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烫-员外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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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传奇·传记文学选刊》2007年第07期

    栏目:古今·思辩

    冬天的一个早上,富贵和爹在家吃饭,一个家人从外边慌里慌张走了进来说道:“大管家,夫人让我告诉您,快去看看去吧,员外出事儿了!”

    德福的脸刷地就白了,拉着富贵就往前院跑。到牛家一看,两个人都大惊失色,原来,员外的尸体停放在院子中央,夫人哭得正凶呢!富贵迫不及待地问一个平日里和他关系较好的家人。

    家人将富贵拉到了一个僻静之处,压低声音道:“富贵,员外在回来的途中,在三叉河口遇上了土匪,中了毒镖,货物和银子都被土匪抢走了,我们几个护着员外拼死杀了出来,还没到半道,员外就咽了气!”

    一听员外惨死的经过,富贵忍不住眼泪就落了下来。虽说员外是东家,可却从未拿他当下人的孩子,衣服鞋帽,总是和少爷鹏举的一模一样,没事儿的时候,经常带着他和少爷去外头打猎,还跟他说,如果他和鹏举的书都念好了,他还准备供他们留洋呢!没想到员外竟然身遭不测!

    望着员外的尸体,富贵就想起了自己和牛家的种种往事。富贵的家在辽河边上的牛家堡,从记事时起,富贵就知道爹是牛家堡的总管,牛员外才是牛家堡的真正主人。牛员外除了怕老婆外,最大的特点就是脾气暴躁,稍有不顺对下人非打即骂,每次看见牛员外跟爹大发脾气的场面,富贵都为爹抱不平。有一次他向爹谈及了心中的想法,爹叹息道:“孩子,谁让我们是下人呢?下人就是让主人开心的。孩子,爹这辈子就这样了,你一定得活出个人样子来给爹争口气。”富贵记住了这句话,因此,读书非常刻苦,从不偷懒。

    说起牛员外怕老婆,也不是没有情由的。牛夫人的父亲是辽南一带最有名的盐商,牛夫人嫁过来的时候,光银子就拉了十来马车。正是因为有了牛夫人的嫁妆做资本,牛家的买卖才越做越大,牛员外惧内也在情理之中。牛员外就鹏举一个儿子。为了让鹏举安心学文习武,就让富贵陪读陪练,可鹏举好吃懒做,老师留的作业都让富贵替他做,他则躲在一边看西洋镜。富贵非常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他知道,只有读好书才会被国家重用,将来博取个功名,封妻荫子,才能让牛员外对他们刮目相看,为爹争口气。

    这时,家人道:“富贵,我也真是纳了闷了,往日里我们走的那条路线没有人知道,这次就好像有人提前到土匪那儿通风报信似的,要不然土匪何以知道我们准时经过三叉河口?”

    家人说完就到院子里干活去了,富贵暗忖,难道,员外果真如家人所说的被人暗害在三叉河边了吗?后晌,富贵觉得浑身不自在,就早早地回了家。一进门,富贵就愣在那儿了。娘坐在炕上一个人在悄悄抹眼泪呢!娘三十四五岁,瓜子脸,大眼睛,身材高挑,是个长相极为标准的女人,有时候看着娘在身边走来走去,富贵心中就在想,爹真是个有福气的男人,他肥头大耳,身材矮胖,长相极为一般,年纪又大,却娶了娘这般漂亮的女人为妻。在富贵的记忆里,娘虽说美丽出众,贤惠能干,却始终对父亲低眉顺眼的,就好像是父亲有什么魔力操纵着她一样。

    “娘,大白天的,一个人在家哭什么?是不是爹又呵斥你了?”

    娘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娘没哭,是刚才娘不小心,一只飞虫入了眼。富贵,你不陪少爷读书,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富贵道:“娘,不好了,员外他出事了!”

    “知道了。”娘淡淡地说。

    看样子,娘并没有大惊小怪,她拿起炕上的鞋底继续纳起来。富贵心里直纳闷,娘为什么对员外的死显得这般平淡?

    出殡那天,望着牛员外的大红棺材和漫天的挽幛,富贵的脑海里不停地闪现家人跟他说过的话,难道,牛员外的死果真有蹊跷?如要真是那样的话,那么这个告密之人又会是谁呢?还有人风传害死牛员外的那个人就是爹,可爹和牛员外主仆多年,感情深厚,再说爹是一个见着落树叶都怕砸着脑袋的人,爹又怎么会这么做呢?这伙嚼舌根的要是让他给逮着了,非把他的嘴撕烂不可。好在牛夫人对爹的忠心耿耿深信不疑,听说爹已经受了夫人之命前去官府报案,可官府的公差在三叉河边转了几圈,吃了几顿馆子,拿了些银两,什么蛛丝马迹也没发现就回去交差去了。

    下葬的瞬间,夫人和鹏举哭得昏天黑地,德福更是哭得泪流满面,一边哭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道:“员外,您为什么派我先回来置办货物呀?员外,我对不起您,让我陪您去吧!”德福哭着,就跳进墓坑里趴在棺材上了。

    “员外,您睁开眼睛看看吧!好多人都说,给土匪告密的那个人就是我啊!员外,我心里憋屈得慌啊!”德福一边拍打着棺材盖一边嚎啕大哭。

    牛夫人道:“德福,我们又没说你什么,快点上来!”

    “夫人,我知道您对我好,可我这心里头憋屈得慌!”德福抬眼看了看牛夫人,突然从衣服里拔出一把短刀来喊道:“员外,您慢走,德福跟您一块去!到了那边,德福还去侍候您!”德福说着,就要抹脖子。在场之人无不惊讶。

    “来人,把德福给我拉上来!”牛夫人一改往日的和蔼阴沉着脸儿吩咐道。

    几个伙计赶紧跳进了墓坑,将德福拽了上来。

    “德福,你在牛家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了解吗?别人愿意嚼舌根子就让他们嚼去好了!打今儿个起,牛家的账目都经你过目。”牛夫人拍了拍德福身上的土道。

    “夫人,就您理解我啊!下辈子就是当牛做马,我德福还侍候您!”德福说着,扑通跪在了牛夫人面前。

    回到家中后,富贵问:“爹,员外下葬时您跳入墓坑的壮烈,上面的人无不称赞您是个忠诚仁义的管家呀!”德福眯缝着眼睛道:“孩子,话可不能这样说。你要记住,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爹希望你长大以后能够成材,千万别像爹似的成了人家的奴才。”

    这时,娘走进来。德福斜眼看了看妻子,阴阳怪气地问:“巧儿,员外出殡,全屯子的人差不多都去了,你咋没去呀?”

    “我去干什么?又不差我一个人。再说,这几天我身子不舒服。”娘没有搭理爹,照样干她手里的活儿。

    这时,富贵突然发现,娘的眼睛里闪着泪花。他知道爹对她不好,可爹为何以这样的口气问娘呢?

    晚上,富贵迷迷糊糊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睁眼一看,爹的被窝里空空如也,爹不知啥时候出去了,微弱的烛光下,娘颤抖着身子捂着嘴啜泣呢!

    富贵是个懂事的孩子,他觉得,爹娘之间似乎横亘着一条无形的鸿沟,可这条鸿沟究竟是什么,他却说不上来。娘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愿意哭,就让她哭吧!富贵想。他怎么也想不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他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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