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禅影1:我用《红楼梦》讲《坛经》-坛经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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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坛经》,中国制造。诞生于大唐,是禅宗标志。《坛经》的诞生是一场奇遇,他是中国文化的奇葩,是中印文明交流的结晶,是汉代以来中国文明积极寻求精神伴侣在唐代的实现。下面先简单讲述《坛经》中的大唐文化,从文学、哲学、历史三个方面讲佛教归化中国,在唐代圆满融入中国文化。这段融入,使中国文化更具魅力。

    文学方面:“坛经偈”是唐诗,反映了唐代禅诗传统。昆仑一山两坡中印民族皆有诗歌传统。北坡寒,诗歌就是篝火,南坡炎,诗歌就是清凉散。敦煌古卷,季羡林译印度史诗,《大唐西域记》,“西域诗人”李白,等等,都暗线书写了中印诗歌交流历史。我们可以大胆的说,中印思想交流产生了佛教,而中印思想交流又只不过是中印诗歌交流的必然产物,因为诗歌思维是宗教产生的先决条件,其中关键是语言文字交流,这是任何一对邻居相处日久天长必然会发生的现象。季羡林先生以梵文为例,指出了汉以来中印语文交流对各自社会的推动作用;印度历史的建立与《大唐西域记》的记载有密切的关系等等。故云:唐代禅诗的出现是中印语文交流之必然,其传统久矣,可以在敦煌古卷中找到他的“前生”。“坛经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是一首著名的禅诗,是唐诗中的奇葩。“坛经偈”的出现不是孤立、偶然,他是唐代禅诗盛行的一个反应。惠能——王维——贾岛——寒山,唐代禅诗是唐代中国人身处盛世依然能够保持内心宁静的证明,是“自性”之呈现。“坛经偈”的影响不仅在于诗歌,还影响到小说,这是一个“意外惊喜”。“坛经偈”支撑了《红楼梦》的结构,对《红楼梦》的诞生作出了贡献。

    哲学方面:《坛经》“顿渐一悟”法门反映了汉唐以来中国人“人性的觉醒”,“悟”是自信的表示;《坛经》中融入了道家思维与儒家理念,三教第一次合一试验成功,证明了从信仰文化的入口可以有助于提高国人幸福感。“顿渐一悟”指顿悟渐悟都是悟,神秀的东西可以学,惠能的东西只能悟,但悟以后还得学。惠能的“顿悟说”与王国维的“境界说”都是“无我之境”,出自庄子,是吸收了外来思维方式形成的认知世界的方法论。他不是观点,而是形成观点的方法。个人层面看,庄子“坐忘论”对惠能“顿悟说”有决定性影响,禅玄思维对冲,形成“悟感”。“悟感”是人类幸福感的基本感觉,“触感”是人类幸福感的实现,“幻感”是人类幸福感的毁灭,这是所有哲学与宗教试图解决的问题,亦是道家与释家两家共同的情趣所在。玄是禅之体,禅是玄之用。国家层面看,一教双护法,一门二国师。佛法护国,国法护教,坛经六祖禅我谓是“忠孝禅”。《坛经》一书的结构是比照、参合了佛经与《论语》形成的,惠能首席弟子法海领众编纂《坛经》好比有子编《论语》,《坛经》有“杏坛经典”之意(“坛”、“杏坛”是孔子讲学处,常常是孔子标志,有时是特指),惠能我谓是“唐代禅门夫子”。当然以上都是比照。就禅宗说禅宗,就六祖说六祖,也不妨说明“惠能是‘岭南佛’(《坛经》原话)”,“《坛经》是中国制造”,“禅宗完成了佛教归化中国的过程。”

    历史方面:《坛经》记载了大唐帝国中兴历史。中宗李显复位,武则天退出,李唐中兴。《坛经》是中宗李显钦定佛经,尊六祖为“师”、“佛”。《坛经》从禅宗角度记载了大唐中兴这段历史,又从国家角度肯定了佛教对中国社会有一定的稳定作用。要说经书的出现,唐代中印交往推动了《坛经》的诞生。《金刚经》、《心经》、《坛经》“三佛经”互动,《坛经》对诸佛群经进行归纳整理,作了提纯消化的工作。经济上看,《坛经》从禅宗发展的独特视角记载了唐代广东开发以及汉以来“海上丝绸之路”之勃兴。禅宗南宗寺院经济对南方经济作出了贡献。农禅成为禅门常态与“主流”,六祖是农僧。在唐代,佛教生存方式已经转变:从乞食到自立、到为国家做贡献,这是佛教归化中国、在中国生存的必然先决条件。

    小结论:《坛经》是大唐圣典,中国文化之荣光。

    《坛经》、《心经》、《金刚经》是佛经中的三部经典,流传很广,影响深远。这三部经典都产生在唐朝,可称“唐经”。与之相对应的是“晋经”、“汉经”。但因为“汉经”特指汉朝传下来的儒家五经,一般我们不把汉朝所译佛经称“汉经”。汉以后无儒经,唐以后无佛经。我这话是说当时都整理完了,该新创的也都产生了。后人别再指望在儒与释这两家门里另立门派,道家与易学嘛倒是可以出新东西,再反观儒释,其道成矣。汉以下,晋、唐佛经可以称“晋经”、“唐经”。中国书法有“晋唐心印”的说法,我们比照这个说法,也可以把晋唐佛经称为“晋唐心印”,是晋唐人心心相通、心心相印的传承,是大汉流风,是魏晋风流的另一面。何谓魏晋风流?诗、酒、儒、释、道。儒释道都需要诗与酒的浇灌,在诗与酒里面儒释道达成了精神上的一致。“诗酒儒释道,花月汉晋唐。”我随手撰的这副对联虽不工,其意不差。

    汉晋唐三代是中国引进佛教文化的三个高峰期,中华帝国如饥似渴地吸收新鲜血液,不分中外、不分彼此,其包容能力与消化能力是很强的。中华帝国因包容而强大。中国包容佛教。引进之,必包容之;包容之,必供养之,谁招来的谁养,这是天经地义,因此我们又可以说,中国供养了佛教。

    汉晋唐三代翻译佛经最盛、最好、最经典。说他“盛”,指量大,反映了中华帝国胃口大,文化必须昌盛,帝国必须繁荣,这是帝国意志。说他“好”,指质优,句句是佛,原生态引进来不变味;同时句句是中国文化,一切为我所用。汉字佛经与梵文佛经都是佛经,中国与印度都是佛国,水乳交融,包容而纯粹;说他“经典”,指汉晋唐佛经是时代的特殊产物,绝对不是想要有就有的,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学佛不是占便宜,“沾光”都是要交学费的。汉晋唐开发西域,中国对中亚、西亚、南亚的开发是有贡献的,输出很多,引进很多,交了很多学费,最终和谐了。和谐是东方文明的特征,也是人类文明的特征。和谐怎么来的?和谐是打出来的。汉与罗马帝国交战,晋朝吕光开发西域,唐朝取经僧到“西天”取经,这都是肉搏上阵啊。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到西天,焉得佛经”。几十代人累积下来,中国引进佛教的工作完成了。唐以后无佛经。佛经都是唐与唐以前译写的。我们今天常看的佛经,都是在唐代最终完成,都是唐经。因此我们可以这么说:与其说我们读的是佛经,不如说我们读的是唐代文化。

    三部经典中,《坛经》很重要。玄奘法师从印度取经回来,在唐太宗李世民的直接帮助下,大规模译经,《心经》就是唐僧所译佛经。汉晋唐三代的佛经,除了《坛经》,在我看通通都是二手货。我没说它不好,但客观讲就是一朵折下的花。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有个乐队叫“二手玫瑰”,我没听过他们的歌,这个名字倒不错。我们把那些翻译过来的佛经也可以叫做“二手玫瑰”。香,但是已经不扎手了。《坛经忏悔品》里就讲到了“自性五分法身香”,一会儿我会讲到。什么叫自性?非外传,乃自得。那些翻译过来的佛经既然是二手货,显然不是我们真正要的东西。客观上讲,他是“汉译佛经”,不是“佛经”本身;与其说他是“佛经”,不如说他是“佛经文学”;与其说他是“佛经文学”,不如说他是汉代文学、晋代文学、唐代文学的一部分,是中国文学繁荣的一个重要方面,是中国语言文学因为大规模传承、整合、翻译、传播、交流带来的一次又一次大发展、一次又一次大繁荣。语言的发展必是思维的发展,玄奘所译佛经以及他与弟子所撰《大唐西域记》一书丰富了唐朝中国人的世界观,在此同时,更加坚定了中国人固有的价值观。

    玄奘过后五十年,禅宗六祖惠能大师横空出世。惠能所讲,被弟子辑为《坛经》。惠能亲自把《坛经》命名为“法宝坛坛”(见《坛经付嘱品》),并且强调说:“但依此说,是名正法。”《坛经》是惠能大师开示的人生真谛,内修外化,道贯中西。

    佛教三部经典之间的联系,我用四个字说明:“二经归一。”就是说《金刚经》与《心经》的精华都归在了《坛经》里。再说透点,《坛经》压根就是一部讲《金刚经》与《心经》的经中之经、典上之典。关于这一点,惠能在《坛经》里交代得很清楚,并不忌讳自己的传承。《坛经》里惠能一明一暗讲了两个传承:一个传承大家都知道,就是五祖传六祖,禅灯不灭;另一个传承是《坛经》传承了《金刚经》、《心经》,经文重光。明传法脉,暗传道统。“衣钵”是抽象的衣钵,惠能在经中已经明确开示并无衣钵,这是我们在读《坛经》时需要注意的。这是大师的障眼法。惠能在《坛经》中交代:他的缘起是《金刚经》,所讲的是《心经》。这三部经是一个整体,应该捆绑起来学习,不能拆散了。经引用经,经证明经,可谓“经经相引、经经相证”,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庞大的智慧空间里。这个智慧空间,网络纤绵,但有一条线很清楚,这条线,我们可以用张韶涵一首歌的歌词来说明:“爱是一道光,如此美妙。”(向提问者说)善哉此问,天人感应,满天佛菩萨都欢喜。他为什么欢喜?因为他看到了有人在觉悟,回到了自己的心。惠能一觉悟,《金刚经》、《心经》就变成了《坛经》;惠能一觉悟,衣钵就归他。惠能一觉悟,就成了佛门孔子,徒子徒孙,香火不绝。

    大家来看《坛经》的三大意义。

    《坛经》的首要意义是什么呢?是原创,是“元配”,是“原装”。《坛经》记录了惠能的原话,经书是惠能的弟子写的,其名曰:法海、神会、方辩等(见《坛经》付嘱品),有案可稽。《坛经》是中国本土得道高僧的原创,不是翻译,不是二手货。

    惠能成佛事件伴生《坛经》诞生事件,一举颠覆了以往世人的三大偏见。

    第一个偏见,世人认为中国人不能成佛,成佛是外国人的专利,尤其是印度人的专利,中国人只有老老实实做佛弟子的资格,只有恭恭敬敬供养上师的资格,千万不能痴心妄想做佛菩萨。显然以上看法本身就违反了佛教教义,众生成佛,才是真佛。中国人老老实实、恭恭敬敬没有问题,但这不等于说中国人已经被踏上一只脚、永世不得翻身。中国人之所以引进佛教,是想过一把成佛的瘾,绝对没有要永远当弟子或信徒这一说。惠能成佛了,中国人成佛了,这才是真佛教,这才是真佛。所以我说“佛在中国”,就是这个意思。

    世人的第二个偏见是,认为只有印度或作为印度中转站的西域才能产生佛经,《坛经》的诞生说明并且证明了中国本土就可以产生佛经。佛经不是谁的专利,他本是普利众生,故可从众生中产生。真理流行全地,流水不择高低。

    “西域”的概念比较复杂,一般指中东以东、高加索以南、印度以北、中原以西的大三角地带,汉朝将西域纳入版图后,西域成为中国的一部分,全称是中国西域。唐朝拓展了汉朝的事业,《大唐西域记》一书书名与内容表示:西域是大唐的,所以叫“大唐西域”。因此我们要知道,唐太宗李世民派遣玄奘法师去印度“取经”的内涵是丰富的,佛教、大乘佛学的引进是主要目的,因此派玄奘法师到印度取经的同时作了有关印度信仰、历史、政治、经济、文化、风俗、地理、矿产资源等方面的综合考察,《大唐西域记》是作为大唐特使的玄奘大师奉献给皇帝的“西域及印度国情综合报告书”。《大唐西域记》的调查与考察是如此的广博、专精与具有目的性,客观上又是为西域诸国及印度撰写了一份珍贵的历史记录。季羡林指出:印度人不注重史书的书写与记录,古史阙如,以至离开了中国的《大唐西域记》就无法撰写古印度的历史。季羡林又指出:《大唐西域记》中关于阿育王的记载,是古代印度建国历史的重要凭证。如今中国南北各地还保留了大量的“阿育王遗迹”与“阿育王寺”,这个独特现象应该引起足够重视,学界应该继续深入研究。阿育王在中国有如此多的蛛丝马迹,说明了阿育王当初到过中国也并非不可能。总之,喜马拉雅山两侧的印度与中国,其交流的亲密程度超出我们想象,历史上有很多条天然形成或后天形成的“喜马拉雅通道”,中印两国人民历来畅通无阻。喜马拉雅不是阻隔中国与印度的障碍,而是联络中国与印度这一对人类伟大文明的娈生姊妹的纽带。一方有事,另一方必有感应。伟大的喜马拉雅山,人类之母,《山海经》称之曰昆仑。巍巍昆仑,莽莽神州。在灵性里面,中国与印度同属昆仑,是同一个神的国度。而佛学,就是这一信仰的一个表述。我强烈建议大家一定要读《山海经》与《大唐西域记》,只有在这个昆仑信仰与人文地理背景里面,才能得到有关佛教的启示,才能开解佛经三大经典中的奥秘。这么说吧,不读《山海经》就读不懂所有佛经,因为如果没有昆仑信仰作支撑,你就无法从佛教产生的源头上去把握佛教的精髓。不读《大唐西域记》就读不懂《心经》,因为你不知道《心经》是怎么来的,包括《心经》在内的大乘佛典对大唐统治与开发西域、南西域的意义。不读《旧唐书》、《新唐书》,就读不懂《坛经》,因为你不知道《坛经》的产生是武则天王朝结束的一个历史性事件。关于这一点,一会儿我还要说。大家看,经典真不是那么好讲的,经典就是经典,他的产生必然有大因缘。我讲“西域”二字就讲了这么多,是害怕大家把佛经看得容易了,忘了他是怎么来的。

    《坛经》纠正世人的第三个偏见是:以往人们认为成佛的人必须是身份高贵的,并且人生轨迹神神秘秘,云山雾罩,比如佛陀,又是太子,又是隐居,一生难考,好比神龙;惠能打破了“贵人才能成佛”这个所谓定律。惠能不是太子,是普通百姓,是个打柴的樵夫。一生记录清清楚楚,没什么好神秘的。这叫明明白白做人,清清楚楚成佛。樵夫也能成佛,这才是真佛教。佛教不是富贵人的甜点,而是所有人的粮食,这才是真佛教。佛教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这才是真佛教,这才是真信仰。

    惠能与《坛经》一举打破世人的三大偏见,功德亦无量,佛法亦无边,果然是尊佛啊。

    下面我试着回答一个有关惠能与《坛经》的问题,这个问题都是大家熟悉的与关心的。很抓人,也很迷惑人,今天我来破一破。我说的不一定对,不一定不对,无论对与不对都是我的说法,依各人思考为准。

    有朋友问:惠能究竟是不是文盲?

    我的回答是:惠能不是文盲。之所以以前有“惠能是文盲”的说法,是有人故作神秘,玩玄学,夸神通。当他说“惠能是文盲”时,等于说“文盲也能懂佛经”;当他说“文盲也能懂佛经”时,看似在说“人人能成佛”,其实把成佛看得太容易了。我本来是个农民,对惠能这个打柴郎有天生的认同感、亲近感,对所谓“文盲”这个有歧视性、分别心的词没法承认。劳动人民就算不认识字,也不等于说是“文盲”。何况很多劳动人民(包括惠能)并非不识字,因为文字本来就是劳动人民创造的。我在这里要说的是,惠能虽然是劳动人民,但他不是文盲。有证明吗?有人说老是喜欢推翻前人观点,人人都说着《坛经》的惠能是文盲,只有王老师一个人说不是。其实我也不是喜欢推翻前人观点啦,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孔子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我们做学问与修行都要实打实,不能虚了。虚了假了,就会狂了妄了,佛教把这称作妄见,是一大魔。我凭什么说惠能不是文盲?《坛经》本身有说明,我随手列举一二三,大家就知道了。

    第一点,在《坛经》开头的《行由品》中,惠能自报家门,说:“惠能严父本贯范阳,左降流于岭南,作新州百姓。”这一点就说明了惠能不是文盲。惠能说他家本来的籍贯在北京。范阳者,唐朝之北京也,在今天的北京良乡、宛平、大兴一带。惠能说他是北京人,他父亲在北京做官,后来被流放到广东新会,做了广东百姓。左降者,贬官也;流者,流放也。我把这些专门的术语一讲,大家就知道惠能出生于官宦人家,父亲是做官的,儿子会是文盲吗?这从常识上是万万说不通的。即使他父亲被贬了官,家风、家学必然还在;即使他父亲死得早,惠能是母亲带大的,也必然从小读书识字,完全不可能一字不识,一下子就失了家传。唐朝官宦人家的迁徙是常事,那些官宦子弟伴随着父亲的升与降满世界飞,飞得最远的当属与惠能同时代的大诗人李白。李白生在西域,长在四川,娶于河南,发迹在长安,游学于齐鲁,安史之乱奔突江湖,最后葬在安徽当涂。唐朝最看重文化,官宦家庭即使家道中落,依然注重文化培养。像李白与惠能这种由贵族或官吏家庭降而为商人家庭或平民家庭,是当时社会常态,但这种家庭身份的降落不等于说会一下子变成文盲家庭,刚好相反,会更注重文化培养,以图东山再起。李白之父李客是商人,从小培养李白饱读诗书;惠能之父早亡,其母育之,也必是有传承才不辜负先人。惠能饱含深情地称其父为“严父”,这是一个典型的、读书人的、专门用来称已故父亲的雅词,这一个词就暴露了惠能是个知识分子。当然,他是个平民化的知识分子,混迹于市井的大文人。他说他不识字,并非不识字,是一种清高,一种孤傲,是一种禅。他不攀,不比,不争,不辩,是个独立特行的人。我们这下可明白了,李白是什么人,惠能就是什么人。李白会是文盲吗?那岂不是说太阳比足球小?惠能会是文盲吗?那岂不是指着滔滔长江水说“这里面没有一滴水”?

    我说惠能不是文盲的第二个证据是,根据《坛经》记载,惠能会仿作并翻新神秀的诗偈,这说明他有很高的文学水平,一个有很高文学水平的人会是文盲吗?也许你要说那只是短短的四句话,是口头仿作再请人记,谈不上文学水平,那我请你再看《坛经》最后的《付嘱品》,里面记载了两篇惠能作的很长的诗偈,前一篇是《真假动静偈》,诗五言,共三十二句;后一篇是《自性真佛偈》,诗七言,共三十二句。从这两篇都是三十二句看,惠能很擅长作这种篇幅的诗偈,肯定是长期修炼、长期练笔、长期推敲形成的绝活。也许你要说可能是弟子代笔,好嘛,“代笔门”都出来了,那我告诉你,代笔是可能的,代说是不可能的。从《坛经》看,惠能讲经说法,引用最多的是《金刚经》与《心经》,其次是《净名经》、《涅槃经》、《般若经》,对《法华经》、《楞严经》、《维摩诘经》诸经典都很熟,文言佛经一段一段引,一段一段讲,分明是个佛学老夫子。这样一个人,又是学者,又是诗人,你敢说他是文盲?不识字、不会写、不会读?

    第三点,惠能会数学。《行由品》记载他卖柴收钱,这说明他会计算。又记载他接受一位客人赠送的十两银子,这说明他会数较大笔钱。惠能在五祖门下干了八个月的粗活,他知道日子过去了“八月余”,这说明他会记时。《顿渐品》记载行昌行刺惠能,被惠能给了十两金子摆平了。当时惠能已是曹溪宝林寺当家人,这十两金子应该是寺庙的钱。从惠能可以自由调度较大笔公款来看,一方面说明了他的领袖地位,一方面也说明了他有较高、较好管理大寺庙的能力,包括经济能力与会计能力。

    再说一点,惠能熟读史书。《疑问品》记载惠能回答韦刺史关于“达摩大师宗旨”的问题时,引用了史书中梁武帝与达摩的对话这一著名公案作答。

    以上几点,我分别从惠能的家庭情况、本身的文学修养、长期维持生计及管理寺庙形成的数学及会计能力、讲学中透露的佛经及历史知识综合来看,证明惠能不是文盲。

    有趣的是,惠能在《坛经》中自称“不识字”,在《机缘品》中惠能对一位叫无尽藏的比丘尼说:“字即不识,义即请问。”他是说他不识字,请对方直接问他佛经中的意思。比丘尼迷惑,不由就问:“字不识,焉能会义?”于是引出了惠能的经典名言:“诸佛妙理,非关文字。”这才是惠能真正想说的话,他之所以宣称自己不识字,最喜欢别人以文盲来对待他,是想告诉大家不要被文字遮住了佛理。此谓文盲禅,是文字禅的高级版。他告诉我们勿执于相,一切有为法,应作如是观。

    我们回头来接着讲《坛经》的三大意义。第一条意义先前讲了个开头,是说《坛经》是中国人自己作的佛经,虽有引用,但已经不是翻译过来的,是创作;虽重传承,但别开生面,气象一新,说是另起炉灶也可以。这就是《大学》中说的“苟日新,日日新”。《坛经》的出现是佛教的一个大转折,是中国文化的一场消化良好的盛宴,也是中国的一个新起点,因为他表明了“佛教归化中国”这个程序已经完成。以往学者爱用“佛教中国化”或“佛教汉化”这些说法,这些说法的背后是“佛教传入中国”这个观点在作支撑。这个观点是通用观点、流行观点、“主流观点”,很多观点都是建立在这个观点的基础上。照我看来,“佛教传入中国”这个观点、这个说法是错误的,佛教并没有主动传入中国,而是中国主动派人去取经,“请进来”的。一请在汉,汉明帝梦佛而迎之;二请在晋,法显取经;三请在唐,玄奘取经。这些史实表明:是中国把佛教请进来的,不是佛教传到了中国,中国不去请,他到不了中国。一个“传”字是杀人放火的文雅说法,传教即战争。比如佛教从北天竺“传”到南天竺,又“传”到全印度,一度取代了印度教的地位,但最终又被印度教夺回统治印度的宝座,佛教教主释迦牟尼沦落为印度教众神之一,这些事说明了“传”是“打”的代名词,但这一套用在中国头上不灵光,印度教也好,佛教也好,要想“传”到中国,那是不可能的,中国人有很强的国家观念,汉唐自不必说,就连小朝代与分裂时期的中国都不曾丢掉自己的魂:信仰与文化,以及由此确立的神圣国土。“传”就不必了,但作为一个懂得交换与和谐共处的民族,中国善于学习,常常主动把一些先进思想、先进科技或者自己没有的、可能有益的东西“请进来”,这说明了中国人心态好,且有积极的行动,愿与世人分享文明、共创文明。中国既然是此间贤主人,如此好客,那些被礼请进来的尊贵客人就应该明白自己是客人的身份地位,礼尚往来,尊重主人家,这才是起码的做人的样子。如果有人因为主人的邀请,一时飘飘然,反而认为自己成了新主人,把真正的主人抛一边去,那肯定是搞反了。佛教与中国的关系就是这样,中国把佛教请进来,是想他有益于中国与世界,成为人类大家庭中的一员,我想来想去,发明了一个新的说法:“佛教归化中国。”这样更确切些。只有在“佛教归化中国”的话语里,我们才能说“佛教中国化”或“佛教汉化”,否则一说就错。中国为主,佛教为客,中国请客,主客大欢。融为一体后,首尾依然不能颠倒。我们一定要突出中国的主体地位,强调中国人的主人翁地位,并且强调中国文化的好学、好礼、好客,善于学习、交流、包容,这样才能读懂以唐朝佛教为标志的中国佛教史。中国佛教是包容的佛教、圆满的佛教、和谐的佛教。我们要这样说:佛教酝酿于印度,诞育于尼泊尔,真正产生与发扬光大在中国。因此我们不能人为贴上印度佛教、尼泊尔佛教或中国佛教的标签,那样容易顾此失彼,抬举一方必然会同时得罪另外两方,要这样说:佛教是喜马拉雅山的产物,中、印、尼三国人民都是喜马拉雅山的孩子、山民,同享神山圣峰,同在昆仑文化里,共同光大了佛教。佛教是珠峰雪莲,佛教可称昆仑之花。佛教是印度、尼泊尔、中国这雪山三国共同诞生的人类精神的花朵,佛教是中国的,也是印度与尼泊尔的,也是全世界的。中国是佛教的光大之地。一开始,雪山三国共同孕育了佛教。再后,中国三请佛教来华,最终把佛教发扬光大。佛教之所以能被称作佛教,中国是关键因素。没有中国的包容,就没有佛教的延续。自从有了《坛经》,自从有了惠能,中国人有了自己的佛教,有了自己的佛学,有了自己的佛法,有了自己的佛经,有了自己的佛。惠能告诉大家:你们喜欢佛教,好,我就给你佛教;你们需要佛经,好,我就造一部佛经;你们喜欢这样祖那样宗,好,我就亲自现身一回,做你们的禅宗六祖。《坛经付嘱品》记载,惠能在向弟子讲遗嘱时,自封为佛教三十三祖。在整个佛教系统(不分中印)里,惠能是三十三祖;在教外别传的禅宗里,惠能是六祖。总之他都是“祖”。这是他老人家自封的,过了一把当祖宗的瘾。《坛经付嘱品》中惠能讲他是佛教三十三祖,原话如下:

    “古佛应世,已无数量,不可计也。今以七佛为始。过去庄严劫,毗婆尸佛、尸弃佛、毗舍浮佛;今贤劫,拘留孙佛、拘那含牟尼佛、迦叶佛、释迦文佛,是为七佛。已上七佛,今以释迦文佛首传。第一摩诃迦叶尊者,第二阿难尊者,第三商那和修尊者,第四优波毩多尊者,第五提多迦尊者,第六弥遮迦尊者,第七婆须蜜多尊者,第八佛驮难提尊者,第九佛驮蜜多尊者,第十胁尊者,十一富那夜奢尊者,十二马鸣大士,十三迦毗摩罗尊者,十四龙树大士,十五迦那提婆尊者,十六罗睺罗多尊者,十七僧迦难提尊者,十八迦耶舍多尊者,十九鸠摩罗多尊者,二十阇耶多尊者,二十一婆修盘头尊者,二十二摩拏罗尊者,二十三鹤勒那尊者,二十四师子尊者,二十五婆舍斯多尊者,二十六不如蜜多尊者,二十七般若多罗尊者,二十八菩提达摩尊者,二十九慧可大师,三十僧璨大师,三十一道信大师,三十二弘忍大师,惠能是为三十三祖。”

    这是个佛教传人、或云历代掌门人、“教主”的家谱。这个名单让我想起了《圣经》福音书中的“耶稣的家谱”,从亚当到大卫,从大卫到耶稣。这些个看似确凿的“家谱”都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意在说明自己“有来头”,而且“来头很大”,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不可以轻信。就惠能所说的这段遗嘱来看,疑点很多,这个所谓的佛教谱系里有大量生造的名单,并不存在的“人”混迹家谱中,这是个虚拟的世界,虚构的家谱,为的是凸显自己的存在感,害怕失去存在的理由。这个谱系有些特点很明显,比如:佛教的轨迹是从印度到西域,再从西域到中原;又比如:这些大大小小的佛,前面都称佛,再后称尊者、大士,到了中原称大师,显然是一路被“贬官”了。何以同是佛,到了中原官就小了?这是个有趣的现象。大家知道,官位越高就越虚,名头越大越没实权,惠能把外人抬举得很高,他大我小,很明显有“架空诸佛”的意思,这是典型的中国式做法。不管如何,尽管惠能开的这个单子不能证明什么,也不能说明什么,但他此举的良苦用心为众人所深深领悟,其非凡的智慧与勇敢的担当精神一直到今天依然为我们所深深敬佩。惠能的嫁接工作是成功的,他告诉我们佛在中国。佛不是在遥远的西天,佛就在眼前。谁是佛?佛就是我们每个人自己。惠能一出现,取经僧就没了。佛在中国,从那以后连印度都要来中国取经。

    《坛经》是唐经,佛教是唐教。

    《坛经》的第二个意义是记载了大唐帝国的复兴。梁羽生写的《女帝奇英传》,连环画版本叫《唐宫恩怨》,中国书店应该可以找到,以前我很喜欢看。读者可以把《坛经》读作佛经版《女帝奇英传》,里面依然是刀光剑影,高手如云,而真正的高手不出面。《坛经》把高手过招的场景从宫廷切换到了佛门,斗争的实质没变。从武则天的武周到中宗李显的复位兴唐,里面故事多,杀来杀去,都是一门子的家务事,有点像《红楼梦》。我从王熙凤的身上看到了武则天的影子,看到她把尤二姐骗进园子逼死这一段,不免心惊肉跳,跳过去不忍细看。然而我们看小说可以跳过去,喜欢的就看,不喜欢的就不看,看经书、史书可没法跳过去,不能只挑自己喜欢的看。所谓历史,就是要从大家都不想看、都不喜欢看的地方发现隐秘,揭秘真相。我们联系《新唐书》、《旧唐书》读《坛经》,就会明白:在“唐——周——唐”或“李——武——李”的二姓游戏中,佛教扮演了重要角色,僧兵与佛教宗派势力穿插在所有宫廷斗争与帝国战争中。武则天是佛教信徒,曾为比丘尼,窃取大位后,供养神秀为国师。中宗李显必须要扔掉神秀这个包袱,才能扔掉武则天这个包袱,于是他的办法就是抑北禅而重南禅,借远处的力量打击近处的力量。《坛经宣诏品》记录了这段宫廷斗争,《坛经》全书记录了皇家佛教宗派斗争。《宣诏品》中称李显为“中宗”,称武则天直呼其名为“则天”,可见其立场态度。在宫廷斗争中,最后武则天被逼无奈,因为她所信仰的国师神秀已经被她的儿子证明不值一提,她的儿子所信仰的国师惠能是真正的禅宗大师,是真佛。当中宗李显的国师打败了武则天的国师,同时也就宣布了中宗李显打败了武则天。惠能的横空出世给了武则天重重的一击,作为佛教徒的武则天看到她的佛站在自己的对手一边,这对她的摧毁是致命的。若要摧毁一个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摧毁他的信仰。武则天的信仰被抽空了,只能“禅位”于李显。这是大唐的胜利,李家的胜利;也可以说是儿子的胜利,或说男人的胜利;其中包括了当时佛教宗派斗争中南禅对北禅的胜利。南北禅宗据我看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坛经》中惠能自称“顿教”,意思是自身顿悟的宗教;称神秀所信的为“佛教”,意思是供佛的宗教。称谓有别,其自强自立的良苦用心不难知晓。直到今天,中国依然存在两个佛教。凡是依赖他人的,我们把他称作“佛教”;自强自立的,我们把他称作“禅宗”。禅宗是觉悟的宗教,禅宗是真正的佛教。虽是教外别传,却是佛教正宗。禅宗是中国成功收服佛教、为我所用的成功案例,是中国文化活力的证明,是中国人本身的智慧在发光。我们一说佛教,就是在说禅宗。这不叫唯禅宗论,而是心佛如一。名字叫禅宗,其实可以包括所有宗派,但作为中国佛教的符号,非惠能禅宗莫属,这也是公认的事实。禅宗又分北禅南禅,智怀居士谈禅就说:读惠能书,行神秀教。此话极是。地有南北,道不分南北。南禅北禅的差异依然是“佛教归化中国”这一过程的说明。话说得有些远了,回头说唐朝旧事:唐中宗李显复位,重立儒教,重立道教,重立佛教,在意识形态上与他的母亲武则天划清了界线,使李唐又回到了李世民的李唐,大唐帝国得以复兴。

    一部真正的经书必是国家意识形态在精神层面上的说明;从根本上讲,国家意志产生了经书;再说透点,经书者,国家制造也,都是为统治服务。《论语》是鲁哀公授命有子编纂,《坛经》是唐中宗授命法海等人编写,一群和尚摇身一变成了中央秘书。中国的和尚万能,可以是和尚,可以不是和尚,不是和尚是什么?可以做官,可以经商,还可以做“驸马”,玄奘法师的弟子辩机和尚就与公主来往甚密,堪称“驸马和尚”,后竟被杀,可惜了。《坛经》中的和尚多了去,可以是侠客,可以是刺客,还可以是门客。惠能大师广开方便法门,故宜乎子孙多多,香火不绝。出家人享受在家事,这个修行好呵。他为什么那么厉害?他是国师嘛。《坛经》实为御制佛经,统领皇家佛教,其地位是国家树立的,这就是这部经典被广泛流传的秘密。惠能成佛了,国家也有面子。

    有朋友问:都说惠能的头被韩国人割去了,有没有这回事?

    这真是桩“无头公案”。话不可以这么说,请你把话说全了,免得吓人一大跳。是有这么一个传说,说惠能大师成佛后,他肉身的头被新罗国和尚金大悲看上了,想弄回朝鲜供养。说是供养,其实是想从中国弄点战利品回去炫耀,你们听说过尊重一个人又把这个人的脑袋割去“供养”的事吗?这岂不邪门!这事当然没成,惠能肉身头颅完好,据说今天还“供养”在某地某寺某室某龛云云,有心人可以跑去看,莫学金大悲。这个惠能大师说来可怜,一生都被人追杀,死了还要防备人家把自己的脑袋偷走,他遭的是什么孽、发的是什么愿,动静这么大,惹得众人如此恨他?原来他是想改变世界,从无中创出一个有来,使原有的作废,怪不得那些旧人恨他,新人争抢他的头颅。讲到这里,我劝在座的各位君子摸一摸自己的脑袋,问一声“头还在吗?”问问自己有几个脑袋够人割,有没有胆量做惠能这样的大事?无头公案讲毕,大家喝茶。

    又有朋友问:《坛经》中记载惠能预言了有人要来割他的头,惠能有神通吗?

    神通说出来就不叫神通了。夜长无事,你们喜欢神通、预言,我就说几件惠能的神通。第一件,惠能有爹有妈。第二件,惠能会吃饭。第三件,惠能会走路。神通讲毕,喝茶。

    《坛经》的第三个意义是最重要的意义:《坛经》里面有一首诗,一首禅诗,一首好诗,这是以往一切佛经里面都没有过的开悟之作,任何人一读就懂,一读就悟,一读就心生欢喜。这首诗是一个叫“惠能”的人随口说出来的话,却道出了所有有追求、有信仰的人的心声。这首诗不在《唐诗三百首》里,不在《全唐诗》中,却是最好的一首唐诗。惠能是大诗人,王维就是学惠能的。《坛经》因这首诗而存在,禅宗因这首诗而流传,佛教因为这首诗被人喜欢,大唐帝国因为这首诗而永恒,唐人心性已被永久镌刻在这首诗中。后世文学受这首诗、受这个公案、受这部《坛经》影响很大。《红楼梦》就是受《坛经》影响写成的。《红楼梦》想说的就是《坛经》想说的,《红楼梦》的主题就是《坛经》的主题:“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红楼梦》中宝、黛、钗三人谈《坛经》这首诗的情节是中国文学中的情禅经典。《红楼梦》可称“小说版坛经”,全书就是围绕着《坛经》那首诗展开的。“坛经偈”支撑了《红楼梦》的结构,对《红楼梦》的诞生作出了贡献。

    我讲《坛经》,也无非是讲这首诗罢了,内含“坛经三支偈”,讲《坛经》中的三首诗。我劝大家把《坛经》当《红楼梦》读,或许会有启发;也可以把《红楼梦》当《坛经》读,或许会少生烦恼。

    我用《红楼梦》讲《坛经》。《红楼梦》里的故事与《坛经》里的故事一旦交叉,就呈现出隐秘的意思来。二书互相印证,总旨是虚空中有不虚。佛经本是文学作品,我用《金瓶梅》解《心经》,用《红楼梦》讲《坛经》,其实是最正常不过的,不过大家一定没听过这种讲法,难免有些吃惊,其实何足怪?误人子弟罪在我,自误罪在己,一些事情总该有人做。

    《红楼梦》里面有个著名的三角关系,那就是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釵;《坛经》里也有个著名的三角关系,那就是弘忍、神秀、惠能。我把这两对三角关系相比照,效果就出来了,扑朔迷离中见真切,原来三角共一面,非三角不能成其事也!欲成大事者,三角里面寻!三角关系是最稳定的关系,什么叫“稳如泰山”?泰山是三角形的,珠峰是三角形的,金字塔是三角形的。三角成峰,抽掉任意一角,必会崩溃,因此要好好维持这个铁三角、金三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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