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情牵-第三卷 平陈 第四十一章 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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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皇五年十月,任命吐万绪为徐州总管,“修战具”。李衍在汉江上游重镇襄州,“营战船”。

    开皇五年十一月,任命上柱国杨素为信州总管,“造大舰”。

    开皇六年十月癸丑,于襄阳设山南道行台,任命秦王杨俊为行台尚书令,主管长江中游、汉江军事。

    开皇七年四月,下令于扬州开连接淮河与长江的运河山羊渎,用于运输战略物资。

    开皇七年八月,召梁萧琮入长安,继而取消其帝号,梁随灭,派左仆射高前往江陵安顿。

    开皇八年春,任命杨广为行军元帅,总领九十总管府,五十一万军队。

    我放下笔,望着自己写的寥寥几行字,墨渍犹未干。我想写自己经历的历史,虽然一点用也没有,但是当某日,我打了个哆嗦,真的一个人的时候,还可以翻看这些自己在历史中记述的历史来打发时光。几千年后,若有人挖掘出,或者还是一份史料,想到这儿,我不由得抿着嘴笑了,想着自己丑陋的几个字被专门们研究来研究去的样子,怪好玩儿的。

    杨广此刻是志得意满的,除了北御突厥这个名声之外,他即将有了第二份荣耀:南平吴越。

    “玉儿。”

    我猛地回头,笑道,“你今天回来的倒是很早。”

    杨广沉默不语。似乎几天前我们还如胶似漆,现在却多了几分生分。然后抓住他手,冷冰冰的。

    “看你穿少了吧。”我有些责怪的道,“万一生病怎么办。”

    “不会,”他松开我手,“我一会还要走,就是来看看你,还好吧?”他摔开我手的时候,我心被倏然一痛,可是他后一句,却又带着浓浓的关怀,我低头“嗯”了一声。

    “怎么,不开心了?”他犹豫一下,开口道。

    我强装笑颜,“哪有,如今你是行军总元帅,你们计划越好,军资越强大,到时候才能尽快的结束战争,少一些人死亡这些比你陪着我重要多了。”

    他赞赏的看着我,“玉儿能明白,我心里就欣慰多了。”

    “算了,”我转过身,收起自己的纸笔,“你难得过来,多歇会儿,不用同我解释,在外面够累的了。”

    他忽然从后面抱住我腰,头扎到我的颈窝,全身的重量压上来,我没站好,踉跄一下,随即又站稳了,拍拍他的手,叹口气,心里所有的怨恨都烟消云散,或者,我不该那么多疑,姑且认为他就是那么忙……忙到夜夜不能过来罢了。

    “我走了玉儿,”他低声道。

    我扭头,亲亲他的额头,“走吧,”我温柔的,“忙你的,累了再来我这儿。”

    然而我所有的信心在第二天早晨土崩瓦解。

    连环气冲冲的进了房门,我惊诧道,“怎么了你这个丫头,跟谁生气呢,小脸儿都绿了。”

    连环一脸忿忿,道,“就是玉欣那个丫头,看她那个样儿,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呢还当自己。”

    我知道玉欣,是萧怡在这个府里的丫头,于是心里隐约的就是一凉,仿佛知道了什么,强忍着才让声音不发抖,“你这个丫头,有什么事儿非爱跟人家较真儿,忍忍的怎么了。”

    “王妃!”连环一脸急,道,“我才不是为我自己急,是为您!王爷已经连着去萧怡那儿好几个晚上了!玉欣开始还不敢怎么的,今儿早晨就跟我那儿指桑骂槐,得意洋洋,颐指气使的,好像咱们已经不成了,她主子才是王妃一样……王妃?您怎么了?”连环吓的一下扔下脸盆儿,冲到我身边,扶住摇摇欲坠的我。

    我使劲儿的按住桌角,手上青筋隐隐若现,咬住嘴唇才不让牙齿打战的声音传出来。头一阵一阵的眩晕,连环说的,我不是没有预料到,只不过拿自己当个傻子瞎子,装糊涂,可是现在连环非给我撕破了窗户纸,让我不能装聋作哑。

    黄铜的脸盆儿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热气腾腾的,而脸盆儿则滚了几下才停住,清脆的一声响然后一动不动。

    “没事没事,”我攥着连环的手,勉强的笑道,“就是前几天的病还没有好利落。”

    连环向来是懂得我的,不同于唐谦总能窥测到我的心意,可是连环能猜出我的哀乐。她立刻什么都不说,待我站稳了之后松手起开身,去收拾地上的脸盆儿和水。

    “王妃,我让人过来擦擦地,然后我再重新端水过来。”她轻轻说道。

    “你去吧。”我僵硬的笑虚假的挂在脸上不动。她出去后我一下虚脱了的跌倒在地上,泪水不断的涌出来,我双手乱擦,然后踉踉跄跄的跑到床边,扯下帐子,趴在床上,压抑住所有声音的哭。杨广,你这到底是在做什么,你给了我一个华丽的开头,又让我鼓足勇气,当我像个最膨胀的气球一样幸福的时刻,你再用一枚针轻轻的扎我,“啪”的一声,让我的幸福烟消云散,一切回忆此刻都像个假像一般。

    昨晚,你还口口声声对我说,一切为了平陈大计,你忙,很忙很忙,之前你也对我说,你睡书房,你怎么会这样?我忽然忍不住冷笑,何必对我说假话,你就算去了你宠爱的妾室屋中过夜,也是于情于理都名正言顺的,我这个妻子根本管不着,你何苦骗我?她比我深情,比我美貌,想必也比我有才情,能跟你一起吟诗下棋弹琴论道,让你醉卧温柔乡里不知道此时是合时。

    忽然想起前几天柳言给我讲的一个笑话,陈后主宠爱美人,很少到皇后沈婺华的房中,偶尔去了一次,还未到一刻就走人,皇后也不挽留。后主写诗戏赠道:留人不留人,不留人去也。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沈后见诗羞恼万分,回诗道:谁言不相忆,见罢到成羞。情知不肯往,教遣若为留。

    我苦笑出声,谁言不相忆,见罢到成羞。仿佛说着我们俩一样,再见杨广,我一定比他还羞愧,为着那种自己的羞辱。居然骗我,这种大概他认为善意的谎言,比赤裸裸的捅我一刀,还来的耻辱。

    “吱呀”的门开了,我慌忙用袖子抹抹脸,然后拉开帐子,连环端着水进来了。她没看我,我心里感激着她的体贴。

    “我自己洗吧,”我轻轻道,“你先下去忙你的事儿。”

    “是,王妃。”

    我将双手放到脸盆里,水热气腾腾的薰着我脸,特别舒适,渐渐放松下来。把毛巾放进去,轻轻搅和,然后伶出来敷于脸上,闷得自己透不过气。

    放松,放松,我告诫自己,别这么紧张,也别难受。你其实并不爱他,就是想让他照顾你,给你安全感,给你荣华富贵,衣食无忧,放松,你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如今这样刚刚好。慢慢的这种心理暗示真的有了一点作用,我放下已经凉了的毛巾,开始若无其事的洗漱。完毕后,推开窗户,呼吸着早晨的新鲜空气,能活着,能呼吸着空气,看见早晨这么绚丽的阳光和红彤彤的朝霞,人就该知足了。

    我不是早就在向往这样的生活么。

    杨广,幸亏你给我的爱浅尝辄止,我才能全身而退。我趴在窗台上,阳光暖洋洋的。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你不爱我,我绝不去恳求。爱,不是求来的。

    于是我们的生活就按这种有些奇怪的方式上了“正轨”,他还是经常来到我的房中,时间不久,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最多两个时辰,聊点旁不相干的。我呢,也还算得上贤良温柔,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绝不惹他生气,给他添乱。他也不是从没有过想留在我的房中过夜,只是每每我装糊涂的就过去了,而他似乎也不想跟我明谈这些事,客套几句就出去。

    除了我屋子里面的人,杨素、柳言等这些熟都清楚我们两个的状况,可也是佯装不知,这种事情,大家打个哈哈就过去了,如果硬要说,才最伤人。我感谢那两个玲珑剔透的人。

    这一年,是杨广意气风发的一年。

    开皇八年,春,陈侵犯隋峡州。

    开皇八年,三月,杨坚下诏列述陈叔宝罪恶。

    开皇八年,四月,杨坚扣留陈使王琬、许善心。

    开皇八年十月已末,于寿春设置淮南行台省,任命晋王广为行台尚书令,总领伐陈事宜。

    开皇八年十月甲子,隋君臣于太庙祭告天地祖宗,请上天保佑,礼毕,又于太社祭告。同时,宣布赦免陈境内死罪刑徒,以让他们报效隋军。

    然而让杨广阴沉不快的事情也有,比如说宰相高为“行军长史”,王韶为“行军司马”,某种意义上,这是一种架空。杨素对此是微微一笑,我想这样的结果或者是他预料道的。依杨坚的多疑,怎么可能给杨广这么大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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