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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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连几天,大伙还沈溺在胜战的气氛中,一边休养一边持续探查情报。

    这日中午,阿关打开了那他用薪水买回来的大电视机,一边吃着从冰箱拿出的食物,一边看着新闻电视。

    几则新闻让他停下了咀嚼。

    一名老师在学校里突然发狂,在黑板上写着怪异的文字,诸如「千寿公上身」「降世普渡众生」等等文字,跟着打伤了几名学生后,逃逸无踪。

    一个女子身着红衣,站在大楼楼顶边缘,喃喃自言自语,说是有鬼找上门了。

    一所育幼院的院童同时集体昏厥,又同时醒来,醒来后都说见了鬼,都说只有千寿公能赶跑那些鬼怪。

    阿关看得是目瞪口呆,接下来还有几件怪异事件更加离奇——某个市场吹起了怪风,将摊子吹得东倒西歪;一处养猪人家的养的猪只一夜让人杀了一半,主人疯疯癫癫,嚷嚷着说今夜会被恶鬼杀掉另一半,跟着恶鬼还会杀人。

    这些事件都分布在千寿公的势力范围之内。

    阿关连忙吃完东西,出门敲了敲青蜂儿的门,没人应门,自然全都出门行动了。他回房扛起石火轮,准备上文新医院,找六婆阿泰讨论。

    阿关很少搭电梯,因为他不放心将石火轮停在楼下,又怕脚踏车在电梯里挤到别人,所以他总是走楼梯上下楼。此时他扛着石火轮往楼梯方向走,那儿几个大箱子挡住了大部分的通道,似乎是有户人家忙着搬家,而将东西堆放在通道四周。

    正好一旁的电梯门打开了,里头是空的。

    阿关见前头楼梯堆着的杂物过不去,只好扛着石火轮进入电梯,将石火轮竖了起来,靠在墙上放着。

    阿关扶着石火轮,按下一楼电梯按扭,心想这样其实也不会太占位置,他开始考虑以后也搭乘电梯上下楼好了。

    电梯有点慢,足足过了一分钟才在六楼停下。

    电梯门打开,阿关探头出去看看,外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似乎是有人按了电梯却不来坐,这很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这栋大楼时常发生这种情形,那些臭小鬼会故意按了按钮之后,快速奔到下一楼再按按钮,让电梯在每一层楼都停下开门。

    阿关紧按着关门键,啧啧两声,门关上,电梯继续往下,从六楼到达五楼,竟然足足花了四十秒。

    阿关渐感不耐烦,电梯门又开了,外头同样一个人也没有。

    「……」阿关抬起石火轮,心想干脆用走的算了,走出了电梯,来到楼梯口,暗骂一声,楼梯口给人封了起来,字条上写着「整修中」的字样。

    回头,电梯门也已经关上。

    阿关只好抬着那石火轮,往另一端楼梯走去。

    转角处有窗,往外看去,有些楼宇耸立,底下有些老旧矮房,水塔上的盖子都没盖实,露出了缝隙。

    他看了看天,远处楼房林立,却朦胧胧地看不清楚,这城市似乎有些灰暗。

    新大楼落成不到两年,翩翩看上附近环境清静,大楼住户又少,选上了这地方作为在凡间出任务的据点,住了一年多。

    这栋大楼有三处楼梯、三处电梯,和两处载货电梯,可说是十分齐全了。

    但让阿关顿足的是,他到了第二处楼梯,依然是「整修中」。第二处楼梯旁的电梯,竟足足等了十分钟,数字仍停在七楼。

    阿关见附近没人,索性跨上石火轮,骑了起来,瞬间骑到第三处楼梯,总算下了四楼。

    「哇咧!」阿关愕然望着四楼通往三楼的楼梯,竟也在整修中,楼梯间的铁栏是锁着的,这大楼楼梯间有铁门锁着,想硬闯也没办法。

    阿关见这层楼有人走动,不好意思继续骑车。抬着石火轮往另外两处楼梯走去,都是「整修中」。

    无可奈何,阿关扛着石火轮在电梯前等着,不由得笑了起来,对自己这时的窘境感到十分滑稽,他只是想下楼而已。

    等了五分钟,电梯终于来了。

    进了电梯,里头一个打扮时髦的美女,年纪介于二十五岁到三十岁间,穿着十分火辣,那黑色皮外套里头是件紧身衣,让阿关不敢多看的是,那紧身衣中间不是钮扣,而是以一条黑色细绳子当作钮扣,像串鞋带一样固定着紧身衣。

    黑绳子间的空隙很大,几乎可以见到女人大半边雪白胸部。

    美女下半身穿着低腰皮裤配丁字裤,那低腰裤极低,更显得黑色丁字裤的显眼。

    这美女的打扮令阿关感到有些燥热脸红,他摸摸鼻子掩饰紧张,一面借着光亮电梯门的反射偷瞄那美女。

    直到他注意到电梯竟是向上伸,最后停在七楼。

    阿关啊了一声,渐渐觉得古怪,他明明有按一楼,那美女也要往一楼,电梯却莫名其妙伸上七楼。

    电梯似乎停了,门却没有打开。

    一股异样的气氛从四周弥漫而来,但却与往常熟悉的邪气大相径庭。阿关四处张望,他看着身旁的火辣美女,戒心大升。那美女却仍自顾自地看着手上的书。

    电梯里闷热起来,似乎有些黏腻潮湿感觉,阿关不由得呼了口气,捏着领口搧了搧。

    他感到有些晕眩,石火轮动了动,就往美女身上倒去,阿关连忙按住倒下的石火轮,美女只是侧了侧身子,看了石火轮几眼。

    「不好意思……」阿关赶紧朝美女点点头,表示歉意,美女淡淡一笑,酒红色及肩的发看来极美。

    又等了两分钟,电梯仍然不动,阿关觉得更热了,伸手按按紧急通话按钮,想向管理员求救,但对讲机丝毫没有反应。

    「电梯坏了耶……」阿关向那美女指指电梯,神情有些无奈,美女只是嗯了一声,依然故我地看着书。

    阿关注意到那美女额上也冒出汗来汗,从她胸前那交错宽松的黑色系绳看入,大半片雪白酥胸上泌出点点汗滴,十分诱人。

    阿关咕噜一声,吞了口口水,才发觉自己这样的目光十分无礼,才要瞥头,又感到一阵晕眩感觉袭上全身。

    「你干嘛一直看我?」那美女抬起头来,蹙着眉头望向阿关,翘着嘴角说。

    「我……我没有看妳……」阿关感到脑袋有些天旋地转,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你明明在看我。」美女娇笑:「是因为我漂亮吗?」

    阿关呵呵笑着,点了点头。

    「想不想来我家坐坐?」美女走近阿关问。

    阿关呵呵笑着,点了点头。

    美女嫣然一笑,伸手拂过了阿关颈间,去按那电梯按钮,阿关只觉得一阵异香扑鼻而来,美女雪白手臂就搁在脸前旁,恨不得张口一咬。

    嘎嘎几声,电梯门开了。

    外头的走道和十楼自家那儿走道有些不同,墙的颜色显得有些暗红。

    「来,跟我走。」美女娇媚笑着,牵着阿关的手,另一手摸了摸阿关的脸,同时,香芬软馥的身子也往阿关身上贴上,湿润红唇微微半开。

    阿关十分陶醉,双手也微微举了起来,搂上美女那水蛇腰,只觉得她腰间触感极柔软极嫩滑,像是果冻布丁。

    美女微微垫脚、俏脸凑了上来,阿关半闭着眼呵呵笑,嘴巴竟然嘟了起来,像是要迎接香吻一般。

    唰地一声地动天惊。

    苍白鬼手紧紧掐住美女脖子。

    伏灵布袋窜出外套口袋,同时那新娘鬼手也伸了出来,却不去打那美女,反倒是啪啪啪地赏了阿关三记耳光,这才将阿关打醒。

    「啊啊!」阿关捂着脸,怪叫怪嚷着:「谁打我?」

    只见那美女让苍白鬼手掐得满脸胀红,两手紧抓苍白鬼手的手腕,使劲想要扳开。

    「你做什么?你掐死人了!」阿关吓了一大跳,生怕苍白鬼手不分青红皂白杀死了人。

    阿关正要去抓那苍白鬼手,只见火辣美女双眼一瞪,瞳孔紧缩,两只雪白玉臂瞬间转黑,十指变得坚硬锐利,终于将那苍白鬼手扳开。

    布袋又是一震,大黑巨手窜出袋口,当着美女的脸就是一拳,美女头偏了偏,大黑手打在电梯旁的镜子上,将那镜子打得爆裂,碎裂的玻璃炸开满天。

    「哇!」阿关一边怪叫,连忙举起双手护住头,让溅来的玻璃在他手臂上划出几道血痕。

    阿关惊讶之余召出鬼哭剑,仍然难以置信眼前这火辣美女竟是鬼怪。

    那美女闪身跃出电梯,站在门外对阿关笑了笑,作了个俏皮模样便跳走了。

    阿关楞了半晌,外头显然不安全,但这电梯完全不动,死命按着按钮却也没有反应。终于,他还是无奈地抬着石火轮走出了电梯。

    一出电梯,电梯门就缓缓关上。

    阿关左顾右盼,四周通道和整栋大楼的结构一样,却都是异样的暗红色。

    他硬着头皮往前走,心里忐忑不安,邪神鬼怪竟然潜进据点三伏击他。想想也是,既然千寿公能探出妈妈的所在,自然也能探出自己的所在。

    走了一会,四周妖异气氛愈渐浓厚,和以往邪气恶念大不相同,是一种从来没有感应过的气息。

    经过了一个弯道,阿关突然觉得后头那股妖异气氛增强十倍以上,且快速逼近。

    他往回走几步,探头绕过刚刚走过的弯道,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弯道那头,有个巨大光头壮汉一步步走来。

    光头壮汉身形相当高,比以前那废公寓的鬼王还高,必须弯着身子,才不至于顶到天花板。且身子相当厚实宽阔,除了夸张到恐怖的肌肉外,两边肩头还隆起怪异的尖角。

    壮汉只穿着一条黑色长裤,眼睛泛着紫色的光,连身子也是淡紫色的。他手里拖着一只大锤,锤子两端一边钝一边尖锐,两端都带着血迹。

    阿关骇然,那壮汉见了阿关,呵呵笑了起来,加快脚步追来,张开的嘴淌下了不知是血还是唾液的液体。

    阿关掏掏口袋,身上只有呼叫老土豆的符令,却没有白焰符。白焰符在先前三路大战中便已用尽,阿泰还没送来新的符咒。同时,他根本也没想到会在自己的套房大楼里遇上邪魔鬼怪。

    壮汉追得更近了,每一次跨步都像是巨牛撞地,发出轰隆隆的巨响,脚步愈加急促,笑脸也渐渐转为怒容,笑声变成了低吼,像是要和阿关拚命一样。

    阿关赶紧跨上石火轮,掉头骑去,一边放出了呼叫老土豆的符令。

    本来并不长的大楼通道,此时竟像是迷宫般,九弯十八拐,且变得十分长,阿关骑了许久,都无法骑到尽头楼梯口。

    眼前暗红色长道像是永无止尽,弥漫着诡异气息,通道中湿濡闷热,天花板的灯光诡异地闪烁起来,彷佛回到最初那遇见鬼新娘的阴森地下道一般。

    墙的两面流下了液体,血一般的液体,通道上的门有些是开着的、有些半掩、有些则是紧闭。

    敞开的门里头大都暗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半掩的门则偶而会挂只手或脚在外头,像是随时要伸出来一样。

    阿关骑了好一会,这才停了下来,心想那壮鬼行动缓慢,应该远远落在后头了,才这样想,后头又传来了壮鬼那轰隆隆的脚步声和铁锤拖地的摩擦声。

    「哼!」阿关重重喘了几口气,又奋力踩动石火轮,石火轮理应飞快,却怎么也甩不开身后那壮鬼,只要一停下来,壮鬼的脚步声始终挥之不去。

    眼前是笔直通道,阿关加速猛冲,忽地前头两边本来半掩的门突然大开,窜出上百只手臂。

    又细又白又长的手臂。

    阿关闪避不及,撞进了这百只手臂里头,他骇然大叫,挥动鬼哭剑乱砍,有些长手扯住了阿关头发,有些长手拗着阿关的脚,长手们抓住了阿关身体各处,使劲掰动拉扯。

    这些长手力气颇大,要是寻常凡人让这些手这样扯,就要五马分尸了,纵使阿关有太岁力护体,全身上下还是让长手扯得痛彻心肺。

    伏灵布袋飞窜起来,苍白鬼手暴旋抓出,新娘鬼手和百面鬼手也左右抓出,一下子扒断一堆长手;伏灵布袋又是一震,大黑巨手和狼头串也飙窜出来,五只布袋鬼手大战上百只诡异长手,斗得惊天动地。

    抓着阿关的怪手一一松开,阿关跌落下地,挥动鬼哭剑乱杀,杀断了好多长手,这才挣脱出来。

    他刚牵起车,远远后方那粗壮恶鬼已经狂笑着杀来,奔跑的速度快上许多。

    阿关大吃一惊,正要牵车逃跑,一旁几扇门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个全身腐烂的人推开门,缓缓走出,那些人有的伸起尖爪,有的举起手里的尖刀,朝阿关扑来。

    「吓!」阿关赶忙以鬼哭剑御敌,斩倒一只只腐人。

    突然又是一惊,他身后抵着的一扇门开了,里头一个长发白脸女人伸手掐住了阿关脖子,阿关举着鬼哭剑往后乱刺,那白脸女人几声惨叫,放开了手向后倒下。

    门后头是黑蒙蒙的一片,又走出几个惨白脸色的人,有老有少。

    腐人一只接一只从门里出来,阿关一边砍着身后那些惨白人,一边又要对付前头的腐人。

    低头一看,石火轮不知什么时候让那些腐人趁机给拖走了。

    「哇啊!」阿关挥动鬼哭剑猛杀,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后头的壮鬼几乎追到了背后,阿关卯足了力往前头长手阵冲,跳过一只只断手,阿关抓下空中的伏灵布袋,死命往前奔跑,石火轮让刚刚那些怪人偷拖走了,让他手足无措、乱了阵脚,后头的壮鬼紧追不舍,他只能死命地逃。

    他奋力狂奔,通道两旁的门纷纷打开,走出来的都是腐人和惨白人。在伏灵布袋掩护下,阿关不断斩杀这些腐人和惨白人,拚命往前杀去。

    又到了一个转角,是两条岔路,阿关闯进其中一条岔路,却发现在岔路之中,还有岔路,就这样绕了好一会,阿关几乎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觉得跑得双腿发软,腐人和惨白人像是杀不尽一般。

    他正喘着气奔跑,就见那光头壮汉竟从前方岔路转角踏出,凶狠地笑着。阿关大吃一惊,连忙停下,那壮汉狂奔而来,举起大锤,当头就往阿关脑袋上砸。

    阿关狼狈闪过,壮汉一把抓来,大黑鬼手从伏灵布袋暴窜而出,挡下壮汉这一抓。伏灵布袋另外四只鬼手也伸了出来,和壮汉一阵纠缠。

    由于那壮汉身子太庞大,几乎挡住了整条通道,阿关前进不得,眼看身后的腐人和惨白人也要追上,阿关不得不舍下伏灵布袋,跑入另一条岔路。

    就这样不知道跑了多久,沿路上不停碰上推门出来的腐人,或埋伏在岔路中的惨白人。阿关没有白焰符、没有石火轮、没有伏灵布袋,只能握着鬼哭剑,无助地且战且退。

    「天哪!老土豆还不来!」阿关靠在墙角,他好不容易又躲过一支腐人大队的追杀,看着昏暗的灯光发呆,从放出符令到现在,过了几十分钟了。

    才喘了没几口气,身后又传来了腐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阿关恨恨骂着,继续往眼前无尽的长廊奔逃。他一边跑,一边心想,要是老土豆赶来,能救他逃走吗?这千寿公不知用了什么妖术,把据点三搞成这样,他记得翩翩曾对他说过,据点三这栋楼,布下了法咒,寻常鬼怪很难进入里头作怪,难道千寿公大军压境,亲自来捉自己吗?

    想着想着,他突然惊觉自己跑入了死路。

    这长廊有条弯道,阿关才刚转进弯道,就愣住了,那是条死路,弯道的尽头,是一扇门,和这大楼的每扇门一模一样。

    他想要往回走,却发现长廊另一头,已挤满了腐人,腐人也不跑了,慢慢地、一步步地、窸窸窣窣地往阿关逼近。

    喀嚓一声,阿关回头看去,身后那门开了。

    阿关暗叫不妙,心想那门后不知道又要出来什么怪物,他挥舞着鬼哭剑往腐人堆里杀去,阵阵尸臭让他反胃欲呕。

    杀着杀着,他渐渐没力,鬼哭剑的哀鸣越来越大,不知砍倒了多少腐人,阿关身上也让腐人抓出一道道血痕。

    退着退着,他终于还是被逼到了门口。

    阿关见那门开着,却没有东西出来,眼前的腐人渐渐逼近,他在门口死撑了一阵,终于,一脚退进了那门里。

    突然身后一只手伸出,是只细嫩玉手,拎着阿关的颈子,将他抓进了房。

    阿关哇哇大叫,鬼哭剑乱挥,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发现自己身在一间小套房里,格局及大小就和自己的套房差不多。

    这房间是粉红色的,有张大床,床边坐着的,是先前那电梯里的美女。

    「妳、妳……妳是千寿公的手下!」阿关紧靠着门,门已经关上了,门外还传来窸窸窣窣的怪声。

    美女娇媚笑着摇摇头。

    「是辰星的手下!他来了吗?」阿关看着四周,要是五星之一的辰星启垣亲自驾到,那就算太岁部将全体实时赶来,都不见得能救出自己。

    美女还是摇摇头,笑了笑说:「那千寿神,和我们是伙伴关系。」

    「伙伴关系……原来是他的联盟。你们是来抓我的……妳……妳难道没收到这阵子的耳语吗?跟千寿邪神同盟,会成为正神首先歼灭的目标的,妳、妳……要是妳愿意加入正神阵营,可以……可以入洞天……」阿关没头没脑地胡乱游说。

    美女微笑不语,听着阿关拉哩拉杂的讲着。阿关脑子轰隆隆作响,嘴里不停的说着,一方面拖延时间,等着老土豆来救,一方面又希望能说服这不知是邪神还是鬼怪的火辣美女。

    阿关继续聒噪讲着,美女呵呵一笑,站了起来,一步步朝阿关走近,体态娇柔妩媚,眼睛露出异光。

    阿关先是一愣,跟着身子无力摇晃起来,张口呵呵笑起,还伸出了舌头,口水都要滴了下来,手里的鬼哭剑摇摇欲坠。

    美女走到离阿关眼前,两只玉手一伸,就要往阿关颈上环去。

    阿关嘟起嘴巴,要去亲那美女,美女娇笑,红唇也凑了上来。

    「喝!」阿关朝着美女胸口一剑刺去。

    但差了那么一点,美女在千钧一发之际,向后跳跃,摀着胸前那个血点,又惊又怒地看着阿关。

    原来在电梯里,阿关被这女妖的迷魂术迷住,却让新娘鬼手给打醒。刚才女妖第二次使出迷魂术,却没有起到作用,原因是阿关体内的太岁力起了保护作用。

    「就差那么一点……」阿关恨恨说着,又后退到门边。本来他装出被迷住的样子,引那女妖过来,想杀她个措手不及,却还是让那女妖跳开了。

    「好小子,竟然不怕我的夺魂眼?」美女笑了笑,看看酥胸前的伤痕,冒出淡淡黑烟。

    美丽女妖手一抬,一束红光射来。

    阿关吓了一跳,狼狈躲过,靠在墙上。美丽女妖接连射出红光,终于射中了阿关握着鬼哭剑那手。红光像是有着黏性,一打上阿关的手,就化成一团黏黏糊糊的团状物。

    美丽女妖接连射出红光,将阿关的手脚全黏在墙上。

    「这危险的玩具,真是厉害吶……」美丽女妖朝阿关慢慢走近,吐了些唾液抹在受了伤的胸前。

    女妖又发出一道红光,将鬼哭剑层层包了起来,也黏在墙上。

    「传闻中的备位太岁,原来是个可爱少年……」美丽女妖身子贴上阿关身上,磨着蹭着,尽管如此,阿关仍然感觉不到往常那熟悉的邪气。

    眼前的美女,体温触感香味,和一般女人完全无异,阿关满脸通红,让这美丽女妖蹭得直冒汗。

    「小弟弟,你还没碰过女人吧,想不想姐姐教你一些事呀……」那女妖嘻嘻笑着,媚眼半闭,在阿关耳旁呼着气。

    阿关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什么神魔交战、什么拯救生灵,全都不重要了,他只觉得在这一刻,自己的灵魂都要飞上天了。

    美丽女妖伸出红嫩舌头,在阿关颈上、脸上不停舔着,舔着舔着,就要舔到了嘴。

    那黏着鬼哭剑的红色黏液,冒出了烟,似乎被鬼哭剑融化了些,阿关想到了什么,脑中灵光急闪。

    「真危险的东西。」美丽女妖放出两道红光,将鬼哭剑覆得更紧实。说完还吁着气,在阿关身上蹭着,倒像是陶醉其中。

    「哇哇!不要舔我的耳朵,我的耳朵最敏感了……」阿关求饶着,一边将脸撇向左边,躲着那女妖的香吻。

    女妖听阿关这么说,不停媚笑着,去舔阿关耳朵。同时也一边留神阿关右手上那团红色黏团,免得鬼哭剑又融了那黏团。

    「其实我的耳朵也不会太敏感……」阿关嘻嘻一笑,那美丽女妖啊了一声,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跟着见到阿关本来被黏在墙上的左手,此时竟挣开了黏团,同时手上还握着鬼哭剑。

    她还没来得及跳开,阿关已握着鬼哭剑刺进了她的身子,同时,伴着女妖往后跳的力量,鬼哭剑在女妖身子上拉开好大一道裂痕。

    「嘎哇哇哇哇——」女妖怪叫,又惊又怒,但这剑刺得太深,且又拉出一道大大的裂痕,裂痕喷出阵阵黑烟,女妖倒在地上,不停挣扎着,似乎难以置信。

    原来阿关见鬼哭剑能融化黏液,于是默念了咒,将右手握着的鬼哭剑召回。再念了一次,却是从左手召出,反握着剑,将缠住左手的黏液化开。

    女妖只知道握着鬼哭剑的右手十分危险,裹上一层层黏团,却没想到阿关施咒将鬼哭剑换手,本来将阿关右手连同鬼哭剑裹得密不透风的红色黏团,在阿关收回鬼哭剑后,还是大大一团,让女妖不疑有他,倒成了鬼哭剑换手的障眼物。

    阿关将头撇向左边,骗那女妖舔右耳,自然是为了遮住女妖的视线,好让他的左手能顺利化开黏液。

    阿关切断身上其他黏团,跳下墙来,见那美丽女妖倒在地上抽搐,怕她突然又起来,便上前再补几剑,将那女妖刺死。

    阿关拍拍脸,让火烫的情绪降温,想将刚才的恐怖艳遇从脑子驱散。这是他第一次和女性那么亲昵,想不到对象是只女妖。

    阿关看看四周,这粉红色的套房除了张大床外,还有梳妆台、几只矮柜,什么也没有了。

    侧着耳朵听着门外,那些腐人仍然窸窸窣窣地走着,似乎不知道女妖已死。

    阿关正发着愁,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身前一阵红光,一道符令现出,是老土豆给他的讯息,符令伴随着老土豆的声音,急急喊着:「阿关大人,你在哪儿啊?俺找不着你啊!」

    「我在据点三,我被困住了!」阿关大叫:「我在据点三,七楼一间粉红色的房间里!」

    阿关叫了半天,那符令渐渐消失。阿关才想起,老土豆放出符令,能传来声音,但自己的声音却传不过去。

    他掏掏口袋,通知老土豆的符令只剩下两张。

    阿关念了咒,又放出符令,向老土豆求援:「老土豆!我被困在据点三的七楼,一间粉红色套房里,外头好多鬼怪,快去找救兵……」

    符令散去,阿关坐在床沿,等着老土豆来援。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阿关一听,连连暗叫不妙,这是那光头壮汉的脚步声。

    阿关推动一个个柜子,抵住房门。看着手里最后一张符令,不知道放出来催老土豆快点好,还是留着好。要是放了这最后一张符令,他就再也无法传话给老土豆了。

    那壮汉在门外等了半晌,还敲了敲门,磅磅磅的声音让阿关胆颤心惊。

    又一道符令传来,老土豆急急嚷着:「阿关大人!咱们找着了石火轮,却找不着你!你上哪去了?」

    「我在七楼!七楼的墙壁全部都是红色的!我在七楼的一间房间里,房间是粉红色的……」阿关放出最后一道符令。

    符令又退了,老土豆又传来新的符令:「咱们到了七楼,什么也没有,墙壁也不是红色的!是不是你记错了?」

    阿关用完了符令,也无法回答,只能用力抵着柜子,那壮汉越敲越大力,似乎察觉里头情形有异。

    老土豆接连传来符令:「大人!咱们找不着你呀!」「大人你说话哪!」「是不是符令用完了?」

    壮汉开始撞门,磅磅磅地越撞越大力,阿关死命抵着柜子,暗暗叫苦,心想要是老土豆还是找不着自己,那就完了。

    老土豆又一道符令,嚷嚷:「阿关大人!翩翩仙子要你试试集中精神召唤石火轮,说不定石火轮能找得着你。」

    「有道理!」阿关像溺水的人抓着了浮木,集中精神想着石火轮,身后的撞击声越来越大,那门已经给撞坏了,全靠几只柜子撑着。

    啪嗤一声巨响,门传来了炸裂的声音,阿关让那巨响吓了一大跳,知道那是壮汉拿着大锤砸门的声音。

    阿关连连喘气,集中精神召唤石火轮。

    老土豆又传来符令,兴奋地说:「石火轮动了!石火轮动了!大人你继续集中精神——」

    接下来的等待真是漫长,阿关汗如雨下,终于,抵着门的第一个柜子让壮汉手里大锤打烂了。

    阿关退到床后,推动床铺,抵住柜子,并且继续召唤石火轮。

    老土豆又传来符令嚷嚷:「我们找着伏灵布袋了……啊呀!是这儿了!是这儿了!」

    阿关听了老土豆传来的符令,不禁欢呼一声。

    此时,抵住门口的柜子,已被打得稀烂。壮汉吆喝一声,腐人们从破门缝隙钻进房里。

    阿关呼了口气,举着鬼哭剑跳上床,砍着杀来的腐人。正觉得奇怪壮汉怎么不自个进来,随即明白,这洞口不大,壮汉要进来可以,但会很勉强,反而会让阿关逮到机会刺他。

    只见壮汉摸摸门缘,将门口的矮柜全都推开,正弯着腰,准备找机会挤进来。

    阿关砍倒一只腐人,作势上前要去砍那壮汉,壮汉一见阿关朝他过来,赶忙又退了出去。

    「来啊,你进来啊!」阿关对着门外叫着。

    那壮汉哼了哼,继续吆喝着腐人进攻。

    突然一阵惊天动地,尖嚎声由远而近,门外闪耀起一阵阵彩光。

    「翩翩、翩翩,我在这边!」阿关一声欢呼,跳着大叫:「我在这边!」

    那壮汉吓了一大跳,提着大锤往转角廊道走去。阿关接连砍倒腐人,探头出门外瞧瞧,见那壮汉似乎在转角廊道处作战。

    阿关正要赶去帮忙,就听到磅碰一声,那壮汉往后一倒,倒在墙上缓缓坐下,脑袋已经碎了。

    福生拿着大锤跳到那壮汉身上,又补上两锤。

    「福生!」阿关砍倒一只腐人,跑了上去。转角那端是翩翩和若雨,还有老土豆。

    「你们终于到了!我差点支持不下去!」阿关难掩高兴,抓着福生双臂,给他一个拥抱。

    「这里是哪里?」阿关看着翩翩,问:「要不是妳叫我召唤石火轮,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翩翩纱布之后的眼神严肃,想了想才说:「这里是邪法布成的结界空间,是我从来也没见过的结界,要不是你能召唤石火轮,我们还真找不着你……」

    翩翩一面说,一面扬手在空中划起符箓,掌心泛出阵阵白光,白光越来越亮,跟着什么也看不见了。

    阿关张开眼睛,见到自己站在十楼的楼梯前,两边长廊通道都是空旷的,并没有先前那些挡路杂物。

    原来鬼怪在十楼通道施下邪法、张开结界,使得阿关一走近,立时陷入结界而不自知,那些挡路的杂物、整修中的楼梯、缓慢的电梯等,自然都是结界中的障眼法了。

    「这里已不安全……我们先回据点二吧。」翩翩说着,边回头对老土豆说:「土豆儿,你快通知秋草妹子,要她们忙完手边要事后,尽快回据点二和我们会合。」

    「是!」老土豆化做一阵黄烟,钻入了地下。

    一路上阿关将自己在电梯中碰上美丽女妖、在七楼红色走道里撞进长手阵、被腐人追杀、那光头壮汉和伏灵布袋扭打,一直到进了粉红房间,杀了美丽女妖,直到翩翩赶到为止。

    「女妖用黏液把我黏在墙上,我召出鬼哭剑砍断黏液,刺死女妖……」阿关叙述时,也心虚地略过一些女妖暧昧诱惑的经过。

    一行人回到文新医院的特别事物部里,见到老爷爷们和六婆都聚在电视前看新闻,老爷爷们起着哄,嚷嚷着:「妖孽啊,怎么怪事越来越多了!」「群魔乱舞啊!」「世界末日啦——」

    「是千寿邪神的鬼计策!」翩翩略显气愤地说:「千寿邪神在四处挑起纷乱,目的是让咱们正神手忙脚乱,疲于奔命。今天一早,城隍们便领着家将们,四处驱除鬼怪去了,都是些零星的小鬼小怪在捣乱。这儿一起、那儿一起,让家将们一整天四处奔波。」

    「这样一来,就能分散我们的心力,让我们无法集中全力攻打他,加上这些骚乱都是些芝麻小事,南部主营很难为了死几十只猪,或是一两个凡人自杀,而派兵北上支援。这千寿邪神很工心计,不像顺德邪神那样天不怕地不怕。」

    阿关提起自己在那神秘结界里时,感应不到往常熟悉的邪气,而那异样气氛,现在回想起来,却又有几分熟悉,只是想不起来在哪感应过。

    「或许在你进入结界之后,同时也被结界封住了你的感应,另一个可能是那些妖怪,的确不是你以往碰过的鬼怪。」翩翩这么解释。

    「那是什么?」阿关茫然地问。

    「……」翩翩不语,她低着头、蹙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福生和若雨同样也神情严肃,若雨甚至显得有些焦躁无措。

    「翩翩姐,还是通报主营吧。」若雨这么说。

    「等秋草妹子回来,大家一起想想该如何报上去。」翩翩点点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关有些讶异,连一向开朗的福生都严肃地闭目抿嘴。

    「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翩翩戴着顶黑色毛线帽子,耳边垂下两个毛球,自从从洞天回来之后,她常常戴着不同的帽子,若雨也时常陪翩翩去挑选新的帽子和不同颜色的纱巾。

    「除了天庭、人间,还有什么?」翩翩问。

    「嗯?」阿关楞了楞,没想到翩翩会这样问他,他努力回想着,翩翩跟他说过很多、很多事,他无法全部都记住。

    「另一个人间,一个失败的人间。」翩翩不等阿关继续想,直接说明——

    原来神仙在造出人之前,曾试验过无数次,也失败过许多次,现在的凡人,其实是「第二代人」,而那「失败的人间」,里头住着的便是「第一代人」。

    神仙赋予了那些「人」力量和智慧,却无法赋予他们善心。

    于是,有着鬼神般的力量,却又带着强烈恶念的「第一代人」,逐渐失控,一次又一次地动乱、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终于,神仙忍无可忍,决定对这些「人」发动征战,由于这些「人」具有天神般的力量,作战实力不逊于天界神仙,神仙们虽然在一场场局部会战中占了上风,但始终无法取得关键性胜利。

    于是神仙造出了另一个世界,是现在人间的反面,在阳世的底层。

    神仙运用策略,将那些「人」逼进了那个「世界」,且在两个世界之间,建筑了厚实的障壁,以防止「第一代人」越界。

    经过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神仙仔细检讨过后,创造出「第二代人」,也就是现在的凡人。基于上一次的教训,神仙并没有赋予凡人太大的力量,因此凡人在体能上甚至不如许多飞禽走兽。同时,神仙在人的寿命上,也设下了严苛的限制,避免凡人过度成长,造成己身力量和智慧超出了文化和善知,又将步入「第一代人」的后尘。

    而随着凡人世界日益蓬勃发展时,神仙为了区别两代人的不同,于是替那地底深处的「人」取了个名字——

    「魔」

    魔界和人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有如洞天和人间一般。同样地,魔界和人间,隐藏了一些「门」。

    这些门本来是为了将魔诱赶进魔界时而造的入口,现在反而成了魔界进攻凡间的大门。

    神仙在这些被称为「门」的入口上,施下强大的封印法术,且派重兵防守。

    而魔与人一样,会不断发出恶念,不同的是,凡间的恶念有太岁鼎来吸纳,魔界却没有,在经过了数万年的进化之后,群魔竟也在满是恶念的魔界里,发展出一套属于自己的秩序。

    魔界里也有着大大小小的魔王,魔王们各自割据一方。此时适逢太岁鼎崩坏,人间动荡不安,正神分配在各地守卫「门」的力量相对弱了不少。魔界这些魔王,便很可能会趁机对凡间展开反扑。

    「在千寿邪神的势力范围内,就有一扇『门』,千寿邪神的合纵计谋被秋草妹子破坏之后,又在无法寻求与启垣邪神合作之下,为了抵抗正神征讨,转而寻求魔界魔王的协助,并非没有可能。」翩翩这么说。

    「所以,我刚刚碰上的,是……妳刚刚说的『第二代人』,也就是『魔』?」阿关想了想,突然又说:「对了,那女妖曾说,她不是千寿公的手下,而是伙伴。这样就对了,千寿公为了对抗正神,引来了邪魔!」

    说到这里,老爷爷们都张大了口,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六婆则是皱了眉头,努力去理解那些什么「第一代人」「第二代人」等等;阿泰停下了毛笔,微微张大了口,神情又是好奇又是害怕,一副想看热闹又担心大家会有危险的模样。

    □

    傍晚,城隍一脸愤恨,带着受着轻伤的家将们回到了据点二,将这天的乱象大概描述了一遍。

    一早,城隍便接到红豆、绿豆的急报,说是各地都发生异象,家将团原本的职责便是驱除民间鬼怪,城隍一接到符令,便出动家将团四处巡视。

    那些奇异事件,多半是些小鬼怪在作祟,家将们东奔西跑,只能扫荡一些小鬼怪,累得人仰马翻。

    同时,家将们在途中三番两次遭到鬼怪偷袭,大都是些零星的突击,鬼怪们躲在树梢、巷尾、街角,冷不防就扔出一些邪法符咒。

    虽然这些邪法符咒对家将们没有造成重大伤害,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突袭,让家将们又气又恨、身心俱疲。

    「这可恶的千寿邪神!要是让我逮到,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城隍怒气冲冲地说。

    又过了一会,林珊这路人马也回来了,老土豆抢在前头,两个土地婆跟在后头,慌慌张张地赶上楼。

    青蜂儿受了重伤,瘫在飞蜓背上,一旁的林珊不断地对青蜂儿施放救伤咒,急急喊着:「医官、医官快来——」

    「青蜂儿!」「怎么回事?」翩翩、若雨等人见青蜂儿受伤不轻,赶紧抢上帮忙,特别事物部里顿时一阵骚乱。

    两位医官急急赶来,大伙手忙脚乱地将青蜂儿抬进一间空病房里。

    林珊脸色惨白,喝了杯水,述说这天经过。

    经过先前三路进军的大胜,虽然没有捉到千寿公,却也杀了不少邪神鬼怪,林珊估计,至少让千寿公损失了两成左右的兵力。

    上午,林珊见阿关还睡着,便自个带了飞蜓和青蜂儿,再次出击,突袭另一处据点。那是千寿公的重要据点之一,林珊猜测在昨夜一战后,千寿公的兵力或许会撤往这据点,那是一处树林。

    由于先前几次交手,千寿公的兵马虽多,阵中却没有强悍大将,寻常小鬼怪再多,也抵敌不了飞蜓、青蜂儿的强攻,因此林珊信心满满地领军攻打。但却意外地在那片树林遭到顽强的反击。

    一阵阵陌生的妖气充斥着整个树林,抢在前头的青蜂儿和飞蜓撞进树林里一处结界,那结界内部和外头一模一样,全都是树林,两人一开始还没发现,只当这树林极大,直到他们怎样也找不着林珊,才发觉得有异。

    结界里涌出了一批批的妖兵鬼卒,有些身上带有明显邪气,那是千寿公的手下,有些家伙身上的气息却十分陌生,不知是何方妖孽。

    其中有头巨大的恶牛,有一层楼高,横冲直撞,撞倒了树,疯了似地攻击飞蜓和青蜂儿。

    另一方面,结界外头的林珊,遍寻不着两人,只好召出白石宝塔里的精怪帮忙一起找。

    此时,几只邪神领着鬼卒四处杀来,林珊召出宝塔所有精怪,大杀一阵,好不容易才打退邪神。老树精和几只狐狸精四处探找,终于找着了那结界所在。

    结界里,青蜂儿被几个厉害家伙连手围攻,又让那大牛踩过身子,身负重伤,飞蜓将青蜂儿背在背上,死命大战,好不容易等到林珊率领狐狸精们破坏了结界,这才救出他俩。

    林珊说完,看了看飞蜓,飞蜓也受伤不轻,正让医官包扎伤口,飞蜓一脸冷然,凝视地下,不愿意多做补充,一副只想尽快出战,讨回一口气。

    「好了,该你们说了,发生了什么事?」林珊喝了口水,她看看城隍和家将,又看看同样负伤的阿关。

    大伙七嘴八舌地讲着今天发生的事,讲到魔界时,几个年轻神仙都露出不安的神情。

    魔界最后一次大举入侵人间,已是千年前的事了,魔界群魔个个拥兵自重,要合作本来已不容易,在千年前那场大战,被神仙击败后,便再也没有类似的大规模入侵了。

    也因此,翩翩这批被炼出不过十几二十年的年轻神仙,对魔界的认知,仅止于神话传说,完全没有临战经验,也难怪会感到不安。

    城隍、家将、老土豆等,也不过百来年的神祇,对魔界也是一无所知。

    「我认为,我们应该往上通报,将我们的推测和发生的事,报告给主营知道,让大神做决定……」城隍一脸正经地说。

    福生连连点头:「对啊,我们对魔界没辄,应当请镇星藏睦爷派兵来援,听说镇星藏睦爷和手下将士对魔界相当有研究。」

    林珊点点头,说:「据点三已不安全,我想今晚大伙全待在据点二,明天准备找新的地方,作为新的据点。」

    这晚,风吹得大,三名天将聚精会神地巡守四周,另外三名天将,由于负责白天的巡守,此时正在休息。

    阿关和阿泰在院子里闲聊,林珊等神仙则在特别事物部里继续商讨对策。六婆和老爷爷们,则早已在各自的寝室里就寝。

    「你这家伙,你老实说,你和新的仙女睡了这么久,有没有发生什么事?」阿泰呼着烟,诡异地笑着。

    阿关白了他一眼:「你鬼扯什么?床铺是两层床,我睡上层,她睡下层,什么事也没发生。」

    「哇靠!你是不是人?暴殄天物!你敢说你完全不会肖想吗?你对天发誓!」阿泰呀呀嚷嚷地闹着阿关。

    「想归想,想又不一定要做,我又不是你。」阿关皱着眉说:「别只想这些,你替神仙做事也存了不少钱吧,以后想怎么花?」

    「我没想过!」阿泰呼出一口烟说:「还不就是存起来,将来买间房子给阿嬷住,然后……再买间房子自己住,开家店,翘着二郎腿自己当老板!」

    「开店也没那么容易,你还得请人帮忙啊,你要开什么店?」阿关随口问。

    「酒店、舞厅,再不然开间赌场也不错,钱滚钱,钱滚滚而来!」阿泰挥着手答。

    「喂!」阿关推了阿泰一把。「这样钱一下就败光了吧,你不能开间正常一点的吗?」

    「什么正常的店?」

    「例如小吃店、餐馆、咖啡厅之类的……」

    「不管啦,这些以后再慢慢研究。」阿泰挥了挥手,哈出几口烟,朝医院大门外走去。

    「嘿,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阿关跟了上去。

    「干嘛,去买个饮料而已。」阿泰指着外头距离不到五十公尺的便利商店,说:「你胆子什么时候变小了?」

    「谁胆子变小了?」阿关摊摊手。「一起去吧。」

    「对了,那你呢?你只问我,你自己以后想干嘛?」阿泰问。

    「安置好我妈妈,然后,开家店翘着二郎腿收钱……」阿关仔细想了想,答。

    「干咧,学我喔!」阿泰啊啊怪叫。

    「就是这样啊……」阿关伸了个懒腰说:「再不然,到处旅行也好啊,如果真能度过这场劫难,一定要好好度假旅行,走到哪玩到哪啰,先玩他个三五年再说……」

    走进便利商店,阿泰挑了几罐啤酒、几样零食,阿关拿了瓶可乐。结账时,阿泰还不忘亏了亏便利商店的女店员。

    刚踏出店外,阿关只觉得浑身不对劲,一股异样的气氛从医院那方传来。阿泰则漫不经心大步走着,开了啤酒就往口里灌。

    「等等!」阿关连忙上前一把拉住阿泰。

    「怎么了?」阿泰楞了楞,看看四周。「什么也没有啊?」

    阿关抢在前头,慢慢往医院大门走去,那股异样气氛越来越强烈,正是白天在套房遇上的妖异气氛。

    魔界的气氛。

    医院大门警卫室里的警卫,正伏在桌上呼呼大睡,和先前并无不同。

    「他们来了!」阿关刚踏进医院大门,更浓厚的妖气袭来,像风吹一样。以往的邪气较为浓重,令人作呕,这时的妖气却显得清淡而诡谲,像坠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你不要这么敏感。」阿泰毫无感觉,跟在阿关身后走了许久,又开始大口喝起啤酒。

    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上走着,四周仍和往常一样,值班的医师偶而走过长廊,也有家属扶着病人出来散步。

    经过了两条通道,阿关推开了特别事物部的门。

    一个人也没有。

    他转身又推开了隔壁特别病房的门,也没人。

    连重伤静养的青蜂儿也不见了,阿关不禁愕然,阿泰这才警觉起来。两人对看一眼,跑进特别事物部。

    「结界!」阿关紧张地四顾周遭,深怕就有东西从桌角窜出来,他气愤地说:「又是结界,一定是妖魔布下的结界,可恶,我们又中招了!」

    阿泰打开柜子,搬出一小箱的伏魔咒,说:「不对啊,我写的符都还在啊!」

    阿关拿起桌上二十来张白焰符。阿泰指着符说:「那是我今天写的,都还在啊,这里是特别事物部没错,不是结界啊!」

    阿关念了咒,朝门口射出一道白焰,白焰笔直闪耀,的确是白焰咒没错。

    「如果不是结界,那他们全上哪去了?」阿关在特别事物部里找了找,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阿关大人呱!」一张办公桌上传来了声音,阿关看了过去,原来是桌上的白石宝塔。癞虾蟆探出了头,对他喊着。

    「怎么回事?其他人呢?」阿关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抓起宝塔问。

    癞虾蟆只伸出颗头,说:「我也不知道啊呱,咱们精怪在塔里头自己做自己的事,谁也没注意到外头的情形。直到刚刚,几只待在塔顶玩的精怪,嚷着叫我们上去,说是有片红光从外头窗子映了进来。我们上去塔顶时,往塔外四周看了看,所有的正神全都不见了。」

    癞虾蟆还没说完,老树精和绿眼睛九尾狐狸跳出宝塔,急急地解释:「阿关大人哪,那是妖怪们的邪术,让结界困着的不是大人你,而是其他神仙哪!」

    「什么?」阿关大惊:「你说神仙们都掉进了结界?」

    绿眼睛狐狸点头说:「我感觉得出来,那红光和林珊仙子今儿个在树林里碰上的结界一样!」

    阿关呼了口气,捏紧了拳头。「魔界进攻据点二了!」

    「阿嬷也进结界了吗?」阿泰惊慌怪叫着:「那些老猴也被抓进结界了!」

    阿关又是一怔,远处传来了新的邪气,是熟悉的邪神鬼怪的邪气,他走进窗边往窗外望,见到几只邪神站在远处的高楼上,比手划脚像是在指挥着,一只只鬼怪沿着道路往医院这边聚集而来。

    「千寿公杀来了!」阿关骇然低喊,老树精和绿眼睛狐狸凑了过来。

    「大人,我们要赶紧找出结界的施法处,好救出正神们。」老树精这么说。

    「你们有办法破结界吗?」阿关问。

    绿眼睛狐狸,想了想,答:「可能没办法,但集合精怪的力量,总有些法子,今天树林一战,就是靠咱们狐狸找着结界方位的。」

    这绿眼睛狐狸,有九条尾巴,成精已超过两百年,比老土豆还老,这些日子以来,已成了白石宝塔里头十来只狐狸精们的头头。

    「好,就这样决定,那些邪神可能以为我也进了结界,暂时应该不会有所防备,我们赶紧救出大家。」阿关想了想,又有些犹豫:「但是千寿公的邪神很可能会感应到我身上的灵气,这怎么办?」

    绿眼狐狸精说:「不要紧,我不会隐灵咒,但我会放出法雾,也能稍微隐藏人气,只要邪神别靠得太近,也有隐匿的效果。」

    「好!我们开始行动!」阿关向阿泰招了招手说:「阿泰,你躲进白石宝塔里,我来帮你下咒……」

    阿泰推开阿关的手,骂:「干!我不要进去,你没听过有福同享、有架同干这句话吗?我像是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的的小俗辣吗?」

    「要是邪神杀到,你又打不过!」阿关啧啧地说。

    「妈的你瞧不起我?等我打不过的时候,再躲进去不就行了!」阿泰连连摇头说:「你一脸号呆样,我怕你被邪神耍得团团转,得要我这金头脑在你身边出主意才行!」

    「随你便,先让我下咒,这样你才能随时进宝塔……」阿关对着阿泰额头画了个符印,现出一枚小巧黄色符印,在阿泰额前闪了两下,再渐渐褪去。

    阿泰喝了两声,替自己增加威势,跟着从柜子里翻出他的武器,有好几盒加强版雷火蛋、绑着红绳的双截棍、一大盒驱魔符。

    「看看我的新武器!」阿泰又拿出一只铁盒,神秘地笑着,打开了铁盒。

    阿关凑过去看,那盒子里装着满满的十字飞镖,是用硬纸折成的,上头还写着符箓。

    阿泰得意地说:「这是阿嬷教我的新法术,比驱魔咒强些,可是我学不会,放不出咒,干脆把咒语写在飞镖上,用射的。」

    阿关看着手上的白焰符,只有二十来张,气呼呼地骂:「喂!原来你这阵子只顾着研发自己的新武器,不帮我写符了!」

    阿泰瞪大眼睛骂:「干!你那张符我写得烦死了,同样的东西写了几千几万遍,快吐了,作梦都会梦到,用脚都会写了!反正我这些东西分你用也是一样。」

    两人将雷火蛋和符镖分了分,阿泰套上那件惯用的出战风衣,将鸡蛋和符镖放进大衣的口袋里。阿关外套口袋没那么多,只好随便抓个袋子装一装。

    「啊呀,这是虎爷的木头小庙!」阿关在六婆的桌下,发现了小庙,他对着小庙喊了喊,牙仔从里头探出了头,阿关蹲下对牠招了招手,牙仔蹦了出来,像只小狗一样,跳上去舔着阿关的手。

    阿关拍着小庙,将一只只虎爷都叫了出来,将牠们赶进了白石宝塔里,方便随时出战。

    「啊,他们来了!」老树精在窗边看了一会儿,见到本来站在远处楼房上的邪神都飞了下来,往医院逼近。

    绿眼狐狸精对着阿关阿泰吹出两口紫雾,紫雾在两人身边围绕着。

    「走了啦——」阿关低声催促着还在找墨镜的阿泰,两人两精怪就这样蹑手蹑脚地走出了特别事物部。

    「要解开结界,首先要找着结界的施术点,跟着再以法术强行破坏结界,若是找不着施术点,或是找着了施术点但破坏的法力却不够,都没办法解开结界。」绿眼睛狐狸说着,白天树林一战,封住飞蜓和青蜂儿的结界施术点,就是让绿眼睛狐狸领着一票狐狸精找着的。

    阿关点点头,外头的邪气越逼越近,他们在四楼找了一遍,没有发现。

    走下三楼,阿关望着通往二楼的楼梯,明显感到楼下传上来的邪气,他知道邪神已经领着鬼怪,进了医院。

    「真糟糕呀……」阿关带着阿泰和两精怪,往三楼另一边走。他心下慌乱,要是开打起来,医院里的病人可怎么办?

    一个护士迎面而来,见了阿关和阿泰鬼鬼祟祟走来,便唤住了他们。「你们是家属吗?有事吗?」

    「不是……」阿关神色慌张,随便敷衍两句,就要走。

    那护士也挺倔,竟一手拦下他们,警戒地问:「嘿?你们是谁啊?这里是医院,你们不是病患家属,不能随便乱逛!」

    「哇靠!」阿泰啊了一声,他听出了这护士的声音,是玩具城一战时,死也不把电话接给医官的那值班护士。

    原来小护士只是实习生,在玩具城一战之后,已结束了那阶段的实习,最近几天才开始回来实习新的课程,又是晚班,以致于阿泰一直找不到她。

    「又是你这烂人!」小护士听阿泰骂起脏话,也想起了这个家伙。

    「你们到底是谁?我要报警了!」小护士说着说着,就要开始大叫。

    狐精吹了一口气,将小护士迷昏,阿关连忙对她施了法,将小护士扔进宝塔里。

    「你扔那么快干嘛?」阿泰恶狠狠地说:「应该让我扒光她,好好教训她一顿,气死我了!我现在就进去教训她!」阿泰边说,作势就要往宝塔里跳。

    「少白目了,现在还开玩笑!」阿关踹了他屁股一脚,说:「我们赶快把病人全收进宝塔,免得等下打得乱七八糟,会伤及无辜!」

    狐狸精点点头,轻唤几声,宝塔里的精怪一只只跳了出来,跑进各个病房,将里头的病人迷昏,一个个搬了出来。

    文新医院本来便不大,一楼是大厅、挂号、领药处,和几间门诊;二楼是各科的诊疗室,住院的病人,全集中在三楼;四楼则是手术室,和特别事物部,及成了老爷爷们寝室的房间。

    不一会儿,数十只精怪便一一将迷昏的病人全拎了出来,阿关对着他们施法,将他们一个个丢进宝塔,宝塔里的精怪则将病人堆到一旁,排了整齐,癞虾蟆沾了口水在病人脸上乱画,然后自顾自地呱呱怪笑,似乎觉得这样的恶作剧很有趣,阿火对牠吼了两声,癞虾蟆这才赶紧把口水擦掉。

    突然一阵红光现起,是医官的符令。符令伴着一名医官的声音:「大人……快逃……」

    阿关楞了楞,就见到前头转角,一名邪神拎着医官,走了出来,医官满脸血,手上还抓这半截符,身子一软,挂在邪神手上,动也不动了。

    那邪神见了阿关,也是一惊,大吼了起来:「他在这儿,备位太岁在这儿!他没进天障,他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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