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红颈环-危机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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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期间,小松鸡们的训练一直没有中断过。

    它们知道,那条小河边的深草地里有很多好吃的蚱蜢;

    它们知道,黑醋栗灌木丛已落下饱满的浆果,形如光滑的绿色蠕虫;

    它们知道,紧靠粮仓的远处森林,蚁丘的穹顶正在隆起中;

    它们知道,草莓并非真正的昆虫,还美味可口;

    它们知道,巨大的热带蝴蝶是没有危险的美味;

    它们还知道,从一根腐朽的原木侧面落下的树皮厚块,富含各种各样的好东西;而且它们也已经认识到了,最好不要碰小黄蜂、泥蜂、毛毛虫以及百足虫等。

    七月,也就是浆果月。小松鸡们逐渐变得活跃起来。它们的个子已经很高了,以至于松鸡妈妈竭力用翅膀去庇护它们时,只得整晚保持站立的姿势。

    它们每天进行的尘土浴变换到另一处更高的小山上。这是一处被许多不同的鸟儿共享的场所。起初的时候,松鸡妈妈并不喜欢这个地方。但是这个小山上的尘土有着优良、合意的品质,而且孩子们如此热情高涨地享受着这种沐浴,便让它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疑虑。

    两个星期以后,小松鸡们变得没精神,松鸡妈妈的精神也不大好。尽管它们大量地吃东西,可还是越来越瘦。

    松鸡妈妈是最后受到影响的,强烈的饥饿、发烧、头疼,以及不断的消耗引起的虚弱加倍猛烈地作用在它身上。它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它本能地去提防、去躲避沐浴时尘土里布满的寄生性蠕虫。糟糕的是,现在整个家庭成员全都感染上了。

    松鸡妈妈对这种疾病所拥有的康复医疗常识,仅仅是去顺从内心天生的冲动,此外别无他法。它对不懂得的事物急切而狂热的渴望,引导它去尝试一切可以吃的东西,引导它去寻找那凉爽而原始的森林。

    就在那儿,松鸡妈妈发现了一棵漆树,上面挂满了有毒的果实,品尝了一下这些从未注意过的浆果,刺鼻而又热辣辣的汁液满足了它身体里某些奇怪的需要。它吃下了一颗又一颗,其他小松鸡也开始参加到这个不同寻常的医疗盛宴。

    小百科

    松鸡的食物是树芽、草莓、昆虫、草以及冬天的松叶,还有蓝莓叶及其果子,在夏天会吃莎草科的种子及根。冬天下雪的时候,松鸡差不多整天都会待在树上,吃云杉、松属及冷杉属的针叶,山毛榉及花楸属的芽。松鸡还会寻找及吞下砂砾或碎石,以帮助消化粗糙的食物。它们有两条阑尾,在冬天生长得较长,加上共生的细菌,可以用来消化植物。

    雏鸡出生后的第一周主要吃有丰富蛋白质的食物,即昆虫。由于在干旱及温暖的气候下,昆虫供应比较丰富,故松鸡在这段时间会生长得较快;但在寒冷及下雨的季节,它们的死亡率则较高。

    小百科

    臭鼬头部亮黑色,两眼间有一狭长白纹,两条宽阔的白色背纹始于颈背并向后延伸至尾基部。尾巴长有浓密且刷子状的皮毛。肛门处有两个大的臭腺,产生特殊的臭鼬麝香,这种气味常在遇到威胁时释放出来。臭鼬生活在树林、平原、林地、沟谷和耕地四周,白天在地洞里休息,黄昏和夜晚出来活动。臭鼬是杂食性动物,秋、冬季以野果、小型哺乳类及谷物为食,而春、夏季多以昆虫和谷物等为主,偶吃小鸟、鸟蛋、蛇、蛙等。

    原来,这种浆果是一种辛辣而又猛烈的泻药,那可怕而隐秘的寄生虫已经被它制服,危险慢慢过去了。但并不是所有的松鸡都那么幸运,对它们其中的两只来说,大自然这位古老的医生出现得太晚了。

    依照无情的淘汰法则,最虚弱的生物一定要被淘汰。由于疾病所致使的虚弱,对它们来说,药物的作用太过猛烈。它们在那条小河边一次又一次地饮水,到了第二天早上,当其他小松鸡跟随妈妈离去的时候,它们俩不能动弹了。

    现在,到了为它们的兄弟复仇的时刻了。那只臭鼬,就是吃掉了朗迪的家伙,早上发现了松鸡的遗体,便吞食了下去,以致臭鼬也死于它们吃下的浆果毒药。

    现在,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可以听妈妈发号施令的小松鸡,只剩下了七只。它们的个体特性早已表现出来,现在到了快速生长期。除去已经死去的体虚多病者,剩下的当中还有一只又蠢又懒惰的家伙。

    松鸡妈妈无法给它比其他小松鸡更多的关照,而它特别钟爱的小松鸡是那只个头最大,就是为了躲避曾待在黄色树皮碎片上的那只。它不但在兄弟姐妹中个头最大、最强壮、最好看,而且也是它们中最最听话的。

    其他小松鸡听到妈妈的尖声警告时,并不能总是立即远离危险的小路,抑或是可疑的食物,但它没有一次不对妈妈的召唤做出响应。它也从这种顺从之中获得了回报,因为它长大后是这片土地上最最长寿的松鸡。

    八月。小松鸡们长得更壮实了,已经会做出极其聪明的思考。小松鸡们幼小时,妈妈能够保护睡在地上的它们。现在它们长大了,到了栖息在树上的时候了。每个夜晚,黄鼠狼、狐狸、臭鼬以及水貂们四处跑动,地面上增加了很多危险。

    每当日落时分,松鸡妈妈发出叫声,便飞到了浓密的矮树上。小松鸡们跟随着妈妈也飞了上去,此时只有一只倔强的小傻瓜还固执地睡在地上。

    第一天没事儿。但到了第二天夜晚,它们被它的叫声惊醒了。首先出现一阵轻微的扭打声,接着平静了下来,这种平静很快被可怕的咀嚼骨头和咂巴嘴唇的“嘎吱”声响所替代。它们朝那漆黑一片看过去,在那儿,水貂成了杀害它们兄弟的杀手,它那两只长得十分靠近的眼睛所发出的光以及一股特殊的霉臭气味揭发了自己。

    松鸡们的训练还在继续进行。大约就在这个时候,它们接受了“呼呼”声的飞行训练。如果一只松鸡愿意的话,它可以用翅膀悄无声息地起飞升空;但是有时候,“呼呼”声的飞行也极其重要,因此,所有的松鸡都要接受训练:什么时候及怎样用翅膀发出雷鸣一般的响声来起飞。通过“呼呼”声可以起到很多作用。这种声音,一是警告附近其他松鸡,危险就要来了;二是使得敌人心慌意乱;或者是在其他松鸡们偷偷溜走、蹲伏下来、避免被发现的时候,使得敌人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发出声响者的身上。

    松鸡种族的格言是:“每个月有每个月的天敌,每个月当然也有每个月的美味。”

    随着种子与谷物代替了浆果和蚁卵,猎人代替了臭鼬与水貂,九月便到来了。

    在猎手月,当猎人老卡迪带着短尾巴黄毛狗,穿过峡谷巡猎的时候,松鸡妈妈便注意到了那只猎狗,赶紧大声地叫喊道:“飞起来,飞起来。”

    其中两只松鸡不认识猎狗,还自以为是的认为,仅仅因为一只“狐狸”,妈妈就轻易失去了理智。因此它们俩不顾松鸡妈妈严肃地重复着的提示,以及用无声的翅膀迅速飞开的示范动作,而选择在一棵树上上下跳跃着,来表现它们非同一般的胆量。

    在此期间,那只奇怪的短尾巴黄毛狗来到了树下,对着它们一声接一声地“汪汪”叫着。两只松鸡被狐狸、妈妈还有兄弟们的行为逗乐了,以至于它们根本没有注意到灌木丛中发出的一阵沙沙声。直到听见“砰!砰!”两声巨响,随之掉下了这两只血淋淋的、还在扑腾着翅膀的松鸡。不一会儿,枪手老卡迪从灌木丛中跑了过来。

    卡迪居住在离多伦多北部唐河谷不远处的一间破烂棚屋里。他的生存状况很可能与希腊人所描述的理想人生观相契合。他没有财富,没有税负,没有社会要求,而且也谈不上有什么不动产。他更多的是喜欢过户外生活,喜好打猎,自认为自己是真正爱好运动的人。当他的猎枪开了火,看着那些动物们跌倒在地上,内心便会产生难以言状的快乐感。

    附近的人把他看成一个居无定所的流浪者。他整年就是在森林里转悠和搜寻、射杀和诱捕猎物,随着季节的不同,变换着捕杀的猎物种类。此外他还声称,要是哪天没有日历看而无法知道何月何日时,他也能够借助松鸡的味道加以判断。这无疑说明敏锐观察的重要性。法律许可的捕杀松鸡季从九月十五日开始,但对于卡迪来说,提前两个星期就开始外出寻猎,也不算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尽管一年连着一年,他都能设法逃避法律的惩罚。

    他很少向飞行中的鸟开火,更喜欢近距离射击。这在树上还挂满叶子的时候,是不容易做到的,从侧面说明了为什么松鸡在峡谷中平安度过了这么长时间。

    现在猎人们随时能发现这些松鸡,因此,他也想去追猎“一群乱哄哄的鸟”。

    当松鸡妈妈带领它四只幸存儿飞离的时候,卡迪没有听到翅膀的声音,因此只将他杀死的那两只装进袋里,转身朝棚屋走去。

    那些松鸡们从而分辨了狗跟狐狸完全不同,必须区别对待。于是,古老的教训至今被时刻铭记——服从命令即意味着长命。

    九月份剩下的时间里,松鸡们安全躲过了猎手和天敌,平静地度过去了。

    松鸡们仍然栖息在稠密的阔叶树细枝条上,这样可以免受来自空中天敌的攻击;而所处的高度则又防止来自地面上天敌的伤害,并且浣熊踩在树枝上缓慢沉重的脚步声会给它们及时的警报。

    现在,树叶开始凋落了。“每月有每月的仇敌,每月有每月的美味”,此话不假。现在是食用坚果的季节,也是猫头鹰出没的季节。从北方飞来了很多斑纹猫头鹰,这使得猫头鹰的数量增加了两倍或三倍。夜晚开始有了霜冻,浣熊的威胁有所减少,于是松鸡妈妈将栖息的场所搬到了一棵铁杉树最稠密的叶子中间。

    只有一只小家伙漠视信号的警告,依然留在摇摇摆摆、几乎已光秃秃的榆树上栖息,结果还没等到天亮,它就被一只体形硕大的黄眼猫头鹰带走了。

    现在只剩下松鸡妈妈与三只小松鸡存活了下来。而现在这三个小家伙已长得跟它们的妈妈一样大了。实际上有一只最早出壳,曾在树皮碎片上躲避危险,个头儿要更大一些的小松鸡,翎羽也开始显现出来了,这些翎羽,是告知人们在它们长大的时候,将会是什么模样,而绝非是炫耀的意思。

    翎羽之于松鸡,就相当于尾巴之于孔雀——是它突出美的所在,也是它的骄傲所在。雌鸟的是黑色的,带有浅浅的绿色光彩。雄鸟的则更大更黑一些,而且有更鲜艳的深绿色光泽。

    小百科

    松鸡白天活动、觅食,夜间留在树上。它们会在同一棵树上住几晚。雏鸡不能飞行,雌鸡夜间会陪伴雏鸡。冬季,雌鸡很少走到地上,雪上的脚印大都来自雄鸡。松鸡并非飞行的能手,在起飞后,它们会突然发出巨响来阻碍猎食者。基于它们的体型及翼宽,它们不会在幼林或密林中飞行。飞行时它们会有一小段滑翔休息的时间,羽毛会发出一种哨声。

    在六博行棋中,以多得筹为胜,行棋模拟猫头鹰等鸟类在池塘猎鱼的行为。

    在日本,猫头鹰的发音同“不苦劳”“福郎”,引申出不辛苦、招福之意。

    在台湾,猫头鹰是原住民布农族的送子鸟,也是婴儿的守护神;邵族认为猫头鹰是灵鸟,是吉祥的象征;达悟族则认为是不吉利的象征。

    在印度神话中,猫头鹰是财富女神吉祥天的同伴,是丰饶的信使。

    在希腊神话中,猫头鹰是女神雅典娜的使者,象征智慧,在很多童话故事中,猫头鹰都以博士形象出现。

    偶尔,会有那么一只松鸡,具有与众不同的个头与活力,它的翎羽更大一些,而且由于一种特殊的因素强化了明暗度,成为一种中和紫罗兰色、绿色以及金黄色的斑斓铜红色。这样的一只鸟,对于所有见过它的人来说,都无疑是个奇迹。而那只曾经蹲伏在树皮碎片上,且总是顺从地执行命令的小家伙,在“橡子月”结束之前,已长出了一种金色与铜色兼有的光泽——这就是红颈环,唐河谷一带著名的松鸡。

    橡子月月末的一天,也就是十月中旬前后,当松鸡一家带着饱饱的嗦囊,在河狸牧场边上一根松树原木上晒太阳的时候,它们听到遥远处一声枪的巨响。

    源于身体内部的某种冲动,红颈环一下子跳到了那根原木上,昂着脑袋来来回回走了几次,然后受新鲜而又清凉的空气所激发,它呼呼地扇翅膀,发出了喧嚣的挑衅之声。

    接着为了更充分地宣泄这种活力,它越发大声地扇翅膀,直到无意中发现自己的翅膀发出了“嗡嗡”的声音。这股新力量使它再次兴奋起来,翅膀一次又一次地重重拍打着空气,森林里四处回响着成熟雄松鸡响亮的拍击声。它的兄弟与姐妹们带着钦佩与惊讶的神情,一边聆听,一边观望着,它的妈妈也一样。但是从那时起,松鸡妈妈便开始有点儿为它担心了。

    飞向新生活

    十一月初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危险月。根据奇怪的自然界法则,在出生第一个年头的十一月份,所有的松鸡都变得狂躁不安起来。内心都产生了一种离开这个地方的强烈渴望,至于去什么地方倒不太重要。

    在这期间,它们当中最聪明的成员也会干出各种各样的蠢事。夜里,它们多半会在那片土地上迅速地四处飞动,要么被电缆切成两半,要么撞在灯塔上,甚至撞在机车的前灯上。

    白天,它们也会出现在各种不可思议的场合,建筑物上、开阔的沼泽地上、电话线上,乃至沿岸航行船只的甲板上。这种狂热似乎是松鸡种群沿袭早已有之的迁移习俗,这样做,至少有一样好处,那就是让家庭成员分解开来,避免了对一个种族来说致命的近亲通婚方式。

    红颈环的妈妈一看到结霜的葡萄正变成黑色,枫木褪去深红色或金黄色的衣装,它便知道那种狂热快要来临了。除了关心孩子们的健康,让它们待在森林中最安静的地方,别无他法。

    当天空中一群野天鹅嘎嘎叫着向南飞去时,这种狂热的第一个征兆便出现了。那些小松鸡以前从没有见过这种长脖子的“老鹰”,因而感到害怕。但它们看到松鸡妈妈并不害怕,它们也便有了勇气,而且还带着极大的兴趣望着野天鹅。

    那野性的尖声鸣叫触动了它们,或者完全源自身体内的冲动,一种随它们而去的奇怪渴望占据了每一只松鸡的心。它们看着野天鹅们逐渐消失在视野里,便想飞到更高的落脚处,以便可以继续看着它们飞。

    而且从那时起,十一月的月亮正在逐渐趋于圆满,当完全变成满月的时候,那传说中十一月份的狂热便出现了。松鸡中即便是最弱小的家伙,也受到了这种狂热的剧烈感染,于是整个家庭便就此瓦解了。

    一连几个晚上,红颈环都飞行了长长的、不同路线的旅程。那种冲动把它带往南方,但无边无际的安大略湖横亘在那里,于是它再次调转方向,除了月亮伴随着它,它孑然一身地徘徊在泥溪谷附近。

    随着冬季慢慢到来,食物变得越来越匮乏。红颈环活动在那条古老的峡谷中,以及满是松树的泰勒山山坡上,这两处地方给它带来“每月的美味与仇敌”。

    “疯狂月”带来了狂热、孤独和葡萄;“雪花月”带来了野蔷薇果实;“暴风月”带来白桦的嫩芽和银色的暴风雨。

    暴风雨将森林覆盖在冰冻之中,要想在树枝上站稳,啄食冰冻的嫩芽是非常困难的。红颈环的喙被严重损伤了。当它的喙闭合起来时,在喙钩的后边仍然有一个两侧相通的豁口。如何让松鸡们在光滑冰冷的地方站得住,大自然早已为它们做好了准备。红颈环的足趾在九月份的时候,开始变得细长、整洁,萌出了几行锐利的角状尖尖,且这些尖尖又随着越来越寒冷的天气而生长着,在第一场雪到来之前,它已经武装好厚厚的“雪鞋”与长长的爪钩了。

    寒冷的天气驱走了大部分的老鹰和猫头鹰。此时四只脚的天敌要想走近而不被发现,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因此,大自然总会巧妙地在各种各样的造化中取得平衡。

    红颈环需要搜寻食物,每天都需要飞行到很远的地方,直到它发现岸上生长着白桦树的罗斯代尔河,覆盖着葡萄树和花楸果树的弗兰克城堡以及唐棣和五叶地锦挂着的成串果实,鹿蹄草在雪下隐约可见的切斯特森林。

    很快它发现,由于某些奇怪的原因,那些带着枪的人从未进过弗兰克城堡的高耸围墙内。因此,它就在这个地方过起了日子,而且变得一天比一天聪慧与强壮。

    红颈环与亲属们已失去联系,显得相当的孤单,不过这对它来说算不上什么大难事。无论它去哪儿,都能见到美洲山雀们愉快而忙碌的上下翻飞,而且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它们就已经长这么大,变得如此快乐了。在森林中,它们是最最快乐的小生物。

    在秋季完全过去之前,它们就已经开始唱那著名的“春天要来啦,春天要来啦”的叠句,而且在整个暴风雪横行的冬季,它们都用不错的心情一直唱下去,直到最后,它们的“挨饿月”,也就是我们日历的二月份。月牙儿好像迎合它们的小曲儿似的开始渐亏,于是它们便以一种“我说是这样吧”的语气,向全世界宣告它们的快乐与豁达。

    小百科

    美洲山雀的巢筑在树桩洞内或树洞内,主要材料是苔藓和植物。每次产6到8个白色的蛋,蛋头圆大的一侧点缀着黄褐色斑点。它们善于杂技表演,喜欢头朝下吊在树枝和鸟笼上,在倒挂时能用脚快速抓住昆虫,还能用脚握住种子。

    不久,太阳也获得了新生,融化了弗兰克城堡南山的积雪,露出长满芬芳的鹿蹄草的大斜坡。对于红颈环来说,鹿蹄草的浆果是一顿慷慨的盛宴,由于不用再啄食冰冻的嫩芽,喙便有了休息的机会。

    很快,飞过来第一只北美蓝知更鸟,对着飞翔的红颈环,用柔和的嗓音唱道:“春天来啦。”太阳继续不断地积蓄着力量。在某一天早晨,传来一阵喧闹的“咔咔”声,乌鸦首领,领着它的队伍从南方神气活现地出现了,正式向大家宣布道:“春天来啦!”

    所有的生命似乎都对新年的到来做出了响应,美洲山雀们简直高兴得要发疯,它们不停地唱着“春天来啦!春天来啦,来啦!——春天来啦!”的欢歌,以至于让人们怀疑,它们怎么会有时间去寻找食物。

    红颈环觉得那歌声使得它浑身不停地战栗起来。它带着充满欢乐的活力,跳到了一个树桩的上面,将翅膀的拍击声传送到小山谷。那声音一次又一次地传下山谷,每次都是一阵异乎寻常的“嘭、嘭、嘭、轰——”当这种如擂鼓般的声响滚动着传向远处时,唤起了沉闷的回音,表达了在春天来临时它的喜悦。

    在远处,顺着那道山谷向下,便可见卡迪的棚屋。寂静的清晨,他听到那擂鼓声的呼唤,便猜想有一只雄松鸡等着被捉了。于是带上枪支偷偷地走上那道山谷。然而红颈环悄无声息地掠过树梢飞走了,直飞到泥溪谷才停下来。它落在它第一次用翅膀拍出鼓声的那根特别的原木上,一次又一次送出响亮的击鼓声。一个抄近路穿过那片森林去磨房的小男孩被吓坏了,跑回家对他的妈妈说,印第安人就在出征的路上,因为他听到了他们的战鼓正在峡谷之中擂响。

    就像为什么一个快乐的孩子会大声叫喊?为什么一个寂寞的年轻人会发出叹息?红颈环现在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每天都要飞到那根原木上,对着森林拍击翅膀,发出雷一般的声响,然后就像在阳光下炫耀宝石的孩子一样,炫耀起它的华丽多彩来,然后又再次弄出那雷声。从哪里产生了为赢得某个同类来欣赏它羽毛的渴望?而且为什么直到那“银柳月”之前,这样的念头从来没有出现过?

    “嘭、嘭、轰——”

    “嘭、嘭、轰——”

    它反复地拍击出这种隆隆之声。

    它日复一日地飞向那根心仪的原木,此时,在两只清澈敏锐的眼睛上方,一顶玫瑰红冠子冒了出来,而那笨拙的雪鞋已从它的脚上脱落。

    红颈环长得更好看了,眼睛也更明亮了,尤其当它在阳光下炫耀卖弄的时候,它的整个样子看上去都变得光彩绚丽了。不过——哎呀!现在它又是那样的孤单与寂寞。

    每天除了以擂鼓炫耀的方式,来盲目宣泄它的渴望之情外,它又能做些什么呢?

    直到最可爱的五月初的一天,当延龄草那银色星星似的花朵装点了原木,红颈环拍击完翅膀而在焦急地期待着,准备再次擂鼓的时候,它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一点儿声音,灌木丛中发出了轻微的脚步声。它立即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它知道,自己已被注意到了。

    这有可能吗?是的!另外一只胆怯的小雌松鸡,正羞怯地寻找地方藏身。红颈环立刻飞到它的身边。红颈环的整个天性都被一种新的感觉——燃烧起来的干渴——所淹没,而一处凉爽的泉水就在眼前。那么它为什么炫耀起它华丽的盛装?它怎么知道,那样的话就会使小雌松鸡满意呢?它蓬松开了羽毛,竭力站正身子接受阳光的照射,接着炫耀起羽毛,嘴里还发出一阵低柔的“咯咯”声。这“咯咯”声很可能就相当于这一个种族好听的“奉承话”,因为现在很明显红颈环已经俘获小雌松鸡的心了。

    实际上在几天前,红颈环就赢得了它的心,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因为整整三天,小雌松鸡都冲着红颈环响亮的鼓声而来,从远处羞怯地向它表达倾慕,甚至还有点儿气恼,为什么在离红颈环这么近的地方,它却不曾发现它。但是现在,它带着可爱而温顺的优雅,谦恭地低下了脑袋。干涸的沙漠已经过去,那只被干渴煎熬的流浪者,终于发现了自己需要的清泉。

    啊,在那名字看上去不怎么可爱的“泥溪谷”里,每天都是明朗而快乐的。阳光从没这么明媚过,松林中的空气比梦境还要芬芳甜美。

    个头大大、容貌高贵的红颈环每天都来到它的擂鼓地点,有时候小雌松鸡和它一同前来,有时候只有它自己,为真正的快乐生活而擂鼓。

    但为什么有时只有它独自前来呢?为什么它的新娘布朗尼每次不一起来呢?为什么它逗留下来,与它嬉戏几小时,然后利用某个隐秘的机会闪开,并且好几个小时不见它;或者直到第二天,红颈环演奏的军乐都表示了由于布朗尼的迅速退出,带来了焦躁与不安?

    这样一个秘密,红颈环那时还不太清楚。为什么它与小雌松鸡待在一起的时间,一天比一天短,直到消减到只有数分钟,甚至有一天,它根本没露面。第二天没来,第三天也没来,于是红颈环像发了疯似的,在老原木上连续不断地拍起闪电般的翅膀,再次擂起鼓,然后便飞走了,逆着那条河流而上,落在另一根原木上,接着掠过那座小山飞向了另一道峡谷,又在那儿接连不断地擂起了鼓。

    到了第四天,当红颈环如从前那样,以它们最初约会的方式,大声地呼唤时。它听到了灌木丛中的声音,于是那儿出现了它失踪的新娘布朗尼,身后还跟着十只“唧唧”叫着的小松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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