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根棍子也能削掉块肉，你的手简直跟脚一样！拿过来，给我。”说话的是李辰，柳元大学时最要好的哥们儿，S市人，因柳元此次出差，许久不见的两人刚一碰头便去酒吧HIGH到半夜，回到宾馆倒头就睡，没曾想醒来时遭遇丧尸病毒爆发，宾馆一团混乱，最后只得躲往后栋厨房仓库。
“辰子，我感觉不对！”柳元也不管还在流血的手指，放下手中的木棍跟小刀，语气担忧不已：“不知道我姐怎么样了，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悠悠的电话倒是昨天还通过。”
“放心吧，C市那边应该没这么严重，政府肯定有动作。”李辰满意地看看手中削尖的木棍，继续拆卸椅子的第二条腿。
“我就怕她是个拎不清的，跑来S市找我。”柳元暗暗叹了一口气，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自己的姐姐再是了解不过，往好里说是姐弟情深，实际上是因其习惯性的家人依赖综合症。
“不会吧！从C市到这里？只怕还没出城就被丧尸吞了——哎哟！别打我，我错了。好吧，我的意思是明知道这边危险，没人会傻到以身犯险的。”
柳元白了他一眼，走到窗边四处观察，没再说话。此时，缩在角落一直没出声的一个中年男人忍了又忍，最终难堪地开口：“我……我又想上厕所了。”
柳元揉了揉眉心，随口回应：“垃圾桶凑合吧，跟先前一样。”门外凌乱的脚步声一直没断，偶尔还夹杂着各种惊声尖叫。
中年男人脸皮涨得紫红，“我想……大便。”
李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拉在垃圾桶吧。”李辰现在的心情已经不止用蛋疼来形容，简直要蛋碎了！当时就是因为这位与柳元同来S市出差的谢总从隔壁跑过来求救，大呼小叫引来一群丧尸，不得已才从房间转战仓库，整整两天吃喝拉撒没有踏出门外一步！再这样下去，他的嗅觉恐怕要失灵了。早知道当初就该拖着柳元回自己家住，好歹有独立卫生间！
“辰子，我要出去找她们。”柳元忽然转过身来说了这么一句，表情很坚定。
“你去哪儿找？”
“悠悠我知道具体地点，我姐应该在往S来的路上。”
“行。我跟你走。”李辰把削好的第二根木棍往柳元跟前一递，笑着说：“好歹有个兄弟罩着，有安全感。”
柳元拍拍他的肩，点点头。他知道李辰的父母之前去了国外，现在已经失去联系，恐怕凶多吉少，只剩下他一个人在S市，没人照应总归不安全。随即柳元看向正坐在垃圾桶上便秘的谢总，力求淡定：“谢总，你跟我们一块儿吗？”
“我……”一个响屁带着浓烈的臭味冲出，谢总憋着劲把最后一泡屎拉完，顾不得尴尬，忙提了裤子道：“你们出去不是送死吗？你听听外面，全是丧尸。就留在这吧！”
敢情这人自己不愿挪窝也不愿他们离他而去。
“我要去找我女朋友还有我姐姐。再说我们也不可能一直呆在这。”柳沁说罢，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那个垃圾式马桶。
“可，可这总比被吃掉强啊。”
李辰不想废话，他翻了翻白眼道：“在这会不会被吃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呆下去，就只能吃桶里的‘食物’了。”
“反正，我是不会出去的。”
柳沁见状也不勉强：“那谢总自己多注意安全，我们走了。”
“啊……就走？”谢总眨着一双可怜巴巴的小眼睛，脖子上的肥肉也因害怕而微微颤抖起来。
“嗯。现在天色正早，晚了就更不安全了。这根木棍给你防身用。”
“这，谢谢了。”谢总慢腾腾接过木棍，心中也知不好再做挽留。
柳元把自己简单的行李一整，查无遗漏后，示意李辰可以出发了，两人刚走的门口，就听到谢总急急出声：“哎！小柳！”
柳元疑惑地看着他。
谢总抓了抓快要秃顶的头皮，“没事，我就是问问咱们出差一系列费用的发票在哪，到时说不定还能报销……”
“……”柳元翻翻自己的钱包，找出所有票据一股脑递给了他，然后握紧了手里削尖的木棍，开门。
两人背靠背贴着墙根缓缓前移，走廊尽头往左便是一条通往街道的小路，柳元决定从这条路出去。然而这短短的一段距离却有若干只丧尸正蹲着啃咬尸体。
“有一只过来了，准备好！”柳元全身紧绷，双手举着木棍，等丧尸再近一点，对着它头顶奋力一刺。
“真他娘恶心！”李辰看着被戳了个大洞的丧尸脑袋，使劲吐了口唾沫啐道。
“嘘……小点声，前面的会听到，等它还在吃，我们先干掉它。”
李辰点点头，紧挨着柳元缓缓移动。
“嗬……嗬……”还没走近，那丧尸仿佛察觉到动静，转过身就要抓过来。
“靠！越来越多了怎么办？”走廊另一端的丧尸也寻声而来，数量越积越多。
柳元呼吸急促，拽着躁动的李辰，指着前厅方向墙壁上的红色火灾警示器飞快说道：“呆会我引着它们往走廊另一端去，你快点按响警报器，它们对声音很敏感。”没等李辰做出反应，柳元已经迅速背起刚被穿颅而亡的丧尸小跑而去。李辰直骂混蛋，脚下却一刻不敢迟疑，在解决完一只紧追不舍的小型丧尸之后，刺耳的火警铃声骤然响起，李辰暗道一声不好，整栋楼的丧尸只怕都会随之而来。而另一边的柳元正利用那只死亡的丧尸作为护盾，艰难地抵御袭击。或许是铃声太大，又或许是柳元的气味被稍许遮掩，原本围成一团的丧尸开始渐渐转移目标。柳元用尽力气死命往前一踹，把拿来做掩护的丧尸尸体顺手一掷，终于瞅准空档从缺口跑出，待逃出走廊，柳元顺势把铁门重重关上，便与李辰往预定好的小路奔去。
二人经历了刚刚的“非常逃生”，不敢再有任何迟疑，随时随地进入备战状态。幸好白天的街道看上去远远没有刚刚所呆的宾馆恐怖，间或几只在街头游走，又或者在大开门户的各家商店里晃荡，如果仔细观察，甚至会发现停开的公交车上竟也坐着几只懒洋洋的丧尸。
“前面有个大超市，我们得去弄点吃的喝的。”李辰自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口水就开始旺盛地分泌，这两天被困在吃喝拉撒一体化的小仓库，连水也不敢多喝，就怕被自己的尿熏死，更谈不上胃口了。
柳元的肚子此时非常配合地响应起来，相视一笑，二人立马飞奔而去。
这家超市共有5层，一楼为生鲜蔬果，二楼副食及日常用品，三楼四楼服装区，五楼家电区。两人依据楼层示意图决定先去二楼填饱肚子再做其他打算。
“嘘……”柳元猫着腰轻推开超市玻璃大门，示意李辰注意冷鲜肉区来回游荡的丧尸，不知停电了多久，冷柜里的各类肉品早已散发出浓烈的腐臭味。两人不得不捂住鼻子，从另一端绕去楼梯间。
“我去！空了一大半！”二楼极为冷清，入目所见一片狼藉，显然曾被好几拨人马大肆扫荡过。亏得这超市大，两人无论如何也能填饱肚子外加打包带走。
“啧啧！看来经历过一场恶战啊！”李辰踢了踢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丧尸占多数，有感而发。
“别说那么多了。这层看来很安全，不知道楼上怎样。呆会去找一些路上用得着的装备，早点出发。”柳元撕开一包方便面，就着随手拿的一瓶可乐大口吃了起来，眼睛扫到不远处的袋装熟食，来不及咽下嘴里的食物便立马奔目标而去。
“对着它们，你也吃得下？”李辰鄙视。
柳元边嚼着卤香干，边口吃不清道：“你对着马桶都能吃得下，我这算什么。”
李辰翻个白眼，抱着手上的面包找了个比较干净的角落席地而坐准备好好饱餐一顿。
“啊！”
是李辰凄厉的叫声。柳元把东西一扔，拎着木棍奔过来，见到李辰惊魂未定指着旁边已停运的电梯。电梯卡在一层与二层之间，里边堆了几只丧尸，它们咋一看到新鲜大活人，俱是兴奋，争先恐后要爬出来。
“……你胆子能大点儿吗？它们又出不来。”
李辰忿然：“我正靠这儿坐着吃东西呢，丫的吓我一大跳！”
柳元拿走他怀里的一只毛毛虫面包，边咬边说：“它们也想吃呢！”
李辰满是怀疑：“它们吃这个？”
柳元：“不。它们想吃你。”
“……”
楼层越往上，丧尸数量越少，偶尔有几只不长眼的，很快被他们合力击杀。两人找到男士服装区，换了两身轻便的装束，一扫几天来的狼狈邋遢。李辰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满意中带点小遗憾：“哎你说，咱这发型是不是不用上发胶了？”他抓抓几天没洗的油腻的头发，试图营造一种凌乱美。
柳元嫌弃道：“你想色诱女丧尸？”
李辰一阵冷颤，摸摸鼻子：“真冷。”从穿衣镜里看到对方拿着一只大号旅行背包正往里塞东西，他咳了咳，义正词严：“我们不问自取已是不对，你还想穿一身带一身啊。”
柳元不理他，从钱包里拿出所有现金往柜台一拍，又拿走一只背包丢给李辰：“赶紧的，别贫。”
李辰嘿嘿直笑，跟着柳元去楼上的家电区。
“嘿！你还别说，这东西可用得着。”李辰指了指玻璃柜里的各色电动剔须刀，摸摸脸上越显茂密的胡碴。
柳元一挑眉，随手拿了一个装上电池，对着旁边的镜子给自己的脑袋来了一次大扫除。
李辰被对方的雷厉风行惊了个目瞪口呆，尤其是——“光，光头！”
柳元笑道：“怎么，你不想你的头发变成鸡窝吧！以后光头才是王道，清理起来方便多了。”
李辰一听是这么个理儿，犹豫半天终是下了手。最后两光头杵一块站着，简直蓬荜生辉。
柳元四处打量了下这层楼的电器用品，用得着的不多，除去收音机、剔须刀、小型手电等必需品，基本没啥可拿的。转身看到李辰正挑挑拣拣，他走过去捅了捅他的背：“IPOD？边打丧尸边听歌？”
“嘿嘿！这不是想丰富下业余生活吗？”
柳元：“算了吧？人家丧尸都没有业余生活，轮得到你？”
李辰翻翻白眼，放下手中的东西，转瞄别处。
待二人觉得所备物资齐全，便决定从超市离开。一楼丧尸明显比较多，二人从楼上下来时，已被好几只丧尸察觉。
“不要分散！一只只砍。”柳元握紧从二楼顺手拿走的长柄西瓜刀，对握着同样武器的李辰低声说道。李辰点点头，比之前镇定不少。二人惊动的丧尸不过四五只，解决起来并不麻烦。还有一部份在另一边游荡，所幸出口就在眼前，两人放轻脚步，往门口撤离。
“等等。”柳元余光瞧见不远处的药品柜台，眼睛一亮，那些东西必须弄到手。
李辰明了，但颇有些犹豫：“那里丧尸比较多。”
柳元不出声，他四处瞅了瞅，捡起地上一个压瘪的易拉罐使劲往远处一扔，边扔边说：“你也扔！捡到什么失什么，就扔那个方向，把那些丧尸引过去，然后我去拿药。”
又来了。李辰抚额，最近玩儿的就是心跳哇！
一声接一声乱七八糟的声音不断地响起来，药品柜台处的丧尸伸直脖子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开始慢慢朝声响来源的方向移动，待得它们渐渐走远，柳元不敢耽误，蹑手蹑脚走过去——消炎的、治感冒的、抗生素类的，一股脑儿往背里扔。这里的药基本没被人动过，柳元恨不能全都带走。他看了看被引开的丧尸似乎没有回来的迹象，招手示意李辰停下动作一起来帮忙。
“噗！你拿治痔疮的干吗？”李辰眼尖，吐槽柳元。
柳元无奈：“看到啥就拿啥。”
幸好背包够大，常用药也不大占空间，就连裤兜里也被柳远塞满了。
“小心！”李辰拿着一瓶维E刚想对柳远说些什么，只见一只丧尸正摇晃着走近他，出言提醒的同时把药瓶一扔，一刀砍过去，柳远只觉后背一阵发凉。然而两人还来不及庆幸，又一只丧尸直向李辰扑来，柳元心惊胆颤，来不及多想，忙把李辰往自己身后扯，左手一刀劈过去，稍微有点偏，致使丧尸的胳膊摇摇欲坠，还来不及收回武器，便只见一只充满恶臭的大嘴朝自己手臂咬来。
“唔——”柳元一声闷哼，中了招。李辰肝胆欲裂，一刀狠戳向丧尸眼睛，咬咬牙，抽出刀。他看着柳元的伤口一下子傻了眼。
柳元忍住痛提醒道：“我们快走，它们越来越多了。”出口的路已被丧尸堵住，只能返回楼上。两人没有丝毫停留一直到达五楼，柳元再也支撑不住靠墙而坐，脸色惨白，不停地喘着气。
“我得先帮你止血。”李辰定了定神，翻找背包里刚拿的药品跟绷带——为了拿这些东西受的伤，这算不算得不偿失。
柳元的手臂一大块肌肉被咬掉，伤口深可见骨，血流不止，他痛得直抽气，闭上眼睛缓了缓，说道：“一楼的丧尸说不定会爬上来。”他指指伤口，血腥味浓烈，难保不会引来一大群。想了想开口：“去顶楼，然后把门关上，可以安全过夜。当然，”随即自嘲：“你得准备一些东西把我绑好，一旦发现我有不对劲就朝这里一下。”他比了比自己的脖子，试图把语气放轻松。
李辰双眼微红，咬牙低声说：“你他妈说什么？我们这么多年哥们儿，还别说老子的命都是你救的，这话你也说得出来？”
柳元笑说：“这不是以防万一吗？行了，记住一定要绑好。说不定到时候没事儿。”他拍拍李辰的肩，这小子都急哭了。
李辰：“那好，去顶楼。我去拿一些过夜的东西。”
顶楼的门是那种老式铁门，门栓上挂着一把生锈的大铁锁，并没有锁住，只随意套在铁链上，不过这对于毫无智商的丧尸来说已足够阻止它们了。
入夜时分，楼顶两人的呼吸清晰可闻，往常灯火通明的街道，如今陷入大片黑暗，只有几点残留的灯光从四处的一些高大建筑中透出，想必这种情况也支撑不了多久了。李辰借着微光往楼下一瞟，白天空荡的街道已被大量黑影占据，它们来回游荡，数量之多让人头皮发麻。
“别看了。小心被发现。”柳元摸摸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臂，被酒精烧灼的痛感还没散去，他内心着实忐忑，现在已有发烧的趋势。他想了想，觉得硬挺着不是办法，便开口对李辰说：“辰子，我发烧了。”声音有气无力，李辰顿时紧张起来。
“我看看……温度有点高，没事儿，我弄了一些白酒，还有矿泉水，给你退烧足够了。”
柳元笑笑，表示感谢，又想到黑暗中兴许看不到，却也没再做表示。
“辰子，我说真的，你呆会把我绑起来，我真不想害你。还有，悠悠，我怕是找不了了。到时你要是遇见她……”柳元头晕乎乎的，指尖都麻木了，倘若真不幸变了丧尸，死在朋友的手里也比去吃人强。
李辰不出声，自顾自给对方伤口重新消毒，待包扎完毕，却发现柳元没有因痛感有所反应，模模糊糊不知在说些什么。他看了看放在一旁的绳子，心想，等会还是绑着吧，万一真变成丧尸，就只能让他自生自灭了，手刃对方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整一晚上李辰反反复复睡着了又醒，时不时探探柳元的鼻息，对方被绑住的双手也没有挣开的现象。就这样折腾到了天亮，李辰第N次把手放到柳元鼻孔下方——
没气息了！死了？！
“柳元！柳元！醒醒！你他妈醒醒！”
没有任何反应。李辰掀开柳元紧闭的眼皮，看不出瞳孔有扩散的痕迹，那这是？要变异了？被这一念头惊吓，李辰忙挪开一段距离，紧握砍刀，随时留意对方的动静。
与此同时，远在X市的柳沁却在被抓伤昏迷之后突然醒过来。很快，她发现了不对劲，这是哪里？申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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