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域经理-以奸养奸的后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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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艳艳如愿以偿地与猴儿们隔笼相望,动物园门前水果摊儿上买的大串香蕉分拆成个体,一只只奋力顺网眼向猴山猴树猴藤处甩去,没几分钟便两手空空可怜巴巴地看着雷子。

    “我都没抢过猴,还看我干吗?”雷子道。

    “像吧像吧。”唐艳艳指着包上的图案道。

    “真像,和那只双手各抓三个香蕉的家伙肯定是直系亲属,贪劲、眼神像刻出来的。”

    “是吗?太好了,我说是猴嘛!”唐艳艳为最初的准确判定有了实物比对而亢奋不已。

    昨晚她一觉到天亮,鞋和袜子是雷子帮她脱的,脸也是他用温热的毛巾一点点擦净的,那时她“呼呼”地沉睡着——没到旅馆前她已经在沉睡了。

    干扰素、洛赛克采购到手,办事处也不需前去,温和说过回省城要提前申请,找那麻烦呢。心无旁骛的雷子和一心看猴的唐艳艳吃毕早饭打车去了动物园。

    动物园不仅有猴,还有狐狸、刺猬、狼獾、黄鼠狼、狸猫等臊气熏天的“坏分子”,当猴王肆无忌惮地在游客们怂恿淫邪的明示下逐个临幸羞答答的母猴时,唐艳艳面色如霞地逃离了,在经过那片掩鼻欲呕地带时脚步更是飞快。雷子说她没有爱心。唐艳艳反驳说没爱心香蕉哪去了,雷子说爱心不能只献给近亲,广施博爱才是佛家所云的普度。唐艳艳叹口气道:“没钱。”

    “动物园离你家这么近是不是经常来玩?”唐艳艳走累看累了坐在公共水池边沿歇息,她的小包只能容纳两瓶矿泉水,一掏出来即刻瘪下去。

    “是啊!那时树木花草比现在多,动物飞禽种类也比现在多,也没建大型游乐设施,槐树、杨树、古柏、核桃林、杏树、桃树、苍松翠柳交相辉映碧绿参天的,游客也比现下多出好几倍,你看西边那片,原先是游泳池,一毛钱能疯玩到天黑,池侧的果树林中的沙果随便采摘,吃上两捧,酸酸涩涩的可抗饿了。同学们一起,从不买门票,不是翻墙就是钻狗洞,让管理员抓住也没啥大不了,教育一顿也就放了。只是回家要小心,父母用指甲在手臂上一划,出现白印,一顿胖揍是躲不过去的。可还是没脸没皮,该逃学逃学,该旷课旷课,跟中邪似的。啊!儿童时代的动物园——人间的天堂!”

    “真幸福!”唐艳艳过来拉雷子的手向不远处的松树林走去。雷子轻甩了一下,没甩开,怕唐艳艳伤心,没敢再动。

    树林深处,绿草成茵,临近中午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暖融融地照射进来,万花筒样幻化出多姿多彩美轮美奂的视觉效应。松涛阵阵,绵风习习,唐艳艳身依雷子背靠松柏坐在暄乎乎的铺有塑料布的草地上,眼帘闭合,神情慵懒至极。

    “原来你早有准备。”雷子指的是塑料布。

    “嘘……别说话。”唐艳艳轻声道。

    唐艳艳突然决定不随雷子回家了,她突然想哭,她觉得这趟不该来。

    买完火车票,没费多少周折雷子便找到自家的租住房。一套小院落,门斗加两间住屋能有五十几平方米的样子,雷俊和阚瑞敏住东屋,她没在家。雷俊说打搬过来阚瑞敏也没住几天,嫌味儿大。“嘎嘎嘎”有鸭子叫声从翻扣着的竹筐内传出,雷子走过去看,看不清,挤挤挨挨的,毛色黄白相间。

    “妈买的,说是冬天能吃上本地咸鸭蛋。”雷丽从屋内走出,身后跟着八哥。八哥上前亲热地搂着雷子。

    雷家三个孩子,三种相貌,三种风格。雷俊冷峻,雷丽稳中带柔,雷子玩世不恭嬉笑无常。

    闲话少叙,一家人团聚,一场海喝肯定是免不了的。

    雷子喝高,回星星旅馆是雷俊陪同步行的,他总喊热,喝进去三瓶带冰碴儿的矿泉水还嚷热,说是心热,有东西从肺管子里向外蹦。雷俊手中的帆布袋中装有两只铝制饭盒,一盒是饭,一盒是菜,四样菜盛在一起,红烧肉居多。作为哥哥的雷俊也仅仅要比弟弟清醒一点儿,还能辨别旅馆的方向。

    听到走廊中踢踏乱响的脚步声,还有那不着调的中外歌曲汇总,唐艳艳知道是雷子,是酒醉的雷子,她打开205号房门一看,唱歌的还有雷俊。

    “交给我。”唐艳艳送雷俊离开旅馆时说道。

    “艳艳艳艳,红烧肉红烧肉,哥做的,香,香……”雷子喃喃自语。

    唐艳艳安顿好雷子坐在床头柜前吃饭,饭菜还温乎,出家门前雷子妈特意热的,她不知有唐艳艳的存在,是让儿子酒醒后吃的。

    肉很香,也很烂,放进嘴中绵软即化,可是唐艳艳却吃不下去,她又夹了几口炝豇豆角,吃进去少许米饭便放下筷子。

    雷子口中“噗噗”地喷出酒气,红色T恤衫翻到胸口,肚子一鼓一鼓,一会儿喊渴一会儿叫热。唐艳艳去楼下食杂店买了瓶雪碧和两袋方便面,高度数白酒损伤胃黏膜,米饭太硬,吃进去不消化起反作用。

    唐艳艳蹲下身瞧雷子裤腰带上传呼机显示的时间,离发车还有三个多钟头,她去卫生间取毛巾放在冷水龙头下冲,凉意入手拧成微干,又叠成长条形捂在他的额头。雷子舒爽地“吧嗒”几下嘴唇。唐艳艳慢慢俯下身,慢慢趴到雷子的胸口,慢慢将滚烫的面颊贴紧……

    炉火正旺,金花四射,凡烟汹涌,整个车间像只巨型熔炉,汗水淋漓遍体精赤的男女工友们穿梭于岩浆与云浪间,飘行而来,飘忽而去。雷子远远望见柳姐,浑身挂满账簿的她立在炉口双手紧握钢钎身体前倾,当她肥圆挺翘的肉臀向上撅起的时候,手中的钢钎也狠狠地向前扎去,其时,她的私处暴露无遗,那扇随时为雷子开启的快乐的门户洞敞,峡谷深邃处汪出一波碧潭,数不清的白鹭、鹤、鹳在上空翩翩起舞,那声声鸣叫炽烈摄魂,如道道爱欲的箭,挟持欲望的火花穿越灵寂、空旷、博广、浩如苍渺、非尘非世的弥障猛烈地袭进雷子炙热火辣的胸腔,他癫狂了,他不顾一切地操起胯下长枪,以猎豹扑食的速度冲向柳姐杂草丛生黑白相衬的天堂甬道……

    “疼……”唐艳艳大叫,泪如泉涌。

    雷子猛醒,他看到唐艳艳痛苦的表情和下身溢出的鲜血……

    审判员、陪审员、书记员、公诉人、辩护人、证人、原告、被告均由雷子一人担当,他宣判:自己有罪。雷子的罪名罗列成堆,很虚,但又实实在在一圈圈箍扎在他的脑袋上,像用焊枪铆的。雷子心怀罪孽,万死难赎地对唐艳艳说:“我该死!”这是他与唐艳艳登上去嘉市的列车爬向中铺时说的话。他整夜都不曾下来,他整夜都不曾入眠。

    “是我强迫你的,我愿意!现在你可以自由恋爱了;现在我可以自由恋爱了。”唐艳艳站在卧铺空当微笑着对脸冲里侧的雷子说道。

    雷子周身的细胞随沉甸甸的心情隐隐刺痛,唐艳艳舍弃贞操只为一份莫须有的情感,只为一时的拥有,只为她剃头挑子一头热的爱情。她的笑在坦然中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地戳进雷子的中枢神经,他在疼痛中发疯,他想他的后半生将会在无限的悔恨中度过。朦朦胧胧流淌了二十几载的希冀向往,凝固成黑色的球体,那金属的、合成的、重逾万斤的,饱含鄙夷的砣坠儿带着审判的色彩击碎击沉击垮了雷子纯真的梦。从此,他不再崇高,他将沿着世俗卑劣铺就的暗道一路滑沉下去,直至粉身碎骨。睡在下铺的唐艳艳能够听到感受到来自上方的超过火车在行进途中本身的震撼。她对自己说:“我爱过了,无怨无悔!”

    火车徐徐驶入嘉市,唐艳艳早已梳洗完毕,她嬉皮笑脸地催雷子下铺,说是厕所、洗脸池排起了长队。她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雷子后脑海一剜一剜地痛,布满血丝的双眼干涩欲裂,口中呼出的气流遇壁板弹回,他闻到腐臭,他深感厌恶,他转过头去看唐艳艳,他默默地爬下中铺,他触摸到铁制的扶梯烂掉了。

    蔚然首先碰见唐艳艳,她问:“动物园好玩吗?”唐艳艳兴高采烈地回答:“可带劲儿了,不光有猴。”蔚然说一起吃早饭吧。唐艳艳说困,让她和雷子先吃。

    女人的敏感并非单单来自直觉,蔚然嗅出空气中漂游的另股味道,她断定味源出自唐艳艳,出自唐艳艳刻意躲闪的眼神和一个初为女人才有的娇羞。他们一定发生了什么。看到雷子时蔚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早餐草草吃完,雷子说实在困顿,下午再去市医院。蔚然不同意,她说管仕非比善类,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别因为心绪不佳遗失掉。雷子心虚,不像以往直视着蔚然说话,他道:“好吧。”蔚然的心情也随着沉甸。

    心不在焉无精打采的雷子和蔚然打车去市医院。去早了,正副院长和药剂科长在开会,每周一例。雷子说别等了,先去轻工局下属医院找肖爱国。钱,还是落袋为安。

    手术室在三楼,雷子和蔚然刚上楼口,见肖爱国在长廊中吸烟,身边围着几名医护工作者问寒问暖的,巴结的样子贱如娼妓,男女都一个德行。不用分析,手术室中的患者一定是肖院长的亲属,即使不是直系也该属堂表亲。

    肖爱国神情并无焦急,雷子趋步上前问候,肖爱国说上楼去办公室。

    “肖院长,手术室里是您的家人吗?”雷子热心问道。

    “嗯,我老婆。”肖爱国回答得平静如水。

    “呀,是嫂子啊,什么病?”雷子的语气有些夸张。

    “没事,急性阑尾炎,小手术,一会儿就完。”

    “来得匆忙,也不知嫂子发病,蔚然,你下去买些术后能吃的东西,最好是补品。”雷子道。蔚然说:“好的。”转身欲下楼。肖爱国忙说不用。他说阑尾术后一周内患者只能吃些流食,说完又瞟了蔚然几眼,瞳孔中绽射的光芒与管仕、武通等无有不同。

    进办公室,肖爱国略微查验了一下干扰素的单位、厂家名称和洛赛克的数量,在他付出七千块药款时雷子主动介绍了蔚然,还说要在嘉市佳荣旅店成立销售点儿一事,属非法经营,待时机成熟再行注册。

    “呵呵,我看行,设立非常规药品中转机构乃形势所需,只要往来方便不必急于申请注册,还可以库存一部分泰升的品种,有零散进货的小店直接卖现。别家不管,反正我这里只要价钱合理,不赊不欠。”肖爱国亲自用纸杯沏泡铁观音,蔚然接过去表示感谢。刚喝了两口,有电话打进来,肖爱国接起说马上下去。他老婆的手术做完,很成功。雷子马上说一起接嫂子出手术室。肖爱国再次阻拦,说老婆心理素质差,用的全麻,四五个小时才能醒转。雷子当然不会想到肖爱国是嫌自个儿老婆砢碜,丢面子,特别是当着蔚然这样的芳华美女。

    “改天请你们吃饭。”肖爱国道。难得肖院长在老婆临推出手术室前还有此雅兴与药企业务员客套。看他的注视点,雷子认为只是对蔚然一个人说的。

    “肖院长,洛赛克、干扰素,包括日后所有不属泰升的药品交易只是咱们之间的秘密哟。”雷子临下楼前说道。

    “一码归一码,温和那里你不用担心,他当初把别的厂家药品卖飞了,就是现在也没闲着。”肖爱国安抚地拍拍雷子肩膀。

    在一楼,雷子化零为整,一万块钱交到蔚然手中。他说:“从今天起,财务支出归你管理,五千是你的本金,拿出,剩下五千做运转资金,现在我正式向你报账:一百支干扰素、五十瓶洛赛克共赚取利润三千九百元,十七万泰升药品结款不足一万,除去客情花销、你手里这些,我兜里还余有一千来块。对了,还有传呼机,不过,其中有一半是拿冰箱换的。”

    “咯咯,什么什么呀,十七万是你个人销售成果,我无权分享利润,一切从今天开始。一万块权当启动资金,泰升药品一旦进入市医院,核心产品马上转移,先以洛赛克、干扰素为主,消渴丸、银杏叶片、葫芦丹为辅,现款现货、零打碎敲是主要基调,待积累到一定资本再考虑肖爱国所说的‘囤货’。现金囤货需要技巧,需要提前量,需要合理配比,需要紧跟市场、紧跟气候脉搏。都说‘好马跑不过蔬菜行’,好马也不一定能跟上药价的沉浮,而且工商、税务也不是吃干饭的,无营业执照,那就是偷税漏税,安全也尤为重要。别说那么多了,直奔市医院吧。”蔚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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