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目：年轻人走南闯北·中篇
缘分有时犹如游戏，游戏有时犹如缘分。如果你把缘分当游戏，或许你还会很欢愉；如果你把游戏当缘分，你终究必会很痛苦。
——题记
或许是缘吧，在离家千里的广州，我竟邂逅了梦月。
梦月是我的初恋女友。在家乡业余文艺学校学声乐时，我们相恋了。但还没等心交心，感情便破裂了。之后，我离开了家乡四处闯荡，再殳和她见过面，连音信也没通过。一晃便是六年。如今，我已不是原来的我，梦月也不是原来的梦月。
我们友好而惊喜地打了招呼。别说我们曾经相恋过，就是他乡遇老乡吧，也值得庆幸。
我们进了一间酒吧，要了两杯咖啡。亲切、随和又略带忧伤地聊了起来。
“小林，你有这感觉吗？世界很大，又很小。”梦月望着我，金黄色漂亮的耳坠微微在她耳边晃动。
“是的，没想到竟在这千里之外的异乡相见了。你，还好吗？”
“好。”梦月品口咖啡，“你看我这样子，还不怎么落魄吧？”
我笑了笑，盯着梦月。她身穿一套质地款式非常高档的套裙，开胸很低，V字造型衬着她窃窕的身段；丰满的胸脯，显得更是楚楚动人；一头乌黑油亮的秀发自然地披散在肩后。
“看你的衣着打扮、气质和容貌，应该说你活得很潇洒。你比以前漂亮了，成熟了。”
“是吗？”
“是的。你现在身上隐隐地有种贵族气息，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魅力。你现在干什么工作，能告诉我吗？”
“唱歌。在空中花园做歌手。”
我由衷地笑了笑；“恭喜你，终于走出了这么条路。当初我们那么一大帮学声乐的，现在也不知有几个真正实现了梦想。你是成功的一个。”
“你呢？”
“我已改变了初衷。”
梦月诧异：“你没唱歌？干什么？”
“在一家公司打工，有空就写写小说。”
“你想当作家啊？”
。
“是的，自从经历了那段故事，我就厌倦了唱歌。我出来闯荡，陆陆续续又经历了一些事情，有些还很难忘。我忽然间产生一种冲动，想把很多发生在我身上以及身边的故事写下来。我尝试着这么做，结果成功了。现在是一发不可收。这也许就是命运吧，命运可以改变一切。”
“不。我不认为是命运改变了你。”梦月忧伤地望着我，“这都是因为杨霞，是她改变了你。如果不是她，我们现在也许早已结婚了。你还爱她吗？”
我摇了摇头；“那根本就是一段错误的恋情，我早就醒悟了。”
“那你忘了她？”
“也没有。我忘不了她。人的感情总是那么矛盾，很多事情想忘却忘不了，很多事情想记却记不起来。”
“是啊，你怎么能忘得了她呢？再怎么说她总是你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梦月叹口气，“只是，我一直想不通，你怎么会爱上她？她比你整整大了八岁，而且还是个拖着孩子的寡妇。”
“也许那时我太年轻，幼稚，需要关心爱护、体贴和温暖。而她恰恰能给予我那些。那时她是我心中惟一的偶像。现在我已走出了那片狭窄的天地。现在我心中已经没有偶像了，一个也没有，真的。我认为崇拜偶像是那些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的事情。”
“的，我们长大了，不需要偶像了。”梦月也感慨，“现实生活中太多的辛酸，太多的压力，已令我们告别了天真。偶像并不能带给我们什么。我们需要靠自己生存下去。”
“没错，我们要靠自己创造一切，在这竞争残酷的世界立足。有时我总这么想，人长大了并不是件好事，要面对很多事情。人成熟了也并不是件好事，太多的感悟让我们痛心不已。所以现在我总能理解别人的天真，天真是美好的，天真的人总是善良的；天真难得，难得天真。”
“你这算是有感而发吧？”梦月笑了笑；“是不是现在你成名了，有许多小姑娘追你啊？”
“是有一些纯洁、善良、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常给我写信。她们认为我是个了不起的作家。但我了解我自己，我不能伤害她们。不谈这些了，我想喝酒，你来点吗？”
“行，”梦月大方地说，“我现在是烟酒都很在行。来瓶轩尼诗吧。”
我叫来服务小姐，吩咐她送上瓶轩尼诗。
酒送上来了，服务小姐为我们倒上两杯酒。
我们各自喝了小半杯酒。梦月从我的烟盒中抽出支555烟点上，吸了口，问：“你现在有女朋友吧？”
“没有。”我淡然一笑，“我现在倒想找一个像你这样的。”
“是吗？”梦月笑道，“只不过我得告诉你心里话。像我这样的女人，都不会嫁给你。”
“为什么？”
“不适合，彼此不适合。以前我很喜欢你。但现在我要选对象，绝不会选你这种重感情的书呆子。这是我的真心话。我现在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与六年前截然不同了。也许我以后会找一个很混帐的男人，但他必须要有钱、有地位。人总要活得现实些，尤其是女人。那种柏拉图式的精神爱情，只能诱惑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你变了，完全变了。可怕。”
“这世界万事万物都变了，人想不变也不行。”梦月痛苦地说，“你知道吗？我现在还没有男朋友，但是我有男人。你觉不觉得这是件很可耻可笑可怜可悲的事？我从未经历过什么爱情，但处女贞操却早巳不知在哪个夜晚被哪个王八蛋男人给毁了。’
我内心一阵难受。是啊，这世界太残酷了，一个女孩子要在外面成功地闯出一片天地，想不付出惨重代价，谈何容易。这世界太多的诱惑太多的陷阱，女性如何能做到在花花世界中百毒不侵保全自己？
我没有吭声。梦月又喝了口酒，盯着我；“我发现你好像很忧郁，也很深沉，好像不太喜欢笑？”
“人生，有什么值得笑的。”我黯然说。梦月仍然盯着我，她的眸子仿佛包容了人世所有的沧桑、淡漠、凄苦、痛楚。“人生实在太可笑了，你想不笑也不行。甚至有时你想哭的时候也还得笑，难道你没有这种经历吗？有时别人打你一巴掌，你还得笑脸相迎让他打第二巴掌。有时别人欺骗了你、坑害了你，你还得感激他。也许你没有这种经历，但我有！我开始在空中花园唱歌，只是个小角色。有一次因为拒绝了陪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去吃宵夜，他当着一大群人的面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骂我贱货，骂我不识抬举。后来，我找了一个更有钱更有势的男人替我出头，叫那王八蛋跪在我跟前向我道歉，并自己打了自己两个耳光。现在，我有个很深的感悟，人要想成功，就必须付出代价，尤其是女人。”
我仍沉默着。人活着都很悲哀，很不容易。所以我不能指责梦月，也无法安慰她。
我只有喝酒，酒的滋味很苦涩。
“出外这么多年，你回过家吗？”梦月忽然问。
“前年回过一次。他们给我相亲。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才学、容貌、气质都走不进我的感觉。”
梦月笑了：“你爸妈也是对你一片好心嘛！他们年纪都大了，想早给你找个媳妇，早抱孙子。”
“这原因和道理我也清楚。”
梦月叹口气：“唉！别说你爸妈还没念过书，就是我爸妈有文化，还不是一样思想陈旧。他们说什么名利、地位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找个好丈夫有个好归宿，持家教子。他们根本就不懂，人没有爱情可以生活，没有金钱却生活不下去。”
“梦月，你也不能把钱看得太重。你爸妈都是有学问的人，他们的话是很有道理的。难道你非要过很奢侈、很豪华的生活吗？过分地追求金钱享乐是不可取的。”
“小林，你是男人，你不懂女人，更不懂像我这样的女人。我牺牲了很多，付出了很多，我要走向辉煌，要走向成功。我需要回报，需要生活给我回报，需要这世界给我回报。”
“但是，只怕你会越陷越深，最终害了你自己。”
“不会的，我已经可以驾驭我自己的命运了。”
梦月很诡异地笑着，然后拼命地灌酒。
一瓶轩尼诗喝光了。分手时，梦月赠给我一张贵宾卡，说：“有空到空中花园来玩。听我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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