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希望它快点转动起来,拿上就跑。左一个不是,右一个不像,又开始恍惚,会不会当时忘记托运了?也好,再看一眼舒微。
居然在同一班飞机,这不是火星撞地球吗?撞?哼,她一点头,就擦了过去,行星走得都没她稳。
很无视。不,很优雅地无视了。
江成辉又失落了,她哪怕一点点的愤恨都没,更说不上熟视无睹。连点冷气也懒得吹给他。点头一笑?四年的爱,彻骨的爱就被她一点头,轻描淡写?
也好,一笑泯恩仇。
她连仇、恩,全不清算。
成辉气得差点跺脚。看到行李,忙提下来,父亲和老婆都在外等着。拉着行李架,不断转头,心下偷偷思忖,舒微怎么还不过来。
“快点,儿子。”父亲在出口不停摆手,他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却又不敢太放纵自己的视线。
“累了吧?耽误到这时候。”老爸呵呵笑,拍拍他。
“许多老同学也得见见。”他支吾两句,从年前,为了舒微耽误到初五。
老婆困得不行,一直挽着他,眯溜眼皮。
“那不是舒微吗?”父亲讶异,看着眼前一只小鹿擦过去。
“嗯?”他一抬头,正看到她背着小包,往门外奔。
她是一颗星,如一颗流星,金光闪闪,拖着长长的尾巴,纵身一越,投进了他怀抱。
成辉下意识推开身边的老婆,真恍惚,她是不是看错了方向。
世界在他们的对望和笑容眼里开出了花,又缩小着,像一轮又一轮不断变化封锁的涟漪,缩得只有那两个人。
他眼底的这颗星,彻底没了力气,摇动着尾巴,狠狠沉入无边深海里。
真是,急不可耐。
他再不看了。
陆淳发动车子,帮她系了安全带,微笑着只管听舒微大难不死的见闻。她添油加醋,恨不得编出许多鬼怪神婆,把周洋洋加进懦弱的角色里,以突出自己的英雄主义。
他一丝一毫地不愿少看,生怕漏一眼,她就掉了根羽毛。她的语速快得要命,在疾驰的高速路上,带着风的声音。
还好,她欢蹦乱跳地回来了。
陆淳的心扑通一声,终于落进沉沉又疯狂的爱海里。
“陆淳,下次啊,我就多带几块电池。要不然手机关机,那就很难被找到了。”她做着结束语。
“这就是你和周洋洋的经验总结?”他爱惜地转头望她。
她使劲点头,充满真挚。
“绝不许有下次,听到了?”他用自己的脑袋轻轻碰了下她额头:“看来这记者没法做,你还没成名记,我先进医院了。”
“会吗?”舒微挠挠头,转过身子望着他,“那看来必须做。还要做调查记者。”
“干嘛?”陆淳可怜兮兮。
“如果危险了,你就不会总忙别的了。”她哈哈笑起来。
“天天都在忙你。还说我忙别的。”
“那你看,这几天,肯定全都是我呀。”舒微夸夸其口,坏笑起来,望着他温和安宁的面孔,轻轻叩了个吻。
陆淳一愣,差点摆了方向盘,浑身烧得要命,慌忙按了开窗键。
“你就坏吧。”暗暗的天色,他脸红得透出光来。
“你不是总说自己特别坏,正好般配。”她坐好,望着前路,已是晚上六点半了。
“你以后好好呆我这儿,再不许跑了。”他忽然悲从中来,真生怕有一下次。
她感觉到那语气的不同,扭过头,默默无言地望着他。
“这是谁的车子?”她转移话题。
“老廖的。怎么了?”
“老廖肯定在上面撒迷药了。”她四处找了下。
“什么?”
“要不然把我的陆淳变得这么性感,不对,感性。”她笑起来,深深望着他。
“坏丫头!”陆淳一摆方向盘下了高速,南城的万家灯火像一幅长卷,辉煌壮丽地展在眼前。
总给人以错觉,静谧得像童话,走了进去,便不再分离。
起码此时,陆淳忽然胸中荡漾快乐踏实,他觉得,也许有这样的一天,她终属于他。
舒微侧了身,伸出头,又伸出一点,望着三楼的位置,窗前人影摇动,外公正拿了水慢悠悠转过去。
“你看,陆淳,外公好一点了。”她开心笑起来,坐了回来。
“快上去看看。”他宽解体谅地拍她。
“不用,跟他们说后天回来的。”舒微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外婆准是跟到厨房检查,生怕他忘记什么。”
“手这么凉?”陆淳握着她的手。
“身体总冷得要命。”她揉揉腿,转过来,“很想你,陆淳。想的再没耐心呆医院了。”
“傻瓜。”他拉过她,抱在怀里。
“真的。”
“好好呆在医院嘛。你看,到处都冷冰冰的。”他唐僧起来,摸了摸她手腕和脖子。
“你就是我的医院啊。”她感觉到扑面的热,从细细密密的毛孔里涌出来,聚集在一起,丝丝缕缕地缠绕。
“饿不饿?”他拍拍她,感动莫名。
“嗯,我得好好吃饭。”她在他的肩膀上点点头。
“走,我带你去。”
过了多久呢?陆淳暗暗算着,一下子快半年,没有在一起吃过饭。
这一顿,破五,新一年的好兆头。
舒微坚持不要住宾馆,跟着陆淳回了家。屋子里好像比室外还冷,冰窖一样。
她哆哆嗦嗦的巡查一遍转过头:“专门收拾的吧?”
“嗯,领导肯定来岗检。”他开了电暖气,又拿了几块煤,生起炉子。
听到火苗,噼噼啪啪的。
“没暖气好冷的。”她蹲在一旁,怜惜地问他,“冬天你怎么睡的?”
“累的回来倒床上就睡了。”他拍了拍手,转过来,“让你去宾馆,不听话。浑身冷得要命。”他搓着她的手。
“陆淳,你对自己不能好一点?”她的脸被热气蒸得红扑扑。
“傻瓜,如果以后你跟我,一定要让你好好的。现在我一个人,艰苦朴素了。”他拍拍她,“对了,你的生活费够吗?这一年也没有外快,毕业花销会很大的。”
“怎么,要给零用钱?”
“当然了。”
“先存你那,以后连本带息我来取。”她扶着他站起来,感觉到小屋子一下子暖和好多。
“来,洗手。”他拽着她一同往厨房,开了水龙头,居然有热水,朴素简陋的天地居然能给人一点惊喜。
“呀,热的?”舒微欢快起来,拿水珠弹了他一脸。
他摇摇头,笑得为难又羞涩,被一脸的水珠搞得睁不开眼,可怜巴巴的。
她咯咯笑不停,拿起陆淳的手,帮他洗起来。
“烫吧?”她故意让他睁不开眼,捏着小香皂在他的手背和手心挠痒痒。
“你的手还是凉。”他认真起来。
“唐僧!!”舒微拍他,自己迅速搓了手,关上水龙头,“来,跟我来。”她拉着他,就是不许他擦眼睛。
“陆淳,你说,我是你的什么呢?”
“这会只能是眼睛。”
“好吧,那就是眼睛喽。”舒微从洗手间抽出干净的毛巾,帮他先擦满脸的水珠,着重在眼睛的地方揉半天:“亮了吗?”
他眨巴半天,望着她,点点头。
“舒微让陆淳擦亮了眼睛。”她着重强调。
他满眼全是古灵精怪温情款款的她,心潮澎湃,一把拉过:“那我得感谢一下党中央的关怀呀。”
“啊?”她慌张无措又羞涩起来。
“领导都关怀了,我不得表现?”
“讨厌,陆淳。”舒微低下头,被他搂得紧扣着,异性的刺激和狂躁一阵阵的袭来。
“好好好,放你了。”他无奈又羞涩,放开了她。
等舒微洗完澡完坐进被窝里,屁股险些被烫了。完全没思想准备,电热毯烧的像把床单都弄成了酥酥脆脆的样子。她拨了一格,缩进去,只露出两只眼睛望着天花板。
床头的水晶灯温润如玉,光泽清淡。侧面桌台上的灯罩着书架一端,浪漫得静谧。
窗帘没有拉上,远处似乎还有鞭炮偶尔的声响。一窗的清辉被关在外,玻璃上片片薄雾。
她想起来,这个屋子的窗口正对着湖。
“来,必须要烫的。”陆淳端着盆,碎碎叨叨过来,肩膀上还搭块毛巾。
她从被子里跳出来,却被他又按进去:“感冒了,拿个外套。”他一手放下盆,从椅子上抽了件外套给她。
“你原来就这么罗嗦吗?”舒微偏头,回忆半天。
“那看对谁了。”他蹲下来,把她双脚放进盆里,脚丫子冰凉凉的。
“你都对谁?”她坐在床头,深深望着他刚洗完澡的湿漉漉的发。
“你、学生、女儿。”他数了数,“父母都不在身边。”
她捂着嘴笑起来,听到女儿,心像扳过了一个刻度,咯噔的有声音。
“怎么还是冰的呀?”他很着急,手不停揉着她的小腿和脚。
“得慢慢来嘛。”舒微有些失落,低着眼眸。
“袁医生不是说,好好休养两个月就好的吗?”他一脸纳闷地抬起头。
“这才几天呀,过阵子了。冻了好几天的。”舒微努起嘴,又不忍心说得太多,深深望着他。
“还是冰冰的。”他反复不停,认真又啰嗦。
她望着他,默默不语,细听心底里爱海拍打心头的声响,翻滚的令人有些惆怅。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