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点都不想抬头去看凯里的表情，不如就这样脸贴地还温馨点。
可是凯里的脚却自己来跟她打招呼了。
室内鞋踩在她头上，维拉听见凯里冷冷道：“小鬼，抬头。”
啊你脚就踩在人家头上，叫人怎么抬头！
可是凯里又不可理喻重复了一次：“叫你抬头听不懂？”
啊啊啊啊这老男人比阴晴不定的大婶还难搞啊啊啊啊——几分钟后，凯里终于把脚移开，维拉也得以满头乱发之姿，楚楚可怜的望着凯里。
维拉逼真哽咽着，瑟瑟发抖：“呜呜呜呜她们好可怕，凯里你都不帮我，还踩人家头。”
“好，让你说说，你十二岁的室友可以多可怕？”
“就、就，就她们满头发卷还围在一起，吃很像手指的东西，人家都快吓死了。”
凯里目光空洞：“你说手指饼干吗？”
“人家不知道啦，人家要保护自己啦！”
终于受不了，黄发凌乱的军官揪着少女的领子把人从地上悬空提起，声音平板阴阴道：“我这辈子最恨人装可爱！最恨加班！”
“……”别摔我的脸，维拉害怕的别开了头。
下一秒，凯里又把被绑成毛虫的维拉丢回地上，坐上了他的高扶手椅居高临下翘脚看着维拉。
“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
面朝地的维拉，阴阴抬起头来看凯里，活像只人脸毛虫。
“……就那群发卷人说什么就寝时间前，她们要说小秘密，要我离开房间，我不理她们自己睡觉，她们就脑子有洞的一直撞我的床，”维拉翻了个身，改侧躺状，嗤之以鼻：“你们有钱人还真特别。”
“不是每个人都想在头上装发卷的。”
“是吗？你的小波浪卷不就是卷出来的？”
“……这是纯正的自然卷。”
凯里一叹，因为夜间加班而露出了痛苦神情。
“宿舍对弱势普通学生而言，应该也是个战场，你会找到和室友相处的平衡点的。”
“你说恐怖均衡吗？”
“差不多意思。”
哼了一声，维拉满地滚动，阴阴道：“可是我现在只想打爆她们的脸。”
“是吗？”凯里冷漠回应。
脸上出现“我一点都不想加班，可是放你这样回去，我势必又得加班”的抑郁凯里，又踩了脚维拉的脸，才转身回房。
“喂！你这个糟糕的抚育官！怎么踩完人脸就走啊！”
被绑着的维拉在原地弹跳，愤怒呼唤。
“至少帮我松绑呀混蛋！”
那晚，凯里真的把维拉扔在会客室就自己回房了，一直到就寝时间前三十分钟才回来松绑。
那段时间维拉倒也没闲着，鱼类般一下奋力弹跳，把自己丢到了会客室的真皮沙发上，钻到抱枕堆里幸福的睡到流口水。
流口水的惩罚不用说了，凯里的手段一直都是没人性的，让维拉回到寝室都还神色凄惶。
但因为室友们的脸色比她还糟，所以维拉平衡了。
闻得出来呕吐过室友又去洗了澡，因为满寝室沐浴香气，混杂隐隐酸气，而那些沾上呕吐物的发卷也被洗净喷上香水，旁边晾干，头上则卷着备用发卷。
维拉叹为观止。
她敢打赌，这些女人没有备用的防身小刀，备用发卷却必定有三套！
而没被刚刚没加入战场的那些人，例如头子朱莉与泰比莎，脸色也很差，正沈浸在房间混杂香水与呕吐物的气味里——弄脏的地毯要等明天才有办法处理。
窗户被开到最大，气味依旧在。
维拉腼腆一笑，这大约是最好的见面礼了吧？
把人打的乱吐可是班杰明亲身传授，没想到是如此有用的技能。
日子一日日过去，维拉过着与夏佐、亚柏一同晨练用餐，并与各级学生比试的日子。
遇到的学生年级越来越高，维拉越来越无法招架，但与室友的交锋却是越来越得心应手，发卷帮的攻击虽变化多端，但维拉应付起来还算从容。
比较糟糕的，应该要属凯里宣布要指导她基础学业了吧。
认字、数学、常识什么的，那没人性的家伙说教就教了。
就这样，凯里以根本不是教小孩的方式，隔日一次夜间授课，虐待维拉。
凯里根本不是当教师的料。
那家伙总在上课前一分钟风尘仆仆感到，把大衣往旁边沙发一丢、漆黑军帽往桌上一扣，就双手环胸又翘脚，抬起下巴寒着脸看起她功课，然后逼问犯人一般开始出问题考她。
那青年军官明明有着温柔美貌，温润蓝眸与黄发，可主人偏偏就是个与外貌相反地家伙。
凯里总可以让维拉紧张到胃痛。
维拉真心觉得凯里很幸运，因为如果他手下指导的是其他孩子，应该早就躺平了。
就是因为凯里教的是混过战场、不死蟑螂般顽强的她，这世界才又少了个凄惨倒地的孩子，凯里也不用因此而被惩处，一切美好结果都是因为她的受苦。
阿们。
而对于凯里的非人逼迫式教导，亚柏却表示正面意见。
“这样你会学的很快，如果是我们教，就会心软没这种效果，”亚柏推眼镜指出：“这里哭孩子虽多，老牌强队与豺狼虎豹集团却也不少。”
夏佐却听的皱眉，棕色双眉聚拢，无法接受这作法般的一个神情：“可以拒绝吧？别理他就好了。”
拒绝凯里？夏佐这建议让维拉脸色发白，她猛摇头。
“拒绝？要等凯里进棺材吧。”
笑笑，亚柏附和：“那抚育官不好对付，你应该也看过的，那个黄发的新人。”
夏佐抬眸，出神凉淡想了一阵，“没印象，”少年转过头来，神态松散，“这里黄发的人多的像杂草一样。”
此少年完全忘记，自己曾将一地垂死学生丢付给凯里就走人这件事。
亚柏挑挑眉毛，撇过目光：“不意外，你一向记不得太多东西。”
“还好吧，某些爱找麻烦的蠢蛋，我可是一个都没忘。”
“是是，你只记得仇家。”
随意慵懒的夏佐，与虽困扰却懒得再抱怨的亚柏，维拉看着，越来越能理解这两人了。
注意到维拉目光般，亚柏转过头来，关切道：“我给你的那些书有翻过吗？比试何时结束？”
夏佐没说话，却也默默的将目光移向她。
“喔，书有稍微翻过，但凯里给的作业就够我忙了，”维拉回过神来，“你建议的图书馆还真不错，比房间安静多了，只是常常不小心睡着。”
“是吗？”亚柏笑笑，“你那离图书馆较远，夏佐住的中阶宿舍离你更近，而且就寝时间才会有人，可以考虑。”
维拉若有所思点点头，记下了。
想起比试即将进入尾声，维拉伸展了下筋骨：“我昨天接到通知，今天下午就是最后六场了，他们说没有必要再让我往上挑战，今天就会将赛程全部结束。”
抬眸，夏佐凉凉抱怨：“这种赛程应该要让你都打完吧？”
“我倒觉得这样不错，”亚柏镜片下双眸半阖，“维拉不是战斗型人员，能打到这个程度已算很不错了，再往上级学生挑战也只是吃力不讨好，不如让她直接开始学习，回归普通学习。”
维拉眨眨眼，凯里跟亚柏一样，也反对她再继续。
只是凯里的理由却是“实力太弱，我看不下去了，别再浪费我时间，让这小鬼直接回班上课吧”，然后直接以此十足瞧不起人的理由，说服了学校行政人员。
不过显然亚柏这理由合理，也能入耳多了。
而夏佐似乎接受了这番说法，因为少年将后颈靠回椅背，没再说什么。
最后的六场比试很快就结束，当维拉离开打斗场地，夜色已经笼罩外头许久了。
知道维拉很晚才结束比试，夏佐和亚柏与她这几天相约，约好等她开始回班上课、作息也正常了，到时再一起用晚餐。
而今天正是比试的终点，谢天谢地。
这显然是个美好的夜晚，夜风徐徐。维拉深呼吸着，想到刚刚凯里说要放她一天假、本日不用接受病态指导，又觉这世界更闪闪动人了。
天上只有几片大云，在深色天空里缓缓移动，大部分的星子都看的清晰。维拉伸直脖子，一边看着星，一边往宿舍走。
就算在这奢华的地方，天空看起来还是一样。
班杰明和珍妮阿姨，就算没有她，现在定也正在某个地方积极的活着吧？
这样想想，就不免觉得有点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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