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大院的八零后-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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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的黄气也褪下去了,当年在瓶底厚的眼镜掩盖下的五官居然贼秀气贼秀气,没有胸和屁股也不妨碍她成长为一个脸部轮廓酷肖林志玲的修长美女。

    至于那男的,也是晓芙她们一个大院的,后来也去美国读书了,不过是自费。就这四眼田鸡小时候老爱跟在小蚂蚁屁股后头喊她“小猴子”的,现在居然跟人家恋上了。

    至此,晓芙被拒签的痛苦大爆发,哭着说:“怎么什么好事都让她占全了呀?我也没想拿全额奖学金啊,我也没想跟比尔盖茨握手啊,我就想去澳洲读个TAFE,技校啊!怎么也这么难哪?”

    鸿渐不以为然道:“人家书读得好,天资聪颖,这也值得你妒忌?”他实在无法理解,一个人怎么会为这么点破事情绪败坏成这样。

    晓芙又炸了起来:“我妒忌她?就她那前平后板的,整个一苹果电脑!我妒忌她?”

    全职太太和家庭妇女

    眨眼间,晓芙蓉在沈律师的事务所都工作了半年多了,这班上得她是身心俱疲!这身心俱疲也不是因为她要日理万机,而是因为她比过去机关里的公务员还清闲。公务员还能架个二郎腿翻翻报纸,聊聊国家大事。而她只能对着一个电脑屏幕发呆。整个所里,就连前台小艾都是法律系一本毕业的,只是苦于一直没有硕士文凭才屈就于前台。

    晓芙倒是很想勤快起来,但她实在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比如刘律师说:“嗳,晓芙,你能把XX案件的授权书给我找来吗?”等晓芙找到的功夫,估计半小时都过去了,还不一定是人家要的那份。刚开始她还厚着脸皮老问人:“刘姐,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不?”到后来,连大大咧咧的她都意识到,这样只会给人帮倒忙,便不再问了。

    正月初十一大早,晓芙就极其不情愿地踏着雪,回律师事务所上班了。

    没想到她屁股还没坐热,小艾就捧过来两大纸盒文件,说都是没用的旧文件,要晓芙放进粉碎机里粉碎。好家伙,这两大纸盒可够她忙活好几天的了,晓芙一面撬文件上的订书钉,一面在心里美滋滋地想:爷爷这回总算良心发现,地下有知了!

    那天一直等到中午,还不见沈律师来,晓芙就好奇地向同事们打听了一下,原来一向工作起来不要命的沈叔叔正带着老婆孩子在大洋洲度假呢!

    刘律师立刻就长吁短叹起来:“嗳,当年读书的时候,满腹雄心壮志!最瞧不上的就是老沈老婆那样的全职太太,什么相夫教子?现在每天让电脑打印机辐射出一脸雀斑痘痘的时候,才知道她们这样的女人才真正有远见呐!”

    晓芙听了心里也不好受,想着这世界怎么这么不公平?自己连出国度个蜜月都不行,人家居然去南半球过年。

    她把刘律师的话当作玩笑跟妈一说,妈还没怎样,一条仍打着石膏的腿平平搁在沙发上,脸一直藏在报纸后面的爸便教训开了:“这班才上了几天?就耐不住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以后成天窝在家里算怎么回事啊?你就嫁给奥巴马你也不能就不上班啊!”

    晓芙觉得很委屈,不由辩解:“我又没说我不上班,我只是转述一下刘律师的观点而已。再说现在好多女的都在家做全职太太。”

    “什么全职太太?就是一帮没什么人生追求的家庭妇女!你以后有自己的孩子了,你让你孩子写作文的时候怎么介绍自己的妈妈?人家孩子都写,我妈是医生,是教师,是职员,哪怕是清洁工。人家好歹是劳动人民!你呢?你让孩子写什么?我妈是家庭妇女,整天就知道逛街做脸睡懒觉?”

    晓芙在心里回嘴:我这都结婚成家了,你还敢这么训我!

    “你别以为你结婚成家了,我们就任由你胡作非为!说不得你了!”她爸跟她肚里的蛔虫似的,“张晓芙,你吃饱了没事干就去省人才市场转转,去看看人家二一一大学毕业出来的一本找工作有多难!那队都要排到我们大院门口了!你可不要搞不清楚状况,不是你舅舅跟沈律师那点关系,就你肚子里那点货,你连给人家擦鞋的资格都不够!”

    乖乖,又降了一个档次,直接由倒开水的降为擦皮鞋的了!原来我在你眼里那么怂?我要不是遗传了你的好基因,偏科严重,数理化能不好吗?我要不是数理化不好,能考不上一本吗?忿忿不平的晓芙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

    她那天连晚饭也没在家吃,就垂头丧气地回了楼兰路的小家。外面的风很冷,她的心更冷。

    晓芙挨她爸训的时候,她妈从不帮腔,也不救火。像每次一样,她等到晓芙不在眼前了,才说:“大过年的,你也悠着点儿!再说晓芙都是人家的人了,你怎么还这么说她?”

    晓芙爸没好气道:“我愿意老这么说她么?我实在是恨铁不成钢,恨儿不成器!你说她这一晃都要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老这么不着调呢?”

    “什么不着调?我看你是听说老周女儿拿了个洋文凭回来,又心理不平衡了吧?”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恨我自己女儿没出息,你别乱攀扯别人!”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们晓芙读书是没她小蚂蚁好,但我告诉你,张海涛,以后的路长着呢!你看看是咱们晓芙活得舒心,还是她小蚂蚁活得更舒心!再说了,现在出国读书的孩子多了去了,海归成海待一大把,有个洋文凭也没什么了不起!”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那你让你女儿也去挣个回来啊!”

    “我女儿不稀罕!”

    婆婆的紧箍咒

    晓芙早就发现,四表婶和她妈一样,有严重的洁癖。家里让她打扫得绝对可以用窗明几净来形容,因此三百度近视还老不爱在家戴眼镜的张晓芙往露台上走,一头撞在玻璃拉门上的事常常发生。

    晓芙还发现,四表婶和她妈一样,常常走得好好的,突然就弯下腰用手指头粘起地上的一根头发,然后扔到垃圾桶里头去。有一天,她就弯下腰去粘头发,然后就起不来了,说右脚有点麻。晓芙扶着她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等她不麻的时候,她就自己回家了。

    但是第三天,晓芙下班到家后刚卸完妆,鸿渐也跟着从部队赶回来了。说四表婶住院了,血栓闭塞性脉管炎,需要截肢。司令员太太托关系把她从地方小医院转到了军区总医院,然后立刻打电话给儿子,让他赶紧带着晓芙一道去探病。

    晓芙一听说要出门,自然又重新在脸上鼓捣开了。鸿渐很不耐烦地催道:“你快点儿行不行?张晓芙,人家是要截肢。没功夫看你!”

    晓芙继续慢条斯理地打扮:“我不能就这么出去,我绝对不会蓬头垢面地出门!谁让你这么迟回来?你要在我卸妆以前回来,我不就不用重新化了!”差不多半个多钟头,两人才动身。

    开始,两人都怄着气,坐在车子里不说话。车开到半道,正赶上上下班高峰期,堵了,两人又开始斗嘴。前后磨磨蹭蹭了两个小时才到医院。

    一出电梯,司令员太太已经等在那儿了,劈头盖脸地就骂儿子:“怎么回事?这么迟?我两个小时以前就打电话给你了。你爬也爬过来了吧?你小时候四表婶对你那么好,身上肉能割都恨不得割下来一块给你吃,你就这样?啊?要是你们团长军长住院,你敢这么怠慢?不像话!”

    晓芙第一次见婆婆发火,虽然不是冲着她,仍大气不敢出。以前她无意中听见妈说过一次,鸿渐妈在家是大佬,司令员和鸿渐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叫他们到东,他们不敢到西,周兰兰特别怕她云云。她当时还特别不以为然,现在总算领教了。

    那晚回家后,晓芙在心里掂量了好久,琢磨着:鸿渐妈这句话是不是指桑骂槐,那句话是不是杀鸡给猴看?以后见到婆婆,便主动给自己套上紧箍咒,比瘪三还乖。

    一进病房,四表婶一家老小忍着泪眼强笑招呼,四表婶不省人事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管子。隔壁两张病床上的老人们也都因为同样的病症,已经被截了胳膊或下肢。病房气氛惨淡。晓芙觉得很过意不去,偏偏她身上的香水味进了有暖气的病房还四散开来了,她自己都闻到了。

    回家的路上,晓芙明知道鸿渐不想搭理她,还是赔笑问了一句:“你今天晚上还回部队吗?”鸿渐就跟没听到一样,立刻把车内的广播打开。

    晓芙没生气,闭上嘴乖乖地坐在一边。

    一到家,鸿渐就到露台上坐着吹冷风。

    厨房里乒乒乓乓传来一阵响动,鸿渐不用看,也知道,大泡芙又在炖什么补品了。天塌下来也不耽误她享乐人生。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晓芙忽然很殷勤地端了两碗冰糖梨子水过来,把其中一碗恭恭敬敬地放在他面前。鸿渐很诧异,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早就发现,大泡芙从不在脸上做什么面膜,就是每天早上做糖水鸡蛋的时候漏一点蛋清糊在脸上,把脸绷得像吊死鬼一样再洗掉。但是七七八八的汤汤水水,她喝得很多。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都能想法子煲弄成汤水喝下去。但她很自私,每次只做一个人的份量。

    最可气的是,有一天她让鸿渐下班路过超市捎带点冰糖回来给她做冰糖梨子水用,鸿渐给她买了,结果她炖好后只给自己盛了一大碗坐在那儿喝。鸿渐拿了个碗也要盛,揭开电饭煲盖子一看,差点气晕过去,晓芙连块梨渣子都没给他剩下。

    所以鸿渐警觉地看了她一眼:“你又动什么花花肠子呢?”

    “孝敬大爷您的。”晓芙很谄媚地笑道。

    鸿渐想了想,说:“那我要你那碗!”

    晓芙二话不说,立马和他换。

    鸿渐见状改口:“算了,我还是要这碗吧!”

    “我不会害你的!”

    “阿福姐你会这么贤惠?”

    “我是谢谢你没把我供出来!”

    “嗯?”

    “你妈骂你的时候,你居然没拖我作垫背!爷们儿!纯的!”

    “阿福姐,你可千万别自作多情,我们家长辈训话的时候晚辈都不许回嘴。家规!懂不懂?”

    “不管怎么说,阿福姐我也是个讲义气的人!从今天起,只要我吃口干的,就绝不让会你喝稀的!”

    他看着她捧着碗,让冷风吹得缩脖子的俏模样,冷不防在她额头上弹了一指。

    没有防备的晓芙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似的,立刻从碗里腾腾升起的热气中抬起了双眼,这回碰上的居然不是他捉弄完她的幸灾乐祸的眼神,而是一抹淡淡的微笑。

    那一抹笑让她的心莫名其妙地打了个秋千,她罕见地没有以牙还牙。

    爸,妈,以后我养她

    四表婶住院的第一个星期五,鸿渐从部队回家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就愣住了:

    四五双女士鞋靴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中间还偶尔穿插一两只拖鞋。茶几上是吃剩的汤碗,里头飘着浸烂的面巾纸。厨房池子里的脏碗堆得有山高,砧板上有一种鸿渐不认识的中药材的残渣,估计又是大泡芙研制出的什么新补品,她大概把自己当作大长今了。推开主卧的门:被子没铺垛在床上,新拆的一包卫生巾也敞口在床上,地面上散乱着好几本书籍杂志,家里到处能找到沾染了黑色眼线膏和咖啡色眉笔余韵的棉签。

    让他大跌眼镜不光是一个年轻女孩的邋遢,而是一个像大泡芙平时出门那么注意形象的女孩子的邋遢。鸿渐记得,有一次她人都出门了,又踅回家,就因为觉得一条脖子上的围巾颜色显得肤色太暗沉,换一条亮眼的。这么作怪的一个人,居然能够在猪圈里吃喝拉撒睡。以前有四表婶定期来打扫,还真没觉出来。

    大泡芙什么时候干过家务事?鸿渐想破了脑袋才想起一件,是结婚第二天,大泡芙挽起袖子把主卧卫生间的按摩浴缸仔仔细细地擦洗了一遍,因为她要泡澡。

    鸿渐原来也对居住环境没那么挑剔,因为他妈从来不干家务事,家里实在乱得让人没法下脚了,就喊四表婶去打扫一下。但是和兰兰同居了大半年以后,他开始习惯在一种温馨整洁的环境中生活。

    兰兰是个喜欢把家打理得像韩剧里一样整洁的女孩,只要时间允许,她一天能拖上两回地。此外,她还喜欢搞一些让人愉悦的“歪门邪道”,比如用烤过的柠檬皮去除家里的异味。这个大泡芙,不制造异味就不错了。

    鸿渐不顾寒冷,把家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通风,因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

    真的是时候要好好和她谈谈了。

    走到主卧门口,透过虚掩着的房门,他一眼就瞅见了两眼无神地靠在床沿边的大泡芙。

    “在家呢你?”鸿渐推门而入,走到她面前,才发现她哭得肿桃似的双眼。

    鸿渐这一惊可不小:“阿福姐,这是怎么了?谁招惹你了?”

    晓芙已经干涸的双眼又汪出一窝泪水:“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

    “我捅大娄子了!”

    “你捅什么大娄子了?”

    “我引咎辞职了!”

    晓芙放声痛哭。鸿渐却差点笑出来,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拽文!

    他拼命憋住笑,把床头柜上那盒面巾纸递给她:“嗨,多大点事儿!我当你杀人放火了呢!反正缺了你这打杂的,人律师事务所也这样开张!”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已经习惯用反讽的语气和大泡芙说话了,但今天他的本意还真是想安慰她。

    要换平时,晓芙一定踹他一脚,再补上一句:“你才是打杂的呢!我可是沈律师的助理!”这会儿她已经顾不上了。

    晓芙哭哭啼啼但条理清晰地把事情说给了鸿渐听。

    原来早上她一到所里,就看到所有的同事都围在刘律师的办公桌边。刘律师的办公桌就在她的后面。她一来,本来说话的人们都沉默了,这样的场景晓芙遇到过几次。她猜想他们一定是在背后议论她来着。她为此苦恼过,但在职场也算摸爬滚打了一段日子的晓芙经过她妈和手榴弹的点拨,已经圆滑多了。这时候,她强装笑颜地跟大家说“早上好”,大家很不情愿似的回了她一个“早上好”。

    接下去就是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只有刘律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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