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心之后-喜中堪忧独苗偏是病秧 死而复生旱天恰逢甘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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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章回小说》1999年第04期

    栏目:幽默作品大观·中篇征文

    我姑妈五十一岁那年,发现肚子里有点儿异常,还以为是长了瘤子,忐忑着到公社卫生院检查,大夫在囊膪上摸了几下,再一搭脉,就笑了,说这位贫下中农老大妈,您这不是病,是老蚌生珠了!姑妈没文化,没听懂那句成语,就有些不高兴,说我是老帮子不假,可怎么能生猪呢?我又没跟臊跑卵子(即公猪)干那个!把板门哐当一摔,气鼓鼓地走了。过后一琢磨,又醒过腔来,乐颠颠找姑父邀功去了。姑妈为生一个带壶把儿的奋斗了一辈子,很不幸,十一个娃都少那么二两肉,本以为地老天荒没什么戏了,却不想烂瓜地结了个秋纽纽儿。都是个寒冷的春天,姑妈鼓起余勇,把一泡残血屙草席上。病弱不堪的姑父强撑着走到大门外,用一双皴手举着一挂长鞭放了,向世人庄严宣告,老陈家后继有人了,最后的胜利是属于他们的。村里的人并不认可他们的幸福,都义愤地说,老陈家公母俩老不要脸了,一生一个班,把村里有限的土地分去好大一片,那不是猪胎是什么?

    顺应了大家的叫法,表弟就叫落渣。我们老家那儿都把母猪生产时最后出来的那个小猪羔儿叫落渣儿,取残渣余孽的意思,一般都小且癞巴,落在大群后面哼哼唧唧总掉队,常常给山猫野兽拾去当点心。抓猪不抓落渣儿,娶媳妇不娶老丫儿,这成了民间恪守的信条。姑妈的奶子已经被一群女儿吃干榨尽,悠悠荡荡如两只酒瓶子在腰间,大虽大矣,却嘬不出一滴奶水来。就由姑妈向下“派饭”,让几个生了孩子的女儿轮流奶他,有舍地方保中央的意思。老弟的体格看着述好,可总经不住考验,拖着黄龙鼻涕出去和小伙伴儿摔跤,他总是被压在下面,扳腕子之类也很少羸过。赛跑,除了一个患小儿麻痹的,落渣儿必定打狼。

    姑妈心里没底,就找来江湖术士看相。那先生扳着他的柿饼子脸左看右看,说这孩子癞虽癞,却是大富大贵的命,日后不必出大力就能出大名,肯定吃香喝辣。姑父姑妈就高兴了,愈加呵护着不让出屋,捂得豆芽菜一般苍白纤细。有一天,随大孩子们跑出去撵野兔,稀里糊涂闯进了坟茔地,一跤跌下去,就爬不起来了,大孩子们慌慌张张跑回家报信,说落渣儿本来欢蹦乱跳的,扑通倒下就翻了白眼儿,怕是让鬼顺手抓去了。大人们便哭天喊地去收尸,远远却看见落渣儿坐在那儿吃酸麻浆(野菜一种),嘴上早有着绿沫子,酸得五官都挪位了。问他是怎么一回事,他说球事没有,就是心慌气短,眼皮一抹搭,就睡过去了。姑妈固执地认为,是冲撞了野鬼冤魂,人家要买路钱了。就到城里买了厚厚的草纸,叠成山东大煎饼模样,来到坟边上烧了,说了许多道歉的话,又让落渣儿跪下磕头。那年月公粮交得太猛,口粮不怎么够吃,落渣儿满肚子都是白菜土豆之类,一经化合分解,差不多就是个沼气池了,撅着嶙峋的屁股,磕一个头放一个响屁。姑妈就数着他历历的肋骨喟叹说,孩子,活在乡下不易啊,乡下人那不叫人,那叫牲口。好好学习吧,你命好,挣出去,像你表哥似地往亮处飞飞,住高楼大厦,顿顿大米白面,连拉屎都坐着,把体格养棒了,再娶个本分娘们儿,生儿育女,一辈子就齐了。落渣儿眨巴着小眼睛,心有灵犀的样子,说娘你就放心吧,我好好学,我一定进城。

    不过落渣儿说是说做是做,一向不肯刻苦,上到初一,就让一次方程碰下来,死活不再上学。掂一柄锄头,杂在人群里修理地球,进两步退一步,乡下人叫顺垅沟拣豆包吃。别人挣十个工分,他挣五个六个,混一碗粥喝,倒也乐在其中了。落渣儿嗓子好,爱唱,只是气不够用,常常唱半句就来个休止符,把好歌都给凌迟了。又在广阔天地里练痞了,嘴上不老实,爱说屁嗑儿。有人问他,这么白净的脸子,是吃哪碗饭的?他就笑一笑,说是搞艺术的,雕塑。人家就肃然起敬了,又问他有什么作品,他说,也没什么,只是塑了个小小寰球,人们却搬不动,不能放在展厅里让大家看,就埋没了,不如泥塑《收租院》那样出名。四合村是贫困村,能娶上媳妇的就算是二等户,姑妈老早就给落渣儿张罗,可不是嫌家里穷,就嫌落渣儿弱,没搭上一个茬口。姑妈死的时候落渣儿刚刚十六岁,哭得那叫痛烈,说妈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呀,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生出我来!姑妈咽不下那一口气,拉着他的手说,落渣儿,你命不该如此啊,找你大表哥去吧,你大表哥当官,看我的面子,咋也给你弄个勤务兵当当!姑妈还是老脑筋,以为所有的劳心者都是当官的,当官的就会有人伺候着。殊不知我一介文人,名是虚名,连副科级都不是,办一个煤气本,还愁找不到门路呢!

    落渣儿果真就来了,非要当我的勤务兵。我说没这个编制,我还是别人的勤务兵呢。他赖在我屋子里不走,呲着一口黑黄的牙齿,眼泪汪汪地说:表哥,你姑妈就我这么一个儿呀,你要是不管我,我流落街头危害社会,你面子上好看么?他小眼腈里放射出玻璃碴子那种细碎而缭乱的光芒,又似哀求又似要挟,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劲儿。看看没法推搪,我就找到单位上,好一顿花说柳说,才答应让落渣儿到食堂去刷盘子,是临时工。落渣儿也高兴,因为毕竟是近水楼台,瘦死的厨子三百斤嘛,也不用贪占,靠刷锅水里的浮油就能活人。没想到体检这天,落渣儿一激动,又心慌起来,蜷缩在卫生所的一角,大张着嘴巴喘气,满头都是冷汗,像个刚刚上岸的溺水者。

    大夫说:你是不是有病啊?

    落渣儿慌忙掩饰说:病是没病,就是营养不良。进食堂就好了,进食堂我就得注意减肥了!

    大夫看看他青紫的嘴唇,拿听诊器一听,不对劲儿了,那里面的鼓点儿有些乱套。就说:你哪里是什么营养问题,你有心脏病,怕是还很严重呢。好好洗个澡,到大医院全面检查一下吧!

    落渣儿不信,特别是落渣儿不爱洗澡,就认为是我和大夫做了扣挤兑他,很痛心地说:我家三代贫农,心脏怎么会有问题?我生下来就是一片丹心了。你们不想用我就直说,何必这么咒我!

    落渣儿一赌气,甩袖子走人了。妻站在旁边看着,下巴都气歪了,说:你们老王家打哪儿冒出这么个鲁蛮瞎臭的烂表亲?下次再来,让他麻溜给我滚犊子!

    回乡之后,落渣儿的心脏仍然找他的麻烦,一到关键时刻,干轰油门加不上油,连“雕塑”也搞不成了。就靠姐夫们的势力,干一些不出大力的俏活。这年秋天,落渣儿被派到包米地里看青,倒在一个垅沟里蒙头死睡,恰好一个女人进青纱帐小解,两只脚踩着两条垅台,弄出一道湍急的瀑布来。落渣儿猛然惊醒,睁眼一看,那白花花的一片近在咫尺,锦绣山河竟一览无余了。落渣儿吓得不行,一声惨叫就晕了过去。女人也顾不得许多,提着裤子张惶地四处喊人。村里的几个壮汉用一块门板抬着落渣儿,一路急行军赶到县医院。大夫说,再晚十分钟,这个人就保不住了,他胸腔里那个泵泵消极怠工,属于先天不足,再不抓紧治疗,也就是哪天早晨的事。众多姐姐往外掏钱的时候都哭了,都骂父母不省事,一把年纪了还闲扯,到了火候又加不上那一铲子煤,弄出这么个劣质工程来让她们收拾。幸好落渣儿的一个姐夫当着村支书,说了就算,就比照五保户养起来,让他住进村委会,烧炕扫地擦桌子,接个电话,转达个口信,偶尔还能蹭到干部们的盘子底儿,像窖储土豆那样,等春暖花开再拿出来打种。四合村的乡亲常能看到落渣儿在村里晃荡,戗毛戗刺的落渣儿像西施那样扪着心口,模仿着干部那种四方台步,一面走一面大声唱歌,宣传计划生育:

    晚饭别吃饱,

    上炕别太早。

    管好裆底下,

    只生一个好!

    还是好嗓子,还是底气不够。大家都觉得事情很讽刺,也觉得落渣儿这病秧子好可怜。

    落渣儿知道他的病很缠手,一辈子不吃硬且不说,还落得个见花晕,不根治就没法儿完成传宗接代的重大使命。就一分一分地攒钱,还跑到小河边钓一些老头鱼沙葫芦之类,换一些毛票藏在枕头里。这样他前前后后攒了五百元钱,姐姐们都不宽裕,还是咬牙又凑了一些。就透透地洗了一回澡,掂了二斤蘑菇,到省城来找我,进屋就让我看他腰胯间那块长方形的隆起,仰着柿饼子脸,自豪得不得了。省城的医大附属医院名噪海内外,麋集着一大批专家权威,医疗成果煌煌硕硕,门槛也是很高的,我托了好几个朋友,拐了好几个弯儿,才终于在附属医院挂上了号,并请到心脏外科荀老先生出诊。一排仪器下来,落渣儿的腰包就瘪了。

    荀老先生说:很不乐观,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才能确定治疗方案。

    落渣儿问:一段是多长?

    荀老先生回答:不一定,也许半个月,也许三五个月。

    落渣儿又问:还要多少钱哪?

    荀老先生说:不多,一两万就够了。

    落渣儿就酸楚地叹口气说:你们鸡巴城里人可真黑啊,我苦苦攒了三年,不够你们祸害屁大工夫。我们贫下中农命贱,一片一片像草似的,多一个少一个都不打紧。我他妈的不治了,大不了一死嘛,我这就回去,想啥吃就买点儿啥!

    落渣儿是用脚踢开房门走的,很昂扬很悲壮,其实脸上泪水滔滔滚滚,大有诀别人世的架势。荀老先生喊他几声也没回头,就扼腕叹息说:贫穷和疾病向来是亲兄弟。可惜他这么好的年龄,农村缺医少药,再这么带病运行,他的心脏只怕是挺不过三年五载了。

    又过了几年,落渣儿已经三十出头了,仍然活得癞癞唧唧,瘟鸡病鸭一般,上不得风口浪尖,见不得花团锦簇,把村委会的炕头都睡塌了几回。四合村紧靠双阳河,虽说只是一股蛤蟆尿,却非旱即涝,成了一大隐患。那天四合村的人出义务工修堤坝,天气晴好,风和日丽,大家有说有笑的,跟野游差不多了。落渣儿也来了,落渣儿没干铲土装车的累活,他当支书的姐夫下台了,但由于他拥有众多的姐姐姐夫,也就拥有众多的外甥外甥女,在四合村攥着一大片选票哩,电不好轻易开罪的。村头儿就让他给大家送水,提一只黑黢黢的破瓦罐,笑眯眯一个支前模范了。其实河是很近的,送不送水无所谓,落渣儿干的是闲差,灶王爷嗑瓜子,将就没事的神仙,大家也都很谅解。

    有个混混叫二蛋,到河边柳毛子里撒了一泡尿,回来时裤门还咧着,就大惊小怪地乍呼说:狗日的落渣儿体格见好了,正挑着裤裆坐在河边大石头上叫春呢,那眼睛唰唰地直放光,跟狼崽子似的,嘴上胡乱唱着哥啊妹的那些。

    往架子车上装土的臭疙瘩不信,说:你小子谎报军情吧?落渣儿良心大大地坏了,五级风不敢出门,放屁都得抱电线杆子,他怎么敢尝试那个?那个属于带电作业,也是很危险的。

    他们一嚷嚷,就聚拢了一群人,八寸也杂在其中,拄着一柄磨秃了的铁锹,笑嘻嘻地看着热闹,脸上扑了脂粉,头发也用火钳子烫过了。二蛋看看她就来了灵感,说:让八寸去试试吧,怎么回事,保证一针见血!

    八寸笑得眼睛眯缝着,咧开嫣红的大嘴,呸一声说:要试拿你姐你妹子试去,少拿我逗乐子!

    臭疙瘩说:八寸同志,你这话就不对了,落渣儿也是贫下中农后代,三十大几了还没尝过荤腥,你就算是发扬发扬风格,关心关心群众疾苦还不成嘛!再说,不过是做做表面文章,又不用你脱衣服动真格的。

    八寸的笑就有些忸怩,低了头,揉搓着两只泥手,乜斜出一种古典的情调。二蛋明白了她的意思,从腰部抽出一张十元的票子来,从中间撕开,把其中的一半拿在手上招摇说:现如今都讲市场经济了,也不能让你白做贡献。这钱你先拿着,事成了给你补齐,怎么样?够你在毒日头底下蜕几层皮的。

    八寸的小眼睛立时瞪大了,瞟瞟那半张票子,伸手迅疾地一掠,如捉一只折翅的蝴蝶,那钱就握在她手心里了。

    八寸含笑以赴,绝对地慷慨从容。众人要看热闹,就扔了家什尾随而去。村头儿也没阻拦,只是说:八寸你行行好,干脆嫁给这病秧子算球了,省得一辈子让集体背着抱着!八寸咯儿咯儿地光笑不说话。她的心眼儿来得慢一些,加上长相裂歪,一直没嫁出去。上学的时候,二蛋臭疙瘩他们一伙淘小子为她的嘴到底有多大尺码打赌,埋伏在村头树趟子里等她,瞄着影儿就呼啸而出,杀猪褪毛一般将她放翻。八寸挣扎号啕,把嘴咧到极致,他们费尽了力气,那种老式学生木尺却总也不能准确到位,匆遭地量出一个八字,就惊骇地大呼八寸。其实那尺是两面刻度,不过是八厘米而已,就以讹传讹地叫开了。如今人们的审美情趣发生了偏移,再看八寸的嘴,大虽大些,却是实用而性感,完全可以接受的,在西方,那只能算是庸常规格。

    八寸逾越了许多障碍,才惭渐接近目标。此时的落渣儿正在观看水里的游鱼,那火柴梗大小的一群鱼围着一团水草上下翩然,十分的恬静闲适。河的上游已经被城市污染了,能有这样一些顽强的小生命很不容易。八寸走到他的身后,他竟然毫无察觉,脸上还浮现出痴迷的微笑。八寸用一只脚跺地,嘴里咚一声,叉开拇指和食指做个手枪模样逼定他,把落揸儿吓了一跳。

    落渣儿一面抚着胸口一面回头说:别这么跟我闹行不?我心脏有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八寸嘻嘻笑着,扑通就坐在了那块大石头上,用屁股拱他一下。这动作过于粗野,又缺少必要的过渡,落渣儿有些不高兴,竖起指头嘘了一声:你看你看,把鱼都给吓跑了!

    八寸说:光看有啥用?脱了下去摸嘛!

    落渣儿说:我摸过,摸不着。

    八寸说:我知道它们藏在哪儿,我教给你摸!

    落渣儿说:你离我远点儿,我心跳得厉害!

    八寸就换了一种浪荡的笑法,骚眉辣眼地说:你的心跳,谁的心不跳?心不跳那不就死了么?你摸摸我的心,比你的跳得还欢呢!

    这么说着,八寸就奋勇地捉住他的一只手。他的手上述沾着黑的绿的,但八寸不计较这个,引导着那只粗糙的脏手,从自己的领口径直伸进去。那一带比较喧软,豆腐包一般,一碰就要淌浆汁似的。落渣儿仿佛给烫了一下,急忙抽回手来,说:你要是有这个意思,等我病好了再说。大天白日的你这是干什么?我要喊啦!

    八寸是不能让他喊的,无论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十块钱,就在他的嘴欲开欲阖之际,果敢地把阔大的嘴巴堵了上去。八寸刚刚吃了黄瓜,嘴巴里漾出一股清新的气息,残缺的口红又增添了一些妖媚之气,吸盘似地把落渣儿的嘴整个包住,用力一嘬,落渣儿的喊声就变成了一种惬意的呻吟。八寸的肺活量是很大的,让落渣儿疲于招架,心虚气短之际,想喊又喊不出来。八寸继续扩大战果,也不容他喘息,捉住了他的舌头,又用力一嘬,落渣儿的白眼珠就翻上来,向后软软地仰倒下去。隐蔽在柳毛子后面的人们一齐欢呼呐喊。八寸还以为落渣儿是装相,看到他的眼珠都定了,才知道闯了大祸。

    此时将近中午,人们正要歇工开饭,消息一经传开,整个工地全都乱套了。二蛋和臭疙瘩怕吃人命官司,救治得相当积极,一面挤压心脏,一面让八寸继续嘴对嘴做人工呼吸。经过一番冗长的折腾,落渣儿总算有了一线转机。村头儿叫人驾起小四轮,把气息奄奄的落渣儿拉上,由村里的“二百二大夫”护送,突突突直奔县医院而去。不巧的是,刚上国道,小四轮就坏了,怎么鼓捣也打不着火。二蛋和臭疙瘩急疯了,顾不得许多,就跪在那里,哭着喊着截车。恰好一辆灰色轿车路过,差点儿就撞上,司机正要发作,却被车里的胖子制止了。胖子很和蔼,说农民嘛,没办法才这样做,咱有天大的事情,总不能见死不救啊!胖子说话的时候,打了一个湿润的饱嗝。

    坐到了车上,二蛋他们千恩万谢,又扯出了我的名字,想壮壮自己的胆子,平衡一下彼此关系。那胖子就笑了,说:这个写匠我认识,挺有意思的,我手上还有一本他送的书呢!

    一面说着,一面叫司机径直拉到省城去。二蛋和臭疙瘩急了,说:首长,省城我们上不起啊,看病贯得邪乎,我们的几个钱打水漂儿都看不着影!

    那胖子说:跟我走吧,没关系,省城的医院都归我管!

    他们这才明白,这人原来是甘副省长,刚刚在路旁西瓜摊上逗留片刻,如若不然,他们就不会遇到落渣儿,后来的一切就很难设想了。甘副省长直接把落渣儿送到医大附属医院,对院方亲自叮嘱一番,随员闻讯赶到,觉得这种事放在别人身上平平常常,放在副省长身上,那意义就不一样了。就叫新闻媒介猛炒起来,又通知电视台对病人跟踪报导。我得到消息赶到时,落渣儿正躺在急救室里,荀老先生看见了我,假牙璨然对我说:看来,你这个表弟运道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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