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来到了结界边缘，叫住了离梓伢:“梓伢！你不能去……”
“为什么？怎么就不能去了？”离梓伢侧过头，没有直视向来。
“结界之外……瘴气，你出去会……”
“我本就没想继续活着，就算是瘴毒又有何惧？”说完便直接穿出了结界……
“梓伢……”向来想追出去，却被哑女拉住了，哑女一直摇着头，她想表示什么。
向来看着哑女，一点一点比划着:他，既然能够穿过结界就代表他已经不再受到法术的制约，你不能再拦着他了。
“可是，我又怎么能看他去送死呢？”
“那是他的选择，向来！现在的你已经不能再左右他的选择了！”身后喃姑缓缓走来，原是在离梓伢穿过结界时，她已经有所感知。
看到喃姑时，向来第一回像个孩子一般扑入喃姑的怀里:“师父……这就是凡人所经历的生死……离别吗？”
向来捂着心口:“师父，我好痛……”
喃姑轻抚着向来的脑袋:“傻孩子，生死离别，岂是如此简单呢……”从前喃姑也会这么抚过向来的脑袋，可现在，向来已经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天真，因为他弄丢了自己曾经珍视的人。
“向来……离茗她让我转告你，她不怪你，反而她很感激你，感谢你给她一个机会选择……所以做选择的是离茗，不是你，不必把自己困在自责的回忆里……”
听了喃姑的话，向来心酸的流下泪来:“可是……我终究是没能留下梓伢……”
自此以后结界里再无离梓伢的消息，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而向来也在没有离开结界。
谁也不知，在当初向来偷偷放回离梓伢怀里的匕首上，有他留下的法术。
向来的笑容不再，陪在他身边的也只有那哑女一个人。
喃姑一个人出入结界再也没有任何人走进过离开过结界。
直到有一日，喃姑出去了很久，不见归来，向来着了急，他想要去找喃姑，可他发现，每当自己靠近结界，他就会想起带离梓伢离开结界所造成的一切后果。
他日夜受过去所扰，寝食难安，好在还有哑女陪着他，那时候，他的身边真的只剩下了这一个人，也只有哑女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每日向来都会来结界这里来等，哑女便跟来结界。
“哑女……师父是不是也不要我了……”此时向来竟像个孩子一般，脸上无辜无害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悯。
哑女便怀抱着向来，她好想好想告诉向来，他还有她，她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可是她始终能做的也只有陪在他的身边而已。
然而纵然她想，她都不能亲口告诉向来。
“师父……”向来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时的喃姑满脸欢喜，那时向来从未见过的。
“小向来！”喃姑抱住扑过来的向来，一如向来刚化为人形的那般欢喜。
但是向来很快便发现了一个人，喃姑身后一个身着白衣的柔弱男子……
向来渐渐收敛了笑容:“师父……他是谁？”
见向来一问，喃姑脸竟像当初的哑女一般红了起来，牵起了那个男子的手:“他叫忘尘……师父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向来，你不开心吗？”
向来看着忘尘，转过头，不再看着喃姑:“我不喜欢他……”
向来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拉着哑女离开，他没有告诉喃姑，他每日都来守着这里，为的只是等她回来……
而喃姑也没有问，仿佛那时她的眼里只有忘尘一人……
在喃姑离开的一个月，向来几乎撑起了结界内的一切，甚至是结界有一次险些溃散，他也没有提，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对好不容易回来的喃姑表现出这样的态度。
也许只是因为忘尘那个人，他总觉得忘尘那个人不是表面那般干净与真挚。
向来带着哑女躲在当初他们和离梓伢一起发现的地方……
他还记得喃姑那时的神情，娇羞中还带着一丝欢喜。
于是他问起哑女:“哑女？你看到师父的神情了吗？我记得当初你见我也有过那样的神色，那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感觉？是不是真的连师父也要离开我了……”
听着向来的话，哑女不禁想起当初她看向来的表现被离茗看出来，而离茗贴近哑女的耳旁所说的那句话也正是她的心意:“哑女？你喜欢向来？”
事实证明，是的。
哑女天生不能开口说话，所以她不敢把自己的心思表露给向来，她自卑着，她怕向来会拒绝，会逃避，那样她就连陪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当这一次，向来觉得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哑女终于鼓起了勇气，她拉着向来，让向来看着自己，对着向来比划着。
向来，我喜欢你！所以才会像喃姑师父看着忘尘那样看着你，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我不想再隐瞒我自己了，我要告诉你……从你跟着喃姑师父救王大娘的时候，我就看到你眼神里的光芒，那个时候我就好喜欢你……
向来有些难以相信，因为他从来都是把自己的情绪表达给哑女看，却一直忽略了哑女的感受。
哑女见到愣住的向来，低下了头，她以为向来不肯接受她。
“哑女……”向来轻轻抬起哑女的脸，而哑女却像初次见面那样不敢直视向来。
向来再次执着的抬起哑女的脸，未等向来说话，哑女便慌乱的比划了几下，大概意思就是，希望向来不要丢下她，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她愿意忘记心中的欢喜。
向来看出哑女的慌乱，一下子将哑女抱住:“哑女，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在陪着我……”对于向来，这段时间真的很难熬，最好的朋友离开，而喃姑也失踪了一个月……
陪在他身边的只有哑女，此刻，向来真正明白了，原来也有一直他不曾失去的，可实际上并不是他不曾失去，而是哑女一直都是默默的留在他的身边，他没有发现。
原来这种情愫叫做喜欢……
他此刻才想起，从前他从未在乎过哑女的存在，是因为他的心思全都放在其他的事情上，而在哑女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向来。
而向来也早已喜欢了她的存在，他吃饭时，哑女盛好的饭菜，他巡视结界时，哑女的默默跟随，他悲伤回忆时，哑女的拥抱……似乎哑女早已融入他的生命，他想，那也可以称为喜欢吧！
“哑女……我也喜欢你……”向来说出这话时，哑女先是一愣，而后将无处安放的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向来的后背。
那一刻是哑女从未感受过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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