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海帝王:中国历代专制帝王罪恶纪实-设宴成了射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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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及今,无论是小小的百夫长,还是君临天下的国家元首,没有手下人的忠心支持就干不下去,即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这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可是,有些手握大权的家伙硬是不懂,认为自己有权有势,手下人算个屁,于是凶恶残暴,随意欺侮臣民,结果失去民心,使自己跨了尊台,甚至丧了老命。前面介绍过的晋灵公姬夷皋、郑灵公姬夷、晋厉公姬寿曼,都是这种人。现在我们再看看卫献公姬衍的丑恶表演,以便给您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姬衍即位前就是一个冷血动物。公元前577年,其父卫定公姬藏逝世,身为太子的姬衍竟然临丧不哀,似乎死去的是自己的仇人。一个对父亲都没有感情的人,对别人就可想而知了。他的母亲定姜,费尽唇舌,屡劝不听,料定这个逆子将来很难守住君位。可是,姬衍全不在乎,他上台之后,行为更加放纵,亲小人而远大臣,因为小人可以天天陪他玩乐,而大臣却要拿讨厌的政事来烦他。他最喜欢的就是声色犬马,上朝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东周列国志》上有一段姬衍给君王下的定义,简直令人大长见识。他说:“所谓君者,受尊号,享荣名,美衣玉食,崇阶华宫,乘高车,驾上驷,府库充盈,使令满前,人有殡御姬侍之奉,出有田猎毕弋之娱,岂必劳心政务,然后为乐哉?”这段话虽然出自小说家之言,但绝非空穴来风,向壁虚构,而是姬衍为君的真实写照。

    姬衍对音乐歌舞似乎很感兴趣。公元前564年,为了提高官廷演奏水平,姬衍亲自挑选了一批美丽动人的宫女,由音乐家师曹先生教她们弹琴,其中一位最受姬衍宠爱的宫妾,貌美而手笨,怎么也学不会,且不尊重老师。师曹先生忍无可忍,操起教鞭,把她打了一顿。这下可闯了大祸,该宫妾在姬衍面前,如此这般地哭诉说:“我是国君的人,国君可要为我做主呀!”于是,姬衍蠢血沸腾,喝令武士把师曹先生押将上来,当场打了三百皮鞭!师曹先生恨在心头,只是没有机会复仇。

    然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五年后,公元前559年初春的一天上午,正在上朝的姬衍忽然对孙林父、宁殖两位大臣说:“寡人今天中午在后宫设宴,请二位爱卿务必参加,你们散朝后就不要走了。”二位大臣受宠若惊,立即跪地谢恩。可是,到了午饭时分,姬衍退朝回宫,径直进人餐厅,在左右宫女的陪伴下,独自吃饱喝足,然后若无其事地带上驭手公孙丁等人,到后花园射雁去了。孙林父、宁殖两位大臣,身穿朝服,心里美滋滋地在朝堂来回踱步,等候赴宴,丝毫不敢远离。可是,一直等到太阳偏西,仍不见宫中召请。饥肠辘辘的两位大臣,满腹狐疑,小心翼翼地来到宫门,打听消息。宫人告诉他们:“国君吃过午饭早就走了,这会儿正在后花园射雁呢!不信,你们去看吧。”两位饿得要死的大臣羞愤交加,来到后花园,果然望见姬衍头戴皮帽,和几个人在瑟瑟寒风中大射其雁!那皮帽把头脸包得严严实实,仅露出两只眼睛。二人好不容易认清哪一位是国君,还没等得说话,姬衍连他们望都没有望,漫不经心地从皮帽子里面发出声音:“二位有事吗?”

    嘴里说着,脑袋依然高高仰起,全神贯注地瞅着天空过往的鸿雁。孙林父强压怒火说:“国君不是说中午在后宫设宴,约请我们参加吗?我们不敢违命,一直等到现在!”姬衍这才想起此事,但他鼓起如簧之舌,当即狡辩说:“啊对,寡人是说过中午在后宫射雁,可你们怎么才来呀?”就这样“设宴”成了“射雁”,受到愚弄的两位大臣哭笑不得,带着一脸怒气,拂袖而去。姬衍则从背后发出一阵得意的窃笑。

    孙林父和宁殖对姬衍的无礼行径极为愤慨,二人出了宫门,相互谋划一番,遂有反叛之心。孙林父首先离开国都帝丘(河南淮阳市西南),回到自己的封地戚邑(淮阳市北),一面暗中整顿家丁,一面派长子孙蒯人朝请命,刺探姬衍的口气。

    这一次,姬衍倒是真的设宴招待了孙蒯。但自作聪明而居心不良的国君,定要乐工们即席演唱《巧言》一诗的最后一章。

    乐工们说:“此诗语带讽刺,不适合在欢宴时歌唱。”姬衍正是为了讽刺而坚持要唱,音乐家师曹灵机一动,请求歌唱此诗。《巧言》一诗共有六章四十八句,内容是抨击政治祸乱的。其中最后一章仅有八句:

    彼何人斯,居河之糜?

    无拳无勇,职为乱阶。

    既微且馗,尔勇伊何?

    为犹将多,尔居徒几何?

    我们把它译成白话打油,以求通俗易懂:

    那是一个什么人,公然住在河之滨?

    既无才干也无勇,专为作乱生歹心。

    双腿又烂脚又肿,你的勇气何处寻?

    诡计虽多心又狠,你有几人作徒孙?

    姬衍要唱此诗的用意,无非是借以影射恰好居于河滨的孙林父。而师曹的用意则想通过歌唱此诗,激起孙家父子的反叛之心,以达到向姬衍报三百皮鞭之仇的目的。师曹反复唱了几遍,又一字一句朗诵了歌词。孙蒯听了,恐惧不安,起身告辞。姬衍得意地说:“这首歌词,完全切中时局,你可以读给你父亲听,让他勿生歹心!”孙蒯连说“不敢”,回到戚邑,即向父亲作了汇报。孙林父说:“国君对我如此忌恨,若不抢先下手,必将死于他的毒手!”于是,他与宁殖合作,聚众于戚邑之南的邱宫,准备发起攻击。姬衍这才感到恐惧,派出三位心腹前往邱宫,想与孙林父和谈,孙林父把这些自投罗网的家伙悉数杀掉,随即开始攻城。失去人心、众叛亲离的姬衍不堪一击,仓皇逃往郸城(山东郸城县北),稍得喘息之机,再次遣使向孙林父求和,孙林父杀了来使,继续追击。幸亏姬衍的驭手公孙丁是一位有名的神射手,紧要关头,连连击退追兵,才使堂堂的卫献公姬衍狼狈逃奔齐国。而在齐国期间,这个丧家之犬依然架子十足,对人态度粗暴,毫无宽容之心,致使跟随他流亡的臣僚不断逃走。可是,谁也想不到,十二年后,时来运转,他阁下竟能复位!

    原来,孙林父、宁殖二人政变成功后,拥立姬衍的堂弟姬剽为国君,是为卫疡公,大权则掌握在孙林父手中。久而久之,宁殖为之不满,只是没有流露。六年后,公元前553年,宁殖临终前夕,才向儿子宁喜倾吐说,悔恨当初追随孙林父造反,并要儿子与孙家人划清界线。于是,宁喜暗中与流亡齐国的姬衍取得联系,打算铲除孙林父,迎请姬衍复位。

    为了能够早日上台,这位帝王中的渣滓派人向宁喜传话说:若能重当国君,愿将卫国政权交由宁喜掌握,自己只管享受而已!就像他在“国君定义”中所说的那样。于是,协议秘密达成。公元前547年,宁喜发动武装政变,一举袭杀卫疡公姬剽,孙林父、孙蒯父子被逐出国都,逃回戚邑,投靠晋国。姬衍欣喜若狂,马不停蹄地赶回卫国。

    古历二月初十,这个丑角人物像凯旋的英雄一样,隆重回国,卫国全体官员在国都东门外列队欢迎。想不到姬衍竟对卫国大臣们没有前往边界迎接他,大为不满!只见他行至城门前,面带慑色,高坐于车上,连夹道欢迎的大臣们理都没理,就径直人城而去。这还算客气,当他发现年迈体弱的叔祖父姬仪既没有出门迎接也没有及时晋见他时,立即派人责备说:

    “寡人流亡在外十二年,诸位大臣都来迎接,唯独你却不来问候寡人。古人有言:不该怨恨的,不要怨恨。可寡人偏要怨恨!”叔祖父惶恐不安,只好逃离故国。

    到了六月,姬衍发兵攻打戚邑,向孙林父复仇。孙林父向晋国告急,晋平公姬彪,一面派兵增援,一面召集鲁、宋、郑、曹等国国君,在卫国的淮渊(河南淮阳市西)会盟,准备讨伐卫国。事先对会盟内容毫无所知的卫献公姬衍带着宁喜,竟也糊里糊涂地前来参加,结果被姬彪当场逮捕,押往晋国狱中。姬衍着人把女儿卫姬送给姬彪为妾,才被释放。回国后的第二年,公元前546年,这位不明事理的国君又对一手帮他复位的功臣宁喜不满,虽然他口头上承认说:“如果没有宁喜大夫,寡人不会有今天。”但他还是默许亲信把宁喜等人杀死,并残忍地陈尸于朝堂示众。两年后,这位一生害人害己的蠢货自己也一命归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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