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持万代人［2］，步骤三皇地［3］。
圣云继之神，神仍用文治［4］。
德泽酌生灵［5］，沉酣薰骨髓。
旄头骑箕尾，风尘蓟门起［6］。
胡兵杀汉兵，尸满咸阳市［7］。
宣皇走豪杰，谈笑开中否［8］。
蟠联两河间，烬萌终不弭［9］。
号为精兵处，齐蔡燕赵魏［10］。
合环千里疆，争为一家事［11］。
逆子嫁虏孙，西邻聘东里［12］。
急热同手足［13］，唱和如宫徵［14］。
法制自作为，礼文争僭拟［15］。
压阶螭斗角［16］，画屋龙交尾。
署纸日替名［17］，分财赏称赐［18］。
刳隍□万寻，缭垣叠千雉［19］。
誓将付孱孙，血绝然方已［20］。
九庙仗神灵，四海为输委［21］。
如何七十年［22］，汗赩含羞耻［23］。
韩彭不再生［24］，英卫皆为鬼［25］。
凶门爪牙辈［26］，穰穰如儿戏［27］。
累圣但日吁［28］，阃外将谁寄［29］？
屯田数十万［30］，堤防常慴惴［31］。
急征赴军须［32］，厚赋资凶器［33］。
因隳画一法［34］，且逐随时利。
流品极蒙尨［35］网罗渐离弛［36］。
夷狄日开张［37］，黎元愈憔悴［38］。
邈矣远太平［39］，萧然尽烦费［40］。
至于贞元末［41］，风流恣绮靡［42］。
艰极泰循来［43］，元和圣天子［44］。
元和圣天子，英明汤武上［45］。
茅茨覆宫殿［46］，封章绽帷帐［47］。
伍旅拔雄儿［48］，梦卜庸真相［49］。
勃云走轰霆，河南一平荡［50］。
继于长庆初［51］，燕赵终舁襁［52］。
携妻负子来，北阙争顿颡［53］。
故老抚儿孙，尔生今有望。
茹鲠喉尚隘［54］，负重力未壮。
坐幄无奇兵［55］，吞舟漏疏网［56］。
骨添蓟垣沙［57］，血涨□沲浪［58］。
祗云徒有征［59］，安能问无状［60］。
一日五诸侯，奔亡如鸟往［61］。
取之难梯天［62］，失之易反掌。
苍然太行路［63］，翦翦还榛莽［64］。
关西贱男子［65］，誓肉虏杯羹［66］。
请数系虏事［67］，谁其为我听。
荡荡乾坤大，瞳瞳日月明［68］。
叱起文武业［69］，可以豁洪溟［70］。
安得封域内，长有扈苗征［71］。
七十里百里，彼亦何常争。
往往念所至，得醉愁苏醒。
韬舌辱壮心，叫阍无助声。
聊书感怀韵，焚之遗贾生。
【题解】
大和元年（827）作，时杜牧二十五岁。题下自注：“时沧州用兵。”沧州用兵指讨伐李同捷的战事。敬宗宝历二年（826）四月，横海军（治沧州，今属河北）节度使李全略死，其子李同捷擅领留后，不受朝命。文宗大和元年（827）八月，朝廷下诏征讨李同捷，三年四月斩李同捷。诗有“关西贱男子”句，乃杜牧自谓，知为及进士第前作，即大和元年。杜牧有感于安史乱后藩镇跋扈的局面，对于朝廷软弱、生民憔悴、兵连祸结、国无宁日的情况深表担忧，也表现出自己有志报国而无从施展抱负的情怀。此诗是现存杜牧诗中可考定年代的最早一首，虽作于青年时期，但已表现出劲健豪迈的风格，在晚唐古体诗中独具特色。全诗亦诗亦史，夹叙夹议，可与杜甫的《北征》、李商隐的《行次西郊作一百韵》相媲美。杜牧五古，颇学杜甫，故成就高出晚唐诸家，此篇为代表作。清人翁方纲评曰：“小杜《感怀诗》，为沧州用兵作，宜与《罪言》同读。……王荆公云：‘末世篇章有逸才。’其所见者深矣。”（《石洲诗话》卷二）
【注释】
［1］“高文”二句：谓高祖李渊、太宗李世民在隋朝末年顺从天意，用武力建立唐朝政权。高文，李渊庙号高祖，太宗谥号文皇帝。会，正逢。隋季，隋朝末年。提剑，喻起兵。《史记·高祖本纪》载刘邦语：“吾以布衣提三尺剑取天下，此非天命乎？”徇，顺应，遵从。
［2］扶持：拯救，救助。
［3］“步骤”句：谓功绩可以和三皇媲美。步骤，缓行和疾走，引申为追随、效法。三皇，传说中的远古部落酋长，说法不一。一般指伏羲、神农、黄帝。《后汉书·曹褒传》：“三五步骤，优劣殊轨。”注：“《孝经钩命诀》：‘三皇步，五帝骤，三王驰。’”
［4］“圣云”二句：谓太宗继承高祖的事业，用文德治理天下。圣，指高祖。神，指太宗。文治，用文德治国。《旧唐书·音乐志》：“太宗曰：‘朕虽以武功定天下，终当以文德绥海内。文武之道，各随其时。’”
［5］生灵：生民，人民。
［6］“旄头”二句：谓旄头星骑在箕星与尾星上，预示着战乱就在蓟门发生了。旄头，星名，二十八宿中的昴宿。《晋书·天文志》：“昴七星，……又为旄头，胡星也。……大而数尽动若跳跃者，胡兵大起。”箕尾，二十八宿中的箕宿，共四星，尾宿，共九星。古人认为天上的星象与地上的人事相应，一定的星宿对应一定的地区。尾箕对应当时的燕州、幽州。昴星变异是战乱的征象。风尘，比喻战乱。《汉书·终军传》：“边境时有风尘之警，臣宜被坚执锐，当矢石，启前行。”蓟（jì）门，即蓟丘，今北京市附近，当时是安禄山管辖之地。
［7］“胡兵”二句：此指天宝十五载（755）六月，安史叛军攻占长安。胡兵，即安史叛军。胡，汉人对北方少数民族的统称。因安史叛军大多是北方少数民族人，故称。汉兵，指唐朝政府军。咸阳，本为秦朝的国都，在今陕西咸阳东北二十里，渭水之北。此处代指唐朝都城长安。
［8］“宣皇”二句：谓唐肃宗率领英雄豪杰，谈笑之间平定安史之乱，收复长安，扭转了乾坤。宣皇，杜牧自注：“肃宗也。”肃宗即李亨，公元七五六至七六一年在位，谥号“文明武德大圣大宣孝皇帝”，故称。走豪杰，使天下豪杰为之奔走。开中否（pǐ），指顺利扭转局势。“否”本为《易》经卦名，原义为阻塞。
［9］“蟠联”二句：谓唐肃宗收复长安以后，安史馀孽仍盘据于黄河南北，祸根始终未能消除。《新唐书·藩镇魏博传》：“安史乱天下，至肃宗大难略平，君臣皆幸安，故瓜分河北地，付授叛将，护养孽萌，以成祸根。”蟠联：盘据，占据。两河：唐安史之乱后，称河南、河北二道为两河。烬，物体燃烧后剩下的东西，引申为残余。弭，止息。
［10］齐蔡燕赵魏：是唐朝安史之乱后兵力最强的五大藩镇。齐指淄青节度使，治青州（今山东益都）；蔡指彰义节度使，治蔡州（今河南汝南）；燕指卢龙节度使，治幽州（今北京）；赵指成德节度使，治镇州（今河北正定）；魏指魏博节度使，治魏州（今河北大名）。
［11］一家事：一家一姓的利益。
［12］“逆子”二句：谓以上藩镇相互联姻，彼此呼应。逆、虏，都是对谋叛藩镇轻蔑的称呼。
［13］急热：打得火热。《新唐书·藩镇镇冀传》：“（李宝臣）与薛嵩、田承嗣、李正己、梁崇义相姻嫁，急热为表里。”
［14］宫徵（zhǐ）：古代五音中宫音与徵音的并称。
［15］“法制”二句：谓私自制订法令制度，超越自己的权限，并仿照天子的礼仪。《新唐书·藩镇卢龙传》：“（朱）滔等居室皆曰殿，妻曰妃，子为国公，下皆称臣，谓殿下。上书曰笺，所下曰令。置左右内史，视丞相；内史令、监，视侍中、中书令；东、西侍郎，视门下、中书；东曹给事、西曹舍人，视给事中、中书舍人；司议大夫，视谏议大夫；六官省，视尚书；东、西曹仆射，视左、右仆射；御史台曰执宪，置大夫至监察御史；驱使要籍官曰承令；左右将军曰虎牙、豹略；军使曰鹰扬、龙骧。”僭（jiàn）拟：越分妄比，谓在下者自比于尊者，此指臣僚擅用皇帝的制度。
［16］“压阶”句：指叛镇僭拟天子制度，殿阶以螭头装饰。螭（chī），古代传说中无角的龙。斗角：螭头上的角碰在一起，好像在争斗。
［17］署纸：指签发公文。唐代一般官员批发公文时要签名，只有皇帝诏书不用签名，而用玉玺。替名：废除签名。
［18］赐：国君赏予臣下称赐。《孔子家语》：“君取于臣谓之取，与于臣谓之赐。”
［19］“刳隍”二句：谓城壕挖得很深，城墙筑得很高。刳（kū），挖。隍（huánɡ），护城壕。□（hǎn），贪欲。寻，古代长度单位，八尺为一寻。缭垣，缠绕城墙。雉，古代计算城墙面积的单位。长三丈，高一丈为一雉。古代城墙有一定的规格，天子都城为千雉，诸侯城墙不超过百雉。
［20］孱孙：软弱无能的子孙。司马贞《史记索隐》：“孱，弱小貌也。”血绝：血缘断绝，指断了后代。
［21］九庙：古代帝王立庙祭祀祖先，有太祖庙及三昭庙、三穆庙，共七庙。王莽增为祖庙五、亲庙四，共九庙。后历朝皆沿此制。此处代指唐王朝。输委：输送财物。
［22］七十年：指天宝十四载（755）安史之乱爆发至宝历二年（826）李同捷谋反时期，共七十馀年。杜牧《罪言》：“环土三千里，植根七十年，复有天下阴为之助，则安可以取？”
［23］赩（xì）：赤色，火红色。
［24］韩彭：韩信与彭越，汉初名将。
［25］英卫：李勋与李靖，唐太宗时名将。李勣曾封英国公，李靖曾封卫国公。
［26］凶门：指武将。《淮南子·兵略训》：“将军受命，……凿凶门而出。”高诱注：“凶门，北出门也。将军之出，以丧礼处之，以其必死也。”
［27］穰穰（ránɡ ránɡ）：众多的样子。儿戏：指挥军事轻率无能。《史记·绛侯周勃世家》：“霸上、棘门军，若儿戏耳，其将固可袭而虏也。”
［28］累圣：指唐肃宗以后的历代皇帝。
［29］阃外：京城或朝廷以外，亦指外任将吏驻守管辖的地域，与朝中、朝廷相对。《史记·张释之冯唐列传》：“臣闻上古王者之遣将也，跪而推毂曰：‘阃以内者，寡人制之；阃以外者，将军制之。’”
［30］屯田：利用戍卒或农民、商人垦殖荒地。汉代以后，历朝政府都沿用这种措施来取得军饷和税粮，此处指安置在边防屯田的军队。［31］堤防：堤坝，比喻边防军。慴惴（射 zhuì）：恐惧。
［32］军须：即军需，军队所需要的各种物品。
［33］资：供给。凶器：古称兵器为凶器。《六韬》卷一《兵道》：“圣王号兵为凶器，不得已而用之。”《韩非子·存韩》：“兵者凶器也，不可不审用也。”
［34］隳（huī）：毁坏。画一法：画一，整齐划一之意。《史记·曹相国世家》：“萧何为法，顜若画一。曹参代之，守而勿失。”颜注：“画一，言其法整齐也。”
［35］流品：品类，等级。本指官阶，后亦泛指门第或社会地位。蒙尨（máng）：庞杂。
［36］网罗：本为捕捉鸟兽的工具，比喻法令、制度。离弛：离散松弛。
［37］夷狄：边远少数民族。开张：开扩；扩张。《宋书·何承天传》：“加塞漠之外，胡敌掣肘，必未能摧锋引日，规自开张。”
［38］黎元：老百姓。憔悴：面容枯槁，生计艰难。
［39］邈矣：遥远的样子。
［40］萧然：犹骚然；扰乱骚动的样子。《史记·酷吏列传》：“及孝文帝欲事匈奴，北边萧然苦兵矣。”烦费：大量消耗。《史记·平准书》：“严助、朱买臣等招来东瓯，事两越，江淮之间萧然烦费矣。”
［41］贞元：唐德宗李适的年号，公元785至805年。
［42］风流：风俗，风气。恣（zì）：放纵，没有拘束。绮靡：侈丽；浮华。唐李肇《唐国史补》卷下：“长安风俗，自贞元侈于游宴。”
［43］“艰极”句：谓艰难到了极点，就会转为安泰。古人相信祸福循环，故有此类说法。泰，本是《周易》的卦名，义为天地交而万物通。与“否”相反。循来，循序而来。
［44］元和圣天子：指唐宪宗李纯。他被认为是唐代中兴的皇帝，即位时改元元和，即公元806年至820年。据《唐会要》卷一，元和十四年又上尊号曰圣文神武皇帝。
［45］汤武：商朝与周朝的开国帝王。
［46］茅茨（cí）：相传帝尧居住的是用茅草覆顶的房子。《韩非子·五蠹》：“尧之王天下也，茅茨不翦。”此谓唐宪宗如同帝尧一样节俭。
［47］封章：机密事之章奏皆用皂囊重封以进，故名封章。泛指奏章的封套。绽帷帐，《汉书·东方朔传》：“孝文皇帝……集上书囊以为殿帷。”绽，缝制。
［48］“伍旅”句：从行伍中选拔大将。即齐周盘龙所谓“貂蝉从兜鍪中出耳”。详《南齐书·周盘龙传》。此谓高崇文等人。崇文本行伍出身，刘闢反时，宰相杜黄裳荐其才，诏为左神策行营节度使讨闢。事见《新唐书·高崇文传》。伍旅，古代军队的编制单位，五人为伍，五百人为旅。雄儿，指勇将，健儿。《三国志·魏书·邓艾传》：“（艾）又曰：‘姜维自一时雄儿也，与某相值，故穷耳。’”
［49］“梦卜”句：指像殷王武丁与周文王那样任用贤相。《史记·殷本纪》：武丁“夜梦得圣人”，乃派人到野外寻访，得傅说，任用为相。《史记·齐太公世家》：周文王将出猎，“卜之，曰：……所获霸王之辅。”在渭水滨遇吕望，“载与俱归，立为师。”庸，用。真相，具有真实才能的宰相，用《汉书·王商传》典：“天子闻而叹曰：‘此真汉相矣！’”指中唐裴度、武元衡、杜黄裳等人。《旧唐书·裴度传论》：宪宗“志摅宿愤，廷访嘉猷。始得杜邠公用高崇文诛刘闢；中得武丞相运筹训戎，赞成睿断；终得裴晋公耀武伸威，竟殄两河宿盗。”
［50］“河南”句：据《新唐书·宪宗纪》，元和十二年（817）平淮西吴元济，十四年（819）二月平淄青李师道，七月，宣武韩弘率汴宋诸州归朝。故云“河南一平荡”。
［51］长庆：唐穆宗李恒的年号，公元821至824年。
［52］燕赵：燕指卢龙节度使，治幽州（今北京市）；赵指成德节度使，治镇州（今河北正定）。舁襁（yú qiǎnɡ）：把婴儿裹在包被中背在背上。此处比喻归附。襁，包婴儿的被子。据《新唐书·穆宗纪》载，元和十五年（820）十月，成德军观察支使王承元以镇赵深冀四州归顺朝廷；长庆元年（821）二月，卢龙军节度使刘总以卢龙军八州归顺朝廷。
［53］北阙：古代宫殿北面的门楼，是大臣等候朝见或上书奏事的地方，代指朝廷。顿颡（sǎnɡ）：磕头。
［54］茹鲠：吞吃鱼骨。比喻穆宗朝廷对于藩镇力不从心。
［55］坐幄：坐于帷幕之中。《汉书·高帝纪》：“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
［56］吞舟：吞舟之鱼的略语。这里指藩镇。《史记·酷吏列传》：“网漏于吞舟之鱼。”
［57］“骨添”句：据《新唐书·穆宗纪》，长庆元年（821）七月，幽州卢龙军都知兵马使朱克融囚其节度使张弘靖以反，纵兵掠易州等地。
［58］□沱：今作“滹沱”，源出今山西省，东南流入河北省，经正定流入沽河。正定：唐时镇州，成德节度使治所。据《新唐书·穆宗纪》，长庆元年（821）七月，成德军大将王廷凑杀其节度使田弘正以反。
［59］徒有征：仅有征战的名义。《汉书·严助传》：“臣闻天子之兵，有征而无战。”
［60］无状：指罪大不可言状。《汉书·翟方进传》：“丞相、御史请遣掾史与司隶校尉、部刺史并力逐捕，察无状者。”
［61］“一日”二句：指朝廷同时派遣五路节度使讨伐叛军，结果被打得落荒而逃。五诸侯，指魏博节度使田布、横海节度使乌重胤、昭义节度使刘从谏、河东节度使裴度、义武节度使陈楚。五节度使于长庆元年（821）八月丁丑发兵讨伐王廷凑。杜牧《罪言》：“长庆初诛赵，一日五诸侯兵四出溃解，以失魏也。”
［62］梯天：登梯子上天。梯，用为动词。
［63］苍然：广远无尽的样子。太行：即太行山。
［64］翦翦：狭窄的样子。榛莽：草木丛生。比喻河北三镇叛乱，太行山行不通。
［65］“关西”句：杜牧自谓。关西，潼关以西，因作者家于长安，故称。贱男子，杜牧大和二年（828）春考中进士，而本诗作于大和元年，此时杜牧既未考中进士，又没有入仕，没有名分，故称“贱男子”。
［66］“誓肉”句：发誓要以削藩平叛为己任。肉，此处用作动词，义为吃肉。虏，叛乱的藩镇。羹，肉汤。《史记·项羽本纪》：“汉王曰：‘……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杯羹。”
［67］数：列举；一项一项地陈说。系虏：擒敌。
［68］“荡荡”二句：化用《后汉书·郎□传》典：“诚欲陛下修乾坤之德，开日月之明。”荡荡，空旷广远之意。《论语·泰伯》何晏集解引包咸曰：“荡荡，广远之称也。”瞳瞳（tónɡ tónɡ），光明的样子。
［69］叱起：振作精神。文武业：指像周文王、周武王那样的事业。
［70］豁洪溟：澄清天下。豁，使开阔宽敞。洪溟，大海。比喻天下。
［71］扈苗征：指夏后启曾征有扈，夏禹曾征有苗。扈苗是古代两个叛乱的部落首领。此处比喻对叛乱者的征伐。
［72］“七十”二句：谓商汤曾以七十里、周文王曾以百里之地终于统一天下，他们都以文德服人，何曾以武力相争？《孟子·公孙丑上》：“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
［73］“韬舌”句：谓闭口不言，未免有辱自己的雄心壮志。韬（tāo）舌，把话藏起来。壮心，曹操《龟虽寿》：“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74］“叫阍”句：谓要向朝廷进言，又无人声援。叫阍，叩开宫门。屈原《离骚》：“吾令帝阍开关兮，倚阊阖而望予。”
［75］遗（wèi）：赠送。贾生：西汉贾谊（前200-前168年），年少而才高，世称贾生。《汉书·贾谊传》：“天下初定，制度疏阔。诸侯王僭儗，地过古制，淮南、济北王皆为逆诛。谊数上疏陈政事，多所欲匡建。”
及第后寄长安故人
东都放榜未花开［1］，三十三人走马回［2］。
秦地少年多酿酒［3］，却将春色入关来［4］。
【题解】
大和二年（828）作，时杜牧二十六岁。本年进士试在东都洛阳举行，放榜后要到西都长安过堂（应吏部试）。诗为杜牧及第后将赴长安时作，表现了春风得意的心情。杜牧是京兆万年（今陕西西安）人，故在长安有不少亲朋故旧。唐王定保《唐摭言》卷三《慈恩寺题名游赏赋咏杂记》条：“大和二年，崔郾侍郎东都放榜，西都过堂，杜牧有诗曰：‘东都放榜未花开，三十三人走马回。秦地少年多酿酒，却将春色入关来。’”
【注释】
［1］“东都”句：谓东都放榜的时候，正值早春时节，花还未开。按唐制，进士试一般在京城长安举行，正月开考，举子要在前一年年底前抵京，至二月放榜。本年在东都洛阳举行，系变例，但考试与放榜时间相同。东都，唐时称洛阳为东都。未花开：系双关语，一是指二月放榜，其时正是春花未开的时节。按唐制，进士及第之人，还须经过吏部试后，方能释褐入仕。吏部之试称为“关试”，又叫“过堂”。杜牧还没有过关试，故言“未花开”。本年关试设在长安，故杜牧及第后随即要赴长安。
［2］三十三人：指同科及第人数。现在可知者尚有韦筹、厉玄、钟辂、崔黯、郑薰、孙景商等。
［3］秦地：陕西一带，古秦国之地，此指京都长安。酿酒：一作“办酒”。
［4］“却将”句：谓我们三十三人就要把春色带到关中来了。却将，即将。却，一作“即”，又作“已”。春色，此处语意双关，一指自然界的春色，因为时在二月；一指进士及第的喜讯如同春色。关，函谷关，在今河南省灵宝县。此处双关吏部的“关试”。因唐时进士及第后，必须过吏部关试，才能取得入仕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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