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陵尸经-险峰古墓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应三亦是一脸焦态,瞅了瞅下面道:“再等一等。”

    巩万只得悻然作罢,目光转过,见得马村长面色平静地站着,不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道:“马老头,你老实和我说,这下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头,我哥哥怎么还不见消息?”

    马村长道:“巩捕头先别着急,应捕头叫你等等看,你就不妨再等等看吧!”

    巩万松开手,道:“倘若我哥哥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饶过你!”

    马村长一笑,道:“看来你们兄弟的感情非常要好,可惜了,安安分分的事儿不做,却都当了捕头。”

    巩万脸一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村长道:“小人的话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做捕头多少总要担一些风险,要家中父母整日都要为你们兄弟担心,是不是觉得有点不孝了?”

    巩万怒目一睁,伸手一下揪住马村长胸口,道:“你要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从这崖头上扔下去!”

    马村长平静道:“巩捕头莫要生气,小人这也是为了你兄弟二人着想。”

    巩万道:“不消你好心。”

    应三道:“巩万兄弟不要再闹了,放开马村长。”

    沈珂雪道:“巩千捕头下去这般许久,相信不久就有消息了,大家还是别再讲话,以免掩去了巩千捕头的声音。”

    荷心道:“沈夫人说的是,巩捕头还是先放开马村长,别误了正事。”

    巩万狠狠瞪了眼马村长,放开了手。就在这时,只见崖上的绳索左右移动了一下,跟着便听见巩千在下面大喊:“应大哥,沈夫人,荷心姑娘,下面一切正常,你们可以下来了。”

    应三道:“巩万,你先下去。”

    巩万答应一声,顺绳而下。接着沈珂雪、荷心也滑了下去。

    应三看着马村长道:“马村长你先下,我在你后面。”

    马村长看了应三一眼,知他不放心自己,当下二话不说,抓起绳子俯身爬下去。

    不久,应三也顺了下来。众人举目一看,见此处并非已是崖底,脚下尚有百丈深壑,崖壁更为陡险,倘不是众人有马村长带领,怕要寻到此地实非易事。

    巩千指着左前方不远的一丛青藤,道:“应大哥,那边有个黑洞,我方才进去瞧了瞧,洞府很深,并无发现有什么不妥。”

    荷心向那一瞧,见那里隐约有一个洞门。

    应三瞧着马村长,道:“马村长,你所讲的蝙蝠洞,应当就是那里了?”

    马村长道:“待会儿进洞你们都跟着我走,蝙蝠洞交叉万千,到时走盲了可别怨我。”

    巩万道:“你要敢耍什么阴招,我就先砍了你!”

    巩千喝道:“不得乱讲。”

    马村长道:“将军墓在蝙蝠洞的最里面,到时你们找了要找的东西,就赶快出来,不然等将军威严发作,休怪我当初不曾提醒。”

    沈珂雪道:“马村长请放心,我们进去绝不会碰里面的任何东西,一旦寻到所需之物,即刻便就出来。”

    马村长道:“有沈夫人这句话,那我就放心多了。”当下众人拿出火把擦亮,由巩千与马村长在前,巩万在后,一行六人顺次猫进了洞门。

    洞里头阴暗森冷,当自不必说,先头还好,直条条一条大路,然走了不过半刻钟,前面豁然有子洞串连出来,愈是往里,愈显密集。巩万身在最后,每过一个洞口,便都在石壁上刻上一个记号,免得到时忘记。

    如此又往里走了一程,马村长忽然停下身子道:“前面再过两三个岔洞就到将军墓了,你们可要小心行事,惊扰了将军大人,坏了子峰村的风水,那就不好了。”

    应三道:“我们自当小心谨慎,马村长自管前面带路就是。”

    马村长扫了眼他和巩千,身子一躬,钻入一方岔洞内。巩万依旧在洞门口画了记号。

    眼见又是半刻时间,众人出了岔洞,往前走了几步,赫然看见面前耸着一扇大石门,挡了去路。马村长走上去,用肩顶住石门,推了起来。石门纹丝不动。

    他转过目光,看着众人道:“你们还不快一起来帮忙?”

    众人一愕,赶忙上前一齐用力,只听见石门发出“喀喀喀”的一阵响声,一点一点地向内敞开。应三拿火把往里一照,见石门后面是一条凹凸不整的石阶,便首先闪了进去。

    马村长道:“这石阶下面就是将军的棺椁,不晓得你们要找的东西是不是在那里。”

    荷心道:“那我们快下去。”抢先奔下好几步。

    沈珂雪叫道:“荷心姑娘等等我们。”追将下去。

    应三看了眼马村长,道:“我们走。”

    阶道不甚长,走了片刻,众人便到了阶底,只见此处洞府宽敞了得,众人向前行了几步,忽见十数口大木棺,马村长道:“此些棺木中所躺的均是历代子峰村的村长,你们跟我来。”

    众人尾随着他,走了不到片刻便来到一面石门前,马村长很熟练地打开门,引着众人进去道:“这里就是将军的墓陵,我得前行祭拜一下。”

    荷心乃是习道之人,于风水一门自当精湛,她见将军的椁身置在东角,南北西各有铜身八兽镇抚,此确如马村长所说,有镇守一方土地之意,看来当年的朝廷的确十分器重这位马将军,不然不至于死后还要他留镇一方。

    只见马村长从角落里拿出三支长香,点燃后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起身走到南角的铜兽面前,用衣袖擦拭着上面的灰尘。

    众人知他是马将军随从的后人,便也不觉奇怪。应三道:“荷心姑娘,沈夫人,如今我们已身在古墓当中,不知此处有无二位所说的那龙鳞?”

    沈珂雪道:“应捕头不要着急,待我烧上一簇香烟,此地有无龙鳞,试一试便知。”说完取出一方香帕,解开后露出一些黄澄澄的土沫,用手指撮出一点,借火折子点上。

    土沫一燃,顿时散出一些香味,闻来似麝香,极为沁神。

    荷心奇道:“沈夫人烧的可是什么香料?荷心可是从未闻过。”

    沈珂雪好生包起余下的土沫,塞入怀中,道:“这是经苗人特别喂养的金蚕所产下的粪便,极为珍稀,龙鳞若嗅到了此种香气,必当难以抵御,现身出来。”

    荷心道:“师父说过,世间蛊物,当属苗人的金蚕最为稀贵,想来沈夫人手上的这些香料,必当积存了许久。”

    沈珂雪道:“姥姥是苗族的巫老,要养些金蚕实也不是难事,只是产此种粪物的金蚕所食之物世所罕有,先前姥姥只身险上藏原,采的便是此蚕所食之药,事过仓促,所以我只能带出来这些。”

    说话当间,马村长已自南角的铜兽拭向了北角。应三道:“沈夫人,这金蚕的粪物果能将那龙鳞吸引出来?”

    沈珂雪道:“传说龙鳞喜居古墓,均系其是食尸虺虫百年所化,正所谓一物降一物,金蚕乃虫中之王,龙鳞再过古怪刁钻,倘若连金蚕都召其不得,那世间便无二物了。”

    此行出来,巩万便一直盯着马村长,见他带领众人进了古墓,一路别无异样,此时更见他只顾擦拭墓中铜兽,便也松懈了警觉,独自举着火把在墓室中转悠观看起来。

    忽地,巩千在石门一侧叫喊道:“应大哥,沈夫人,荷心姑娘,你们都快过来瞧一瞧,那里可是有什么东西?”

    众人一惊,遂拢上身去,见得石门外边昏昏暗暗,难觅物事,却能听见一声声“咝咝咝”的声音。

    沈珂雪脸上一喜,轻声道:“大家不要站在门口,可能有东西过来了。”

    正在这时,忽听见马村长一声大叫道:“龙鳞!沈夫人,龙鳞!”

    荷心一震,见马村长在那墓室西角,眼睛直盯着东角处的棺椁,忙跑过去,问马村长道:“龙鳞在哪?马村长,龙鳞在哪?”

    马村长一指棺椁内壁的隐秘处道:“在那里,钻到那里去了。”

    荷心一喜,正要过去,忽听见沈珂雪提醒:“荷心姑娘慢来,休要惊逃了它。”众人听说龙鳞已现,都惊喜不已,围了上去。

    然就这时,马村长却身影一缩,向那石门跑去。

    巩万眼尖,忽地喝道:“马老头,你要去哪儿?”

    马村长见已被发现,脚步加快,扑到石门左侧的墓壁上的一块浮雕兽头上使力一按,石门“咯吱吱”一声响,往下坠来。

    巩万见机不妙,随手抓起随身携带的砍刀,冲了过去。

    马村长面色疾变,见巩万提刀冲来,大吼一声,扑将上去。但听见“噗”的一声,众人无不惊愕,只瞧马村长将巩万紧紧抱住,那柄砍刀直从肚腹插入,后腰穿出,血涌不止。

    巩万一呆,便就这刻,石门“咣当”一声大响,死死闭住了。

    这时众人方才省悟过来,知马村长说见到龙鳞必然是假,实乃是想把众人引过去,趁机把大家困在墓中。

    巩万恼怒万分,抽出刀锋,狠狠向前一推,马村长“扑通”一声,倒了下去,已然气绝。

    应三、沈珂雪、巩家兄弟急忙奔到石门前察看。巩万按下那方兽首,石门纹丝未动。

    荷心来到马村长尸身面前,察看了一遍,见人已然死去,不禁深深一叹。

    起身过去,问道:“石门打不打得开?”

    沈珂雪瞧了眼马村长,道:“他死了?”

    荷心点了点头。

    沈珂雪道:“马村长以死一搏,相信要开此门,当非易事。”

    巩万见石门弄不开,一时怒起,狠狠一脚踢在门上。瞥眼马村长的尸身,怒冲过去,双手揪住马村长的领子,喝道:“马老头,你给我起来!”

    马村长的身子遭他提起,哪里能动,软软的脖颈已撑不起他的脑袋。

    荷心上去道:“巩捕头,他已经死了。”

    巩万看了一眼马村长,放开他道:“荷心姑娘,那我们现下可怎么办?”

    荷心道:“毋要惊慌,我们四下寻寻,看能否找见开启石门的机关。”

    众人瞧现今亦只有如此,于是纷散开来,于壁头角落敲摸挪移,忙不歇止。

    转眼过去甚久,连先前马村长所点起的那三支长香亦都烧毕,众人均未找出机关所在。

    此时众人心中都已十分焦急,应三一叹道:“我等兄弟一路上都提防着马村长,不成想他心中早已盘算下来,便是要把我们都困在此地,给他的马将军陪葬。”

    巩万道:“早知如此,在悬天崖就该一脚把他踢下去才好。”

    沈珂雪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已无用。荷心姑娘,听说尊师南阳仙人精通天下各种奇门巧术,你可不妨看看,此机关可有无特殊之处。”

    荷心道:“荷心悟性浅薄,至今都不能习精师父所授之一二,不过叫荷心看来,此石门并无巧极之处,荷心猜测,此门下的机关极是单能从外面开启,而一旦关上,墓室之内便无启开之道,故马村长方才愿以命相搏,其意极是想把我们困死在这。”

    应三道:“那不知荷心姑娘有无破解之道?”

    荷心道:“倘若能取出壁上那方兽首浮雕,荷心研其运理,反向置之,兴许能有一线希望。”

    应三听此忙走到那方兽首下面,拿来刀欲从浮雕边上极细的一条缝隙中插入,以期将其撬开,然缝隙之小微于刀锋,忙乎一阵,终是无果。

    巩万提刀过去道:“应二哥让开,让我来把它砸开。”

    应三退到一边。

    巩万举起砍刀,抡过刀背便是一阵猛砸,顿时石星飞溅,只听得兽首浮雕“喀嚓嚓”一声,直裂开了好几条缝隙。巩万一喜,转过刀锋一挑,一块石头掉了下来。

    众人举过火把一看,顿时蔫了下来,只见薄薄的石壁后面,竟是一格黑黝黝的精钢铁板。

    巩万似还不相信,弃了刀又掰下几块碎石,看见里头真是一面铁板,神情一顿,骂道:“该死的!”

    沈珂雪道:“看来当初人家就已想到了此点。”转目向荷心,“除了这个方法,就无别的办法了么?”

    荷心道:“如果我的猜测不错,那荷心真就没有办法了。”

    沈珂雪道:“想不到马村长如此处心积虑,明言是肯带我们进来,实则早已抱下必死之心。”

    荷心道:“这也不怪他,他家祖辈的职责便是守护这座将军墓,如今他既不肯相信我们,又岂肯如约就范?不过荷心对他此举,倒还不乏敬佩。”

    应三道:“事已至此,我们不妨再找找这墓室中还有无别的出路。”

    此时地面上的金蚕粪物已是焚烧干净,香气不再散发。巩千在墓室中兜了一圈道:“这里一既如空,我想除了那面石门,已再无别的出口了。”

    巩万焦声道:“他妈的马老头,用心竟这般险恶!倘若我巩万真要困死这里,也要将他那什么狗屁马将军从棺材内拖将出来,鞭打一顿方才解我的气。”

    巩千喝道:“休得胡言!”

    巩万瞧了瞧大哥,不再开口。正就这时,忽听见东角的棺椁内“砰砰砰”的几声。众人一惊,巩万嗫嘘道:“那是什么声音?”

    荷心道:“不要惊慌,让我先前上去听听。”走过去,将耳朵贴在椁身上。

    沈珂雪问道:“荷心姑娘是否能听出什么来?”

    荷心双目微转,看着沈珂雪,半晌才摇了摇头道:“椁内有椁,椁下藏棺,一时辨听不清。”

    巩万心中好奇,上前学着荷心的模样把右耳贴在椁身上,正要静心下来,却听见椁内“喀嚓”一声,一条镰刀般的大腿刺破椁身,直插入他的耳中。

    他大喊一声,站起身子,连连跌退数步,右边脸上已满是鲜血。

    巩千脸色一变,飞身上去,手起刀落,一刀便削下了那条镰刀大腿。但听见里头一声叫,又有一条镰刀腿从一旁的椁里穿出。巩千身形一转,又一刀将其削断。

    巩万突吃此亏,叫痛之后,怒火上来,提刀跃上便是胡乱一劈。椁身木料经存逾两百年,虽子峰村代代都有保养,然时间过得甚长,木里早有粉腐迹象,巩万盛怒一刀,竟将椁面开启了一条大口子。

    突生此变,应三几人均是反应不及,倘巩万不是巩千的兄弟,想来他亦不会出手如此迅敏。就在巩万一刀砍下之时,椁内又见三条镰刀腿洞穿出来。荷心吃惊道:“赤焰金佛!”

    沈珂雪亦脸色一变道:“此处怎会有苗人的赤焰金佛?”

    突见椁身一破,一人竟从里面钻了出来,几只赤焰金佛随之从破洞爬出,有两只迅速跳上了巩家兄弟身子。

    巩千手臂一缩,手中的刀平直地从赤焰金佛的肚子下穿过,锋光斜影,竟将其一对镰刀前腿生生削了下来。赤焰金佛“砰”一声掉在地上,两条前腿却仍挂在巩千的衣服上。

    目光转过,见巩万身上的赤焰金佛的两条镰刀腿已插入其肉内,巩万嚎嚎大叫,一时竟摆脱不下。心中一急,正要上前解围,却觉眼前人影一晃,荷心已飞身跃上,一掌拍在那虫子的背上。

    大虫叫得一声,背后直冒起一缕黑烟,“嗵”地一声,终于坚持不住,摔下地面。弹了几弹,翻身爬起。

    巩千赶紧上去,扶了弟弟往后退去。

    方那从椁内爬出的人瞧荷心近在身边,伸手便是一爪袭来。荷心腰肢一闪,右手瞧准那人身上甩开,不知一捧什么物事悉数撒在了那人身上。

    但听见那人身上“噼里啪啦”一阵响,他呆了一下,忽然嘴巴张开,从喉咙底呕出来二三十只死虫子。

    荷心退到众人身边,道:“这人我见过。”

    沈珂雪道:“他是四平街的王匠头,怎的会到了这里,他身体里的血骷髅不晓得是哪里沾来的?”

    巩万多次受袭,失血过多,已体力不支。应三慌色道:“荷心姑娘,这下我们可如何是好?”

    荷心道:“血骷髅惧火,大家可借手中的火把抵挡一下,待我想想法子。”

    沈珂雪道:“血骷髅定是被金蚕粪物的香气给召了过来。荷心姑娘,姥姥临出门时交给我一件蚕枼,此物是血骷髅的克星,你先护着大家,待我取将出来。”

    荷心一喜,麻利掏出几张火符,丢出阻上一阻。但见沈珂雪不多时便从怀中摸出一件墨绿色的叶子大小的扁平物事来,凑近嘴边,吹动起来。

    声音呜呜,似如埙声。但见赤焰金佛、血骷髅一听见这个声音,便如失了魂魄一般,纷纷原地打起转来。

    就当这时,只听棺椁内也发出了一阵阵的声音,如许多老鼠汇聚一起,叽叽相应。

    沈珂雪一怔,取下嘴上的蚕枼,微变脸色道:“不好!那里有一只血骷髅之母,我这枼音掌控不住它。”

    荷心道:“那将如何?”

    沈珂雪道:“血骷髅之母行动迟缓,自身虽不具攻伤之能,然它是一只极其聪明的大虫,谁饲化出来,谁才知其弱点,不然我无法借枼声来掌控它。

    它方才的叫声便是在扰乱我的枼音,倘若它不死,我将无法控制这里的赤焰金佛和血骷髅。”

    应三道:“此番可该如何是好?”

    荷心双眉紧蹙,见血骷髅没了沈夫人蚕枼的声音,立即恢复正常,向众人追来,一时心乱如麻,血骷髅之母隐身于棺椁之下,要将其杀灭,实属不易。

    心念数转,忽想起一事,道:“沈夫人,此时此刻,只有将你身上剩余的金蚕粪物拿出点上,将其吸引出来,荷心方才有一丝把握。”

    沈珂雪怔了怔,此些蚕粪乃是用来寻找龙鳞,不然张大胆可就没救了,然此时此刻,除了此法,确也无妙计可言,只得取将出来,暂解眼前之困。

    时间紧迫,荷心接过帕包,不及打开,速将其裹往一道火符内,念起生火咒来。

    “噗”的一声,火符燃起,荷心将其摊在手心,人往墓室的另一侧移去,以便将虫子都吸引到她那边,远离众人。

    荷心双目紧紧盯住椁身上的破洞,忽见有一根长长的触须伸了出来,心中一喜,知道血骷髅之母就在那里。然正在这时,突听得巩万一声惊呼,众人一愕,只见巩万身后靠近石门的地面上竟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个大洞,巩万整个人竟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拖进了洞中。

    原本巩千一直搀扶着弟弟,后见情况不妙,便叫巩万倚在石门上,他则持刀在前护卫,想不到如此反而害了他。情急之下,便要向那地洞钻进,却见一个黑影在洞中一晃,一个怪模怪样的大脑袋从下面钻了上来,巩千直吓得倒退一步。

    但见这个怪脑袋长如蛇,状如龙,眼睛如缝,有须有角。此物爬将上来,身上的鳞片黑白相间,大小如婴孩之舌。

    沈珂雪、荷心二人几近同声:“龙鳞?”

    巩千瞧着那怪物,心知弟弟必是被它吃了下去,可是看着这怪物实是恐惧,一时手握着刀,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龙鳞瞧了他一眼,竟向荷心爬去。

    此时,椁洞口有个肥臃的身影爬了出来,被一大群血骷髅簇拥着向荷心逼近。

    荷心一怔,身子连连后退,直至贴到墓室的石壁上。众人见此情景,无不暗捏着一把冷汗。

    龙鳞行速敏快,转眼间便近到了荷心身前,一双细眼居高临下,凛凛盯着其掌心的烟火。荷心一边肃目相视,一边瞟观着血骷髅之母的动向,忽听得“吱吱”几声,王匠头身影一晃,直向荷心冲来。

    荷心见机不好,后无躲避,右有铜兽,只得脚下向左一挪。龙鳞身在左侧,原无动向,突见荷心靠将过来,受惊之下,甩过尾巴,绕住荷心的腰肢,竟将其裹起提了起来。送到眼前,仍看着其手心。

    王匠头冲扑落空,瞧荷心悬于半天,被龙鳞控制,竟双臂一张,紧紧抱住龙鳞庞大的身躯。

    龙鳞一瞧,突然俯过嘴巴,向下噬了一口。但见王匠头的脑袋瞬间不保,断颈处却不断涌出血骷髅,爬向龙鳞身上。

    沈珂雪等人瞧荷心仍给龙鳞裹住,心中万分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龙鳞甩身一抖,震下不少虫来,忽地脑袋一转,似要逃走。沈珂雪急道:

    “不能让它逃了。”

    巩千抓紧砍刀,抢身护在石门下的洞口,见龙鳞爬来,不由分说,举刀便砍。

    龙鳞巧身避过,一头拱了过来。

    巩千但觉胸口一闷,直给拱上两三米高,重重摔下地面。喉咙一紧,喷出一大口血来。

    便当这时,数只赤焰金佛追杀上来,纷自跳上龙鳞身子,举起镰刀大腿,刺入肉中。

    龙鳞吃痛哞叫一声,尾巴一松,将荷心甩到地面。然后游进地洞,意欲逃跑。

    巩千艰难爬起,见此情景,慌忙拿刀砍向龙鳞。

    龙鳞吃了一刀,鲜血喷涌,尾巴一缩,钻入洞里。

    荷心气急道:“还是给它逃走了。”但觉脚下的地面忽又发颤,疑惑之下,便见那地洞口有个脑袋伸了出来,那只龙鳞竟又蹿上来了。

    荷心一喜,原来龙鳞钻入地洞,是想甩下身上的虫子,此时它鲜血淋淋,周身遍是伤痕。一看见荷心,它立刻爬将过来。

    血骷髅之母此时已爬到墓室中间,不停“吱吱”叫唤,以便驱导群虫。

    荷心见此,心念转下,脚下移动,向血骷髅之母靠近。

    众人一愕,沈珂雪当即叫道:“荷心姑娘,此番太危险了!”

    荷心不敢分神,忽感觉脚下有东西爬上来,低头一瞧,见是一干血骷髅正往上爬。

    龙鳞见人而动,也已赶到,张开大口,冷冷怒视。

    荷心瞧着它,一动不动。便正这时,只听见身后的血骷髅之母“吱”的一声长叫,数只赤焰金佛遂蹬腿向荷心后背飞蹦而来。

    瞧此情景,众人心头一紧,正当替荷心担心,却见她身子一矮,往前就地滚了一个跟头,身形未定,掌心便向后面一抛,那尚在冒烟的蚕粪火符直向血骷髅之母飞去。

    龙鳞一直盯着此物,一惊之下,俯嘴直向蚕粪火符咬去。撞飞数只赤焰金佛,见蚕粪火符落在血骷髅之母身上,一口噬下。

    血骷髅之母痛得吱吱大叫,脓血崩出。群虫见状,纷向龙鳞攻击。

    龙鳞痛怒之下,叼起血骷髅之母,欲一口吞之。然当这时,龙鳞的肚子上突然掉下数片鳞片,但见数只血骷髅撕开皮肉,钻了出来。

    原来前有赤焰金佛刺穿龙鳞,几只血骷髅便趁机从伤口处钻了进去。龙鳞虽过庞大,受此重创,亦难以支撑,一口未将血骷髅之母吞下,腹内肝肠已然被其咬断,身躯一软,沉沉压了下来。

    血骷髅之母扭了扭躯身,岂奈龙鳞齿利,被噬口中始难脱出。群虫瞅龙鳞的威风已丧,纷自从口鼻伤口钻入其身体,沈珂雪见状,速将蚕枼置向嘴唇,吹动声响。

    群虫听到枼声,阵脚大乱,血骷髅之母犹在“吱吱”叫唤,巩千提起刀来,走上前一刀插了下去。群虫无了依靠,不一会儿,竞相受声而死。

    荷心上前拔起刀,破开龙鳞的腹肚,掏出龙鳞胆,喜悦道:“这下张大哥可有救了!”

    应三上来道:“可是我们要如何离开这里?”

    荷心四下瞅了瞅,不免忧自心起。

    巩千道:“我们能不能从龙鳞上来的洞中出去?”

    荷心道:“恐怕不行,我们不知龙鳞是从何处过来的,洞深要是太长,怕我们尚未到得出口,便已闷死在里面了。再说这洞宽过窄,我们勉强进入,亦有不少危险。”

    巩千道:“可是我兄弟尚在里头,难道我这个做哥哥的就不顾他了么?”

    荷心道:“巩捕头勿要太过悲痛,巩万捕头这次是为荷心而死,荷心若能活着出去,一定设坛为其超度,以祭亡魂。”

    巩千泪水盈盈道:“我们兄弟自当差之时起,便已将生死看破,只是我们兄弟情深,我巩千情愿死的是自己,也不想看见是我弟弟先死,我……”突然听见沈珂雪道:“我知道哪里可以出去了。”

    众人一呆,只见沈珂雪看着东边角落里的破椁。荷心道:“沈夫人是说这椁下有出路?”

    沈珂雪道:“血骷髅喜阴居,然我们进来之时,并未瞧见这椁身上有大洞窟,试问血骷髅之母身躯肥臃,可是怎样进去的?”

    荷心一怔,道:“我怎没有想到?它们想是觅见香气,从另外之处过来的。”

    沈珂雪道:“我们快把棺椁打开,看看你我的猜想是否合理。”话音方落,已见应三和巩千靠了过去,举起砍刀折腾起来,半晌椁身尽破,众人拿火把往里一照,见重棺之下竟藏一个黑洞。

    巩千探进脑袋看了看,起来道:“下面的洞口不深,我先下去瞧一瞧,无什么危险你们再下来。”

    荷心道:“不用瞧了,我们一起下去。”

    巩千想想在理,倘若连这里都走不通,那他们留在上面亦同是等死。当下身先士卒,率先跃下。

    洞下是一间甚大的石室,地面上随处可见白森森的人骨,不过尽是一些头颅。荷心道:“血骷髅之母喜食人脑,此处极是南苗血骷髅的隐居之所。”

    原来此处洞门正与上面的棺椁相连,荷心见地面有一柄金刚利斧,便知定是血骷髅驱使王匠头所为。

    应三见了道:“想不到前朝古墓中,竟还有如此堪使的兵器。”

    沈珂雪道:“这里葬的既是一位将军,我想子峰村后人绝不会任由这里的兵器腐锈干净,这定是他们后来所带进来。”

    应三道:“不想他们如此竟帮了我们的大忙。”

    荷心道:“王匠头与血骷髅既一直匿身在此,那这里一定有连通外面的出口,我们赶快走。”随即抢奔出石室,迎面看见一口金丝大棺。

    众人一瞧,这里又是一间稍大的石室,大棺正巧横亘室中,心中好奇,走上前去,见棺身两翼各镂着一只白斑大虎,前面有几个大字,“镇南侯马承锡”。

    应三道:“想不到这里才是真正的将军墓,马村长至死也未想过要带我们进来。”

    荷心道:“不管怎样,马村长以死护墓,忠仆之心亦委实可敬。”

    沈珂雪道:“我们来此的目的已达,亡者亦亡,我们也不便再过打扰,我们走吧!”

    四人向古棺拜了拜,寻得一处石门,便即出去。外面是一条大甬道,行到头,又见一堵石门,走出不远,便进入到一条山洞里。

    洞内阴寒,走不多远,就见几只夜蝙蝠被惊吓飞起。巩千道:“我怎觉此处才应是蝙蝠洞,马村长带我们进来的山洞说是蝙蝠洞,可那边连半只蝙蝠也不见,倒是里面子洞万千,实称‘蜘蛛洞’才对。”

    众人又往前行了一程,荷心走在前面,转过一处拐角,忽地眼前一亮,不远的地方赫有一个洞门,洞口外面披着荆棘藤蔓,几缕光线射了进来。

    荷心一喜,飞快奔了过去,拨开蔓藤,正要钻出,迎头却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如铁塔一般拦在洞口,荷心一怔,定睛看去,见此“人”一身黑毛,竟是一头熊背子。

    黑熊受到惊扰,一双大窟窿眼愣愣地看着荷心。

    荷心从小便在深山长大,心知黑熊的厉害,在她看来,一头黑熊远比一具僵尸难应付多了。她不敢妄动,眼睛亦直直盯着对方。

    沈珂雪等人瞧有出口,心头亦喜,但见荷心忽然站着不动,一时不解,忽又看见她右手在背后做着古怪的动作,显似要他们停下,众人微愣了愣,却见她向后缓缓退步。这时后面三人才看清,原是有家伙堵住了去路。

    应三、巩千提着刀靠上去。黑熊见对方来势汹汹,性情大怒,嚎叫一声,双掌乱拍,断藤碎石乱飞。二人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再近半步。

    黑熊瞧对方已然露怯,不再搭理,昂首举臂在洞顶上面掏着什么。

    荷心轻声道:“莫不是这里有山蜂窝子,黑熊在掏蜜糖吃?”

    巩千道:“应大哥,现在怎办是好,杀还是不杀?”

    荷心道:“黑熊是木胆子,力大暴躁,我们还是待它吃饱蜜糖走了再行离开才好。”

    沈珂雪道:“荷心姑娘说的是,我们既到了洞口,再等一刻也无妨。”

    正说着时,洞口左侧外面突地扑出来一条人影,攀倒在黑熊身上。

    四人一怔,赶忙抢出山洞,见人熊直往山下面滚去。此时日已西斜,荷心见到那人,直忍不住惊声叫道:“那……是张大哥!”

    这片山坡虽不甚陡,但草木茂盛,人熊滚下两三米,便已难觅身影了。其余三人均未见到那人身貌,不觉问道:“那人真是张大胆?”

    荷心一把夺下巩千手中的刀,不顾一切地冲下山道:“张大哥,荷心来帮你。”只一片刻,她娇小的身影便已隐没于荒草树木间。

    三人一呆,回神后,赶忙追赶下去。

    忽听得闷哼一声,荷心整个人飞身朝巩千撞来,巩千忙伸开双臂接住。荷心嘴角是血,气喘咻咻道:“快……快去救张大哥。”

    巩千拿过荷心手上的刀,喊着冲杀下去。应三见此,亦前往相助。

    沈珂雪过来扶起荷心,关心道:“荷心姑娘没事吧!”

    荷心取出龙鳞胆,抓在手心,便又要冲将下去。忽看见有人直往山上奔来,那人一见他们,急掉头向右坡逃去。

    荷心疾地追出,嘴中喊道:“张大哥,我是荷心,你不认识我了么?”

    追出几米,听见身后巩千在喊:“张大胆跑上去了,你们快拦下他!”

    朱慈烨奔逃不停,荷心追赶不歇,忽地,荷心见前面的朱慈烨停了下来,上去一看,才知他身后竟已无去路,乃是到了万丈深崖。

    荷心脸色一变,既急又慌,禁不住泪水涟涟道:“张大哥,我是荷心,你不认识我了么?”

    朱慈烨看着她,脸上只有惧色。荷心上前一步,他便后退一脚。

    此时沈珂雪等人也赶了上来,荷心向后望了望道:“你们不要过来,这样张大哥就不会害怕荷心了。”

    沈珂雪道:“荷心姑娘,张大胆虽说尸性未全,然这数月他一直饮血为生,只怕一时是很难认得你了。”

    荷心大声道:“不会的,张大哥绝不会不认识荷心。张大哥……”望向张大胆,泪如雨帘。

    朱慈烨看着荷心,喉咙动了动,却只能发出一些杂乱的“嗷嗷嗷”的声音。

    荷心伸出手道:“张大哥,我知道你还识得荷心,你快过来,荷心一定帮你除去体内的尸毒,你知道么?飘红姐姐一直在等你。”

    朱慈烨瞧着她,忽然嘴里迸出一个字来:“我……”

    荷心喜道:“张大哥,你快说,你是不是记起荷心了?”

    朱慈烨道:“我……我……”正说到这里,身右突然有个人扑向了他。

    沈珂雪等人见荷心与张大胆说着话,觉得时机正好,遂叫巩千绕至其身后,便于擒伏。

    朱慈烨大吼一声,二人在地面滚了一滚,直向悬崖下滚去。荷心惊得脸色一变,疾身飞冲一扑,拖住了巩千的身子。

    沈珂雪、应三见此疾速飞身上来帮忙。荷心爬到悬崖边,见到张大胆,滢泪不禁再次夺眶而出,滴在张大胆脸上。

    朱慈烨看着他,嘴中说道:“荷……荷心……”

    荷心含泪一笑,道:“张大哥,你果真还认识荷心。”

    朱慈烨道:“荷……心,我……找你。”

    听到此言,荷心只觉整颗心都痛了起来。她黯然看着他,道:“张大哥,荷心一定会医治好你的……”

    四人救上朱慈烨,荷心忙给其服下龙鳞胆,尸毒受制,朱慈烨遂也一下变得疲软起来。稍作歇息,一行人便动身往山下行去。

    此处已是子峰山北面,众人方下山,遥遥便看见前方大路上有几人,走得近些,看清是曹捕头他们。

    刀疤鬼见愁手上牵着一辆车子,那碧眼白雪猫正坐于车上,见荷心一行过来,忙跳下地蹭到沈珂雪脚下。刀疤鬼见愁迎上道:“沈夫人、荷心姑娘……”

    忽看见了朱慈烨,接着道,“这样更好,你们赶快带着他离开这里。”

    沈珂雪一愕道:“曹捕头,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你怎知我们已经下山了?”

    刀疤鬼见愁道:“我一直叫人在这边守着。”顿了一顿,“四平府的捕快在马村长家中搜到了前朝将军腰牌,王大人已羁押了全村所有的人,相信不日便会以造反罪论处。”

    荷心惊道:“子峰村的百姓可都是无辜的,曹捕头为何不替他们求求情?”

    刀疤鬼见愁道:“王大人邀功心切,奏疏已快马加急送去朝廷,我一个小小的捕头,实无办法。”

    荷心质责道:“那你便就看着子峰村全村百姓死于非命而无动于衷么?”

    刀疤鬼见愁道:“那又如何?”

    荷心道:“你该向王大人说,此牌乃是马村长一人所有,与他人无关,如今马村长不在,死无对证,你大可将所有罪责尽推他身上便是。”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