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大院的八零后-第26部分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的,丢人现眼!”晓芙“噼里啪啦”地拨弄着手里的一盒棋子。

    “哎呀,这跟你在魏律师那儿可不一样,你那会儿主要是专业不对口,这次这个是外贸,你也算学以致用不是?”

    说话间,晓芙妈已经舞动着拖把到他们脚边了,晓芙爸故意大声说:“你马叔可从不给人走后门,不是看你爸爸我的面子上,他才不管你这档子事儿呢。”

    “那您替我谢谢马叔叔,告诉他,让他以后别操心我的事儿,谁爱去谁去。”女儿很不领情。

    爸爸有点儿和蔼不下去了:“嘿,怎么说话的这是?人家好心给你介绍工作,还不落好了?”

    晓芙妈一听是外贸局,也忍不住劝道:“这可是铁饭碗,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去啊!”

    晓芙立刻嬉皮笑脸地对她说:“那就让四条腿把你给弄进去吧。”

    “哎呀,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油盐不进!”“不做和尚不晓得头冷!”难得统一战线的

    爸妈一叠声说。

    “一二三四五——”晓芙专心致志地数着棋盘上的一列黑子,“哈,爸,你输了!”

    晓芙爸没有立刻给致远回话,他想等个两三天,女儿也许就想通了。但是他等了四天,女儿也没有一丁点儿改变主意的迹象。

    第五天的时候,致远又来了个电话,问他晓芙怎么想。

    无可奈何的晓芙爸只得如实相告,感慨:“自你开始,我这半辈子也算桃李满天下,偏偏自己的姑娘教育不好,年纪轻轻的就想赖在家里。你说这会儿她这也成了家了,我也管不着她了!”

    致远在电话那头沉吟了片刻,说:“她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不乐意也别勉强她!”

    ……

    太奶去世了。

    晓芙是从鸿渐那儿听说的。电话里,他还说:“你妈让咱们晚上回去一趟。”

    晓芙很是意外:“嘿!她怎么不直接跟我说呀?”

    她这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家里有点什么事儿,她妈都直接越过她,和鸿渐商量着办了。真拿他当半子了。

    她到家的时候,鸿渐正毕恭毕敬地坐在书房,聆听晓芙爸念悼词似的回顾祖母平凡而坎坷的一生。一看她来,跟见了救星似的。

    她觉着很过意不去。

    那晚的饭桌上,晓芙爸又出惊人之语,他拿下巴颏指一指女儿女婿,对晓芙妈说:“后天他俩跟我们一道回去。”

    女儿女婿都惊讶地抬起头。

    鸿渐这才想起来,刚刚前岳父大人在追忆祖母的时候,提起说要带着他俩小年轻一道回乡下奔丧,他当时正在开小差,心不在焉地就点了头。

    “回哪儿去呀?”还不明就里的晓芙问。

    “你叔让我们这两天赶紧回去瞅你太奶最后一眼,说天暖,再不烧人该臭了。”晓芙妈说。

    “嘿!你们这谁问过我的意见呐?”晓芙不满道。

    晓芙爸把手中的筷子“啪”地往桌上一拍:“你是国家元首啊,每天日理万机的?安排个什么事儿,还得看你的时间表?奥巴马选总统的时候,他外婆去世了,他都知道挤出时间去看看,你这没工作,成天就知道四处闲逛的,敢情排场比他还大?”

    晓芙爸已经很久没冲女儿发威了。今天他实在是生气,晓芙妈提到他敬爱的祖母就跟说冰箱里臭掉的一块肉似的,他听了比吞了个死苍蝇还难受,女儿还偏偏往枪口上撞。

    晓芙瞬间就老实了,乖乖埋头扒拉饭。

    “爸,您别生气,我晚上回部队就请假!”鸿渐劝道。

    晓芙抱歉地看了他一眼,他冲她笑笑。

    那晚离开了家,她很愧疚地对他说:“真对不起,这次从乡下回来,我一准儿把咱们的事儿告诉他们。”

    鸿渐又冲她笑笑:“再等等吧,你爸的腿还没好,太奶又刚去世,他哪再受得了这个!”

    “我就觉得挺过意不去的,这才几个月的功夫,都让你跟着我往乡下跑两回了。”

    “别这么说,你忘了,太奶给过我压岁钱,还为我骂过你呢!去看她最后一眼是应该的!”

    我能睡到你那一头去吗?

    两人各自回去告了假,第三天一大早就随着晓芙爸妈出发了。

    奶奶家的小院堆满了冥币花圈和纸扎的假人假轿子假汽车。

    太奶的遗体让搁在堂屋正中的一张凉床上,周围环绕着四个大澡盆的冰块。

    一家人都坐在小院的几张长条板凳上商量正事。

    七叔对晓芙爸说:“老大,村长说了,老太太活这么大不容易,要开个追悼会,让乡亲们瞻仰瞻仰。”又冲前侄女婿递过去一根烟:“鸿渐,到时候你给整点儿音乐吧。”

    鸿渐赶紧应了一声,接过烟,很入乡随俗地把它夹到耳朵上。

    晓芙爸皱眉咂嘴道:“哎呀,弄那么大动静干什么!”

    七叔四下里看看没外人,才压低声说:“八成是想托你找关系,让他二小子上部队当兵去,那货一看就不是块考大学的料。”

    说曹操曹操就到。

    村长背着手,领着二儿子进了小院,还没近身,就高门大嗓地冲晓芙爸喊:“大涛子,这都和平年代了,你咋还瘸了一条腿呢?”

    晓芙爸也不含糊:“二柱子,你头发咋那么亮呢?把你家的香油都抹上了是吧?”

    “大涛子,你这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咋嘴还这么欠呢?二十一世纪了,谁用香油啊?我打的是摩斯。”村长说着摸摸自己和钢针一样硬的大背头。

    一院子人都笑,除了晓芙。

    她走哪儿都觉得瘆得慌,连上厕所都要人陪着,于是偷偷和奶奶抱怨:“奶,你们什么时候把太奶弄走啊?这老搁屋子里也不是事儿啊,太吓人了!”

    奶奶安慰她:“你叔说了,一开完追倒会就给她拉到火葬场去。”

    夜幕降临的时候,一家人都准备洗洗上床睡觉了。

    晓芙刚跨进奶奶为她和鸿渐拾掇出来的那间卧室,开灯瞅了一眼,便一声尖叫跑了出来,说太奶的遗像在那里看着她。

    在堂屋门口洗脚的晓芙妈抹着胸口斥道:“瞎叫唤什么?诈尸啊?”

    奶奶冲孙女说:“要不你和鸿渐睡我那屋?”

    晓芙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因为爷爷的遗像在那里。

    晓芙爸喝道:“谁都不许搭理她,不敢在屋里睡,让她裹床被子上茅房睡去!”

    鸿渐忍住笑,拍拍她的肩膀,说:“别怕,有我陪着你呢。”

    晓芙只得委屈地撇撇嘴,跟着他进了房。

    鸿渐等她躺好了,才关灯上床,他很自觉地和她分两头躺下。

    黑夜里只听得到知了的叫声。

    晓芙忽然拍拍他的小腿,可怜巴巴地问:“你觉不觉得她在看着我们?”

    鸿渐也拍拍她的小腿,笑道:“你想多了。”

    “鸿渐。”她忽然叫他。

    “嗯?”他应道。她从没直接叫过他的名字,以前她要么对他以“你”相称,要么硬邦邦地直接和他说事儿。

    她带着点孩子气的哀求:“我能睡到你那一头去吗?”

    他心里顿生一股爱怜,说:“过来吧。”

    敬告诸位:利用午休时间审核了这么多。等我下班回家后,还会再次更新一个小章节。

    消失的鹌鹑蛋

    她巴不得一声,抓了枕头,窸窸窣窣地摸索了过去。

    黑暗里,她的身子无意中与他的身子碰擦了一下,几缕带着清香的发丝也掠过他的鼻尖,他从头皮一下紧到脚趾,呼吸都快凝住了。

    她的身子却很快和他空出一些距离,不知是自觉还是自卫。

    他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

    她的手却又落在他身上:“我还是觉着怕,你能握着我的手睡觉吗?”

    他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然后大睁着双眼看着那根本看不见的天花板。

    晓芙感受到了那份久违的糙热,舒出一口气,安心地阖上眼见周公去了。太奶要看,就让她看去吧。

    追悼会开在第二天晌午。

    奶奶姑姑婶婶们一大早就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小院里摆了好几张方木桌和长条板凳,陆陆续续坐满了在堂屋瞻仰完太奶遗容的乡亲们。人人都捧着一海碗鸡汤米面,敞开了怀吃,来晚了没位子坐的,就或站或蹲在地上,食欲丝毫不受影响。

    鸿渐用晓芙的笔记本电脑连电话线上网,下载了葬礼进行曲,就是开国元勋去世,《新闻联播》里播放的那种。七叔还从二愣子家借来两个音箱,循环播放,弄得震天响。

    在堂屋里帮着迎来送往的晓芙妈,对晓芙爸说:“你奶奶这下走得踏实了,国家领导人去世也就这待遇了。”

    晓芙爸皱眉看着她,嘬了一下牙花子。

    鸿渐和晓芙也跟那儿傻站着。晓芙已经没有昨天那么害怕了,这会儿她小声问鸿渐:“你饿吗?”

    鸿渐也小声答:“有点儿。”

    没过两秒,晓芙忽然趁人不注意,往他嘴里塞了个剥好的鹌鹑蛋,鸿渐边嚼边问:“你哪儿弄来的?”

    晓芙还没回答,就听到表哥的大儿子一声惊呼:“妈,供果怎么少了?”“要死了,别是老太太昨天夜里饿了,爬起来吃了?活着的时候就爱吃水煮蛋!”“别胡谄!”……

    鸿渐含着一口嚼碎的鹌鹑蛋,吞不是吐不是,吃惊地一会儿看看离他俩很近的供果盘,一会儿看看晓芙。晓芙却没事人似的揉揉鼻子,只有站她身边的鸿渐看得见,她的唇上覆着一层淡淡的蛋黄沫子。

    下午,运送遗体的车就来了。

    大家在鞭炮声中,七手八脚地把遗体往车上搬运的时候,七婶强行抱着小儿子也往上凑:“再看太奶最后一眼,让她保佑你将来上大学,跟大伯一样做城里人,娶城里媳妇儿,找个司令当亲家。”

    那四岁小儿很不合作地在她妈怀里使劲儿挣巴,大哭大闹:“我不看死人,我不看死人。”

    晓芙站在小院门口的土坡上,两手抄在裤子口袋里正看得乐呵,奶奶忽然也上来一把扯住她:“阿芙,再看太奶最后一眼,让她保佑你早生贵子。”

    晓芙直往后退:“我不看我不看,不是有相片儿呢吗?我以后天天对着她的相片儿三鞠躬还不成吗?”

    ……

    这一晚的夜色如此静谧,窗边的月牙像剪下的一弯指甲似的细细地挂在天上。

    帮着忙前忙后了一天的鸿渐,累得浑身都散架了。他要抬胳膊去拉灯绳的时候,手颤了一下,嘴里“嘶”了一声。

    已经躺倒的晓芙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了?没事儿吧?”

    他冲她笑笑:“没事儿,以前训练留下的旧伤又犯了。”

    晓芙拍拍床沿:“坐这儿来,我帮你捏捏吧。”

    “算了吧,你那么能吃,别把我骨头给捏碎了!”

    “说什么呢?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两只手长得跟铁锹似的。”

    他笑着坐了过去,心里却忽然有种莫名的紧张。

    卫生巾的祖奶奶

    他像在大礼堂听团长军长训话一样,腰背挺直,双手搁在膝盖上,纹丝不动。她感觉到了,一个劲儿地让他放松。

    她跪在他的身后,双手落在他的肩上、背上。她的手就像她的人一样,带着一点柔柔的憨劲儿。他仍搁在膝盖的手又加了把力道,抠紧了大腿,努力克制住自己想去抓那双柔憨的手的主人的冲动。

    然而,当她像泥鳅一样滑腻的手心落在他□□的大臂上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手开始缓缓地往那儿移动。

    她却在这时候说:“这次回去,我打算告诉我爸妈,说你要集训三个月,不能跟外头联系,省的他们老支使你干这干那。你别忘了把他俩手机号拉进黑名单。”

    他的手在半路停住了。

    “这三个月,我总能找到个合适的时候,把咱们的事儿告诉他们。不能再拖下去了,对谁都不公平。”她接着说。

    他的手慢慢又回到了膝盖上。

    “你在你爸妈那儿说话也注意点儿,好在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回来。”她又说。

    彼时,司令员夫妇俩已长期驻扎在了军分区。

    刚到任的时候,司令员怕过惯了大城市生活的太太憋闷,也就没勉强她去军分区。直到他痛风的老毛病又犯了,太太去看他,大概是人在这种时候都有些脆弱,那回他拍着太太的胖手说:“我不要你来给我洗衣做饭,我就想身边有个知疼着热,说梯己话的人。”太太听后心酸不已:“老夫老妻了,还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二话没说就把制药厂的工作辞了,搬去了军分区。现在老夫妻俩每隔两三个月才回一趟省城军区大院的家。

    这会儿,晓芙听鸿渐半天不吭气,就用了个语气词:“嗯?”

    他这才也回了她一个语气词:“嗯。”

    她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和他念叨,还是和自己念叨:“爸对我真好,回回见我都送我书,精装的四大名著我都凑齐了,比我爸对我不知道好多少倍,我爸就会对我吆三喝四的……”

    他们是第二天下午回城的。

    上午的时候,村长果然领着二儿子,拿着两条“玉溪”烟,撵着晓芙爸一个劲儿地问招兵的事。

    只有一条腿行使正常功能的晓芙爸躲他不及,只得无奈地叹口气道:“二柱子,这烟你拿回去。我不搞招兵,到六七月份,腿要还这样,我连今年的招生都去不了了。”

    村长急了:“大涛子,你听你这谦虚的,都正师级别的人了,比乡长还牛逼,部队上招谁不招谁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啊。”

    晓芙爸也急了:“二柱子,我就是个技术干部,文官。你听过哪支部队让文官招兵买马的?”

    村长想想也是,四下里一看,无意中瞥见了不远处的鸿渐,忽然灵光一现。于是撂下晓芙爸,拉着二儿子,拿着两条“玉溪”跑去鸿渐那儿:“姑爷啊,回去替我给司令问个好,捎个话儿,告诉他你这堂弟视力可好,夜里上茅房从来不打手电筒。身体也好,别看他瘦,从小到大没生过病。”说着,冲儿子吆喝了一句:“老二,打个太极拳给你姐夫瞅瞅。”

    鸿渐直摆手说不用了,村长的二儿子已经叉开两腿,摆出了架势,他拿俩胳膊在空中画了个圆,边动作,口中边念念有词道:“一个大西瓜,中间切一半,一半分给你,一半分给他……”

    村长笑眯眯地问鸿渐:“咋样?不给部队上丢人吧?”

    “啊,挺好。”鸿渐干笑着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晓芙忽然揪住他的一只耳朵,一脸愠怒道:“让你帮着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