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串在一起得出的结论,却让她整个人都毛骨悚然。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也太可怕了,几乎所有的一切,都算计进去了。
“当年李京的案子实在是太离奇了,如果当时要求翻案,一定不会被父皇应允的。”他淡淡的陈述一个事实,“毕竟当时的当务之急是平民怨。而且,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去再次彻查,所以,李京是非‘死’不可!”
这些,浅朵儿都明白。当年在那样的情形下,不是大理寺糊涂,不是皇上昏庸,只是政治上的一种手段。明知还有很多疑点,却不得不视而不见。
“时隔一年多,那件事看上去也已经平息了,有些人甚至淡忘了。这个时候再翻案,也不是什么难事,有足够充分的时间和理由来查当年没有查出的证据。”这就是当初他为什么决计救出李京的原因。
其实话说到这里,浅朵儿也明白他等于承认了李京根本就是他救的。
她也不想问他是怎么救出李京的,单凭他的武功,还有什么暗月教,她就绝对相信他有这个实力。
“可是,李京既然侥幸死里逃生,又怎么肯再出现在皇上的面前自寻死路。如果皇上不肯彻查,又或者即使查了还是查不出来什么,又怎么办?”这不是没有可能的,龙威难测,谁能揣摩透皇上的心思。
“我既然能把他从大牢里救出来,想要他的命也不是什么难事。”明逍麒坦然承认,甚至是默认了根本就是他把李京送到了皇上的面前,“而且他蒙受不白之冤,心中总有不甘,也自然是愿意翻案的。不管皇上愿不愿意彻查,他都没得选择。要么赌一把,要么……死!”
他说的很残酷,浅朵儿几乎能想象李京面对他的恐惧,恐怕不比面对刀斧少多少。
也就是说,那一天根本就是他早已安排好的。
可是,他怎么会把自己也算计进去呢?那些花的事可是她临时想到的,而且当时出去吃饭也是临时提议的,这些,他总不会一早就已经算好了吧?
“那如果那日,皇上没有来赏花,又或者我没有提议去醉香楼……”她记得,醉香楼这个地方当时是她自己提议的,那如果她没说这里,事先的安排不是都没用了?
明逍麒笑了起来,点了点她的鼻头道,“全京城最有名的就是醉香楼,你想宰我,难道不会提这里?更何况,最后我们去的,也不是醉香楼。”
看他一脸得意的样子,浅朵儿忽然明白了什么,“你其实一开始的目的,就是醉香楼边上的那个小饭馆对不对?如果在醉香楼里面,那种雅间的格局根本不可能看得到李京在楼下那场戏。甚至店小二那些所谓的传言,都是你教的对不对?”
这男人,神算子啊!怎么可以把所有的变数和可能性都算计进去呢?实在是太可怕了!
孰料,明逍麒却摇了摇头,“那个店小二,纯属意外。我没那么多心思去布这样的局,我只是尽量把事实真相还原而已,其他的,与我无关。”
举起双手,表示他很无辜。
可是,他怎么可能很无辜!明明这一切,都是他所布下的一个局,一个庞大而心思慎密的局,如果不是这般严密,如果不是经过了一年多的精心安排,太子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掉了进去,而且万劫不复!
不,何止一年多。他自己的伪装,让别人对他根本毫不设防,这是多少年来的处心积虑了。直到此刻,她甚至还不清楚,他到底还有多少后招!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皇上舍不得去定太子的罪呢?你就不怕太子的报复?”她不无担忧。
虽然说,看起来皇上是很宠他不错,但是废立太子毕竟是大事,如果此一击不能让太子永无翻身余地,那么后续的事让人不得不为之担忧。
明逍麒却自负一笑,“如果劫赈银一案尚不能让他无翻身余地,那么再加上私用黑工这一条,又如何?”
“私用黑工?”她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一直被忽略的一件事……麻六的哥哥。
那个所谓“失踪”了的人,他们就是为了查他才进了醉香楼的后院,地窖里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反而查出了同州案的赃银,后来一忙,她几乎要把这件事给忘了。
现在他这么一说,立刻就联想到了一起,“你是说,麻六的哥哥不是失踪了,而是被征用做了黑工?”
可明逍麒却摇了摇头,并不如她预想中那样,“这个倒不一定。不过,地窖里那么多伪装成酒坛子的赃银,必定是要找人做出来的。而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怎么可能明目张胆的用劳工,所以,他们用的只会是黑工。而且……”
“而且做完以后很有可能会杀人灭口!”她脱口而出,说完就有些后怕。
天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会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难道不会引起察觉吗?
这一次,明逍麒没有说话,显然是肯定了她的猜测。
时隔一年多,即便那笔赈银款项巨大,但是如果一直赶工在做,也大应该做完了。至于那些赶工的人,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麻六的哥哥也许同样是被征去做黑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发现了什么,而被灭口。”明逍麒接着说道。
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想想那个第一次见面谈笑自若的太子,那个看上去善与人相处的太子,那个见人总会三分笑意的太子,居然会是这般的心狠手辣,而他看自己的时候,会不会也在心底谋划着怎么害人?
想一想,就浑身发冷。这就是帝王家,是残酷无比的皇室争夺,外表的光鲜亮丽永远无法掩饰内在的血腥!
似乎感受到她的不适,他轻轻将她拥紧了一些,淡淡在她耳边道,“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真的与我无关吗?”抬起头,她望着他的眼睛问道,“与我无关,为什么连我会提议去醉香楼都算计进去了?与我无关,为什么太子会派人跟踪甚至想杀了我?从我嫁给你的那一刻起,就都与我有关了!”
总结出这么一句话,她也算是彻底通透了。
无论她多不情愿,自己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被卷了进去,而且无法挣脱开。哪怕真的拿到那么一纸休书,她也改变不了曾为齐王妃的事实。那么齐王所做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跟她逃脱不了关系。
既然如此,她还想什么离开。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对他动了心,又莫名其妙的陷进了皇位争夺战中,她就无法再做一个看客。事实上,从她嫁给他的那一刻起,无论她愿不愿意,在别人眼中,他们都是同一战线的了。
因为,他们是夫妻!
明逍麒看着她的眼睛,一时无言。她说的没错,即便自己再想保护,再想让她置身事外,可是世事就是这样,总会有你计算不到的事。
即便之前他什么都没有说,可还是让她好巧不巧的遇到了谭智富,继而引起太子的杀机。现在,他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她,不也是把她看做了自己人,什么都不再瞒她吗?又怎能说,与她无关!
“总之,有我在,这些你都不用多想。”换了句话,他还是那样轻柔的抱着她,汲取她身上柔软的芬芳。
总算收网了!忙碌了这么久,谋划了这么久,为的就是一招定输赢!也许,这件事结束以后,是该考虑离开京城一段时日了。
浅朵儿没有再说话,任由他这样抱着,心绪如潮,在他的怀抱里却踏实了许多。
如果自己逃不脱已定的命运,那么往后的路,她就陪他一同走下去!
没过几日,用不着她再去探听消息,满大街都在议论同州案,甚至连城墙的告示都贴了出来。
太子贪赃枉法结党营私,这一彻查,不但当年失踪的赃银大白于天下,甚至还牵连出一众官员,不但有大理寺少卿谭智富,还有礼部、刑部等等,一时间人心惶惶。李京虽属冤案,但玩忽职守流放边疆,至于黑工一事倒是把近一年来失踪的人口对上大半。麻六的哥哥在不在其中,她就不得而知了。
而醉香楼也因窝藏赃银而查封,原本京城最风光一时的酒楼,此刻看上去却萧条零落,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浅朵儿路过醉香楼的时候,看到门上贴着大大的封条,除了感慨世事无常外,还有些惋惜终究是没进去过。
“齐王妃。”淡淡的女声让她回过神来,转头正看见芙姑娘笑吟吟的看着她,走了过来。
“芙姑娘?”她有些惊讶,正是要去找她的,这么巧居然在这里碰上了,“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听她这样说,芙姑娘面露诧异之色,随即笑道,“可巧,我也正准备去齐王府呢,那衣裳大致做好了,只是这靴子还有些地方不太明白。”
“这么快?”这倒是出乎浅朵儿的意料。
看来这芙姑娘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就把衣裳给做好了。也好,她们差不多也快离开京城了,把衣裳交给昀朔,就可以安心走了。
在京城待了这么久,也就算交了昀朔这么个好朋友。当然,这个芙姑娘给她的印象也不错,只是没什么时间深交了。
芙姑娘点点头道,“头绪理顺了,做起来倒不难,比我们常穿的裙装还要简单些,没有那么复杂的。只是刚开始需要几日来理出具体的步骤而已。对了,不知齐王妃找我有什么事呢?”
浅朵儿微微一笑,“还真巧了在这里撞见,不然的话,岂不是我们都要扑个空了。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进度如何,能不能尽快赶出来。”
“哟,郡主着急了?”芙姑娘第一反应就是昀朔着急想穿了。
“那倒不是。”浅朵儿摆了摆手,“只是估计我们不会在京城呆很久了,想在离开前,把这衣裳亲手交给郡主。”
“啊?齐王妃要离开了吗?”芙姑娘一脸惊讶,对这个消息似乎有点吃惊,“虽说齐王的封地在青州,但这次在京城待了这么久,原以为就此长住下来了呢。”
看了看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浅朵儿笑了起来,“难道我们就要这样站在大街上寒暄吗?”
她这样一说,芙姑娘也看了看身旁,跟她一起笑,“瞧我,说着都忘了。那是王妃随我回瑞祥芙,还是去齐王府呢?”
浅朵儿想了想道,“还是去你那吧。你那里东西齐全,若是说到哪里不明白的,动手或许比说着还要明白些。”
“这倒也是,那就去我那里吧。”芙姑娘点头应是,两人相携转身。
忍不住抬眼又看了眼醉香楼,也不知那两个地窖里的东西都封了没有?心中叹息,浅朵儿也没多言。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芙姑娘也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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