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几步，毛巾就被人抽走了。靳淮宁微微一怔，伸手又扯来一条，随便搓了几下头发扔在地上。
“不科学的干发方式会让人严重脱发。”
“我又不是你这样的大明星，拍洗发水广告时，根根秀发都价值万金。”靳淮宁坐到一旁，拿出浴袍裹了裹，“对于商人而言，秃顶或许更显得睿智。不过你怎么会来？”
“我那边只要走个过场，拍两张照片就没问题。”池筠摇了摇房卡，得意的扬眉，“我向前台要了你的房卡。”
“这次不怕绯闻了？”
“看对象。”池筠栽在沙发，两只脚放在茶几上晃来晃去十分悠闲，“小允让我们玩的开心。”
“她给你发了短信？”
事实上，玩的开心只是第一条。施允又发来两条短信，每条都不超过十个字。第一条玩的开心，第二条要注意节制，第三条是记得帮她要电影节影帝江成翰的签名。
“原来她喜欢江成翰这一款，”池筠恍然大悟，“上次她和我大谈四十二岁的郭建成，连血型星座都知道的清楚。我以为她很成熟，崇尚老男人。没想到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向花美男，果然还是小女生的审美品味。”
“不是她的口味，是她那个闺蜜喜欢的。”靳淮宁调出短信时间，第三条与前两条间隔长达二十分钟，显然是后来又想起来的这事。
“她今天仿佛心情不错。”
“她是心情不错……可是靳淮宁，”池筠说，“按道理我不该说小允的。但是你没觉得，她情况严重了？”
靳淮宁洗茶的手微微一停，但也只是一瞬。
“她前天电话给我，说祝我香港之行愉快。我便问她怎么知道这件事，因为行程完全不是公开的。她说是我经纪人告诉她的，那天经纪人来看她，还带了很多茶叶和糖果，顺便告诉了她我要去香港的事。但是后来我问经纪人了，近一个月内，她都没有去过学校。”
“你要去香港的事是我告诉她的，”靳淮宁声音很低，“她只是混淆。”
“可糖果的事情……”
“这茶是司振同刚拿来的，”靳淮宁拿起杯子，“要不要喝茶？”
这样明显的话题转移她若不懂便是傻子，池筠起身去拿酒杯，“陪我喝杯红酒吧。”
“我一般只在不得已的过程下喝酒，刚又被吴总那群灌了七杯。所以和你就免了吧。”靳淮宁将茶包撕开放入水中，原本很小的茶粒立即绽放成雾状的云团，“你可以尝尝这种茶，很好喝。”
池筠嘲笑他，“明明今年才三十一，成天喝茶倒像是个老翁。”
“喝茶有什么不好，反倒酒精有很多坏处。”他熟练的将第一遍茶水过滤掉，换上细致精巧的琉璃杯盏，仍是诚意十足的向她推荐，“只是一杯，肯定让你念念不忘。”
池筠经不过让，只能接杯浅啜了一下，“我没你那么好的命。区区七杯便在这吆喝伤身害体。今天陈导灌了我十二杯，红脾相加美其名曰日日红，”她伸手比划，“这么大的杯子。”
靳淮宁皱眉，“上次不是说让你不再喝酒？”
刚说完便手机响了。靳淮宁扫了一眼便皱眉。池筠见状，“谁打来的电话？”
靳淮宁将手机给她，“吴晶晶”三个字正闪烁跳跃。
“奇怪，她怎么会来电话。我并不记得输入过她的手机号码……”话音刚落，靳淮宁便想起来了，彼时她突然无比靠近的凑向司振同说话，话毕却捡起了他的手机。他当时还真以为手机掉在了地上，没想到却有这么一出演技摆着——
想到这，他突然笑了，瞬间打开后盖，将sim卡扔到垃圾桶。
池筠笑，“人家有意，你就这么绝情？”
“我们分工合理，处处留情的事情司振同做更加合适，”他喝了口茶，将手机扔到一边，“你刚才说什么？”
“说起司振同我想起来了，你让他身坐总裁位置不就是替你接客挡酒的吗？怎么他还活跃着，你倒是趴下了？”池筠睨他一笑，又眯眼看向天花板，“你看人家冉小茉就很好命。李嘉宁在她旁边只顾站着，就没人敢让她沾半滴酒。”
这样的情况其实在她身上也发生过，去年某月，池筠被捉到与司振同出入同一房间，第二天头条便是他们一前一后的行照，半个月之后，一直仅限于服装走秀舞台的嫩模池筠接到了电影《暗恋》的邀约。所以她常这样自嘲，她们看起来是明星，其实说难听些，与等着嫖的妓女本质上没任何不同。女明星若是绑定了一个大老板，那就像是被赎身。在外参加各类场合，自然像有护身符那般让别人敬畏。但是更残酷的是，如果一个月两人不再一起出席，外界又会传言女明星被甩，到时候境遇反而比以前更加难堪。
“其实你已这个身价，应不用陪酒再应付那些场合。”靳淮宁抿唇，“你若想投身幕后或转行，我会帮你……”
“别别别！”池筠连连摆手，“不做明星演戏，你让我上哪儿出类拔萃去？”
“当打字文员？扫大街？又或者‘喂，你好，您的问题已经记录’这样的话务小姐？靳淮宁，你饶了我吧，这行虽然又黑又累，但对我而言还算是容易。哎呀，你别这副表情，我目前还是玉女明星，又不是专职的陪酒女郎。”敛进男人眼里的心疼，池筠伸脚去碰了碰他，“我知道你的心意，但凭你上次的做法，保得了我一时可以，能保得了我一世？”
“嘿，别说还真有方法能护我一世，让司振同娶我。哎呀，不行。司振同有他家老头子指定的未婚妻，上次已经害的他们快要分手。要不然，”她笑意盈盈的，“你把我给收了？”
话说完，池筠便惬意的闭上眼睛，但绷直的脚背出卖了她。她刻意将呼吸调节到要入睡那般的匀长，整个人却僵直到一动不动。
而靳淮宁说，“你再给我些时间。”
这句话如同爆竹在耳边炸裂，池筠倏然挣开眼睛。
“雅中连续要上两个大项目，”靳淮宁说着话，却不再看她，眼睛只是盯着浅绿色的茶水，密长的睫毛阻挡了他眸内颜色，“这对于公司来说特别重要，必须由我把关。”
“你都会亲自出马，可见事情的意义。”池筠微笑，“那今天的事情谈的怎么样？”
“一般。”
“一般？”池筠讶然，明明刚才遇到司振同，他还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
“新凯的吴晶晶拒不接受我的条件，提出不同于雅中的c方案。表面看着雅中会大赚便宜，但也只是前两年每月会有貌似大额的进账。从长远考虑，不足三年，雅中就会以每月一百七十万的损额赔本，直到项目消失。偏赛斯的陈未没算明白账，信心满满认为可以放手一干。”说这话时他仍不看她，“当然，司振同也没能想明白。”
“那你还不快告诉他？明天就要签约。”池筠着急起来，“刚才司振同还说要去酒吧庆功……”
“让他去吧。来香港不去酒吧，他刚才喝的那一肚子酒到哪儿放去？”靳淮宁晃了晃茶杯，“如不意外，新凯正连夜准备合作记者会。明天应该很有意思。”
池筠终于明白，扬眉看他，“老谋深算。”
“是他们沉不住气，”靳淮宁唇角浅勾，语气轻巧，“老狐狸骗骗陈未这样的傻子就得了，我靳淮宁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生意？”
“假设你没做过亏本的生意，那么施允算是什么？”
靳淮宁倏地抬头。
“将她从海安的户口转到清北，费尽心思再供她吃穿。她还以为她母亲当年留下了多少巨额款项，殊不知连施家最后九十万的欠款都是你给交的。靳淮宁，你刚说你没做过亏本的生意。那么从施允身上，你认为你又能图到什么？”
他原本眸深如海，此时却凝起令人紧张的冷厉，紧紧的盯着她。
“好了，累死了。”与他对视两秒，池筠伸手轻拍他肩，“我先回房，江成翰新晋影帝通告多多。如果不一早拦住他，这签名还真不好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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