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地下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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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场一下子静默,信徒们瞪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心目中那人神合一、万神之主的九天至尊真仙上人,竟会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教派的小教主的怪招摔了个狗吃屎。

    九天上人狼狈站起,一边紧张地整理袖子,生怕袖子里的机关被发现,一边瞪着阿泰。

    阿泰耸耸肩,做了个夸张手势,踩在桌上大喝:「吾乃泰山派道长,法号『上天下地无所不能之无敌仙人』是也!吾受了玉皇大帝之命,前来捉拿你这邪魔歪道、神棍骗徒!」

    阿泰边说,身子一蹦下桌,指了个夸张手势:「看我无敌神指!」

    绿眼睛狐狸鼓嘴一吹,一口紫雾吹出。九天上人惊惧莫名,还没反应过来,本能性地又放干冰,企图挡那紫雾,当然挡不住,又被紫雾卷得飞起,摔了个大筋斗。

    九天至尊上人碰的一声砸在讲台上同时,信徒们也抖了一下,彷佛摔的是自己。九天上人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连喷射干冰机关的管线都落在脚旁,他赶紧伸脚踢踢,将管线踢进了讲台底下。

    几名僧人想冲上台抓下阿泰,都让阿关打得抱头鼠窜。

    阿泰一边哈哈大笑,一手指着台下信徒,朝九天上人大声吼着:「这些人这么笨,已经很可怜了,你这神棍还要骗他们的钱,玉皇大帝派我来好好教训你一番!」

    「我打你左脸让你说不出狗话!我打你右脸让你再也骗不了人!」阿泰挥动着手,凌空作势地挥掌打那九天上人,而那九天上人竟真的摇头摆脑、大声哀嚎起来,脸也渐渐肿了起来。

    原来癞虾蟆挂在九天上人脖子上,一巴掌、一巴掌地打着这神棍。

    「我也来!」叶元老道大喝一声,正要冲上去助阵,又让一旁一个正派角色抱住了腰,摔倒在地。那饰演正派角色的山羊胡子大叔,将叶元老道压倒在地,还装神弄鬼地念起了咒,在叶元老道脸上比划着,还偷偷对他说:「老伯啊,咱们演演戏,何必那么拚命。您太入戏,受了伤可划不来……」山羊胡子大叔还没说完,叶元老道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跟着奋力挣扎爬起。

    「你玩真的啊你!」那山羊胡子大叔吃了这巴掌,先是楞楞,火气也上来了。

    叶元老道推开这山羊胡子大叔,随即让两名彩衣僧人一左一右抓住了两手,彩衣僧人低声斥责:「你哪来的?是不是来捣乱的?」

    叶元老道喝哈几声,不知使的是擒拿还是什么功夫,将那两名僧人都推下讲台,老道人喘着气,爬上贵宾席的长桌上,指着追上来的几个僧人。

    「你们这些神棍,我老早看不顺眼了,就是来跟你们捣乱,怎样!」叶元老道高声喊着,突然见到讲台上九天上人那狼狈模样,不禁楞了楞,连忙伸手进了衣服里,拿出两张画上了符箓的竹叶子,往眼上一抹,大喝一声:「有妖孽?」

    老道人一下分了神,几名彩衣僧人逮着机会,抓住了老道人的脚,拉扯间那老道人一个不稳,从长桌上摔了下来,后脑着地,动也不动了。

    阿关这才赶到,将那些僧人全踢得人仰马翻,抱起了昏厥的老道人,这才感应到老道人身上,带着些许与常人不同的气息,就和六婆一般。或许是因为凡人即使修道,灵气也远较神仙鬼怪弱上许多,所以阿关直到触到了老道人身子,才有所感应。

    此时现场已是一片混乱,大多数彩袍僧人都知道这已不是规划中的戏码,而是有人来砸场了,僧人们一边打起求救电话,一边团团围住了这怪异的泰山门师徒二人。

    座位上的信徒骚动起来,有许多人已经准备冲下台来,誓死捍卫九天上人;有的信徒则是坚信上人法力无边,一定能降服妖魔。

    小白菜和韭菜见情势大乱,不禁着急起来,面对一批批凡人,他们可无法动手对付这些凡人,又怕备位太岁在混乱中受了伤,无法和主营交代。

    韭菜跟在阿关后头,拉了拉他的手:「好了!别再打了,回去吧!」

    本来兴致勃勃等着看好戏的小白菜,此时也冲上了台,拉下攀在九天上人颈上的癞虾蟆,急急说着:「别打了,你要将他打死不成?」

    癞虾蟆呱呱叫着:「打死了又怎样?这家伙是骗子不是?」

    小白菜指着讲台下那三千信徒说:「先不论这些!你看,凡人们就要骚动起来,你难道要将他们一一打死?」

    癞虾蟆呱呱地叫,装作没听见,又要去打那九天上人,小白菜一边斥着,一边挡着癞虾蟆。

    那九天上人,双手摀着脸,倒在地上吓得不知所措,仔细一看,上人跨下湿了一片,原来是吓得尿出来了。

    绿眼睛狐狸和老树精较持重,此时见情况失控,都停下了动作。阿泰则仍摆着怪异招式,一边喊着:「怎么停了,继续啊!」

    台下的阿关较靠近信徒座位,已让涌上来的信徒团团包围,他推倒一名尖叫着冲上来的欧巴桑,才惊觉眼前这一群群张牙舞爪的,并不是邪魔恶鬼,而是凡人。

    阿关将老道人背在背上,护着老道后退着,信徒们追了上去,一名较壮的中年男信徒,一拳打在阿关脸上,阿关只觉得脸上一阵热辣,鼻血流了下来,他身体虽然有太岁力护体,但让拳头狠狠打在脸上还是疼痛的很。

    阿关虽然经历过不少死战,但被打却不能还手的可还是第一次。

    韭菜本来跟在阿关后头,帮不上忙,此时也顾不得土地婆身份,拐杖一扬,几道黄风卷起,卷倒了几个信徒,这才替阿关开了路。

    阿关狼狈地往前跑着,又有大批大批的信徒冲了上来。

    身后一阵紫雾吹来,十来名冲上来的信徒全都打起呼来,倒了下去。绿眼睛狐狸和老树精一左一右,跟了上来,小白菜一手抓着癞虾蟆,一手抓着阿泰,只能用嘴咬着拐杖。

    老树精喊着:「走吧,走吧,不玩了。」癞虾蟆呱呱骂着:「死老树!你是精怪还是土地公啊,我看你像土地公多些!」癞虾蟆边骂,竟现出了真身,对冲上来的信徒作出鬼脸,可把他们给吓坏了。

    阿关一行人从演讲厅其中一条通道,向着门跑,两旁的信徒全围了上来,有些在后头诵着九天上人抄来的经文,有些吟着九天上人自编的诗歌,凶狠一点的,便将身上带着饮料罐子,全砸了过来。「打死妖魔鬼怪!」「打死坏人!」

    阿泰让如雨下般的饮料罐子砸得火冒三丈,气得大吼:「你们这些低能儿全瞎了狗眼?唉呀……没看到你们的……唉呀!上人一点法术也不会?唉呀!这个鳖三你们还信?……唉呀!我咧干!」

    信徒们一边追着,持续扔东西过来,大骂着:「邪魔歪道!」「邪不胜正!」「上人的法力无边,退走了邪魔!」

    好不容易冲出道场外头,冲出了挂有显圣图的长廊,冲出了正殿。

    跑到了广场上,几辆黑色轿车后头跟着一辆辆箱型车,浩浩荡荡围了上来。

    是僧人们方才打电话招救兵来了。

    车子一停,几个黑衣大哥下了车,后头的箱型车也一一停下,一堆堆手持西瓜刀的青年,全跳了下来。

    其中一个从黑头车下来的大流氓头头,挽起了袖子,露出龙凤刺青喊着:「是谁来捣乱?」

    后头的彩袍僧人,指着阿关一行喊着:「就是他们!」「抓住他们!」

    「干!给他们死!」流氓呼喝一声,后头百来名小弟全围了上来,将阿关一行团团围住。

    大殿里头的骚动也延烧至了外头,许多信徒杀了出来要抓妖,九天上人也在信徒的层层保护下,端坐在一张椅子上,让僧人抬了出来。只见九天上人双颊红肿,裤裆也湿了一大片,此时却仍老神在在,眼睛紧闭,双手结成法印。

    「哇干!」阿泰怪叫着:「你们看他那贱样!吓得尿裤子也要拜他,他跟流氓勾结,你们还要拜他?」

    信徒们仍诵着经文,吟唱诗歌,有些也回应阿泰:「什么尿裤子!那是九天圣水!」「这表示上人法力无边,连流氓都感动,来替天行道,抓你们这些妖魔的!」

    「……」阿泰哑口无言,连脏话都骂不出来了。

    这边流氓大哥一声令下,小弟们杀了上来,绿眼狐狸挥出几阵紫风,将一群群小流氓迷倒,开出一条路,阿关、阿泰抢在前头,冲到了停车场,阿关背着老道跨上了石火轮和机车。

    小白菜抓住了老道人的腰,韭菜则紧抓阿泰的肩头,三只精怪一个抱着一个,最前头的老树精抓住了小白菜,还伸出了枯藤捆在阿关和老道身上,深怕一个不稳全跌了。

    阿关踩下踏板,石火轮呼啸窜起,撞倒了一旁好几辆机车,小白菜和精怪们紧抓不放,接龙似地腾在空中,像是风筝一般。

    阿泰骑着机车紧跟在后,还不时抱怨后头的韭菜:「老太婆,别抓那么紧!」

    一行人往山下逃去,下山前阿关看着那渐渐远去的皇宫庙宇,只见到庙宇上方泛起了一阵奇异妖气,却不知为何,他心烦不已,那些信徒的嘴脸让人绝望。

    后头的流氓也开着车追来,紧抓着老树精的绿眼睛狐狸回头,朝追兵们吹出大口紫雾,那些流氓驾驶的黑头车全开进了迷雾里,大概要十几个小时后才会找着出路。

    经过了好一阵,阿关跟着阿泰往前骑着,驶到一处小村,里头一间间破旧老屋,也偶有几处三合院。这小村虽然邻着市区,但由于交通不便,住民相当稀少,大都是些老人家。

    阿关抬头见到几间破屋上方,站着两名天将,车子在一处三合院前停下,这里便是中三据点。

    阿关背着老道人下车,那老道在途中便醒了过来,醒来一见到自己在脚踏车上往前狂飙,后头又是一群精怪随着弯路甩来甩去,吓得嚷嚷起来,小白菜立时又对老道人施了睡眠咒,此时正伏在阿关背上打着呼。

    阿关看着眼前三合院虽然残破,但隐约有股庄严的气氛,三合院上方也站了两名天将,各拿两柄大锤,威风凛凛。

    阿泰领着阿关走在破屋巷弄间,大伙有些泄气,他们本来只想戳破九天上人根本毫无神力,好好捉弄他一番,揭发他编写这骗人剧本的真相。

    哪里知道信徒们却像是被鬼迷了心一样,丝毫不为所动。

    走了一会儿,走进一处三合院,三合院正厅门前还摆着两座石狮,阿关一看就知道那是金城大楼一战收伏回来的石狮子。

    石狮一动也不动,但阿关明显感应到石狮子身上散发而出的灵气,他伸手摸了摸一只石狮脑袋,石狮这才眨了眨眼睛。

    三合院正厅大门敞着,六婆正拿着一篮菜出来,见阿关来了,欢欢喜喜地把菜放下,上去迎接,她见了阿关背着的那老道人,好奇地问:「这老灰仔是谁?」

    「先背他进去再说……」阿关苦笑地答。

    大伙进了正厅,里头摆设简单朴素,还供着几尊神像,燃着三柱清香。

    阿泰和阿关将老道人抬入一间房里,摆在床上。

    六婆替阿关倒了杯茶,有些不好意思,指着那几尊神像,嘻嘻笑着说:「虽然现在都知道神明不在里头啦,但烧香烧了几十年,习惯改不过来呀,每天烧点香,才会比较安心……」

    「是啊。」阿关点点头,打量正厅四周,只觉得古朴安宁,令他有种安心感,他啧啧地说:「老实说,这里才像是天界据点,我现在住的地方是普通大楼,每天窝在家里无所事事,好闷啊。」

    「这间屋子?不……这整个小村子都是中三据点,许多屋子里都有天将驻守喔。」阿泰边说,边随手抓起桌上的花生吃。

    「哇!」阿关有些惊愕,望着韭菜苦笑地说:「跟这边比起来,我们负责镇守的那一带好像冷清很多……」

    「镇守?哈哈,你这备位太岁才是被我们镇守的宝咧!」阿泰嚼着花生米,笑着说。

    「啊?」阿关不解,看着韭菜,韭菜不发一语,看着地上,小白菜则是搔搔头,避开了阿关的眼光。

    六婆这才说:「阿关哪,你别怪神明冷落了你,你的身份特殊,大家不希望你出什么意外,宁可安排你一份闲差事,也不让你再上阵冒险啦。」

    「什么……」阿关愕然,这才知道原来中部除了中一据点位在雪山上外,其余的中三、中四、中五据点,组成了一个三角形状,中二据点,则刚好在那三角地带中央,受三据点联防护卫。

    阿关抓了抓头,站起身来,心中难受,对着小白菜和韭菜抱怨:「这……算什么?」

    癞虾蟆呱呱叫着:「我也觉得奇怪,要是备位太岁大人这么重要,何不干脆将他带进大雪山主营里,和玉帝睡一张床,主营有这么多神兵神将,还怕出意外吗?」

    小白菜有些尴尬,欲言又止,韭菜是直肠子,也不避讳地说:「这是有原因的,以前太岁爷个性刚直,得罪了许多神仙,大伙和他处得不是很好,有句话叫作什么……恨屋及乌是吧……主营大概为了众神和谐……这个……」

    阿关听韭菜这么说,脸色更难看了,打了个哈哈:「那我真是对不起那些神仙了,要他们这样劳师动众保护一个讨厌的人……」

    绿眼睛狐狸看出阿关的不满,赶紧打了圆场:「我倒觉得,主营这样安排也不无道理,你们想想,主营里虽然不乏强悍神将,但哪个会突然邪化,邪化了又会做出什么事,可没人预料得到,阿关大人在主营里,也未必安全。」绿眼睛狐狸这么解释,大伙听了也都点头表示同意。

    「那还画符给我干嘛?把我放在白石宝塔里,不是更好……」阿关仍然嘟哝地埋怨。

    「要是拿着白石宝塔的神邪化,可就糟了呱!」癞虾蟆这么说。

    接着是一阵尴尬的寂静,六婆笑着说:「好了,别气、别气,晚点六婆煮汤给你们喝,今天你们上哪去玩啦?」

    阿泰突然咳嗽几声,站起身来,大力拉起阿关,嚷嚷地说:「阿关!别想太多,我带你去附近逛逛,见识一下咱们中三据点!」阿泰急急地说,也不等阿关回应,硬拉着他往门外跑。

    原来今天行动是阿泰私自安排的,没告诉六婆,怕六婆听了生气,赶紧先走远再说。

    阿关、阿泰跑出了三合院,小白菜才将事情娓娓说来,这可气坏六婆了,一边骂九天神棍无法无天,一边骂阿泰这猴孙自作主张、擅自行动。

    外头的阿泰带着阿关在小村落里逛着。忽然天上一阵彩云飘来,一名身穿黄袍的老者落下,身后还跟了几名天将。

    「嗯?」阿关觉得那神有些眼熟,似乎在主营会议时见过。

    「那是水琝公,是中三据点的主神。」阿泰天上打了个招呼,那叫作水琝公的黄袍神仙,留着一嘴白胡,向阿关点了点头,向这四周环顾一番,身后天将朝村落外围飞去,各自挑了个地方守着。

    「嘿,阿水!」阿泰随意向天上的水琝公打了招呼,拉着阿关继续走。「我们聊我们的,不用理他。」

    「你叫他阿水?」阿关咦了一声。阿泰解释:「水琝公没有架子,真他妈好相处!这里兵力强盛,有十几个天将镇守。」

    原来中三、中四、中五,分别由水琝公、奇烈公、木止公领兵镇守,三名神仙都是天界文官。虽是文官,但对付寻常妖魔鬼怪已经绰绰有余了,何况也各自率领着十来位天将。

    「你知道的比我还多。」阿关默默听着,有点不是滋味,总觉得立场倒转了般,很多战局情报自己反而是最后才知道的了。

    晚上,阿关在中三据点吃过了六婆做的四菜一汤后,独自回到了中二据点,大房子里头空荡寂寥,气氛十分冷清。

    阿关望着窗外发呆,越想越不服气,为什么自己不能上前线作战?连阿泰都能独当一面,规划行动了,自己反而要像个幼儿一样,让大家保护。

    什么白焰符、鬼哭剑、伏灵布袋,岂不是都没用了?

    阿关跑上了楼顶,楼上星星满天,北部那大城连夜里都是一片光亮,相较之下能见到的星星比这儿少上许多。

    阿关召出鬼哭剑,胡乱刺着、砍着,心想太岁不是说鬼哭剑也能放雷吗?怎地放不出来?

    阿关将剑一抛,鬼哭剑直窜上天,飞了好高好高,再直直落下。阿关看着那鬼哭剑离脸越来越近,在鼻端前陡然停下。

    夜更深了,他在楼上玩得累了,这才下了楼,洗澡睡觉去。

    □

    深夜,那富丽堂皇的的真仙宫大殿里可不平静,真仙宫大殿旁有间别致典雅的小楼,叫作「养心楼」,那是九天上人专属的练气坐禅楼,自从今日闹场事件之后,九天上人在养心楼里的地下室闭关几个钟头,一直没有动静。

    外头的彩衣僧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今天那传道时的骚动,一旁还有十来名流氓大哥也参与着讨论。这些流氓,有的是九天上人早年在狱中结识的朋友,有的是后来九天上人主动结交的大哥,目的当然是多想找些靠山,以防不时之需。

    一名彩衣僧人端了鸡汤膳食,往养心楼地下室走,在地下室二楼其中一间房门前停下,敲了门也没回音,正不知如何是好。

    这建筑在练气坐禅的养心楼里的地下密室,本来是九天上人准备用来收藏宝物,当作藏宝室之用;信徒奉献的名贵宝物,他都来者不拒,多到没地方放,心想干脆开挖个地下室来藏。

    这地下二楼挖到一半,九天上人突然说不挖了,珠宝全堆放在地下一楼的保险箱里。而挖到一半的地下二楼,则改建成了坐禅室。

    其他僧人们都觉得奇怪,养心楼两层楼本来都已经造着上人吩咐,建了华丽的修道坐禅室了,上人却还要在地下室加建一间坐禅密室,却不知用意何在。

    之后,九天上人四处敛财之余,平时一有空就会来这坐禅室闭关久坐,说是闭关,也顶多只是两、三小时,从没像这次超过五个小时还不出来。

    彩衣僧人侧耳贴在门上,什么也听不到,这间坐禅室的隔音设备相当好,里头的设备装潢甚至比楼上几间坐禅室都还来得好。

    「哎哟,是谁胆子那么大,敢跟咱们的小老弟作对啊?」一个奇异尖锐的声音这么说着。

    坐禅密室里头空间也十分大,足足有一间中型办公室那么大了。

    里头灯光昏黄,布置得高贵典雅,几张名贵沙发上,坐着五、六个怪模怪样的「人」。

    九天上人本来风采飘逸,此时双眼黑青,两颊浮肿,连尿湿的裤子,竟都还没换。他在坐禅室中央的空旷处来回踱着脚,嘴里还喃喃念着:「绝对……错不了……他不是普通人,他会法术……会妖术!」

    沙发上一个身形瘦长、眼神妖邪的汉子,张口说着:「小老弟啊,你是招谁惹谁了?怎么会惹到术士?」

    另一个体态婀娜多姿,一身紫色紧衣的红发女子,娇声笑着:「还不是太招摇了,树大招风,引人妒忌了。」

    九天上人听了,连连点头说:「一定是、一定是!好多人妒忌我,都说我是这个……这个……神棍!」

    沙发那几名男女听了,哈哈笑了起来:「你本来就是啊!」「你是神棍没错啊!」

    九天上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地说:「要是各位大哥大姊,传授小弟几招,那……那我就不是神棍了,我就是……就是真正的神仙了!」

    话还没说完,几名男女脸色登时垮了下来,冷冷看着九天上人。

    「是魔神!是魔神……」九天上人连忙改口:「当神仙有什么好的,没什么好处……」

    一名身材极其高壮的大汉站了起来,他有四只眼睛,一边两只,站起后几乎顶着天花板,这大汉有三公尺高。

    高壮大汉声音如雷:「凭你想当魔神,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啊?」

    九天上人惊愕地往后倒去,跌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嘿,别这样,四目兄。别吓坏咱们的小老弟了,人家可是咱们与凡人沟通的桥梁哪。」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的胖男这么说着,这胖男身材矮胖五短、脸上五官纠结丑陋、皮肤暗红,活像颗突变南瓜。

    那叫「四目」的高大巨汉哼了哼,不再说话。

    矮胖男嘻嘻笑着,跳下了沙发,看了看其他人,张开一双短手说:「其实嘛,要传点力量给他也是无妨,毕竟咱们需要帮手,也要个有能耐的帮手,小杂毛能做什么事呢?」

    那身材瘦长、皮肤暗黄的汉子也开了口:「反正我们暗地里找了好久,也找不着。现在时机也差不多了,听说那弒天疯婆出师不利。我们要是再拖下去,让正神盯上了,反而失了先机。落得和弒天疯婆一般下场,可是偷鸡不着了。」

    婀娜女子娇笑:「我也这样觉得,反正也找不着太岁鼎,不如大闹一闹,抓几个正神回来拷问,总是问得出来。」

    坐禅室中一角,那一直盘坐着没开口的小老儿,此时摇了摇头,用浓浊不清的声音说着:「不妥啊……不妥啊……我手下传来消息,备位已来到中部,我们找不着太岁鼎,不如暗中从备位太岁下手……这才是高招啊……」

    那老人身形也矮,两只眼睛暗沉沉地,眼珠分别看着左右两边,像是对不住焦,一张口里头没有一颗牙,黑漆漆的。

    矮胖男向那小老头子挥了挥手说:「小红,你那么多虑做啥?反正到时大家各自行动,爱怎么做随便你,我自有我的方法!」

    婀娜女子也说:「现在中部正神空虚,此时不动手,什么时候动手?」

    瘦高汉子点点头,表示赞同。大伙都看向那高壮大汉,大汉发出一声低吼,握紧了拳头:「别看我,我早等不及了……」

    矮胖男嘿嘿笑着:「四比一哪!小红,你服不服啊?」

    那枯瘦老人双眼无神,盯着地上:「不妥啊……不妥啊……」

    其他人也没理他,将目光转向九天上人,九天上人吓了一跳。矮胖男对他招了招手:「小老弟啊,来来,我们欢迎你加入,让你做老六、老六!嘿嘿!」

    婀娜女子媚笑着:「说吧,你想学什么能耐?」

    九天上人跪在地上,爬向众人,还一路磕着头:「谢谢!谢谢——」

    □

    接下来两三天,唯一发生的一件事,就是那中三据点的叶元老道睡了一晚,隔天便不见了踪影,想必是夜里醒来偷偷溜走的。

    在主营的指示下,阿关每日都会前往主营,一来探探有没有神仙邪化,二来探视主营大牢里关着的邪神,看有无可能救回。

    这日,阿关在二郎领着天将护卫下,替门神秦叔宝抓取恶念。

    只见到二郎掐着秦叔宝脖子,这门神也乖乖不动,贼兮兮地看着阿关和二郎,不时讲些好话,一会儿夸二郎威风凛凛,一会儿赞阿关英雄出少年。只盼阿关在吸取恶念之时,可别弄疼了他。

    阿关耗了九牛二虎之力,在秦叔宝身上抓出了许多恶念,凑上鬼哭剑,直到鬼哭剑上那十三面鬼脸都闭上了口,一脸吃撑的样子,这才停下了手,看着两手上的恶念,却不知该往哪丢。

    先前作战时,让鬼哭剑鬼刺伤的邪神鬼怪,恶念大都任其四散,此时在主营里,众神都提心吊胆,生怕溢出来的恶念感染了自己,阿关也无法使全力抓出恶念。

    而光是这门神秦叔宝身上带着的恶念,竟又比以往精怪身上多出了太多太多倍。

    阿关花了一天,精疲力竭,抓着两把恶念冲出雪山,跨上石火轮,也不握手把,独自骑了老远,将恶念抛在人烟罕至的地方。

    阿关站在山上,看着落下深谷的恶念,随风飘散,只觉得有些委屈。

    主营那些神仙们要自己帮忙捉拿恶念,但见到阿关从牢中走出时双手虚握,便纷纷走避,倒像是阿关手上抓着两把臭屎一般;有些神仙还对他挥着手,直嚷着:「扔远些、扔远些……」。

    阿关不禁感叹,神性与人性竟有不少雷同之处。

    本性便非完美的神仙,又如何造出完美的人?

    正想着时,感觉肩头一重,沉沉的手在他肩头拍了拍。回头一看,原来是二郎。二郎苦笑地对他说:「代理太岁大人,委屈你了。」

    阿关听二郎叫他「大人」,感到有点受宠若惊,嗯嗯啊啊地不知该说什么。

    二郎叹了口气说:「这恶念只有你和澄澜爷见得着,众神对恶念是又气又怕,生怕一个不小心,染上了恶念,会变得如何,自己都不知道。难免显得怯弱无助,对你也疏远了些,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二郎大哥,你不怕恶念吗?」阿关问。

    「怕!」二郎朗声笑开,声音宏亮,在山谷里回荡着,许久才停了下来,有些无奈地说:「但怕又如何,我无法想象我二郎让恶念侵袭之后会变得如何,我只求受恶念侵袭前,事事无愧于心!」

    原来随着伙伴们一个个邪化,众神仙们对二郎也有所忌惮,毕竟一个文弱文官邪化,伤害力并不大,但二郎在天界无神能敌,要是哪天二郎邪化了,又有谁能治得了二郎。

    阿关点点头,渐渐体会众神心里的无助与担忧,谁都无法保证二郎不会邪化、玉帝不会邪化、三星不会邪化,大伙等于是过一天算一天。

    到了傍晚,阿关在两名天将护卫下,回到了中二据点,他骑着石火轮四处闲逛,骑到了市场里,在小吃摊叫了碗面吃着。吃着吃着,外头又是一阵喧嚷。

    竟然又是那迷信老公和太太淑芬吵架。只听见太太淑芬用几近哀求的声音,哭喊着:「不要啊……这是妈妈……给我的嫁妆啊……你连这……也不放过?」

    迷信老公双眼通红,充满了血丝,狂吼着:「妳闭嘴!妳放手!妳滚回家去!妳闹够了没有?今天是上人的传道日,我一定要交善钱!这是为了全家好!妳闹够了没?」

    淑芬哭嚎着,紧抓着那红色布袋,她娘家本来便不富有,布袋里头那只玉镯,是她母亲典当了自个珍藏几十年的嫁妆才筹到的钱,替女儿买的嫁妆。

    「呀——」淑芬惨叫一声。

    阿关面条还挂在嘴上,连忙赶了出去,竟然是那迷信老公发了狂,一口咬在太太淑芬手上,阿关愕然,正想上去阻止这荒唐事。

    只见那迷信老公身子弹了老远,原来是一个街坊大叔看不过去,冲上去一拳打在他脸上,将他打开老远。

    「关你们什么事?你们给我让开!」迷信老公发了狂,挣扎起来,冲向打他那大叔,大叔让迷信老公扑倒在地,两人一阵扭打。

    一旁的淑芬手腕给咬出了血,倒在地上哭着。

    其他街坊们一拥而上,将那迷信老公拉了开来,一阵围殴。直到警车开来,将一干人等都带上了车,这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阿关吃完了面,正觉得奇怪,这九天上人前两天才被打得鼻青脸肿,怎么又大剌剌地办起法会来了?

    正想着,突然眼前一阵黄光,韭菜在他面前跳出,吓得他差点将嘴中的面给吐了出来。

    韭菜神色紧张地说:「白菜老头跟猴孙阿泰有难……受困在真仙总坛,我们快通知中三据点,带齐人马去救!」

    「什么!」阿关愕然喊着,陡然站起,将面店里旁人都给吓了一跳。阿关赶紧付了帐,拉着韭菜跑出店外。

    原来阿泰从小白菜口中得知这九天上人又要在真仙宫办大型法会,气得跳脚,又拉着小白菜和三只精怪砸场去了,但这次却吃了鳖,让真仙教徒们给逮了起来,情况不明。

    韭菜本来在四周巡逻,临时收到了小白菜的求救符令,赶紧来向阿关通报。

    「白菜说那地方多了些厉害鬼怪,要咱们上据点搬救兵,咱们快去!」韭菜急急说着。

    「我的车快,我先去看看情况,妳去搬救兵!」阿关跨上石火轮,高声喊着,也不顾四周人多,脚一踩下,石火轮雷电般地窜出巷子,韭菜一脸错愕,喊叫几声,着急跺脚,赶紧钻进地里,赶往中三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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