在床上,八块黄灿灿的册子,5把闪闪发光的匕首。

    “我的天!你惹了大祸了!你这不是找死吗!你是存心不让我在北京住了!你就不怕给抓住?”姐姐声音都变了。

    “北京这么大,哪儿就能找到这儿来了?”武庆辉咕哝着。

    “你这个蔫土匪呀!赶紧给人家送回去了姐姐又气又怕。孩子被吵醒了,她抱起孩子哄着。

    “这上面也没刻着记号,谁能找着?”武庆辉捧起那宝物,举到姐姐眼前,“姐你看,这能换钱,能换好多的钱。”

    都说金子贵重,家里穷,姐姐从没见过金子,这回看见了,黄灿灿,金闪闪的。好东西看在眼里,她立刻改变了主意。是啊,这上面也没刻着记号,北京又那么大,人那么多,哪儿就找到兄弟头上了?

    “好看也不是咱的东西!你还是给送回去。”姐姐的口气缓和下来。

    “我偷出来差点儿没摔死,你让我送回去,不摔死也得给抓住!”武庆辉说。

    “不送回去也行,你快把它给我拿走!回老家去吧,北京不能待了,以后别再来了!”姐姐赶快给弟弟收拾东西。

    “姐,你留两块。”武庆辉递给姐姐两页金册。

    姐姐不敢接,但也没拒绝。武庆辉把两页金册放在姐姐的床上。

    第二天,姐姐叫来丈夫,让丈夫送弟弟上了火车。

    回到老家,武庆辉老老实实在家猫了半个月,实在猫不下去了,他拿出一页金册,剪碎,不敢在本县卖,拿到益都县人民银行卖了一些。当银行员工把116块钱递给他时,他的心里乐开了花,一点儿碎金子就换了100多块!回去后,他又带了一些碎金子去了潍坊市人民银行。这次,银行员工把厚厚的一沓钱送到他手上,让他当场数一数,他数了半天也没数清。回到家又数了好几遍才数清,879块!

    他觉得自己从穷光蛋变成财主了,他给自己买衣买鞋,买好吃的,还买了一个半导体收音机,又给了哥哥100块,给姐姐寄了些去。

    没钱的时候,武庆辉还不愿意在家乡当农民呢,有了钱,他更不甘心在家受苦受累了。两个月后,他认为风平浪静了,动员本家弟弟武良玉和自己一起到新疆去找工作。他之所以想到新疆去,是怕北京警察不罢休,万一破了案,到山东抓他去就糟了,躲到遥远的新疆去,警察就找不到他了。

    想到一旦去了新疆,就不能轻易回老家了,见北京的姐姐也不容易了,于是,他决定去新疆之前再去看看姐姐,顺便打听一下北京有什么动静。不承想在天津被抓住了。

    1960年3月的一天,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当庭宣读对武庆辉的判决书:武庆辉思想腐化,厌恶农业劳动,盲目流入城市,盗窃国家珍宝,并剪毁变卖,任意挥霍,给国家造成严重损失,性质异常恶劣,罪行极为严重。以盗窃国宝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武庆辉的姐姐也因为不检举弟弟的罪恶,反而图财分赃,资助弟弟逃跑,以窝赃罪判处有期徒刑15年。

    自武庆辉被投入监牢至今,珍宝馆经过多次修缮,以越来越精美的姿容迎接八方游客,珍宝馆内宝物的展柜也越来越美观牢固,一个展柜里只展出一件珍贵文物,而且展柜都是金属底座四面玻璃的,观众可以周遭环绕仔细观看珍宝的全貌。特种玻璃加上多项现代的技术防范措施,使得当初武庆辉之流砸碎玻璃就轻易盗宝得手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当然,被武庆辉剪碎的那页金册再难复生,我们永远无法看到它了。

    武庆辉成了建国后第一个侵犯故宫而身陷囹圄的人。然而,仅过了3年,就又有人重蹈覆辙,故宫的珍宝太能诱惑人了。

    1962年4月16日夜,也是珍宝馆的养心殿,也是武庆辉盗窃的同一展室,又钻进去了一个盗宝贼,叫孙国范,他是建国后故宫盗贼中年龄最大的,36岁。

    那一夜,孙国范先是藏在珍宝馆大门外厕所后边的阴暗夹道里,天黑无人后,他蹬着珍宝馆墙下的脚手架,翻进了珍宝馆院子,钻进养心殿,打碎展柜的玻璃,拿出了金碟金碗,接着,又撬开一个展柜,把里边的两枚大金印也装进了背包,背在身上,原路返回。

    翻墙的时候,背包很重,使得他的身手不那么灵便了。但是,这个负案在身的家伙不嫌重。那么贵重的宝贝能不重吗?有了这些宝贝,自己从此就不用再像老鼠躲猫一样疲于奔命四处流窜了。

    孙国范用尽全身力气往墙上爬去。他做梦也没想到,此刻,故宫已经被封锁了,200多名民警和武警正等着他从高墙上爬出来呢。

    孙国范自以为自己干得神不知鬼不觉,其实,他一进入养心殿,警报器就把消息报告给了故宫保卫处值班室,保卫处一面派人跟踪搜索,一面向派出所、公安局及警卫部队报了警。

    武庆辉盗宝大案被披露以后,举国上下极为震惊,故宫博物院有旧日皇宫的护城河,墙高院深,又配置有相当强的保卫力量,却让一个刚刚涉世的小混蛋携宝成功脱逃。保卫部门羞愧难当,公安机关也压力重大,建国初期博物馆保护藏品的重要手段是人防加物防,存在时空监控上的不足。公安部门有关领导在讨论这个专题的时候说:“这个案子教训太深刻了!这是人民警察的耻辱,必须亡羊补牢!那么大一个皇宫,光靠人工防守不行,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应该立即着手研究报警仪器,补充人防和物防的不足。”

    于是,公安科技部门夜以继日地开始研制中国自己的报警设备。很快,中国第一台声控报警器在童光耀工程师的主持下研制成功,于1960年1月巧妙地安装在北京故宫博物院珍宝馆内,珍宝馆里的宝物有了不吃不喝、全天候的守护者。孙国范成为声控报警器这个“电子警察”的第一个猎物。

    孙国范骑上了墙头,急切地寻找合适的地方下去,猛然觉得墙外边和刚才进来的时候不一样了,好多人影晃来晃去的。他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仔细看,就是人影!他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莫不是天降神兵?他立即像乌龟一样缩回头,身子像壁虎一样贴在墙头上往前爬。

    爬着爬着,他觉出身上的背包沉了,心想,还是保命要紧,赶紧把背包里两个最沉的大金疙瘩挑出来扔下高墙。又爬了一会儿,他抽冷子跳到厕所房顶。

    孙国范虽然逃离了珍宝馆,但是围墙下边到处是人影,他不敢下去,一直在光滑的琉璃瓦上爬行。尽管走南闯北见的世面多了,但此时孙国范的胆快吓破了,自己就像是被困在空中楼阁上一般,楼阁下边满是人,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强光手电,往墙头上照着,跳下去就意味着死,可不跳下去也得死。

    尽管把两个最沉的金疙瘩扔了,但他还觉得背包沉,有心把背包扔了,又心疼里边的好东西,万一能跑出去呢?怎么也得给自己留两件吧。于是,他又掏出两件东西丢在房顶。

    孙国范躲闪着手电光,哆哆嗦嗦地爬着,爬到珍宝馆西南的绘画馆南角的围墙上时,一束强光晃得他睁不开眼,接着,墙下有人大喊:

    “不许动!动就开枪了!”

    孙国范不敢动了。墙下一阵脚步声,无数束强光手电光把骑在墙头上的孙国范照得清清楚楚。

    “举起手来!”

    孙国范举起了手。

    有人攀着梯子上来,把孙国范揪了下去。故宫工作人员清点孙国范身上背包里的赃物,见有1个金酒杯,4个金碗。侦查人员随后又在房顶上找到2个金手炉盖,在珍宝馆的墙下找到两枚金印。一枚为“皇后之宝”巨印,重37斤,另一枚为“广运之宝”大印,重7斤5两。后来,故宫工作人员把孙国范盗窃的珍宝放在秤上称,竟然有48斤重!

    抓孙国范的时候容易,可是审他的时候可就难了,这个家伙没实话。预审员问他姓甚名谁。孙国范回答:“俺叫张振昌,三十岁,是山东济南人,会修自行车,不想在工厂当临时工了,就从山东跑出来了,头两年在兰州、郑州和济南倒腾旧衣服卖。”

    预审员问:“是吗?兰州的百货商场大门往哪开呀?你在工厂做工的时候谁是证明人呀?一个月挣多少钱呀?”

    孙国范翻着眼睛答不上来:“谁还记得那些!怎么着吧?皇宫里的大印我都偷出来了,问那些干啥?枪毙了俺得了!”孙国范来了土匪劲儿。

    预审员说:“故宫里的大印都敢偷,姓甚名谁还怕别人知道?我看你是怕被枪毙!”

    孙国范说:“得了,俺说了吧!俺是山东桓台县锁镇公社徐家村人,叫徐学达,家里有老婆和三个孩子,今年4月背70斤地瓜干到天津,想卖了换点棉花,人家说俺私自卖东西违法,把地瓜干给没收了,俺就上了北京偷皇宫来了。”

    侦查员立即挂长途电话给山东桓台县公安局,请求帮助调查。

    桓台县公安局回电话了,徐家村有个叫徐学达的,一米八的个子,三十多岁,今年4月离家外出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侦查员心里挺高兴,心想,案子破了,跟3年前的武庆辉一样,又是一个山东农民,山东人怎么了?总和珍宝馆过不去。

    可是,指纹的鉴定结果又否定了孙国范的口供。孙国范的指纹与公安部通报的两起大盗案现场遗留的指纹是一致的。那两起大盗案一起是1957年7月甘肃省兰州市被盗价值万元的56只手表案;一起是1959年9月河南省郑州市被盗6770元现金案。

    看来,孙国范和武庆辉不一样,武庆辉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初犯,而这个孙国范可是一个江洋大盗了。

    有了指纹作证,孙国范还耍花招,说:“我不叫徐学达,叫徐学蓉,老家是山东桓台县锁镇公社徐家村的,可是生父徐文易是西安的,我是生父徐文易和济南一个女人的私生子。我生下后,生父就跑了,生母临死的时候,把我送给济南一个叫张静斋的人……”

    没等孙国范说完,侦查员打断了他的话:“别编了!别编了!你根本不是徐文易的儿子,也不是张静斋养子,这可是第十六次审讯了,瞎话你还打算编到什么时候?你真的打算带这个假名字去挨枪子?”

    孙国范低头不语了。过了一会儿,他向侦查员要了一根烟抽,抽完了,把烟蒂往地上一摔:

    “我算是服了你们几位了!以前我走南闯北地偷东西,给抓着七回了,从没说过一句实话,最后都给放了,这回,我看也过不去了,干脆亮底儿吧!我真名叫孙国范,河南省舞阳县……”

    孙国范,外号孙黑子,河南省舞阳县孙庄村人,是一个流窜惯犯。1949年,他带着枪从国民党军队开了小差,抢劫一家典当行的时候,本来不想杀老板,一看老板是熟人,怕以后告发他,于是开枪打死了老板,被当地公安局逮捕,关进了大狱。大狱看管不严,他逃跑了,从此改名换姓,流窜于漯河、开封、武汉、济南、徐州等地,以盗为生。越偷胃口越大,最后偷到了故宫,也偷到了尽头。

    1962年12月,孙国范被判处死刑,很快被执行,成为解放后故宫盗宝第一个被枪决的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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