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大院的八零后-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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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都不图,就图你一个老实,图你父母一个厚道……你简直连畜牲都不如!你怎么对得起你那身军装?怎么对得起我们老夫妻俩的信任?可怜我们晓芙单纯,由着你欺负,也不知道吭一声!你爸爸开刀住院,我们那傻丫头还给他陪床,怕他长褥疮,还天天替他擦身子……她自己爸爸腿摔坏了住院,她都没这么孝顺……黑了良心你……”

    ……

    给晓芙打电话的这会儿,鸿渐的手背上、胳膊上、脸上让晓芙妈抓出的几道血口子已经开始结痂了。

    他并没把这些都告诉晓芙,只是说:“你妈挺伤心的,不停地哭。你赶紧给她打个电话!她还问你现在住哪儿,我没告诉她,怕你不想让她知道!”

    其实,他是怕白大褂万一在晓芙那儿,被晓芙妈撞见不好。为什么不好?他也说不上来。他挺自嘲地想:都这会儿了,你丫倒挺有雷锋精神!

    奇怪的是,晓芙在电话那头一直没出声儿。

    “喂,你听我说话了吗?”他忍不住问。

    “嗯。”她闷闷地应了一声。

    “怎么不吭气儿呢?”他有些担心。

    “不知道说什么。”她一声叹息。

    是啊,让她说什么呢?他也跟着一声叹息。

    知母莫若女

    自打弄不清那份不翼而飞的文件的下落后,晓芙便没再见过沈律师或事务所里的任何同事,后来的事情是晓芙的四舅帮着善后的。四舅和沈律师不仅仅是曾经的大学上下铺,如今在事业上也是盘根错节的利益共同方。

    那天和鸿渐挂了电话后,她给她妈打了个电话,做好了迎接狂风骤雨的准备,没想到她妈提都没提她离婚的事儿,而是说:“礼拜一下午陪我去你沈叔那儿一趟,我找他有点事儿。”声音出人意料的平静。

    晓芙忙一叠声地应着,也不敢问为什么,她妈的风平浪静让她心里很是惴惴不安。

    星期一下午,她陪着她妈来到了沈律师的事务所,和以前的同事都打了招呼,彼此笑得都有些尴尬。

    既然辞职了,这会儿沈律师又成了沈叔叔。

    沈叔叔顺着晓芙的四舅,一口一个“二姐”地喊着晓芙妈,且又是让座,又是吩咐人端茶,晓芙妈要是男的,估计他还会敬烟。

    谁承想“二姐”刚一坐定,就说出了一番让沈律师和晓芙都惊掉了下巴的话,她说:“小沈啊,你人脉广,在民政局有没有什么熟人呐?我们这个傻丫头,结婚才小半年,就稀里糊涂地离婚了,你看你能不能跟谁打个招呼, 把她这个离婚给弄成未婚?”

    晓芙尴尬地要命,立刻叫了声:“妈——”

    饱经世故的沈律师尴尬地搓着手笑道:“二姐,我搞的是商业案件,跟民政局没什么往来啊!而且,这种事情,从来没听说过的。”

    晓芙妈好像没听见沈律师的话似的,接着说她的:“她年轻不懂事,才二十来岁,你说这么小就二婚,以后哪家的男娃还敢再要她?我们家老五的事你是知道的,就因为年轻的时候犯过点生活作风上的错误,到现在还孤家寡人一个。我们晓芙不能走她的老路啊!我们晓芙要是以后也跟她小姨似的,我也得跟我妈一样天天犯心脏病呐!”晓芙妈说着,嘤嘤地哭了起来。

    沈律师忙抓了两张抽纸递过去:“二姐,你别这样!别这样!”

    晓芙又叫了一声:“妈——”她快羞死了。

    她妈带着哭腔呵斥她:“你别插嘴!”然后边擦着眼泪边对沈律师说:“小沈呐,我们老四跟你多少年的交情了,要不是他又出国考察去了,我也不会来麻烦你啊!这臭丫头以前给你闯过祸,她爸爸也骂过她了。你也是有女儿的人,体谅体谅二姐吧啊!”

    沈律师忙又递过去两张抽纸,陪笑道:“二姐,我只能试着帮你去问问看。你自己一定要放宽心,现在人的思想都不像过去那么保守了,社会包容性也强了,这个时代——”

    晓芙妈恨恨地截断他的话:“这就是个男盗女娼的时代!人心不古啊!”

    沈律师便不再好往下说什么了。

    从沈叔叔那儿出来后,晓芙领着她妈去了趟钓鱼巷,本来是想让她妈看看,她一个人生活得挺好,没想到她妈一看到女儿憋屈在那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就又开始淌眼抹泪起来:“当初是妈妈坑了你,那会儿要是不同意你俩的事儿就好了,你也不用吃这份儿苦,遭这份儿罪了!这事儿我还没告诉你爸,他那么要面子的人,肯定接受不了!他那人,心里顶不住事儿!你看你那回就丢了份儿工作,他反应都那么大!”

    晓芙在心里暗暗嘘了口气。

    没想到她妈话锋立刻一转:“不过这个哑巴亏我们可不能吃,等我和你外婆合计合计,就找他父母摊牌,一定要让他家里给个说法儿!不然这事儿我们就往大里闹,我告到中央也要把这黑良心的小子告倒,我看他以后拿什么脸在军队里头混!”

    晓芙一听头都大了:“哎哟,妈,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爸妈待我一直挺好,再说你跟她妈不还死党呢吗?”

    晓芙妈又汪出两窝泪水:“啥死党都不如我闺女的终生幸福重要啊,你这缺心眼儿的,都啥时候了,还帮他说话!”

    “哎哟,我挺幸福的!我幸福得快受不了了我都!”情急之下,晓芙猛然想起鸿渐给她的那个存折,她平时都藏在枕头套里,这时候赶紧翻出来,递给她妈,添油加醋道,“鸿渐人真不坏,离婚那会儿他要把楼兰路那套房子给我,我死不肯要!他就把那辆‘君威’卖了,钱都存好了才给我。”

    晓芙妈丝毫不受触动:“这本来就是咱家的钱!把那套房子给你?他要诚心想把那房子给你,怎么不把房子卖了,把钱存好给你?漂亮话谁不会说?他无非就是想等他那相好的回来,有个住处!”

    晓芙没词儿了。

    晓芙妈忽然一脸的恶狠狠:“还有那个周兰兰,老娘明天就去打听打听,她有没有从那个阿什么球回来,妈这条老命豁出去了,也不能饶了那小妖精!她毁了你,我就毁了她!”

    晓芙看着她妈眼中腾腾的杀气,心里打了个寒颤,母爱是伟大的,母爱有时候也是可怕的。她一定要把她妈的犯罪意识扼杀在摇篮里。

    她想想,舔舔嘴唇,劝道:“什么毁不毁的,男的要是有二心了,没有这周兰兰,他也能给你弄个周绿绿周红红什么的。再说了,你要把她毁了,不也就把自己毁了吗?妈,你要让折进号子里头去了,你前脚进去,没准儿我爸后脚就跟喀秋莎双宿双飞了,到时候那女的一定睡你铺过的床,踩你拖过的地,吃你刷过的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值不值?!”

    “唉,你就是怕事儿!没出息的!”晓芙妈擦了把眼泪说。

    知母莫若女。

    晓芙知道,她妈这是暂时偃旗息鼓了。

    她顿了一顿,又说:“我和他离婚的事儿,早晚得通知他爸妈。但他爸搭桥手术才出院不久,他妈又有高血压,你就是要说,也得找个合适的时机不是?你还非得弄得人家破人亡啊?你和我爸反正半辈子都过去了,你就不怕报应到我头上?我辉煌的人生可才刚开始呢啊!”

    晓芙妈凄然一笑:“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妈是为你亏!”

    晓芙笑了:“我要是到了你这年龄才发现跟他不合适,骑虎难下,那时候才叫亏呢!说实在的,我还得感谢他,不是为了他这事儿,我不会搬出来,更不会知道我是个人才嘿!嗳妈,你知道吗?我刚找了份儿教英语的工作,还是从师大外语系一个一本手里抢来的,嘿哟,人那可是一口标准伦敦腔的高材生呐……”

    遭弹劾的三本生

    晓芙爸对女儿的新工作很是嘚瑟,他现在见着谁都是一脸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表情,遇上邻居家的四岁小儿,还主动给晓芙揽活儿:“小毛啊,奥运就要开幕了,赶紧的上晓芙阿姨那儿报个外语班吧?学好了去给老萨当翻译!”

    他不知道,女儿让一窝混世魔王折磨得差点就牺牲在讲台上了。

    在“新纪元”上班的头两天,晓芙还算游刃有余,孩子们对她的“儿歌教学法”还是特别有兴趣,但孩子毕竟是孩子,一适应了新环境,他们中的一部分(是很大一部分),就跟孙猴子回了花果山似的——彻底恢复了本性。比如,晓芙教他们唱让中国人改良的英文版《两只老虎》,唱到“一只没有耳朵的时候”,他们就拿手盖着屁股;唱到“一只没有尾巴”的时候,他们又拿手去捂住耳朵……

    好几次,她的耐心丧尽,就要对他们实行“暴力恐吓”的时候,一眼瞥见教室后门的玻璃窗上贴了两三张家长的脸,便把那点儿念想生生地吞回肚子里。她可不想刚上场就被红牌罚下,还是接着让祖国的花朵们摧残吧。

    每当她一脸被折磨得有皮没毛的蔫样儿回到办公桌前,旁边教成人英语的同事们便纷纷凑过来表达人道主义的关怀:“小张,你还扛得住吧?其实孩子最难教了!”“就是!现在的孩子都让惯得天不怕地不怕的,还打不得骂不得!”……

    晓芙冲他们无奈地笑笑,一脸“你懂的”表情。

    有一回让路过的桃花眼听见了,那厮特地站下来,插了一句:“你那草裙舞不管用了?”

    同事们都笑了,大家都想到了晓芙试讲那天的惊魂一舞。

    晓芙也搭讪着笑了笑,然后就抱着保温杯里的“胖大海”一气猛喝,她怕她一个忍不住,就把茶泼到那张小白脸上去了。

    好在付出和回报还是成正比的。

    孩子家长的反馈普遍不错,说是半个月前学的英文儿歌,孩子们隔了两个礼拜也还记得一清二楚。他们哪里知道,晓芙为了保持这拨小爷们的学习兴趣,是天天搜刮肚肠地出新招儿。

    一天课后,一个叫孙琦的孩子的妈妈来接女儿的时候,由衷道:“小张老师课教得真好!”

    “谢谢。”

    “我也给孩子买了好多英文歌曲的CD在家,不过你教的好多歌我都没听过,你都是哪儿找的?”

    “一般我都上YouTube上面搜,比如今天这首C is for Cookie,就是《芝麻街》里头的。”

    那会儿YouTube还没被封锁,但也没被国人熟知。

    看着孙琦妈一脸困惑,晓芙想了想,解释:“YouTube就是美版的‘优酷’和‘土豆’,《芝麻街》就是——就是美版的《大风车》。”

    孙琦妈妈笑了:“哟,你还特地去境外网站上搜这些呢?真难为你了,你这英文发音也好听!现在外头好多少儿英语班,请的虽然是师范院校毕业的老师,可那英语发音简直是让人不堪入耳,比你差的不是一分半分!张老师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金诚学院。”晓芙笑着说。

    孙琦妈妈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勉强和她客套了两句,便匆匆领着孩子走了。

    晓芙也没太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然而等她和同事一道吃完午饭回来,前台小声给她通风报信:

    “小张,赶紧去周总办公室瞅瞅吧,有几个家长要弹劾你!”

    晓芙觉得脑子一炸,放下钱包,就赶紧往桃花眼办公室的方向去了。

    大概是桃花眼的办公室不够坐,门是敞开着的,还有俩家长站在门口,一副人多势众的样子,看见晓芙走过来,他俩都有些不自在地转移了视线。

    孙琦妈妈分贝不小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你们这儿收费不便宜,地段儿也偏,这么大热天儿的我们还坚持把孩子往这儿送,为什么呀?就为的是你们‘新纪元’的名声。可你怎么能找个三本糊弄我们家长呢?误人子弟么这不是?!”

    每一个字都像把小匕首扎进她的耳朵里,扎得她的耳膜生疼。

    周遭的同事们都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她,有人还走过去在她肩上拍拍表示支持。她和新同事们的关系处得不错,有了事务所和酒店的工作经验之后,她在办公室里内敛多了,没以前那么咋咋呼呼的事事出风头了。

    桃花眼用一种安抚的口吻道:“你们望子成龙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但是孩子们来这儿是学英语的,不是要学数理化。像张老师这样优秀的外语专才,给孩子们授课是绰绰有余的!”

    “那也不能抹煞她三本的事实!现在市中心幼儿园的老师研究生学历的都有!”孙琦妈妈说。

    人们看见晓芙忽然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翻找出一份什么文件,然后毅然决然地走进桃花眼的办公室,在门上敲了敲。

    背对着门口而坐的孙琦妈妈和另外两个家长闻身转过脸来,一见是她,都有些惊讶。

    桃花眼瞥见是她,眼神一闪,对家长们说:“哦,小张老师既然来了,咱们不妨听听她怎么说。”然后便微微向后靠在了那把黑皮大班椅上。

    晓芙走了进去,把手里那份文件往孙琦妈妈面前轻轻一放,极力克制着内心一窜一窜的小火苗,尽量心平静气地对她说:“这是我面试的那天做的试题的复印件,是雅思真题集里的一套卷子,总分7,其中口语是7.5,是我们机构的美籍外教亲自给我测的。您要是认识什么内行的人,可以去打听打听,我这差不多是专业八级的水平。”

    孙琦妈妈面色尴尬地盯着那份试卷。

    晓芙深呼吸了一下,语气更加平和了些:“我就是个三本不假,可我高考英语接近满分您知道吗?我大三暑假曾经替俩一本的理科生突击过大学英语六级您知道吗(其实她是替人代考了六级)?我十岁开始就跟着我舅舅看原版好莱坞电影您知道吗?您也说了,现在外头好多少儿英语班,请的虽然是正规师范院校毕业的老师,可那英语发音比我差的不是一分半分。您为什么不能给我个机会呢?您刚刚自己也承认我的课教的不错呀!”

    孙琦妈妈彻底哑口无言了。

    晓芙想了想,忽然张口说了句法语:“Bonjour,Madaemoiselle. Je m’appelle Catherine.Je suis Chinoise. Enchantee.(你好,小姐。我叫嘎特何以那。我是个中国女孩。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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