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锁深山-发奇案洞房内横陈尸体出怪事 旗杆上高挂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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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章回小说》1988年第03期

    栏目:中篇

    刑侦科长李智勇下了汽车,径直来到村政府找老支书张四虎。张四虎比李智勇小四岁,今年四十八。两个人见面一无客套,二无寒暄。四虎一把抓住李智勇的手,把他拉到炕沿,说:“接到县里电话就没敢挪窝,老伴把烧酒壶都快烫漏了!”

    李智勇脱去黄大衣,把公文包往桌子上一扔,幽默地说:“总不漏,新壶卖给谁? ”

    张四虎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正色说:“我寻思这么大案子,少说也得来五六个人。”

    “乡派出所不是早就上阵了吗?”李智勇半吞半吐,不便把此行破案计划和盘托出。

    “兵贵神速,现在你陪我上现场去一趟! ”

    “乡公安派出所除了留个值班的,全员出动了。又检查又照相,忙乎几天了,白纸黑字写了厚厚一本子记录,你们县局不知道? ”

    “知道。百闻不如一见,还是亲自到现场看看好!”李智勇边说边穿上大衣,伸手操起办公桌上的公文包就往外走。张四虎跟在李智勇身后往村东头刘六子家走去。刘六子是桦皮沟的万元户。虽然有人说他发的是不义之财,可手里有了钱也就腰大气粗了。他的家座落在村子东头,八四年新盖了三间砖瓦房,论水平,全村数一数二。青石打底足有一米高,墙壁一色红砖到顶,房顶上小青瓦鱼鳞成线,古色古香。房脊正中还造了个铜钱形图案,上面插了个半尺高的三角铁旗,随风摆动,撩拨得过路人常常伫立观望。西屋的两扇窗子上面,醒目的金双喜字闪光夺目,屋门上贴着:“未卜他年大学士”、“且看今日小登科”的对联。一眼就看得出这是新婚不久的象征。这屋的主人就是刚刚被杀的刘六子。

    东屋住着刘六子的老爹老妈,他们都已六十开外。老刘头半身不遂,常年卧病在床,时而上气不接下气地张口喘气,时而又沉闷地哼呀唉呀地呻吟。此时听见有人进屋,他费力地抬起头,瞪着贼溜溜的眼睛,瞅了瞅李智勇,脑袋一歪又躺下了,用被子盖上了头。老刘太太倒是红光满面,身板硬朗。她穿着蓝褂青裤、白底棉鞋,显得干净利索。她见四虎领来一个公安干部,不问便知道是为了儿子被杀的事。免不了点烟倒茶,恭而敬之。

    “嫂子,看看现场,把西屋门开开。”张四虎交待了来意。

    “这位同志是……”

    “县公安局的!”

    “就去开,这就去开!”老刘太太不觉眼圈一红,抬起手抹了一下眼泪,拿出钥匙。

    “马有转缰疾病,人有当日之灾,别哭天抹泪了,快开门吧!”张四虎催促着。

    “大嫂,我看看现场,案子一定能破,你别难过。”李智勇一面安慰着老刘太太,一面急步走进西屋。一进门顿时满目生辉,平平的雪白天棚上悬挂着一盏五光十色的荷花吊灯,挨西墙摆着一套新式绛色组合柜。南面窗下安放着两头沉的写字台。两边配有黑色人造革的沙发椅子。门两旁放着特意从南方捎来的一对藤条坐椅,有一条坐椅横躺在对着屋门的地当中,椅子上还捆着一条八成新的绳子。炕虽然是东北农村常见的土炕,但是改良得大方别致。半截小炕上面镶着油漆的双人椴木床头,两床红绿软缎新被子散乱在床上。床头和地上残存着红紫色的一片片血污,走到跟前一股血腥气直往鼻子里钻。

    “你儿媳妇上哪儿了?”李智勇问。

    “在东屋腕子炕上睡觉呢!”这时候李智勇才想起来腕子炕上躺着的那个人。

    “她能不能说说他丈夫是怎么被杀的? ”

    “儿子死了以后,她滴水不进,昏昏迷迷,睁开眼睛就知道哭,要死要活的。唉,刚入洞房就摊上这种暴事……”老刘太太说着又掉下几滴眼泪。

    “大嫂,跟她谈谈,行吗?”

    “五天多啦,谁来问话也不开口,就知道哭,怕是神人也撬不开她的嘴。”

    “哭要能把人哭活,我帮你们哭……走,老李,到东屋问问去!”张四虎拉着李智勇三步两步来到了东屋。

    老刘太太的儿媳妇许玉凤早已半倚半坐在床上。蓬松的头发油光黑亮,耷拉在额头的一绺,遮掩住了哭得红肿的眼睛。李智勇扫视着她的神态,观察着她的举止,判断着她的心理。大红的毛衣合身贴体。一条淡绿色纯毛绒毯盖住了下身。面色蜡黄,却不失纯真秀美,精神虽有些萎糜,但尚存刚毅和机灵。李智勇由于职业的修养,一眼就看出她善良中藏着仇恨,温柔中透出愠怒,失望中充满希望,苦恼里带着愉悦,是个很值得深思的少女。

    “你叫许玉凤吗?”

    “嗯。”

    “多大年纪了?”

    “二十二。”

    “你丈夫是怎么被杀的?”

    “……”

    “问你六子咋叫人杀的?”张四虎看着许玉凤半晌无言有点急了。

    “他……他死得惨呀!”许玉凤呜呜咽咽哭了起来,“你们要给我报仇啊!”说着一头栽倒在床上,泣不成声。

    老刘太太一边安顿许玉凤,一边对李智勇说:“活蹦乱跳的大小伙子,硬叫牛头马面把魂给勾去了。新房子连个耗子窟窿都没有,孙猴子七十二变也进不来呀!真奇了!”

    “那你给老李说说是咋回事儿。该一是一,该二是二,可不许编瓜结枣!”

    “还用编,照本实发都赶上说书讲古了。”老刘太太坐在许玉凤身旁,抻了抻蓝褂子大襟就说了起来。

    “今天是腊月初六,我儿子结婚那天是腊月初二。出事约摸就在那天半夜里,我是初三早晨八点多种才知道的。那天我起了个小早,带灯做好了早饭。刚刚办完喜事剩的鸡鱼肉菜倒了半缸,雪白的大米饭还有两大盆。我舀了半盆菜,盛了一盆饭,点火就热上了。约摸着不到半点钟锅就圆了气。这时候天还没全亮,我就进屋抽颗烟,一来等他们小两口起来,二来打点我那老头子穿衣裳。我老头子是光会喘气不会动弹的者病秧子,怕是也难过这个冬天了。你们没看见他躺在炕头上就知道发呆?来了皮气不是蹾葫芦就摔瓢,啥事也不敢不依他。我这一辈子呀,年轻时跟他受穷受累,这二年刚刚日子好过了,又贪上这样暴事,儿子叫人杀了,直到如今也不知道脑袋弄哪儿去了。人人都说怪,这怪事咋都叫我摊上啦!八成前辈子我是杀大牛的!”

    “多杀几头牛有肉吃,那是好事呀。大嫂,那种迷信事你还信?”李智勇劝解着。

    “不能不信也不可强信。我们屯子人都这么说,你看我又扯远了。到了八点钟了,儿子、媳妇还没起来。我过西屋推推门,门还关着。谁都打年轻时候过过,我寻思俩人八成是躺在被窝里说悄悄话呗!也就没叫他们,又回东屋抽烟。抽了一只又一只,还是没动静。这回我可急了,就去敲门。咋敲也没动静,这是咋回事呢?我绕到窗户下,窗户封着还挂着花窗帘,挡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见,把耳朵贴在窗户上一点声也听不着。我转身从外头跑进屋来?三脚两脚把门就踹开了。一开门把我吓了一个倒仰。你们当时不在场,谁在场也得吓个好歹的。儿媳妇玉凤五花大绑,绑在藤椅子里,四仰八叉连人带椅子躺在地上。往炕上一看,我的天哪,全是血!我掀开儿子的被一看,光剩下硬梆梆的身子,脑袋没有了,我就扯脖子喊:‘出人命啦,快来人哪!’张书记带着东邻西舍来了。后来乡里派出所的人也来了。你们看看,这不是怪事吗!”

    “老张,当时你检查了现场?”

    “检查了。屋里屋外没一丁点漏洞。”

    “窗户门还关着?”

    “关着。”

    “关的死死的,这还不说,那天晚上下了一层小雪,有一寸厚吧,窗户底下连个脚印都没有,你说不是神景?就是会飞檐走壁的人也进不了屋啊!”老刘太太谈虎色变地抢着说。

    “你儿媳妇是多咱醒过来的?”

    “人来多了,屯子里姐妹们把她从椅子上解下来,抬到东屋炕上,十点来钟吧,才把她叫醒。”

    “她丈夫被杀她知道吗?是谁把她绑上的? ”

    “她说睡到半夜,就听见窗外呜呜刮大风。她睁眼一看,窗外站着个红脸大汉,嘴里叼着一把牛耳尖刀,光着膀子,手上身上长着半寸长的红毛。看着看着,喀嚓一声就从窗户进来了,她就吓昏过去了。

    “这事儿是有点怪,以后她怎么叫人绑到椅子上,刘六子咋叫人杀的,她一概不知道。把我这个不信神鬼的共产党员也弄懵了。老李,你是老侦察,这是咋回事儿呢?图财害命?老刘家钱财衣物丝毫没动;行凶报复?找不着半个仇人。”张四虎补充着。

    “眼下群众对这件事都怎么看?”

    “咋看?不到天黑,家家户户都大门上闩二门上锁,小孩子睡觉都蒙着脑袋。”

    “啊,这么严重!”

    “屯子里到岁数的人都说,刘六子结婚那天日子不对,犯了红煞,是红煞神要了他的命。”

    “光听说人们管坏人叫凶神恶煞,还没听说有红煞。”李智勇反驳着。

    “有,有。都在书上写着呢。要不哪能出这事儿。”老刘太太一脸虔诚,坚定地证明道。

    李智勇记录完案情,又到两屋详细搜查拍照。他进了屋机警地关上房门,然后又把它打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多年的侦察经验告诉他,杀人犯定是从门进来又从门出去的。可门上无任何机关,怎么进来的呢?他头脑中闪现出乡派出所送到局里的检查记录,技术室洗印出来的藤椅上两个截然不同的指纹。顿时,李智勇做出了决策:

    “老张,今天连夜把许玉凤送回娘家去! ”

    “李科长一搭眼睛,案子就八九不离十了。这案子和他媳妇有关系?”张四虎问。

    “不,不!破案可不象你在七星砬子西岗上打狼,哪能…搭眼就八九不离十呢! ”

    那送走许玉风干啥?

    “保障她人身安全!她走了我住到这儿,亲眼看看红煞是个什么玩艺儿!那玩艺儿还兴许请我喝两壶酒呢?”

    张四虎知道李智勇又想出新道道了,但是让他一个人住在刘六子家,又实在不放心:“老李,你咋吩咐,咱不含糊,可你一个人要住到这儿,不行!我是村支部书记,你到这儿得听我的。”

    “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你明白吗?”

    “有个三长两短,我咋向局里交待?咋向你媳妇和孩子交待?”

    “放心吧,老张。没那么严重!”

    “他李大叔,张书记说的在理,这可是降妖捉怪,闹不好,咱们全完,我看还是找个平安地方……”

    “别担心,嫂子,就这么办了!”

    张四虎拗不过李智勇,也只好命人送走许玉凤,把西屋打扫干净,叫他在刘六子家住下来。

    夜里,李智勇坐在写字台前闭目沉思,点燃的纸烟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冒着一缕缕白烟,右手放在前额上不时地拍打几下。他被这蒙上神秘色彩的无头案困扰着,也为这偏僻农村的迷信愚昧思索着。红煞!天地间真有红煞吗?如今已是八十年代,农村丰衣足食,不少人家,腰缠万贯成了万元户;读书着报,科学致富,蔚然成风。可在这里……。

    他的思绪象一匹溜缰的野马,在驰聘着。手里的烟烤得手指隐隐作痛,他把烟头扔在红玛瑙般的莲花玻璃烟缸里,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前。

    他右手举起台灯,上下照了照屋门。两扇门关起来连个缝隙都没有,别说是人,就连个瞎蠓也飞不进来。他放下灯,踱步低头,从窗下走向床边,又从床边走到窗下,穷思苦想:刘六子是远近有名的发财致富户,树大招风,坏人眼红?清酒红人面,财宝动人心吗!不,不可能。如果是图财害命,刘六子家能一块板头都没丢吗?李智勇坚决地把这个疑点在脑海里一笔抹去。那么是仇杀?谁是他的仇人呢?是一个人?还是一伙?不是说村里人都感激刘六子吗?谁会来杀他?仇杀的根据并不充分,线索也象一团乱麻。难道是敌人乘机制造混乱,破坏农村改革,干扰发家致富?不然为什么偏偏杀个万元户呢?李智勇把脑海中的这个疑点逐渐扩大着,延伸着。这案件披上一件光怪陆离的迷信外衣,不是足以证明作案人的用心吗? 许玉凤那善良而仇恨,温柔又愠怒的眼睛重又闪现在他的脑际,并且在顽固地扩大着,延伸着……。对这个有着复杂心理的少女,对她这个当事人到底应该怎么看呢?李智勇想得头疼,愈发有些疲惫,他拧灭了昏黄时台灯,和衣倒在了床上。

    半夜时分,窗外传来“哗……哗”,细沙拍打窗户的响声。他迅速抓起六四手枪。忽然一个黑影印在窗子上。紧接着,上半扇玻璃窗露出来一个模糊的,通红通红的脸。

    “谁?”

    红脸隐去,却又是“哗、哗”两把细沙打在窗户上。李智勇一跃下了床,紧握手枪破门而出。

    白雪映照大地,朦朦胧胧,带有几分光亮,他急忙顺着声音绕到房后。但万籁俱寂,别说人影,连个狗猫都没有。桦皮沟整个屯子紧挨着桦树林子,夏天树叶封门时则遮天蔽日;冬天,虽然叶落枝枯,也是卧虎藏狼的去处。别说进去一个人,就是钻进一只大象也不易发现。

    “叭……”李智勇对准一棵白皮老桦树打了一枪,远山深处“叭……”回敬了一声,再就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者刘头呼啦一下子把蒙在头上的被子(扌周)开,吭吭哧哧地大声叫骂起来:“妈个巴子,弄枪动炮的,打不住黄皮于还不惹一腚骚。赶紧给我滚蛋!”

    老刘太太连忙捂住他的嘴:“我的祖宗,人家是公安局的,放个屁咱也得说香,你得罪得起?”

    “我快摸闰王爷鼻子了,伯他个屁!他们公安局治坏人有两下子,还能他妈治神治鬼? 还不越治越大发!得罪了红煞,你我老命也得搭上。唉,我叫你找白梨花,你咋不去找?”

    “找了,还给她拿去了钱。”老刘太太把声音放得很低。

    “她能办?”

    “大包大揽。要是神佛她给打点,要是坏人,她给整治……。”

    老刘头一阵打干枪似的咳嗽,他伸手划拉着:“药,药!怕是他娘的治病治不了命了! ”老刘太太给他喝完从白梨花那儿讨来的药,又轻轻地给他捶着脊背。

    老刘太太看着老头安稳了,才放了心。她合上眼,小声叨咕着:“城隍土地,神仙别怪凡人,我可不心甘情愿找公安局,是他们自己来的呀!

    李智勇一晃来了三天了。他挨门查,遂户访,人们越传越奇,越说越玄。他找马先生长谈了桦皮沟的今昔变化,又找老巫婆白梨花了解了桦皮沟的风土人情。一石击水,波纹四溢,刘六子被杀,引起了全村人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的议论。有人说:刘六子命中八升,难求一斗,如今成了万元户,发了大财,阎王小鬼都怪罪下来,硬要了他的命;也有人说:红白喜事非得择个良辰吉日,他娶媳妇那天就是日子出了毛病,犯上红煞,闹了个一命呜呼,身首两地,还有的说:刘六子八成是得罪了人,搭上了一条命。整个桦皮沟人心惶惶。到老爷庙求签问卜、焚香祷告的人络绎不绝;上坟祭祖,烧化纸钱的你来我往,屯里的巫婆神汉一时更生意兴隆,八方进财。

    这天季智勇吃完早饭,刚想上村政府向县局打电话汇报情况,马先生气喘嘘嘘地跑了进来。马先生今年五十多岁,是桦皮沟小学的老教师。桦皮沟在日本占领时期是日本开拓团驻地,马先生曾在开拓团当了几天文书。为了这,一直不被重用,直到八〇年才任命他当了校长。

    马先生在桦皮沟算得上德高望重,人也忠厚老实。今天给张家写封家信,明天给李家算算工帐,大事小情有求必应。人品好,有学问,再加上助人为乐,又是屯中长辈,老少爷们没有不尊敬他的,

    “李科长,刘六子的人头找到了。”

    “找到了?在哪儿?”

    “在东山坎老爷庙旗杆斗上挂着!”

    “啊?怎么跑到那儿去了!走,咱们去看看。”

    “好,我送你去。”

    李智勇来到老爷庙前,老远就看见了旗杆斗上的人头。再看庙前庙后,庙左庙右,男男女女足有百十来人。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惊恐不已。旗杆斗上的人头两边,还挂着丈余长的白布,白布上歪歪斜斜的醒目黑孛写着:“苍天有眼恶人恶报”;“厚土无珠有始有终。”字迹极平常。但就内容看,却可窥知杀人者与刘六子的仇恨渊源。李智勇面对这奇特的人头和对联,顿时茅塞大开:这起杀人案的迷信色彩尽管越来越五彩斑澜,它却掩盖不住欲盖弥彰的拙劣伎俩。对联的内容不是明白无误地告诉人们,这是一桩仇杀案吗!李智勇又仔细地察看了旗杆上下的情景。旗杆新竖不久。靠顶端一米处有个方形斗子,尖顶上的旗杆顶子金光闪耀,光辉夺目。老爷庙门正对着旗杆,庙是青砖绿瓦,朱门圆柱,新翻修不久。

    “马先生,这庙是啥时候翻修的?”

    “八四年。”

    “谁修的?”

    “刘六子。”

    “刘六子为什么要翻修老爷庙呢?”

    “顺应老百姓的心呗!”

    李智勇听了马先生的话,更加心生疑窦。他从笔记本上扯下一张纸写了些什么,说:“马先生,你去找找张支书,他如果上县回来,叫他马上来。”马先生接过纸条,答应一声抽身就走。李智勇却又叫住他:“你是桦皮沟的秀才,颇有见解,你也一同回来。”马先生满口答应,一溜风地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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