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玉失笑：“何出此言？”她一思忖，“陈夫人同你说过了？”昭雪点头表示默认，趴在桌上赖着不动，南玉摇摇头，忽然伸手在她脑袋上凿了个爆栗。
“啊哟！”她扶头大叫，“夫人！您怎么不同情同情我，可怜可怜我呀，要是老爹真把我嫁给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你难道就开心啦？”
南玉道：“大将军不是这种人。他是如此宠爱大小姐，定会为大小姐择到一个好夫婿；况且，”她忽然压低了声音，“大小姐不同于卫长公主，你会有更多的选择在手。”
为什么这么肯定？昭雪眨眼表示不明白，南玉道：“天子之女，其背后站立着九五之尊，她的命运本就是政治的一部分。她嫁与平阳侯，陛下与平阳公主亲上加亲，也是他们之间的亲厚巩固。”
看昭雪似懂非懂的模样，她又伸手摸了摸昭雪的头，“对于大小姐，不过一名官家小姐，当朝大将军之女，但说不准也是亲上加亲，或许，大将军会选择南窌侯的公子，或是冠军侯，都是不错的。”
南窌侯，说的是她的大姑母卫君孺之夫，轻车将军公孙贺。果然是亲上加亲的好亲家，昭雪感到后背有冷汗冒出，但公孙家那位所谓的“表哥”又没见过，不知道人品如何啊。至于霍去病……貌似，是不婚主义者，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吧？
经过南玉的一番详细解说，昭雪整个人的心总算是也敞亮了许多。
等到卫长公主出嫁的那一天，昭雪早早起床梳洗了，来到正厅与卫青、霍去病会合，稍后卫少儿才姗姗来迟。
“雪儿与我同车，青弟与去病同车就好。”卫少儿这样安排，听起来倒很是合理。
卫青却微笑道：“乘车倒不必，去病应是更愿意骑马的。”
霍去病也笑起来：“还是舅舅懂我。”便看向昭雪，“这次，雪儿倒不愿骑马了么？”
“又胡闹。”卫少儿斥责，“姑娘家在外抛头露面，传开了有损声誉，到时嫁了人，只怕还被夫家笑话。”
霍去病闭了口，看向卫青，满脸无奈。
卫青淡淡地道：“二姊，至少青现在仍是大将军，雪儿纵是终身不嫁，青也绝不会让女儿受旁人半点委屈。”
卫少儿自知失言，讪讪一笑，挽着昭雪向车上走去。
这是……多难得的一次威严啊，坐在车上的昭雪回想着刚刚的一幕，不断回味着卫青刚刚那番话，他那坚定的神色，不容置疑的口吻，忽然让她喉咙干涩，眼睛也有些发酸。
这一次重生之后，整个人也感性了好多似的。她不由微微一笑，果然是重生，就是过不一样的生活吧。
到了平阳府，由绿香扶着从车中下来，满目的红色绵延成海洋，来人络绎不绝，恭贺声不绝，她不禁看得呆住。
“又在傻傻的。”霍去病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昭雪后退一步，硬生生把问责吞回肚子里，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不知……侯爷，你有什么事情？”
霍去病一歪脑袋，还没等他开口，他身后出现了一身锦服喜气洋洋的年轻男子，对着昭雪微微一笑：“原来这位就是卫大小姐。”
看他冠带上的红绸，昭雪“啊”了一声，原来是新郎官出现了，她连忙行礼：“见过平阳侯，祝平阳侯……新婚快乐！”
她心里暗暗叫苦，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古代人的婚礼，不知道，能不能用这样的话来祝贺别人新婚夫妇？
平阳侯曹襄目测已经是二十出头，面容白皙也不乏英俊，但在昭雪看来，总觉得有些“小白脸”的气质——嗯，不是昭雪喜欢看的男生类型。
而且，明明看起来比霍去病要年长，昭雪私心里，却总觉得曹襄少了一份与年龄相衬的成熟感。
曹襄对他们一拱手，霍去病也向他恭喜几句，他便又转向昭雪，微笑着问：“大将军近来身体可好？”
“呃，回平阳侯的话，父亲身体很好，每天……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差点，昭雪就说出卫青每天都在教她习武，幸好迅速转了过来，她自己暗暗吐了口气，就看到霍去病笑眯眯的神情，心里不由啐了他一口。
将他们让进府，曹襄歉意地道：“冠军侯和卫小姐请自便，臣还需迎客，还请二位恕府内招待不周了。”
霍去病道过谢，昭雪赶快随着他快走几步进了府内。
四下一看，卫少儿和卫青都已不见了踪影。霍去病看她那四处找寻的目光，解释道：“娘被夫人们拽着闲谈，舅舅也自有应酬。”他坏笑，“方才看你沉迷太深，若不叫你，便要看你在平阳侯府出丑了。”
“你不用去应酬？”昭雪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
年轻的侯爷轻轻咳嗽了一声，正要开口辩驳，“去病，昭雪，这位是庄大夫的夫人，快来见礼。”卫少儿不知什么时候返身回来，身边多了一位贵妇装扮的女人，看上去年岁与卫少儿相仿，但更显老态。
那位庄夫人上下打量她的眼神仿佛要把她看穿，昭雪一屈膝，不禁颇感到有些尴尬，难不成，这就是要开始帮她说媒了？
“大将军之女，果然有将门之风，端庄大方。”庄夫人开口说。
昭雪看她唇边的笑意，那本就细小现在干脆眯得只剩下一道缝儿的眼睛，却不知道里面闪烁着什么光芒，让昭雪浑身不自主地起了鸡皮疙瘩。果然没错……
霍去病一把扯了昭雪的袖子，对两位贵妇一欠身：“娘，庄夫人，我先带了妹妹四处看看，失陪。”
昭雪顺着他的动作马上贴了过去，两人狼狈地几乎是逃窜了出去。等到跑远了停下，昭雪边喘气边笑着问：“你……为什么，也要逃？”
二人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周遭比较安静了些，客人们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这一对有些狼狈的少年男女。
方才情急之下慌不择路，霍去病也是看哪里人少就拉着她往哪跑。不过嘛，只要没有跑出平阳侯府就没关系的。
霍去病一摊手：“庄青翟，他家不仅只有儿子，还有着与你年岁相当的女儿啊。”
昭雪笑着捶了他一拳：“庄小姐可真是非常难过了。”
“到时难过的该是我罢！”霍去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娘对于说亲可真是越来越着迷……”
所以，以后要离那位姑姑远一点才好。昭雪心里暗暗地想着。
好在仪式很快就开始了。
卫长公主刘斐毫无疑问是汉武帝最宠爱的女儿。这一场婚礼，全城都要求张灯结彩，尤其从皇宫到平阳府的大路更是装饰一新。
有些夸张的是，长安城的北军几乎全员出动，在路边管束着熙熙攘攘的围观人群，以免局面不可控。
听闻汉武帝和卫子夫也会过来，昭雪顿时心跳加快，不知道那个历史上雄才大略赫赫有名的君主，会是什么模样？
先到的是皇帝皇后的御辇。昭雪和霍去病随着人群一同跪倒在地上，口中呼喊着“万岁万万岁”，一点小动作也不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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