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连环之紫玲珑-飞天狐狸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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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最推理》2012年第05期

    栏目:白夜·行

    太原府衙门公告栏前,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身材颀长的青年道士,灰道袍洗得发白。另一个是年轻姑娘,约十八九岁年纪,穿轻黄衣裙,梳一条麻花大辫子。两人正全神贯注地看一张告示:

    “三月十五日于飞龙阁举办义卖会,以接济乡里,有意者请找杨主簿报名。二月二十九日,太原府告谕。”

    告示短短几句,没头没脑,背后的原委却很丰富。

    从去年起,太原境内滴水未降,官府决定举行一场义卖会,赈济灾民。豪绅们踊跃捐献珍宝,其中最贵重的,是富商方世茂的一枚拇指大紫色金刚钻,叫做“紫玲珑”,价值三十万贯。

    不曾想意外横生,义卖会通告发布两天后,旁边贴出一张同样大小的白纸,格式与官府公告相同,内容却荒唐:“告太原府官民周知,本人愿以三文钱购宝物玲珑,七日内银货两讫。”右下角本应当盖官印的位置,粘着一根白色的细毛。

    莫非是狐狸毛?衙门顿时乱了套。

    飞天狐狸,一个响彻黄河南北的名字。曾入深宫偷过太平公主的香枕,曾在众目睽睽下取过绿林第一好汉秦飞虎的头颅,更曾在数千羽林军包围下与整马车金银人间蒸发。他所作的,全是匪夷所思、惊天大案子。

    此人有一个习惯,每次作案前必先发一封夹着狐狸毛的通知书,说明偷窃目标。无论受害人如何提防,依然能顺利得手。刑部屡次下大本钱捉拿,连影子都没捞到。

    太原府立刻全体动员,在总捕头樊大刚带领下,全城大搜捕。然而忙活了六天六夜,一无所获。

    这会儿,樊捕头巡完街返回,见公告牌前站着一对很像外地客的男女,便上前喝问。

    “喂,你们看告示许久,想干什么?”

    那姑娘转过身,满脸灿烂的笑容,如春光般明媚。

    樊大刚干巡捕近二十年,眼很毒,迅即发现,姑娘腰间挂着些碗口大的圆环,银光闪闪。圆环并排合拢在一起,共九个。

    九连环,江湖上极少见的兵器,硬中带软难以操控,非绝顶高手不能用。

    樊大刚的心抽紧了,向后疾退两步,拔腰刀护住胸前,杀猪般嘶喊:“快来人,飞天狐狸来了!”

    虽说他平日里练得一手好拳法,拳打贩青菜老头,脚踢卖鸡蛋妇女,但自知之明还是有一些的。抓强盗,最好让兄弟们先上。

    一群士兵从府衙内冲出来,将场子团团围住。因飞天狐狸现身,近几天衙门加强了警戒,从地方警备区借调来一小队兵丁。

    首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消瘦汉子,沉稳中透出杀气,显然在真刀真枪的战场上拼杀过。樊大刚胆气大壮,指着姑娘和道士说道:“周校尉,他们形迹可疑,可能是飞天狐狸。”

    周校尉摆手,士兵们手持长枪,围成圆圈慢慢地逼近,枪尖在太阳下闪着寒光。

    姑娘被一连串好戏惊呆,愣片刻后,捧腹大笑:“呵呵呵,笑死我啦,太原府这一趟真没白来……”接着又沉下脸,挺起胸怒冲冲说道,“把枪放下!带我去见张长史。”

    她神态中自然而然带有一种颐指气使的味道,樊大刚直觉到,可能不好惹。于是迅速转变态度:“好,姑娘里边请。”

    士兵们簇拥着姑娘和道士进衙门,来到长史办公厅。一进门,姑娘立即单腿点地,奉上一块白玉牌:“内卫果毅都尉田小翠参见张长史。”

    长史张本昌是太原府最高民政官,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儒生。他听姑娘自报家门,顿时大吃一惊。

    内卫衙,前不久朝廷刚成立的机构,专门侦查官员贪腐,由内宫掌书令上官婉儿统辖。上官婉儿的背后站着谁,只要不是白痴,人人心中有数。

    拿过腰牌细看,质地为蓝田玉,四周雕刻凤凰纹,正中间写职位——果毅,反面标明持有人姓名——田小翠。

    太后派内卫来太原干什么,谁又要倒霉了?张本昌心里七上八下,连忙跑到田小翠跟前伸手虚扶:“田都尉快快请起,请上座,请用茶。这位道长,您也是内卫衙的?”

    没等道士开口,田小翠抢着说道:“我不认识他。刚才这家伙在公示牌那里看了好半天,鬼鬼祟祟,说不定是飞天狐狸哦。”

    道士躬身行礼:“学生叶朗拜见长史大人。”接着从道袍内摸出一叠纸呈上。那是盖着西州刺史印的文书,推荐叶朗去洛阳参加进士试。

    张本昌验过文书,打量眼前人——大约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衣衫简朴,腰背挺拔,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三分书卷气,像书生;眉眼中流露出的坚毅,又似军人特有。

    “既然叶先生是读书人,为何打扮成道士?”

    叶朗惭愧道:“路过凉州时被一群马匪劫掠,银钱尽失,只好假装道士,给人算命混些盘缠。学生于周易略知一二。”

    奇怪,从西州去东都洛阳,应当在凉州往南拐,走兰州、雍州线,怎绕远道跑太原来?况且还缺少盘缠。

    张本昌心中狐疑,又找不出明显破绽,便看樊大刚一眼。樊捕头心领神会,跨前一步喝问道:“你会算命?那给我算一卦试试。”

    叶朗左右看看樊大刚,淡然一笑:“你今年三十六岁,原籍在东北方百余里,成年后才来太原。阁下脸大额方,官运比较旺,有贵人相助。可惜眉毛斜吊带煞气,累及家人。你老婆过世了吧?”

    张本昌和樊大刚全愣住,对方说得半点儿也不差。樊大刚原本为阳曲县农家子弟,十八岁至太原府当巡捕,张本昌上任后青睐有加,连升三级成为总捕头。去年九月,老婆得伤寒去世。

    “他娘的,你事先打听过我的底细!”樊大刚有些醒过味。

    叶朗叹气,遗憾地说:“既然樊捕头不相信,便作罢。最后有一句忠告,若有可心女子,尽早明媒正娶,莫偷偷摸摸。”

    啊?樊大刚目瞪口呆。大半月前他刚勾搭上个小寡妇,仅借半夜巡岗的机会睡过一次,敢说绝没有第三人知晓。这青年从何得知,难不成真是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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