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快乐玩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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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下半夜,阿关让恶梦惊醒,在那梦里,翩翩的左半边也变成了可怕的模样。

    阿关摇摇头、拍拍脸,床头的岁月烛还燃着。他伸手拿起床头一片冰晶,看着里头的翩翩,想将方才的恶梦驱走。

    虽是冬夜,但他仍觉得燥郁难耐,他下了床,才发现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大概是让刚才那恶梦吓的。

    阿关倒了杯水,走到窗边喝着,雨已经停了。

    才第一晚,就睡得满身大汗,看来翩翩的床真的要让自己给睡臭了,想到这里,阿关忍不住笑了笑。

    此时他睡意全无,索性穿上外套,带齐了防身用具,牵着石火轮下楼,骑出巷子,来到大街上,刚下完雨的冬夜湿冷黏腻,迎面吹来的风冰寒彻骨,与洞天那般清凉畅心截然不同。

    河堤的灯光昏暗,椅子上的雨水还未干。阿关坐在石火轮上,看着河岸对面楼宇。

    此时是深夜,对岸楼宇是暗沈一片,天空还满布乌云,一点星光也无。

    阿关转头看看身边那条长长堤道,不久之前,他就还在这儿让那大黑巨鬼痛殴。他会心一笑,竟无法想象当时那差点打死他的大黑巨鬼,现在乖乖待在他怀里的伏灵布袋中的模样。

    还记得当时恍神之际,翩翩化作白蝴蝶的样子从他脸庞飞过。

    蝴蝶好美,翅膀挥下的银尘都像是在发光。

    阿关叹了口气,心情又沉重起来。

    一丝奇异的感应通过脑袋,阿关转头四顾,他感到些微邪气,却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

    为了想找出这邪气来源,阿关骑下河堤,在巷子里闲晃,附近的巷弄寂静,但由于河堤附近时常有人拿剩菜喂狗,以至于这附近的野狗数量倒还真不少。

    几声哀嚎让阿关煞了车,在一处巷口停了下来,阿关对动物的叫声了解不多,但一听就知道,那几声哀嚎是野狗在极度痛苦之下发出的惨嚎。

    他曾经听说有不少心理变态的狗杂碎,会在半夜偷偷摸摸地拿沸油泼洒野狗野猫、或是持着利器残酷凌虐那些流浪动物。阿关骑进了巷子,想看看是哪个变态狂在虐待小狗,抓到了非痛打他一顿不可。

    才刚转进巷子,就见到前头一辆三轮机车慢慢驶远,那种三轮机车现在已不常见,偶而会看到拾荒老人骑着这种三轮车收集着旧报纸和汽水罐。

    三轮机车后头置物架上,摆了包东西,距离虽远,但却看得出来那包东西湿濡濡的,漆黑的液体甚至渗出布包,一路滴在地上。

    阿关正觉得奇怪,方才明明听见狗吠声从这附近传出,此时却又静悄悄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在附近绕了一圈,找了好久,才在一处暗巷角落发现一只瘫在地上的狗,或是说一条狗尸。

    靠近一看,阿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狗两只前脚都让利刃斩断了,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像是受尽痛苦而死。

    「三轮机车!」阿关气愤地追了出去,在方才那三轮机车经过的街灯下,果然见到了地上几滴血迹,然而此时离刚刚三轮机车经过,已有一段时间,巷口外又有几条巷子,三轮机车已不知骑去何处,阿关骑着石火轮四处找着,却找不着,有些恼火,无奈回了套房。

    □

    隔日接近中午,阿关带了些水果去医院探视母亲,他身上的钱花得差不多了。

    一进医院,就看到阿泰兴高采烈地拿着新手机向他炫耀。

    「干!你看,屏幕超大!」阿泰晃着手上的手机,得意洋洋地说。

    「假符生意做这么大喔?」阿关随口问。

    「干!什么假符,你还提假符,这钱是神明给的,是我的薪水,我们名义上是医院的义工,但神明还是会发薪水。有够大方,我拿到十万!」

    「嗯,那我应该也有钱拿了,我上个月的薪水被你骗去,快穷死了。」阿关说。

    「哈哈,原来你的钱也是这样赚来的,难怪你那时死也不肯说你的工作!」阿泰哈哈地笑。

    医官上前,将两人拉到一旁,低声说:「备位太岁大人、猴孙泰,这些话别在凡人面前讲……」

    阿泰听医官也学六婆叫他「猴孙泰」,有些恼怒:「喂……我不是你的孙子……」

    「嗯,的确不该在一般人面前讲这个。」阿关看看四周,还有不少病人到处走动,这样堂而皇之地讲有关于天神鬼怪的事,的确不妥。

    「大人,这是你这个月的薪饷。」医官拿出一个薪资袋,递给阿关。

    阿关高兴地接下薪资袋,打开一看,又有二十万。

    两人难掩拿到薪水的欢欣鼓舞,一边往病房走,一边聊着要怎样花这些钱。

    「六婆这几天好吧?那些爷爷们呢?」阿关问。

    「他们好得很,整天闲闲没事做,今天领到钱,全都乐疯了,一起结伴出去玩了。」阿泰说到这里,干了一声:「最惨就是我,阿嬷每天逼我练习写符,写不出三百张不能睡觉。好不容易写完可以睡觉,干结果睡觉都梦到在写符,快发疯了我!」

    推开病房门,阿关高兴地喊叫出声:「妈!」

    经过了先前那风风雨雨,他几乎要忘了妈妈正常的样子。

    「家佑啊!」月娥还坐在病床上,吃着医院的膳食。

    「你妈妈还不知道情况,要不要告诉她你自己看着办……」阿泰在阿关耳边小声咕哝了两句。

    阿关点点头,走到月娥床前,说:「妈,妳终于好了……」

    「儿啊,你终于来啦。」月娥茫茫然然地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我只记得你受伤进了医院,跟着、跟着……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他们说你病好了,还找到了工作?」

    「妳因为照顾我太累,自己反而病倒了,我康复之后,妳还病着,可能意识迷迷糊糊,所以也记不清楚……」阿关含糊解释着,跟着他哈哈一笑说:「妈,我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以后妈妳不必再推车卖臭豆腐了!」阿关说出一直以来企盼说出的话。

    月娥高兴地问:「啊,是什么工作呀?」

    「嗯,这……」阿关摸着鼻子,支支吾吾地说:「计算机、计算机……」

    「网络!伯母,我们在搞网络,因特网。」阿泰抢着说。

    「对……对啊,他是我以前的同学,他叫孙国泰,我们和几位朋友组了工作室,在网络上开店卖东西,生意还不错……」阿关边想边掰。

    「真的吗?」月娥感到有些欣慰,但仍然体弱无力,拿着汤匙的手不停发着抖。

    原来顺德大帝那干信徒们在邪咒控制下,即便在解开惑心邪术之后,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些许后遗症,而月娥先前被施下的邪术比起一般信徒还来得重,这后遗症自然也严重许多。此时她除了身体虚弱之外,思绪也不像常人那样清晰,因此对阿关这番牵强解释,也并未加以追问。又聊了些家常琐事,月娥便已经气喘吁吁,显得十分疲累。

    阿关和阿泰让月娥歇息,走出病房,阿泰见阿关脸色沈闷,知道他见了母亲病况,心情不佳,便想逗他说话。阿泰神秘兮兮地问:「嘿,你最近有没有看报纸?」

    「发生了什么事吗?」阿关摇摇头。

    「听说你去了仙境逍遥快活,不知道这里发生大事啦。」阿泰边说,边从屁股口袋抽出了那份报纸,头版几个大字吸引住阿关目光——

    《快乐玩具城员工离奇命案,两周内四起》

    「这是什么?」阿关有些讶异,阿泰则在一旁解释着。

    原来这是起连续杀人事件,在攻打顺德法会前一天,发生了第一起,一直到阿关进入洞天,再返回凡间,已经接连死了四个人。

    报导内文描述,这四名死者都是这间玩具城的员工,都是在自己家里死去,身上伤痕遍布,有些是撕裂伤,有些则像是齿咬的痕迹。警方除了朝向变态杀人魔这方向侦办外,似乎也别无头绪。

    《恶灵玩偶作祟?》

    斗大的副标题让阿关一楞,报导文中一段描述着四名死者陈尸处,都摆放着玩具城新推出的玩偶。

    玩具城员工家里摆着公司的产品,这并不稀奇,奇怪的是,这些玩偶是玩具城尚未上市的新产品,按照公司规定,是不能外流的。何以会在员工家里发现?

    恶灵玩偶作祟?难道真是邪魔鬼怪干的好事?或是变态杀人魔留下的特殊讯息?又或是记者一时兴起的神来之笔?

    「这家玩具城我去过耶。」阿关回想起自己读夜校时,曾经周末与两个同学相约去这间玩具城,观摩那新上市的电玩。

    那是间结合了餐饮、游乐园、玩具商品贩卖等特性的综合玩具百货公司,整整五层楼摆满了稚龄儿童一直到年轻学子的休闲玩具商品。

    玩具城老板经营手段独到,人脉又广,适时地推出各种促销活动,短短两年内就打响了名号,目前还准备在其他县市开设分馆。

    阿关和阿泰聊着,来到医院外头庭院,阿泰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包烟来。「喔呼,在医院不能抽烟真难受!」

    「真的是玩偶杀人?这是怎么一回事?」阿关不解地问。

    「说真的我是不信啦,大概是哪个变态杀了人,故意搞个花招,混淆视听的啦!不过……既然出事了,你就去查查吧,好歹你是备位太岁耶。」阿泰随口这么说。

    「也对。」阿关想起太岁曾经说过北部的邪神恶鬼,就交给自己来打理,既然拿了天界发的薪饷,若真的发生了恶灵作祟的事情,自己当然责无旁贷。

    「嘿嘿……」阿泰倒显得兴致高昂,他继续说:「为了老百姓的安全和福祉,你一定得出马调查,但是你贵为备位太岁,放你一个人趴趴走,又不安全,所以一定得要我泰哥在你身边保护你。」

    「你不是要写符吗?」阿关问。

    「就是要写符啊!」阿泰吐了口烟,跳了起来。「我今天还没写符,三百张耶!写不完阿嬷会打死我……」

    「那我一个人去就行啰。」阿关摊了摊手说。

    「不要啦!」阿泰大摇其头说:「你跟我阿嬷说,有一件重大任务需要我的帮忙,为了全民的安危,这几天让我跟在你身边办事,写符这种小事只好暂时搁在一边。」

    「原来你想摸鱼,难怪拿报纸给我看,还一直怂恿我。」阿关耸耸肩:「好啦,六婆回来我帮你跟他讲。」

    「干,谢谢啦!」阿泰欢呼着,绕着阿关小跑步,吐出一个个烟圈:「火车来了,噗噗——可以花钱啦,可以把马子啦,可以不用再写符啦!」

    阿关正要去牵石火轮,阿泰拉了拉他,说:「等等,虽然我不认为那玩具城杀人事件是什么鬼娃娃干的,但现在情势混乱,到处都是鬼鬼怪怪,既然要行动,当然要带家伙,你带家伙了没?」

    「带了。」阿关拍拍口袋,他早已养成随身携带伏灵布袋的习惯了,何况念咒还能招出鬼哭剑。

    「可是我还没带。」阿泰指指楼上。「我要去拿我的家伙。」

    「你的家伙?」阿关有些讶异。

    两人返回医院,来到楼上一间房间,本来是间没人使用的空房,这时已经变成「特别事务部」的办公室。十来坪大小的办公室里,摆着几张桌子,其中一张是六婆专用,上头摆满了法器。六婆这几天将自己以前用来收妖驱鬼的法器都搬了过来,仔细擦拭保养。

    几个老爷爷的桌上则摆着他们各自生活用具,和一些报章杂志之类的闲书。

    最后一张桌子是阿泰专用,摆着好几迭空白黄纸、一大罐朱砂、一整桶的小楷毛笔。

    「啊,我不要看,一看到毛笔我就想吐!」阿泰夸张地掩着眼睛,带着阿关来到桌子后头那柜子前,打开柜门一看,满满两大箱符咒。

    「这些都是我写的……」阿泰搬出一只纸箱,拿了两大迭白焰符给阿关。

    「太好了,这样再也不怕符咒用完了!」阿关惊喜地接下,只见那字迹工整漂亮,如同艺术精品,足见六婆要求严苛,他见到桌边的大废纸篓里,塞着满满的黄纸,肯定都是被六婆判定为「不合格」的符。一天要写满三百张「合格」的白焰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阿泰搬出另一个小纸箱,里头也有符咒,但跟白焰咒不同,上头的符法阿关没有见过。

    「这是阿嬷教我的驱魔咒,是泰哥我专用的。」阿泰拿着这迭符向阿关展示。

    「还有这个——」跟着阿泰又搬出另一个箱子,里头是一盒盒的鸡蛋。

    「雷火蛋!」阿关哈哈一笑,那些鸡蛋正是老人院一战时,大家用来对付恶鬼的雷火鸡蛋,在鸡蛋上画上符,再经由六婆做法,砸在鬼怪身上,有着手榴弹一般的威力。

    「这是加强版的雷火蛋。」阿泰拿了一颗鸡蛋,在手上晃了晃:「我把黏土和水,弄成土浆,涂在鸡蛋上头,这样鸡蛋不容易破,就方便携带啦!」

    阿关看那些鸡蛋上头,不但画上了符。每只蛋上还有一条细小的红绳子,绕着鸡蛋扎成一个精美的绳结。

    「这也是阿嬷做过法的绳子,扎在雷火蛋上,有双重治鬼功效。」阿泰解释着,一边取下身旁椅子上一件大衣,缓缓往身上一披。

    「有这么冷吗?」阿关问。

    阿泰没回答,从盒子里捡出几颗鸡蛋,掀开大衣,那大衣内侧逢着特制内袋,用来放雷火蛋竟是刚刚好,阿泰一脸正经,将鸡蛋一颗颗放进内袋。还将自己的那迭符也放进那个特制用来放符的内袋。

    他在一些奇形怪状的自制武器里挑选了半晌,终于摸出一把缠着红线的双截棍,拿在手上舞弄一番,竟倒还模有样,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双截棍也放进大衣里那特制的长型内袋里。

    最后,阿泰转过身来,黑色大衣一甩,彷如电影慢动作般,从胸前口袋拿出一副墨镜,缓缓地戴上。

    「哈哈哈,你也太夸张……」阿关早已笑倒在地上。

    「干!你笑什么!我又不像你是神明转世,不准备妥当,死了怎么办!还笑,走了啦!」阿泰哼哼地催促阿关下楼。

    三十分钟车程,两人在玩具城附设停车场里,停下石火轮和机车。

    受到连续员工离奇命案的影响,玩具城显得冷清许多。

    手扶梯前的说明广告牌,大略描述着每个楼层的商品类别区域。一楼是热门区,一面面架上和玻璃橱柜中摆着的全是最新上市的热门玩具;二楼是幼儿区,主攻学龄前小孩子市场,都是些积木、玩偶等等。

    两人逛完了一楼和二楼,都没发现什么异常,上了三楼的电扶梯,阿关却感到一股邪气直冲脑门,震得他脑袋麻痒无比,差点站不稳。

    「不是吧,还真的咧,现在是大白天耶……」阿泰一把扶住阿关,他知道每当阿关出现这种反应,就表示附近有不干净的东西。

    看了看手扶梯旁的简介,三楼是主攻女孩市场的玩偶区,从芭比娃娃到各式各样的绒毛玩具应有尽有。

    他们进入三楼,最先入眼帘的是几只玻璃橱柜,里头摆放着一只只芭比娃娃,大都穿着华丽衣服,制作精美,表情逼真。

    阿关走着、走着,看着橱柜里的娃娃,揉揉着麻痒的头,他隐约觉得娃娃的脸似乎过于精致,脸上有股神情竟和真人无异。

    每只娃娃都是一脸笑容,但笑得令人汗毛直竖。

    阿关和阿泰一前一后走进了后方货架区,阿关走在前头,阿泰紧张兮兮跟在后头,两侧玩具货架狭窄且极高,一股压迫感令人透不过气,阿关觉得像是有数千只眼睛盯着自己一般。

    阿关清楚地看到,每盒包装里的玩偶身旁都围着一团团的黑气,是一种奇异的邪气。

    「果然有问题……」阿关越走,越觉得心惊胆颤,不由得也伸手进了口袋,抓了几张白焰符在手里。

    两人来到了大型玩偶区,阿关伸手在一只粉红色的熊玩偶上摸了摸,全新的绒毛摸来柔软舒服,同时却又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妖异感应。

    「到底怎样,我不觉得有什么奇怪!」阿泰忍不住抱怨。

    「有邪气……所有的娃娃身上都带着邪气!」阿关低声地说:「报纸上写的是真的,那些员工都是被这些娃娃杀死的!」

    「干,大侦探不用调查,已经破案啰!」阿泰哼了一声,他在玩偶区晃了许久,什么事也没发生,没那么害怕了。他随手抓起一只熊玩偶,在它肚子上捶了两拳:「软趴趴的,怎么杀人?」

    「可能是拿着小刀之类的凶器……」阿关猜测。

    「它们的手都一陀、一陀,连手指都没有,怎么拿刀!」阿泰边说,还边抓着那熊玩偶,摆出各种奇怪的动作,直到一旁的玩具城员工小姐看不下去赶来制止,才乖乖把玩偶放回原处。

    两人又上了手扶梯,继续往楼上前进。

    四楼是以男孩作为主要销售对象的贩卖区块,有机器人、模型、和最新的电视游乐器等等。五楼是餐饮区,六楼则是游乐场。

    这四、五、六楼和一、二楼一样,并无异样,也没有邪气,两人逛着逛着,觉得肚子饿了,在五楼一家快餐店点了两份套餐。

    「啊——」阿泰伸了个懒腰,端着一盘汉堡薯条。「嗯,还真是误打误撞呀,现在呢,真的要继续查下去吗?」

    「当然啊……」阿关白了阿泰一眼,说:「理由就是之前你说的啊,太岁爷说北部的邪神鬼怪让我来负责。你如果害怕的话,我一个人处理就好了。」

    「干,小鬼小怪有什么好怕的,写符可怕多了,我宁愿大展身手,降妖除魔,也不要窝在桌子前写符啦。」阿泰哼哼地说。

    「这些玩偶不会平白无故沾上邪气,一定是邪神恶鬼干的好事……」阿关看看手里那只付钱买下的玩偶,掌心里还不时感应得到那玩偶散发出的邪气,他若有所思。「凶杀案接二连三发生,如果不干预,接下来还会有更多人受害。」

    两人步出玩具城,阿关侧着头想,却是漫无头绪,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但他经过一张人事广告牌,却让他眼睛一亮。

    玩具城接连员工离奇死亡案件,让这整个商场上下人心惶惶,除了死去的员工职位待补之外,也有不少员工因此离职,使得卖场里人手严重缺乏。

    「如果我们混进去打工,就有机会从内部调查……」阿关弹了下手指说。

    「喂喂,你说的是真的吗?真要这么认真?」阿泰哼了一声。

    「嗯?你不是说你更怕写符吗?我按照你刚刚的说法,帮你跟六婆讲一声,就说有特别任务需要你支持,这样你一整天都可以待在玩具城,玩具城里六婆不会逼你写符、不会禁止你骂脏话、不会禁止你抽烟、不会敲你的头,楼上卖场里一堆漂亮女店员,卖场里也有一堆漂亮女生来逛。」

    「嗯嗯嗯嗯!」阿泰连连点头,认真考虑起来。

    「玩具城就是闹区,吃喝玩乐什么都有,你刚领到薪水,不想好好玩一玩吗?如果你整天窝在医院,有钱都也机会花。」阿关游说着阿泰。

    阿关还没说完,阿泰已经站在那人事广告牌前,仔细地看着职缺。「临时仓储人员,应该比较轻松……你呢?你应征什么?」

    「你得自己一个人,我可能还有别的事要做……」阿关想了想,这么决定。

    「什么?我一个人调查!」阿泰大叫。

    「两个人都在玩具城里,不见得对案情有帮助,我们得里应外合,我在外头行动方便。况且我不能被绑在玩具城里,可不止这里有妖魔鬼怪,我很忙的。」阿关认真地说,他希望能做更多事,倒不是为了什么济世宏愿,而是至少在翩翩康复回来之前,能有一番作为,有长足成长,让翩翩对自己刮目相看。

    「我一个人,太危险了吧……」阿泰有些犹豫。

    「你放心,我会暗中保护你,况且那些职员都是在家里遇害,并不是在玩具城里遇害,你下班回文新医院,里头有天将、有医官、有我、有六婆,很安全的。」阿关伸出两只手,晃了晃左手说:「你看看,这是文新医院……」又晃了晃右手说:「这是玩具城。」

    「嗯……」阿泰点点头。

    阿关晃晃右手说:「花钱、逛街、泡妞……当然还有为正义而战。」说完再晃晃左手说:「写符、写符、写符、被骂、被骂、骂完继续写符、写符、写符……」

    「干,你不用把我当三岁小孩。」阿泰皱眉拍开阿关的手,看着远方天空,说:「还需要考虑吗,我当然会选择为了正义而战!」

    两人达成共识,往人事广告牌上的指定地点走去,阿泰和一名员工谈了几句,立刻就被带往玩具城里的人事室正式洽谈。

    本来这家玩具城应征职员,当然有一套繁复手续,但由于连续命案风波,人手缺乏,应征事宜也一切从简,有人愿意来应征廉价员工,店方反而求之不得。

    阿关在外头等着,天气渐渐回暖,不那么冷了,阿关身上外套厚实,倒觉得有些热,索性脱了下来。回头看看,阿泰已从玩具城后门走了出来。

    「怎样?」阿关上前关切。

    「行噜。明天上班……」阿泰吹吹口哨。

    两人随意逛街,随意花钱乱买东西,玩到晚上,上了一家餐厅大吃大喝,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文新医院。

    一进四楼特别事务部,老爷爷们全凑了上来,兴高采烈地拉着阿关坐下,叽哩呱啦地嚷嚷。「原来你是神明转世啊。」「俺早就觉得你与众不同了……」

    闲聊一阵之后,六婆也来了,她一见到阿泰,劈头就骂:「猴死囝仔,今天怎么没写符!一拿到钱就跑出去鬼混!」

    「没啦,我们去调查一件怪事……」阿关连忙打圆场。

    「对啊对啊……我们是去办正经事……」阿泰答腔。

    「什么正经事?」六婆问。

    「六婆,你看看这个玩偶……」阿关连忙拿出在玩具城买来的玩偶,递给六婆。

    「咦?」六婆接过玩偶,眼睛瞪了老大,她是修道之人,能够感应得到玩偶上那股异样邪气。「这娃娃哪里来的,好邪……」

    「阿嬷,就是最近新闻上那个连续命案吶,死了好几个人,全都是一家玩具百货公司的员工。」阿泰这么说。

    「我知道!叫什么……什么玩具城……」「快活玩具城!」「什么快活!是快乐!」老爷爷们七嘴八舌地挤过来讨论。

    「有,我有看那个新闻呀。」六婆紧盯着手里的玩偶。

    「这只玩偶就是在那家玩具城买的,那边还有好多这种玩偶,一整层都是。」阿泰这么说。

    「我不知道娃娃上头有什么古怪,但感觉得到有种邪气,这娃娃很凶……」六婆拿了张面纸擦擦额头上的汗,她将玩偶放在桌上,在那玩偶面前坐下,皱着眉头盯着那玩偶瞧。「你们的意思是,新闻上的杀人案,跟这些鬼娃娃有关?」

    「玩偶不会自己作怪,我猜是什么邪神鬼怪之类干的好事。我和阿泰已经商量好了,他会去应征玩具城的临时工,混进里头调查,我则在玩具城外头调查。我们两个里应外合,来解决这件事情。」阿关这么说。

    「唉哟,让阿泰一个人,这样妥当吗?」六婆呆了呆,她虽然严厉,但骨子里,当然还是极疼爱这唯一的孙子。

    「放心啦阿嬷,阿关会罩我的。」阿泰此时看着远处自己桌子上还堆栈着大迭、大迭的黄纸,心里虽然也有些犹豫害怕,但他本便好动好玩,比起每天从早到晚地写符,「调查神秘鬼怪作祟事件」可要有趣多了。

    「六婆你放心,我会和阿泰保持联络。他有事随时可以打手机跟我联络,我骑着石火轮很快就能赶去。」阿关这么说。

    六婆犹豫了半晌,点了点头,拉着阿泰的手说:「猴孙啊……你以前常常惹事生非,阿嬷一天到晚求神拜佛只求让你平平安安,现在神明要你做点事情来还愿了。你要好好小心,照顾自己啊……」

    □

    翌日一早,阿泰像是个即将入学的小学新生一样,仔细听着六婆的叮咛。

    「猴孙啊,这是阿嬷做的纸人,你带在身上,可以防身。」六婆将八张纸人用纸袋装好,放进阿泰的背包里,还千叮万嘱,一遍又一遍地教导阿泰如何施法使唤纸人。

    阿泰不但小心翼翼地听着,他自个也准备万全,背包里除了缠着红线的双截棍外,还有两盒雷火鸡蛋,和两大迭符咒。

    老爷爷们也在一旁七嘴八舌地提供意见。粱爷爷说:「嗯,东西是带齐了,但是看起来就是不对劲。」陈伯说:「猴阿泰啊,你穿一件黑色皮大衣,却背一个红背包,看起来很奇怪哪!」王爷爷说:「俺瞧你像是一只打扮成人类的猿猴!」黄爷爷说:「为什么还背个水壶呢?」王爷爷又说:「找时间去剃剃头发,可能比较不像猿猴。」

    「吵死了!咱的猴孙爱穿什么你们管不着。」六婆叱道。

    阿泰在众人的祝福和唠叨下,总算离开文新医院,抵达玩具城上班。

    阿泰跟着张姓主管走过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一面听着主管大致说明工作内容。那主管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阿泰身上那件风衣,啧啧地说:「明天开始要注意一下服装,不用穿那么正式,轻松一点会比较好做事。」

    阿泰这份临时工的职责是帮忙正职仓储人员打杂,整理一堆堆的玩具商货,管理玩具货品上下架之类的事情。

    张主管五十来岁,讲话声调又高又尖,带着阿泰往楼下走,一边吹嘘自己资历,一边大致说明这些楼层的区位划分。

    新进的玩具,会运至地下二楼整理分类;准备上架的商品及热门长销型商品,则大都摆放在地下一楼;而下架等待退货的玩具,或是过量的存货以及瑕疵品,则都堆放在地下三楼。

    来到地下三楼,主管唤来一名年长员工,要他带领阿泰做事。

    那员工看来挺老,有六十多岁了,皮肤黝黑,身子也十分消瘦。

    「以后你跟着老方,他会告诉你该做什么。」张主管拍拍阿泰的肩,又赶着去忙别的事了。

    「叫我文叔好了。」那年老员工对阿泰笑了笑。文叔话不多,始终挂着祥和的微笑,耐心教导阿泰工作上的细节,阿泰心不在焉学着,只想赶紧下班,出去逛街过瘾。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着。

    □

    阿关在午餐时候和阿泰通过电话,确认阿泰处境平安。跟着他来到了河堤,听着老土豆向他报告这几天搜集得来的情报。

    自从顺德大帝受缚之后,另两大邪神都没什么动静,像没事发生一般,他们或许亟欲接收顺德邪神的势力范围。但是有顺德这前车之鉴,使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深怕遭到正神全力扫荡。

    「咱们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四周布下眼线,尽可能地搜集情报。」老土豆滔滔不绝地说,一边用手指在土上画着图,大略看得出来画的是整个北部市镇的形状。

    老土豆在那北部地形上画出两条线,切成三块区域。

    「中间这块小的,就是已经瓦解的顺德邪神势力范围,西面是辰星启垣爷……不……启垣邪神,东面是千寿邪神……」辰星原也是七曜之一,和太岁、太白星地位相同,比老土豆大上不知多少级。此时老土豆在言谈之中,得在辰星后头加上「邪神」两个字,说来也有些不自在。

    老土豆一面报告当前情势,又时常转移话题,一会儿说要带阿关去河边抓鱼,一会儿又说要去山上看虫飞,阿关三催四请,老土豆儿才好不容易报告完毕,咻地一声又钻进了土里。

    阿关看着河岸发了一会楞,此时白石宝塔不在手上,自个一人根本不可能与两大邪神抗衡,心想调查这玩具城的杀人事件,大概就是近期内的重要任务了。

    「夭寿喔,是哪个人这么残忍!」「太可怜了!」

    阿关骑着石火轮,经过一条巷子,前头围着一群人,一只肚破肠流的流浪狗横躺在人堆中,已死去许久。一个大叔拿了张破布将狗尸包好,装进垃圾袋,一边清理地上血迹,一边破口大骂:「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每天半夜在这附近杀小狗,要是让我碰上,我一定揍扁他!」

    身旁的街坊也跟着搭腔:「我昨晚也听到狗叫声,上阳台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看到……」「隔壁几条街,好像也有狗被虐待杀死。」「这凶手简直心理变态。」

    阿关缓缓骑过那群人,想起前晚也亲眼目睹野狗惨死,追出巷子时,那可疑的三轮机车已经不见了。

    又骑过两条巷子,一颗石头从身旁飞来,眼看打中阿关,阿关想也不想,头一偏,闪过了石头。

    阿关对于自己反射神经变得如此灵敏,也有些讶异。

    「敢丢石头!」「打给他死!」「揍他!」一阵小孩子的打闹声吸引了阿关的注意。

    在身旁一条巷子里,有好几个小孩正在围殴另一个小孩,被欺负的小孩倒在地上,被一个胖小孩骑在身上。那胖小孩拉扯他的头发,连连赏他耳光,一旁还有四、五个小孩伫足观战,有的拍手叫好,有的帮忙动手脱去那小孩的鞋子乱扔,或是捏拧他的腿。

    「喂喂,你们太过分了喔。」阿关看不下去,转进那巷子,想要制止这些欺负人的小孩。却没想到带头那胖小子,不但不停手,还叽哩咕噜地对着阿关骂了一大串脏话,骂得又快又顺,跟着恶狠狠地说:「关你屁事,你混哪里的!」

    阿关二话不说,下车走上前去,一把将胖小子揪了起来,使劲往上一抛,足足将他往上抛到了两层楼那么高,跟着稳稳接住,接住了再抛,这次抛得更高。

    阿关一连抛了五、六次,担心把这胖小子活活吓死,这才放下了他。

    那胖小子瘫坐在地上,好半晌说不出话,双腿抖了抖,尿已从裤管里流了出来,跟着哇地一声大哭,连滚带爬地逃跑。其他小孩也跟着一哄而散。

    「唉……」阿关扶起那个被众人欺负的小男孩,见他大约才六、七岁,身上有一堆伤痕,应该都是被刚才那些坏小孩打伤的。

    阿关拍了拍小孩衣服上的脏污:「他们干麻打你……」

    小男孩脸上满是泥沙,眼眶泛红,也不理阿关,自顾自地跑走了。

    阿关看着小孩蹒跚地跑着,心情五味杂陈,他想起那晚和妈妈卖臭豆腐,却让几个小混混打到不醒人事。

    傍晚,天堆满密云,飘起细雨。

    阿关到了玩具城外等着,只看到阿泰刚下了班,手里还抱着一个大玩偶,另一手撑着一把伞,深怕让雨淋湿玩偶。

    原来阿泰工作第一天,就看上了三楼一名柜台小姐,玩偶是他从地下三楼那堆准备退货的仓库里挖出来的,准备带回家包装一下,明天送给那小姐。

    「你手脚也未免太快了……」阿关听完忍不住捶了那玩偶两拳。

    「喂喂,你干麻啊!」阿泰摸摸那玩偶:「不要打我的小麦可,明天我把妹妹还要靠它。」

    「奇怪了,这只玩偶就没有邪气……」阿关看了仔细,那是一只体型硕大的褐色棕熊玩偶,身上并没有带着邪气。

    回家的路上,阿泰将一整天的工作情形大致上说了一遍,他上午就帮忙搬货,将一箱箱新进的货分门别类的搬到各间库房里,下午则是推着小推车,将新上市的玩具上架。

    一整天下来,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事情,或可疑的人。

    □

    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第五天,阿泰都重复着同样的工作。而在这三四天内,又有两名员工分别在自家和车上死去。员工们更是人心惶惶,绘声绘影地谣传着玩具城里有恶灵作祟。

    这几天下来,阿泰也把地下一楼到地下三楼的地形,摸了个熟透,两人决定找一天晚上,潜入玩具城,趁着没人,仔仔细细地调查一番。

    这天下午,阿关正准备到河堤畔听老土豆的情搜报告,他喜欢河堤附近的气氛,每次都约老土豆在那儿讨论事情。

    骑到了巷子口,阿关忽然觉得脑袋一阵麻痒,赶紧煞车,两、三个小孩笑闹奔过阿关眼前,其中一个小孩手里还揪着一只大熊玩偶。

    后头还有一个小男生和一个小女生大喊追赶,小女生看来才五岁,泪流满面地跑着,还一边大喊:「把汉堡包还我,把汉堡包还我!」。而那小男孩,便是上次让大家压在地上打的男孩。他们样子看起来像是一对小兄妹。

    奔在前头的几个小孩,在巷子另一端停了下来,回头看看那小兄妹,跟着把那只褐色棕熊玩偶丢在地上,用脚去踩。

    「老妖怪!老妖怪!老妖怪的孙子是小妖怪,小妖怪的娃娃也是妖怪……」几个小孩们哈哈大笑,一边唱着随口边的歪歌,大力践踏地上那只棕熊玩偶。

    阿关左顾右盼,企图找寻那莫名的邪气究竟是从何而来时,小男孩已冲了上去,和那些践踏玩偶的小孩们打成了一团。

    小女孩则站在一旁,嚎啕大哭。

    阿关回过神来,看到那小男孩一个打三个,当然打不过,小男孩又被压在地上痛殴。

    「哇哇!哥哥!」小女孩急得哭喊了起来。

    阿关会了意,原来是妹妹的熊玩偶让那些坏小孩抢了,还扔在地上踩。

    「我爷爷不是老妖怪!」小男孩被压在地上,一边大叫,一边还手。

    阿关叹了口气,又骑了过去,轻咳两声,几个坏小孩一见到阿关,认出他是前几天将阿胖扔上天的那个哥哥,吓得赶紧住手,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丢下熊玩偶跑了。

    小男孩恨恨地爬起来,手肘和膝盖都磨破了,脸上还挂满泪痕,朝着那些小孩的背影大吼:「我爷爷不是妖怪!你们才是妖怪!」

    阿关不知该如何安慰那小男孩,上前捡起那棕熊玩偶拍了拍,想还给那小妹妹,突然咦了一声,那大熊玩偶样子和阿泰的从玩具城带出来的小麦可一模一样,是同一款式的棕熊玩偶。

    不同的是,这玩偶身上带着浓浓的邪气。

    「汉堡包!汉堡包!」小女孩奔跑过来,抢过这只棕熊玩偶。

    小女孩呜咽哭着,摸着棕熊玩偶的头,拍去棕熊玩偶身上的砂土。

    「我看到了,这次是你先冲过去打他们的……」阿关故意这么说。

    小男孩果然不服:「才不是!是他们一直骂我爷爷是老妖怪!」

    小女孩也大声反驳:「他们抢我的汉堡包,还踩牠……好用力踩牠!呜!」说着说着,呜咽一声,又要哭了。

    「干!在那边!」陌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阿关回头一看,几名青少年从巷口围了上来,之中还夹杂几个小孩子,其中一个就是上次吓到尿裤的小胖。

    「哥!就是他!打我的就是他!」小胖指着阿关大叫,站在他身旁的那个大胖一看就知道是他哥,两个人除了体型一个大号一个特大号,其余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大胖看来差不多才国中生年纪,身后跟着几个看来也是国中生的少年,个个染着金发、或叼着烟、或拿着球棒。

    大胖瞪大了眼,他体型比阿关矮了些,却胖上不少,几步上前,一把揪住阿关的领子,另一握拳举得老高,恶狠狠地说:「干!你敢动我弟……哎呀!」

    众人还没看清楚,大胖一个站不稳,跌倒在地。阿关拍拍领口,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轻轻推了大胖一把而已。

    大胖狼狈地站了起来,恶狠狠地骂着脏话,身后的小混混们纷纷举起球棒,一副就要开打的样子。一声碰磅,大胖又摔在地上,这次大伙才看了仔细,是阿关一脚踢在他小腿上,将他绊倒的。

    「哈哈哈哈哈!」小女孩笑得可大声了,小男孩看到那大胖接连摔了两次,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阿关耸耸肩,向小混混走去,只听见哎呀声此起彼落,几个国中混混一个个都倒在地上滚,只剩下那小胖一个,张大了口,和阿关两人大眼瞪小眼。

    阿关盯着小胖,伸手一捏,拧住了小胖的脸。小胖痛得哭了出来,阿关却不放手:「小弟弟,痛不痛?」

    「被人欺负是不是很难受啊?」阿关在那小胖面前蹲了下来,手还捏着小胖的脸,缓缓施力。「你被欺负会痛会难受;你欺负人,人家也会痛,也会难受。如果你不喜欢被欺负,以后就不要欺负人,知道吗?」

    小胖痛得鼻涕都滴出来了,身子抖个不停,眼泪大滴大滴地落。

    「知、不、知、道、呀?」阿关加重了力道。

    「知……道……」小胖这才点了点头,阿关松开了手,只见小胖脸上那指痕极其明显,整张脸高高肿起。

    几个小混混扶起了大胖,大胖虽然不服,但已经不敢再动手,他第二次摔倒时,脚扭伤了,痛得要命。

    □

    河堤的风清凉,小女孩将汉堡包紧紧抱在怀中。小男孩则是看着河面发呆。

    小女孩吃着阿关买的零食,说:「小胖就是喜欢欺负我们!因为我们没有爸爸妈妈!」

    「我们只有爷爷,他们有爸爸妈妈,所以欺负我们。」小男孩这么说。

    「上次他看到我的汉堡包,我说是爷爷送我的,他就一直想欺负汉堡包!」小女孩接着说。

    「小胖嫉妒我们有爷爷。」小男孩继续说。

    「对啊,小胖的爷爷呆呆的……都不会说话……也不会动……」小女孩点头附和。

    小妹妹语焉不详,小哥哥话又不多,阿关听了好久,才大约知道这对兄妹从小父母双亡,是被爷爷带大的,不知道什么原因,总是被附近的小孩们排挤、欺负。

    「汉堡包好可爱,是爷爷送给妳的?」阿关摸了摸熊玩偶的头,一阵阵的邪气从掌心传至脑袋,不由得让阿关倒吸了一口气。

    「对啊!爷爷对我们最好了!」小女孩吸了吸鼻涕,继续吃着零食。

    「大哥哥……谢谢你」小男孩抓抓头发,像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你……你……可不可以……教我功夫……?」

    「咦?」阿关哑然失笑:「我不会什么功夫……」

    「那你刚刚是怎么打败大胖的,大胖有学过跆拳道耶。」小男孩不死心。

    阿关转念一想,看了看小女孩手上那带着邪气的熊玩偶,他必须要把这事情搞清楚,便说:「好吧,我教你功夫。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师父,我叫小强。」小男孩站得挺直。

    「师父,我叫阿雯,四岁!」小女孩也抢着回答。

    这对兄妹,哥哥方志强六岁,妹妹方智雯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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